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十三(穿越时空)----缪

作者:  录入:02-24

烟皇

出了慕容府,绪在众人的注视下爬上了黑纱笼罩的步辇,他没有踩上步辇前的人凳,所以动作有些狼狈。身后传来抽气声,他回头查看,却见步辇下做人凳的小侍竟用恐惧与哀求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左前方护辇的黑衣太子对着身旁的近卫军首领说了句什么,便有两军士站出来要将那小侍拖走。
绪微微皱了皱眉淡淡道,“放开他!”
那两个军士迟疑地看向烟子齐,看到太子眼中的默许立刻退了回去,绪直身朝着西南方向深深看了一眼,而后一语未发地坐到步辇内。
随着待卫们威严的呼喝声,太子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着皇禁城方向前进。行至外城东大门,步辇逐渐缓下来,绪懒懒地靠在銮背上不知在想什么。太子烟子齐本来一马当先走在队伍最前面,当听到朱红的东大门沉闷洞开的声音,下意识地勒了下马,不着痕迹地退至了步辇附近。
当东大门完全打开后,眼前的情景却令烟子齐有些吃惊,若说在对所谓的十三弟宣旨时他尚存着一丝猜想的话,那身着常服搂着云妃的烟重冥等在禁城门口的情景就让他再无任何怀疑。
身着黑绣黄缎锦袍的男人冷冷地看过来,烟子齐忙翻身下马快步想要上前跪禀,却有人比他更快了一步。苏文抖动着他略显肥胖的身体整个人都伏贴到了地上,献媚地叫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烟重冥看也没看身前几乎五体投的奴仆一眼,自东大门一打开,他的所有注意力全被那步辇黑纱中若隐若现的身影给吸引了过去。几乎是用甩的将怀中的云妃大力推开,烟重冥丝毫没留意到云妃踉跄倒地的情形,他右手轻抬只在空中微划了半个圆,顿时强大的劲力射出将整个步辇黑纱绞得粉碎,血腥的气息向着四周弥漫开来,实力稍差的侍卫纷纷倒地,就连烟子齐也忍不住牙关打颤。
銮中,绪缓缓起身,乌发乱舞,衣角翻飞,然一双脚却如同粘在了步辇之上,背脊无比挺直而坚定。烟重冥眼中精光划过,一个呼吸便收回了漫天杀机,众人还来不及松气,那冷酷的皇者已然转身离开,青衣卫如影随行。
绪见烟重冥走了几步又停下来似乎在等着什么,可众人还处在恍惚中,不得已他只好自力更生地跳下了步辇,紧随上皇者的脚步。在经过云妃的跟前时,绪略略停留,似乎扫视了对方一行人几眼,继而头也不回地跟着烟重冥朝内城走去。
绪不动声色地跟着烟重冥穿行在重重深宫之中,也默默无语地看着对方将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地支开,直到一扇青紫的石门前,最后一名青衣卫被烟重冥无声的手势驱赶下去,他回过头来,目光闪烁。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当年朕为什么要除掉你。”
“现在无所谓了,”绪微微笑道,“当然,如果您有很强的倾诉欲望,我不介意做个称职的听众。”
回头望着那道石门,烟重冥的神情有些恍惚,甚至于没注意到绪言语中的礼仪,“皇室的血脉传承……”一直以来很少有感情波动的男人在将手抚上石门的边缘后突然爆出一句粗口,“全他妈的都是狗屁!”
石门轰然洞开,早已展开的神识将烟重冥那被阴影遮挡的扭曲表情真真切切地映在绪的脑海中,带着深深的痛苦与厌恶。
顺着一眼望不到深处的长长台阶慢慢走下,跳跃的火光下,两旁的墙壁上那些古怪的纹路一刻不停地诡异游动,似暗当内的青水莲纹般散发出几近相同的气息。只是较后者的平薄自然不同,这些喜爱在阴影中流窜的线条更显厚重深刻,象无数尚未睁开的眼缝,仿佛只须一点点声音便会将它们惊动,从而引来无边的恐惧与灾祸。
“咝——!”轻微的一声响突然划破沉寂的空间,烟重冥的脚步一颤,落地时发出了嗒的响声,“卟——!”无可抗拒的力量瞬间熄灭了一切烛火袭来,身前的男子发出闷哼,身形止不住地后退了几步。然而,绪却象早已料到了般从容地错开身形,看也没看退到了自己身后的男子。
黑暗中,那神秘的力量气势汹汹而来,却在接近黑发少年的时候突兀地化做了拂面春风,神识微微波动,绪默默感受着自轮回以来第一次进入领域的感觉。
举目之处,是无穷无尽的暗色苍穹,五颜六色的星辰宛如无数的调皮的眼睛,就这么悬浮在头顶的天空上注视着尘世,等待着某人。
“祁”绪下意识地抚摸着唇喃喃道,“你的审美观真是……”
“就是在这里,”烟重冥终于缓过气来,他屏息来到绪身后,嘴唇微颤地道,“皇家最神圣的传承之礼。”随着烟重冥的说话,绪明显感觉到四周的空气开始不安份地燥动起来,“只不过是那些下流胚为乱伦所找到的借口罢了!”
“哈!哈!哈!”冷酷的男人猛然爆发出刺耳的狂笑,“都是疯子,全他妈的都是疯子。”
绪手指动了动正想转身劝劝身后的男人,却被两只铁似的手臂禁锢入一个烫得让人快要燃烧起来的怀抱中。
“知道么?”烟重冥的呼吸重重喷散在少年耳边,“朕曾以为杀父弑兄的行为能逃脱烟姓的疯狂血脉,可现如今看来,或许一切都错了……”
“这是无法被抹杀的怨恨,是被开国先祖们灭亡的万万南朝玥族人的怨恨,它附着在每一个烟姓皇族的血液中,一代又一代,”烟重冥声音空洞地自言自语,宽大的手掌沿着绪的脸庞摩挲,“虽然没有经过传承朕无法自由操纵金龙纹,但尚能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本能欲望也未必不是好事。”
“可是小十三,你为什么要来打破这种平衡?”
“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
“十多年前,国师替朕逆天改命,将朕制成药人躲过了成为父皇娈童的下场,并暗中相助历经数年终于将整个烟朝皇室清理了个干净。”
“朕曾答应国师,吾之子嗣止于十二,若有擅越,吾必杀之。所以,朕的小十三,你说,朕没有亲手杀你,是不是已经很仁慈了?”
“诚实守信,”绪扭了扭紧紧贴在烟重冥胸膛上的身子,淡淡道,“作为一个帝王,您做得很好。”
“不好,”烟重冥不停地用鼻尖蹭着绪的耳垂,“朕做得一点都不好。”
“知道烟子卿是谁么?”手掌寸寸下移,划过尖巧下巴握住了绪细嫩的颈脖,“他是你的大皇兄,也是朕的第一个玩具,可惜啊,最近这个玩具有点太过于贪心了。”
“朕该怎么办呢?小十三,”烟重冥紧紧了手指幽幽道,“是凌迟呢?还是烹 煮呢?或者剥皮也不错。”
“他做了什么?”绪忍不住问
“他似乎觉得朕这个皇帝即残暴又懒于国事,空生得一身好皮相却只是呆坐金銮大殿之上,倒不如给他充斥一下后宫比较好。”冷酷的男人似乎对绪的主动发问很是高兴,“自以为搭上几个歪瓜裂枣的边关将领,再入得重楼下得定单便是万无一失了,却不知自己已一脚入了黄泉。”
听到此处,绪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您离开烟京就是为了给他制造叛乱的机会吧?”
“不错,朕的小十三,”烟重冥迟疑地松开了握在绪脖子上的手指再度缓缓向下,“只是没想到会碰到你这么个变数。”
闻得此言,绪冷冷地笑道,“那现在,您准备如何处置儿臣呢?”
“儿臣可不认为现在的父皇有杀掉儿臣的本事。”
……
沉默良久,绪止住了烟重冥抚过胸膛的手,冷酷的男人以一种低沉沙哑的声调说道,“力量,把你体内的那股银灰能量传给朕,朕就……就放你离开。”
感觉到怀中人儿的僵直,烟重冥心情越发激荡,直恨不得将身体内所有的热量全部压入那具柔软而纤长的身子,“如果朕要存心阻拦,天下之大必无你容身之处。”

极昼

“是么?”绪略带讽刺地笑了起来,“现在的您与之前的烟皇又有什么区别呢?”
“不是,”烟重冥的眼神渐渐疯狂,“我不是!”
“你已经死过了,你不是,不是朕的儿子。”
“不是,不是的。”
烟重冥一边低吼一边用力撕扯起少年的衣袍来,粗重的气息自鼻孔中喷出来,宛如红了眼的公牛,势将眼前那名如烟似雾的人儿吞吃入腹。
绪任凭烟重冥将自己翻了个身,两人面面相对,烟重冥的眼角满是血丝,在他的眼中只有那漂亮的锁骨,完美的形状,玉石般的色泽。他用力地抱,紧到锁骨克着颧骨,紧到心脏都开始生生地抽疼。
“你还要看多久?”
伴着绪的问话,一个紫袍的人影缓缓显形于烟重冥身后五步外,“紫衣御神千叶跪见天主!”言语的恭敬掩盖不住他直立的无礼。
宽大的衣袖扬起却不见应有的手臂,袖口内是浓重的黑暗,没有星光什么也看不到。一双干枯如老树枝杆的手臂穿越了五步的空间,突兀地出现烟重冥的头顶。也没见它做什么,几缕金光便透出男人的头顶被吸入了干枯的掌心。
当那手渐渐有些圆润起来时,烟重冥的眼神却开始涣散。
“你在做什么,紫衣御神!”绪眼神微闪沉声问道,“为何不对本天主开放天意通?”
紫袍千叶用舌尖舔了舔上唇,收回了手臂时竟显得万分意犹未尽,“属下不开放天意通,可是为了天主您好啊。”
“是么?”
“呵呵,请您仔细想想,从边城至此,属下可曾做过有害于天主您的事情。”
“……”
“为什么要禁止烟皇子嗣数量?”绪费力地将烟重冥滑落的身子拖到角落里平放在地,“想抹杀我的存在?”
“为什么?”紫袍千叶咯咯地笑了起来,“您问我为什么要抹杀您的存在?”
“如果属下真要抹杀天主您,就该在知道苏贵人怀有身孕的同时斩断这祸根,而不是等到现在才来解释了。”
“解释么?”绪摇摇头,“我想不用了。”话音刚落,绪身上的月华锦袍便突然炸裂成了无数的布片,再由布片碎成更加细小的微粒,“因为我已经回来了!”
阵阵焚音缭绕间,一个绝美的人头与两只白玉无暇的手臂自黑发少年的身内缓缓飘移而出,虽然残破不堪,可曾经的绝代风华却隐隐自虚无中透了出来。
穹顶的星光闪烁,五彩光晕不停滑动,紫袍千叶已不知不觉地跪伏在地,泪流满面。
[ 请天主给属下一个解脱 ]
天意通洞开,紫袍千叶的影子里波涛骤起,数不尽的鬼魅魍魉带着凄厉的哭嚎顺着紫袍千叶的背脊涌向绪还未完全的本体灵身,企图将那无尽的能量据为已有。
缓缓叹息,绪睁开了紧闭的双眼,白玉的手指瞬息间就变幻了几十种手印,暗色穹顶上的星辰齐齐放射出极度刺目的光芒,但很快便暗淡下去,一双无情的黄金眼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穹顶之上,威慑充斥于整个领域空间,就算无生无死的鬼魅魍魉也不得不在第一时间停顿下来,连退却的勇气也没有。
嗷的一声兽吼传来,一个身长三丈,周身布满银白鱼鳞的金目修罗兽不停挣扎着自左侧的黄金眼瞳中掉了出来,而右侧的则掉出一个被黑袍包裹着的大半边头颅。
怎么可能!
绪猛然抬头极度戒备地看向穹顶上的那对黄金眼,那种无所不能的威摄只可能是发自一个人,不或者应该叫他——神!
回来
黄金眼无悲亦无喜地注视着残缺的绪,将两个字、一个命令深深地烙印进了绪的意识深处,令他无法违抗。
顿时,绪浑身不住颤抖起来,浓烈的黑气自他的额间与双瞳中迸涌而出。在吞噬了身前跪伏着的紫衣千叶后,黑气浓密起来反向裹向了绪的本体灵身。
“啊——!”
纤长的躯干自千叶的四肢与头颅中脱出,千百条黑色的触角从创口处飞舞伸展狠狠地刺入绪的颈部与手肩部,强制融合的痛苦让即使是绪也禁不住放声惨呼。
与此同时,执着白虎令正在秘密拜见云妃的燕祁突然象被万千惊雷击中似的,除了耳旁轰鸣不断外整个头部也似快裂开般剧痛。一道耀目的血红之光破开了青年健硕的身体向着皇禁城的最深处急窜而去,途中也不知道收到什么命令猛地一个回折竟穿透了层层宫墙消失。
东方云月与烟子休木然呆坐在内殿的椅子上,两个人四只眼死死地瞪着伏于地上,被撕裂成了两半的青年,汩汩的血水缓慢地流至云妃脚边,这位心思繁复的美丽女人陡然发出恐惧的尖叫,两眼一翻终于昏了过去。
回来!
回来—!
回来——!
无情的命令一遍又一遍冲击着绪绷到了极限的神经。
头与身体融合……成功
手臂与身体融合……成功
声音摄取……成功
眼瞳恢复……成功
……
吸收了紫袍千叶、修罗鳞兽与阿莱仕·伽雅大半头颅的黑气却似全然没有吃饱般在星辰的领域内四处乱撞,而绪则静静飘浮在黑气正中显然早已失去了意识。得不到自己想要的,黑气将目标一转,笼罩向绪曾经的宿体,也正是绪为了带祁离开而费尽心力打造的身体……
百里外,慕容府上,慕容无悔与慕容铭正垂首并列跪于一名黄衫女子的跟前,那女子裸 露着一双精致嫩白的小脚,那吹弹可破的肌肤,灵巧转动的脚踝无不叫人爱不释手。然而,此时的慕容两兄弟却是连大气也不敢出。
突然,黄衫女子一个激灵,而后垂下头忧郁地看向跪在左侧慕容铭道,“铭儿,那位大人被捉去了。”
果然,慕容铭只觉心脏猛地抽搐了几来,体内控制内劲吸收膨胀真气的黑石突然裂开,继后粉碎被体内狂增的真气一激竟形了碗口大小的气流漩涡。
咳!咳!
慕容铭伏地剧烈咳嗽,红色的液体从身体的各个孔洞竞相涌出体外,眨眼之间,便化做了一个血人。
“九奶奶,求求……”
黄衫女子眼神凌冽,慕容无悔只觉声带紧张怎么出发不出声来。
“不是我不救,”黄衫女子颤抖着双手从怀中取出一本厚厚的蓝皮本递给了慕容无悔,“我也……自身难保了。”
“但在我死之前,得将我们一族的根传承给你,现任的慕容世家的当家,也是曾经辉煌了千秋万世的南朝玥族族长——慕容无悔,不,应该叫做玥无悔。”
“关于我们玥族的一切,这蓝皮本里都有详细的记述,你要用心研读,重新夺回本该属于我族的一切,让那些烟姓的无耻之徒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为皇为帝之术。”
忽然黄衫女子又是一颤,她深深吸了口气,眼中悲哀渐盛,“血契解除了,呵,我族终于自由了,呵呵,接下来应该就是我了。”见慕容无悔神色焦急,黄衫女子继而放松地笑了起来,“不过那样也好,只有当御神消散,天主回归,这个世界方才真正属于你们。”
“至于铭儿,这是他的命,记得每年给他烧上几柱香吧!”
只是几句话的时间,左侧便只剩下一滩宽大的名贵白缎袍也遮掩不住的血水。慕容无悔死死地咬着下唇,惨白的脸上几乎没有一丝人气,然而,他还没从失去骨肉兄弟的痛苦中摆脱,一道刺目的红光闪过,原本端坐在正中的黄衫女子象是从未出现过般凭空消失。
“啊——!”
直至此时,慕容铭方才撕心裂肺地痛哭出声。
……
腿脚与身体融合……成功
全体修整开始……
完毕……
龙纹能量吸收……
传送阵启动……
晶壁转化开始……
……
当星辰领域开始弱化、扭曲、旋转时,绪再次进入了那处一望无际的薰衣草花海,那处处处紫蓝紫蓝的世界。
花海之中的那人,仍带着恍惚的笑,只是那原本应该浸染着紫蓝的银灰血瞳却是一片耀眼的金色,让人无法直视,充斥天地的威摄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那道命令。
回来!
“不——!”
当冰魇界的晶壁被传送阵打开时,绪艰难地睁开了双眼,微弱的红芒在银灰能量丝的保护下不要命地冲击着快要凝结成实质的黑气,它是那么渴望去向绪的身边,然而小小的扁舟如何斗得过波涛汹涌、反复无情的大海,转眼间红芒又再暗淡了一层。绪眼神向下瞟过,顿时通体冰凉,那副清俊纤长的少年身体已被黑气侵蚀得只剩下半张人皮了。
泪水涌出,绪的唇微微颤动,“祁,”他只能在心中大喊,“对不起,没能为你守住这个身体,不能带你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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