艳罂----七笑宣

作者:  录入:03-05

“他只是……失明了。”乔炽瞳说。
“什么?”老人悲痛欲绝。
“伯父,是我没有保护好裙儿……”乔炽瞳忏悔的说道:“我不该回去……”
“不管你的事,炽瞳。”老人掩着嘴,剧烈的咳嗽起来。
“伯父,你不要激动。”乔炽瞳立刻安慰道:“也许是可以恢复的……”
老人抬起头,轻轻的摇了摇,说:“炽瞳,这句话你自己说的都没有信心。”
乔炽瞳的手僵在原地,他愣愣的望着老人,以及老人手上沾有血迹的纸巾。
“如果裙儿无法恢复,那罂家的财产还要你来照顾。”老人声音沙哑,“拜托你了。”
“伯父……”
“炽瞳,你和裙儿结婚吧。”
老人停顿了几秒,缓缓说道。
罂裙坐在窗前,呆呆的“欣赏”着窗外的风景。
“裙儿,喝杯牛奶吧。”苏苒将杯子放到罂裙的手中。
罂裙点点头,握住杯子却没有喝。
“今天的天好蓝啊……”
罂裙淡淡的说着。
“裙儿……”苏苒爱怜的看着罂裙,幽幽的叫着。
“苒啊,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啊?”罂裙乖乖的问道。
“不久了。”苏苒将罂裙揽入怀中,浅笑道。
“如果我出院了,带我去看看玲茗……”罂裙小声说道:“我去忏悔……”
“裙儿,那件事不怪你。”苏苒轻轻的说,“是我对不起你……害你受苦。”
“我应该的。”罂裙说。
苏苒心中一颤,紧紧的抱住罂裙。
“苒啊……”罂裙叫道。
“嗯?”
“有你在我身边真好……”罂裙浅笑着闭上眼睛。
“裙儿……”苏苒愣愣的说:“你开心就好。”
罂裙点点头,窝在苏苒的怀中。
乔炽瞳站在门外看着房间里温馨的一幕,心里不知做何感想,只能呆呆的站在那里。
伯父满怀希望的说,希望他可以和裙儿结婚。
荷兰是一个崇尚自由的地方,可以接受这种禁忌之爱。
裙儿可以接受么?
不想裙儿不开心,可是又不舍得将他拱手让人……
“炽瞳啊,裙儿从小就十分依赖你,你去和他说一定会没有问题的……”老人期待的看着乔炽瞳。
我该怎么做……
苏苒打开门,看见乔炽瞳心不在焉的靠着墙,不解的问道:“你为什么不进去?”
“我就要进去了。”乔炽瞳笑得很惨淡。
“好的,我去洗杯子。”苏苒笑笑。
乔炽瞳走进房间,轻轻的关上门。
“你这么快就回来了?”罂裙开心的问道:“是不是偷懒了?”
“……”乔炽瞳无声。
“苒啊……?”罂裙有些疑问。
“裙儿……”乔炽瞳小声的叫道:“是我……”
“哦!瞳啊!”罂裙更加兴奋,连忙笑道:“这么久不来看我。”
“裙儿,我……”乔炽瞳突然觉得说话是如此艰难。
“怎么了?”罂裙停下动作,全神贯注的听着。
“伯父刚刚来过……他说……”乔炽瞳缓缓的说着:“……他让我们两个结婚。”
“呃……”罂裙愣住,不知如何回答。
“他说你失明后无法打点家族的事,需要我的帮忙。”乔炽瞳淡声说。
“你答应他了么?”罂裙慢慢的说着。
“我说需要考虑……”乔炽瞳盯着罂裙:“我需要听听你的意见。”
“我说,瞳……”罂裙叫道:“我愿意。”
乔炽瞳愣住。
“如果是为了家族,我愿意。”罂裙说。
“裙儿,你可以不用勉强。”乔炽瞳轻轻的说。
裙儿,你到底不是因为喜欢我……
“如果我不同意,父亲他会不会生气?”罂裙小心的问。
“也许吧,也许不会。”乔炽瞳抑制心底的悲伤,慢慢的说道。
“我们什么时候结婚?”罂裙神色坚定。
“裙儿……”乔炽瞳心痛的叫道:“你可以不用勉强……”
“我没有勉强,瞳,我要结婚。”罂裙摇摇头,说。
“裙儿……“乔炽瞳不知是该兴奋还是其他,竟不知如何回答。
“瞳,我有点累了。”
“哦,你休息。”乔炽瞳轻轻的站起来,为罂裙盖好被子。
“瞳……”
“什么?”
“这件事,可不可以帮我告诉苏苒……”
“……我会的。”
“谢谢你……”
乔炽瞳关上门的那一瞬间,突然感觉整个世界都在下雨,伴随着巨大的打雷声。
天是阴的,不久就开始下雨。
苏苒坐在乔炽瞳面前,静静的喝着茶,沉思着。
乔炽瞳没有再看苏苒,兀自的看着斜飘过的雨丝和移动的乌云,发呆。
“我同意。”苏苒缓缓的说。
乔炽瞳淡淡的笑了笑,说:“你们都是无私的人啊!”
“你不也是么。”苏苒同样笑笑。
“我是爱着裙儿的。”乔炽瞳诚实的回答道:“对着这件事我很高兴。”
“你既然来询问我,就说明了你很无私。”苏苒摆摆手说道:“我很期待你们的婚礼。”
“你难道不感觉失落么?”乔炽瞳问道。
“不会的。”苏苒坚定的回答道:“我们的心是相爱的就好。”
“你在气我。”乔炽瞳有些生气。
“我说的是实话。”苏苒做出无辜状。
“谢谢你的成全。”乔炽瞳强装微笑。
“那我离开了,祝福你们永远幸福。”苏苒心里有些不甘,可还是那样说了。
乔炽瞳没有说话,静候苏苒关上门。
苏苒,你知道裙儿和我结婚不会幸福的……
苏苒独自坐在桥边,身边摆满了易拉罐。
天空中飘着一个断了线的风筝,风一吹过来,风筝就转向。
他就像是风筝,是我亲手剪断的线,把他放飞了……
他会气我么……
会的吧……
“苏苒。”
一阵高跟鞋的声音传来,爱雨将易拉罐放到一旁,坐下笑笑。
“是你啊……”苏苒看了一眼打扮的意外朴素的爱雨,淡淡的说道。
“老大要和乔少爷结婚了呢!”爱雨看着那个风筝,“你不觉得可惜么?”
“觉得可惜又能怎么样呢,他要为了家族。”苏苒又打开一罐啤酒,悲伤的说。
“乔少爷再考虑要不要把他还给你。”爱雨说:“他是个心软的人呢!”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苏苒无奈的笑了笑,问道。
“我路过啊。”爱雨说:“我只是帮老大办点事路过而已。”
“真巧啊。”苏苒说:“让你看到我落魄的样子了。”
爱雨摇摇头,笑道:“我今天没化妆,很吓人吧。”
“很像个在读大学生。”苏苒浅笑说:“比以前那恐怖的样子强多了。”
“我以前哪里恐怖啊?”爱雨瞪了苏苒一眼。
“嘴唇画的那么红,像个老妖婆。”苏苒打趣道。
“我这么年轻你还说我像老妖婆!”爱雨更加气愤。
“小妖婆。”苏苒放下啤酒,看着平静的江面。
“……”爱雨头上滑下三条黑线。
“风停了。”
“是啊。”爱雨抬头看了看天,缓缓的说:“那个风筝又在随风飘荡了。”
苏苒看着渐渐飞向远方的风筝,心里万分惆怅。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爱雨起身说道:“少喝啤酒哦,老大不喜欢喝酒的人。”
苏苒愣愣的看着爱雨,突然发现她好像天使。
“对了!有些东西可以去把握,但是不去追求真的会后悔哦。”爱雨拉下车窗,笑笑。
苏苒刚刚想问些什么,爱雨的车就消失了。
可以把握的东西……
难道她是暗指乔炽瞳会把裙儿让给我么……
爱雨……
谢谢你的安慰……
不过……
这是裙儿的决定,我会尊重他的……
一周后。
威严的礼堂寂静无声,在座的不过几个人而已。
乔炽瞳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礼服,心中十分难受。
伯父说不要找太多人来,只有几个直系亲属就好。
可偏偏裙儿的直系亲属好少,因为他们都去世了……
那天之后,苏苒就再也没有来找自己。
他也许很伤心,裙儿也很伤心。
这几天他没有笑过。
穿着白色礼服的他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白色将他原本就苍白的脸映得更加苍白,唯一鲜艳一些的,是那些可怕的痕迹,在脸上凌乱的分布着。
“裙儿……”乔炽瞳轻轻的叫着。
“瞳。”罂裙应声抬头,虽然看不到东西,他也能感觉乔炽瞳语气十分悲伤。
“你爱苏苒么?”
罂裙愣了愣,然后很坚定的点点头。
“那好,今天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坚持把婚礼举行完毕。”乔炽瞳握着手机,说着。
“会发生什么事?”罂裙不解的问。
“没什么,我出去一趟……”乔炽瞳慌张的说道,他知道,他下一秒就会流泪了。
握着手机。
“苏苒么?”
“乔炽瞳?”
“拜托你,来参加婚礼。”
“……”
“拜托你……”
“为什么?”
“因为他说他爱你。”
因为他说他爱你。
苏苒不知是该高兴还是伤心,静静的沉默着。
“你知道,他没有你,不会幸福的。”
“所以拜托你来……”
……
老人坐在车中,脸上露出幸福的表情。
虽然他们都是男人,但是却都自己最宠爱的孩子。
罂家不会被击败的!
前方是一条狭窄又蜿蜒的小路,车始终在不停地拐着弯。
老人看着窗外的风景,一切没什么不好的,天空很漂亮,云朵就像棉花糖,树木也很漂亮,还有大片的郁金香。
只是一切都很突然
一辆带着很多货物的卡车,出现在拐弯处。
刺激不停地踩着刹车,可是由于质量大的卡车因为惯性无法停下来。
随着卡车与那辆黑色的车相撞的一瞬间,刺耳的声音划破天空。
据之后的新闻报道。昨日上午十时许,一辆黑色的私家车与走私火药的卡车于山上的公路相撞,私家车不慎坠入万丈深渊,而卡车则发生爆炸,没有人员生还。
罂裙突然颤抖了一下。
他想要找乔炽瞳,可是他一直没有听到开门的声音,直到有人来牵着他的手步入教堂。
教堂里面很静,静的只剩下罂裙的脚步声。
这时候,苏苒慌忙冲进教堂。
所有宾客都大吃一惊。
他们吃惊的是罂裙那已经不再完美的脸庞和没有到来的乔炽瞳还有突然出现的苏苒。
苏苒静静的走到罂裙旁边,拉住他的手。
罂裙脸上的表情很淡定,他穿着白色的礼服,和自己一样。
像牛奶的颜色。
教父满脸祝福的表情看着眼前这对来人。
“苏苒,你是否愿意与罂裙结为夫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他同住,在神面前和他结为一体,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於他,直到离开世界?”教父微笑的问。
苏苒……!
罂裙心中一惊,那瞳呢?
“我愿意。”苏苒紧紧的握住罂裙冷冰冰的手,回答道。
“罂裙,你是否愿意与苏苒结为夫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他同住,在神面前和他结为一体,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於他,直到离开世界?”
罂裙顿了顿,用微弱的声音答道:
“我愿意。”
交换戒指。
神父用慈祥的声音说道:“请你们两个人都一同跟著我说:你往那里去,我也往那里去。你在那里住宿,我也在那里住宿。你的国就是我的国,你的神就是我的神。”
“根据神圣经给我们权柄,我宣布你们为夫妇。神所配合的人不可分开!”
苏苒轻轻抱住罂裙。
罂裙默默的流下眼泪。
瞳,谢谢你……
宾客不解的议论着,为什么新人会突然改变,为什么老爷没有来,暗暗道是因为突然换新人被气的。
罂裙拽了拽苏苒的衣角,笑道:“他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苏苒摸了摸罂裙的头发,“只不过说你爱我罢了。”
“真是……这种话怎么可以乱说。”罂裙脸颊微微泛红。
苏苒见罂裙可爱的模样不禁笑笑。
荷兰的秋季依然温存,美丽的街道上堆满了落叶,还有没来的急凋谢的郁金香和风信子还有水仙,行人长长的围巾总是会被吹起,有时候天上会飘着一两顶彩色的帽子,给沉静的天空增添一些趣味。
又是一天过去。
罂裙不断的接到询问父亲去世的电话,那些人询问父亲是否已经立好遗嘱,询问罂裙是否应该上台来主持大局。
罂裙脑子里白茫茫的,就像飘着大雾。
父亲他,居然会……
怎么办,自己现在失明,万一要是出台了,罂家必定不保,可要是不出去,我又该怎么办?
乔炽瞳将报纸放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报纸上醒目的红字报导着伯父的死讯,而且用词十分过分,居然说这是天大的好事。
“瞳。”罂裙小声叫道。
“嗯?”
“如果罂家交给你,你会不会觉得是负担?”
乔炽瞳愣了一会,轻声说:“不会。”
“那拜托你了。”乔炽瞳无法从罂裙的语气中听出任何情感,就好像是在念咒一样。
“我会一直帮着你的。”乔炽瞳说。
罂裙会心的笑笑,淡道:“谢谢你,瞳。”
“只要你开心就好。”乔炽瞳起身说:“我要带你出去透透气么?”
“好。”罂裙答应道。
乔炽瞳轻轻的拉过罂裙的手。
罂裙的手指很细,很像是弹钢琴的手,可惜当年他学的是小提琴。
由于罂家地位的崇高,所以家族的别墅也座落在荒芜的山上面,这也是导致老人去世的主要原因。
虽说险恶,风景却是万分清幽,站在山间,可以看到万丈沟壑,绝巘而生的花花草草甚至一条树枝,经常有鸟儿飞过,几声幽鸣回荡在山谷之中,实有凄凉之意。
“瞳,我说,那一边是一片金色的郁金香。”罂裙站在别墅的正门前,指指右边的花圃说道。
“是的。”乔炽瞳笑笑,“你的记忆真不错啊。”
“前面也是花圃,不过种着的是一些草。”罂裙浅浅的笑道:“如果越过栅栏,那就是深渊了。”
“嗯,那左边呢?”乔炽瞳顺着罂裙手指的方向看去,轻声问道。
“是下山的公路,嗯……那条公路一直连到那边,有分叉。”罂裙说:“在那边就分叉了,我们这里就像是一个世外桃源啊!”
“嗯。”
“瞳啊,我突然好想见玲茗啊。”罂裙的声音很小,微弱的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
“苏苒说他明天会带你去的。”乔炽瞳说:“是你认的妹妹吧。”
罂裙点了点头。
“瞳,我想让你去公路那边看看苒有没有回来。”
“好,你站在这里不要乱动哦!”乔炽瞳笑道。
罂裙沉默着。
然后他听到乔炽瞳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与此同时,罂裙绕过栅栏,踏着名贵却不开花的草丛,缓缓的走去。
对不起,瞳。
对不起,苒。
所有都是我的过错。
我需要赎罪。
我会记着你们的,
这样在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十八层地狱中经历层层磨难我也不会害怕。
玲茗,你会等着我么?
下一世,我们一定会是兄妹!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乔炽瞳感觉自己听到了草丛被风吹过的声音,沙沙的,很沧桑。
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呼唤着他……
那个声音一直在说……
对不起。
裙儿!
医院。
“他脑部原本就有很严重的撞伤,现在又再次受到撞击,恐怕……”医生拿着一张刚刚打印出来的文件,皱着眉头说。
“他会醒过来么?”苏苒焦急的问着。
“也许会,也许不会……”医生说:“有可能会变成植物人。”
“没有别的办法了么?”苏苒心里隐隐作痛着。
罂裙静静的躺在医院里,手上打着点滴,还有各种仪器。
“是啊,大哥,你不知道世间万物都是美的嘛?关键是用心去感悟……”
“你为什么闯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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