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呜呜!我的孩子……”
“妈!”今天陪着宁子然父母来的只有老大宁宇海,他正在上大学,所以课程好安排,不像老三宁如风和老四宁子睛得全天上课。
“知道了楚医生,我儿子恢复大概要多久的时间?”比起宁子然的母亲,宁子然的父亲还算清醒,也算是接受了儿子不幸的事情,他更关心的是,儿子什么时候能出院。
“看病人情况,快的话也要三个月才能出院。”
“谢谢您。”
送走了楚莫,宁父站在自己儿子的床边,沉痛的看着床上儿子,发现宁子然的眼睛竟然是半睁着的,虽然眼神还是漂移着,可也清楚的告诉他儿子是清醒的,怕是刚才和医生的对话都听见了。
“子然,好好养病!现在爸爸在这里,你再也不用怕什么。”
宁子然眨了眨眼,将游离的眼神定在父亲身上,看着看着渐渐又闭上了眼睛。
五十多岁的男人,在看到宁子然闭上眼的那一刻,两行泪水从脸上滑下……
宁子然的真正清醒是在这之后的第二天,一家人绝口不提宁子然这消失的事儿,只是一家要尽心尽力的去照顾着宁子然,盼望着他能早日康复出院。
每天护士一清早就会带着药去给宁子然换,今天也不例外,天还没亮,灰蒙蒙的时候,位于医院独立区的单人病房的走廊上就传来了护士的脚步声。走到病房前,护士小心的推开门走了进去,果然又看到宁子然呆呆的坐着。
“唉!你又已经醒来了?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这天还没亮。”
“要换药。”宁子然静静的说完,配合度极高的将自己的床单拉开,以便护士为自己换药。
“到换药的时候我们自然会叫你,再说你睡着我们也能换,你不相信我们的功夫啊。”
护士打趣道。
宁子然抿了抿嘴并没有回答,将身上除了内裤的所有衣服全部脱去。
护士拿着几种药细心在各处换药,包括宁子然身后受伤的地方也上过了药,这才收手,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宁子然对身后受伤的地方被别人看到,还是一个女人看到,非常非常的不习惯,可是久了,护士又做得非常自然而快速,他也就不觉得怎样了。
“呐!药换好了,这个给你放在这儿,你再好好睡上一觉,现在才不到五点,医生查房的时候是八点。”说完她拿起换下在纱布和药,推开门走了出去。
拿起护士特意放在床头的消炎膏,宁子然下了床将门锁上,这才坐在床上,褪去最后的内裤,拉开双腿,露出大腿根处白嫩的肌肤,将药膏挤了不少在手指上,涂在那紧紧挨着下身,连接着大腿处的伤疤。
那是一个极其隐密的地方,如果不这样大张着双腿掰开看,一般是看不到,那是两排清清楚楚的牙印,深入肉内,算是身上的重伤之一,上了这些天的药却没能消下去,反而是落了痕,只有这一处伤,宁子然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让别人来上药,只得每天自己亲自动手。
上了半天宁子然终于大功告成,放下手中的药去将门再次打开,这才倒在床上,气喘呼呼。
好想再睡一会儿!
可是宁子然清楚,他既害怕睡觉也渴望休息,一边是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急需大量的休息,另一边,无论是吃药还是喝东西入睡,这些天来,自打他神志清醒那天起,每天夜里睡去,最后一定是被梦所惊醒。
每一夜!每一夜!每一夜!
总是会梦到独孤烈焰强迫他的那一幕一幕,就像是在提醒他一样,反复不断的出现,所以每天他早早的就被惊醒,只有天明了,白天他才敢再次去补觉,因为白天里不知为何,很少会做什么梦,只有夜里………令他难以入眠。
可是…他知道,车祸以及掉落异世,还有那些事情,独孤烈焰……都是真的,他绝非做梦,他身上的片片伤痛,足以让他承认这一切的真实性。
那一切……不是梦!!
恋着多喜欢(相思已成灾)
清晨差十分八点整,楚莫准时来查房,推开病房门,楚莫看到宁子然像过去的几天一样,还在睡觉。
于是,他不着痕迹的检查过宁子然的病情,并加以记录,随后放下手中的东西就这样站在宁子然的床前。
思绪回想着有关宁子然的前前后后,可是,他还是找不出为什么主上会这样关心这件事。
如果说一年前宁子然被他送往异世只是一场意外,那现如今,他将宁子然带回来的时候,主上的出现绝说不上是意外,好像…主上早就等在那里一样,就像…主上对这一切都明了无疑。
虽然不知主上为何会对这事儿如此关心,但没致他的罪,对于他来说真是意外。他们这一族自古以来,鲜少主动去插手人类的事情,在他有记忆以来的数千年里,主上从来不曾管过人类的死活,除非必要主上会一直在他的休息之地长眠,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事让他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其中的原由。
皱起眉,楚莫有些厌恶的看着床上安睡的宁子然,回想起他救他时的状况。
人类!真是…脏!!
要不是出于主上的命令,他是绝不会去救这人的。虽然讨厌,但他仍记得主上交待的任务:必须好生的照顾此人。
正当楚莫思绪紧转之时,床上的宁子然转醒了过来。
“楚医生。”
“嗯!”楚莫淡淡的应了声。
虽然只有几天,但是宁子然感觉得出来,楚莫并不喜欢他,或者说甚至是有些讨厌。对于这种情况,他多少明白些原因,怕是自己当时被救的情形,实在……所以宁子然对楚莫很少说话,同样楚莫除了治病的需要,绝不多说一句,只是今天楚莫似乎主动了些。
“你的病情现在已经稳定,以后就是自己多注意休息和用药。”
“嗯,谢谢。”
“另外,还有一件事要你知道。”
“您说。”不知今天一向鲜少和自己说话的楚医生是怎么回事,宁子然还是乖乖的听着。
“你还记得殷月皇朝的事吧。”楚莫用着肯定的口气说着,因为他在宁子然的眼中看到了震惊。
“………”一直以为只有自己一人知道的事情,如今却被另外一个毫不相干,只认识了几天的人说出来,不震惊那是假的。
“我直说吧,当初是我把你扔到那里的,也是我救了人。”
“楚医生………”如果这个人能把自己弄到那里,那这人绝不是普通的人吧,宁子然心中有些害怕,不由自主的身体向后移了移。
“如果你想回去就来找我。”楚莫说完这些,也不管宁子然适不适应的了,明白了没有,推了推眼镜,转身离开了病房。
只是短短不过数秒的对话,确让宁子然好不容易平静些许的心,再次动荡不安。
这个人……就是这个人当初将自己扔到那个地方的?刚才…他清楚的说过,如果还想回去就去找他,意思是……我还可以回去?!我还能回去?!殷月皇朝…独孤烈焰!!独孤烈焰!!独孤烈焰…………
心里反复的喊着独孤烈焰的名字,可是却难以下决定!
心……在动摇。
在那一天后的时间,宁子然突然发觉过得好快……沉思有时真的是一种能忽略时间的行为,每每在他思考着是否回去时,转眼间一天、二天、一个星期、一个月………就这样悄悄的流去,待他偶然反应过来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
离开医院已经第二个月了,在医院里住了近三个月的时间,宁子然便迫不及待的想离开那里,回到自己的家,还是那间屋子,还是那张床,自己用了十几年的东西,如今每一夜都会令他恶梦连连。
梦里,宁子然又见到了殷月皇朝的风土人情,来往穿梭的人群延着记忆中的回廊而去,熟悉的地方,一路小跑着冲向独孤烈焰的住处‘墨寒居’,推开沉重的门,站在房里的仍就是那个男人,那个救了自己,宠着自己,拥抱自己的男人!清冷英俊的面容,气宇轩昴的站在那里,有着藏不住的寂寞和忧愁,这些从未出现在他脸上的表情,如今一丝丝、一点点的将那伟岸的男人侵蚀,那双深沉着眷恋的瞳子像无底的黑洞,吸引着他一步步的接近、沦陷。
“独孤烈焰!独孤烈焰!!”
那让人心痛的眼神,逼得宁子然不由自主的扯开嗓子大喊着,可男人的眼神反而越来越深沉,幽幽的,难以磨灭。当他以为得不到回应时,站在他面前不过几迷外的男人低低的开了口。
总是那一句痛得让他难以忘记的问话:“子然……为何?!你不愿回来…………”
一直重复的疑问,像一把尖刀,刺在宁子然胸口,刺痛的感觉总是惊醒了仍在梦中人他,梦初醒刹那间眼睛睁大,然后无助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滴,悄然落下。
无声的、静静的,在每个令人心痛的夜晚!
管不住自己的心,无时无刻都在思念着,追寻着那些记忆,只是不知那人如今是怎么生的模样,莫不是真像梦中那样……令他心痛!
相思已成灾
宁子然离奇消失,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消失而让人淡忘,反而因时间的增长,越来越纠人心肺。
在那一日后,被人架回来的独孤烈焰在床上整整躺了二天之久,第三天当他清醒时,独孤烈焰的生活便发生了巨大的改变,整个将军府更是陷入了绝无仅有的混乱。
独孤烈焰的生活变得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寻找宁子然的下落,
开始他派了人手四处去打听,在近半年之中,一无所获后,他便陷入了自我虚待的情况,尤其是宁子然在消失前被他伤害一事,就像一根钉子一样,狠狠地刺在他的心里,拨都拨不出来,他知道那一夜里,宁子然并非情愿,他更知那一夜里,他伤他有多重,那夜时他半夜醒来,看到卷缩在床边的宁子然潸潸落泪,即使亲吻,安慰,心疼的感觉至今仍让他痛彻心底。
对香宁公主他恨,对幕后的太后他也恨,可是……他最恨的是他自己,怎可如此…便要了心爱之人。
自责,像在他的生活中生了根一样,无时无刻不在,寻找的工作进行了半年之久的时候,总是二手空空而归的时候就像家常便饭一样多,偶有消息也是捕风捉影,夜夜不能入睡的情况,更是每每必见,派出去的人仍去着,回的也照旧向他汇报消息,只是独孤烈焰的心多了份心死,多了份无奈。
正是如此过了半年后,明了宁子然的下落怕不是这样能寻到的,于是,独孤烈焰悄然的收回了所有派出去的人手,开始了别一种寻找的生活,状似恢复正常,却从此终日与酒为伴。
“大哥!你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你就要醉了。”一直跟着独孤烈焰的独孤蕊,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气宇轩昂的英伟的大哥一步步变成了这般颓废的酒鬼。
从睁眼喝到入睡,从白天喝到深夜,从清醒喝到迷醉,每一日每一日虽然白天里大哥状似一切正常,也能处理府里的事物,可那手中从未离酒,也渐渐的将府里的事物交给了二哥,而他自己只管一件事,也只关心一件事,那就是宁子然的下落。
皇上曾亲来府上看过,也下令帮大哥去找宁子然的下落,却无济于事,他仍旧这样生活,她实在看不下去了,便这样每日里跟在大哥的身后,她不明白,爱一个人真的能到这样的地步?!那以前她也满喜欢宁子然,虽然他离去是让她挺不好受的,可是,大哥的反应远在她之上,看着如今的大哥,独孤蕊突然发现,她恨宁子然,为什么一个宁子然就让她的大哥变得如此………的
“走开!”独孤烈焰推开独孤蕊,摇摇晃晃走向自己的院落,一路上手里拎着酒壶抬头便是一口。
“大哥……真的不能再喝下去了。”一把想抢过独孤烈焰的酒,却因力量不足而没能成功,只是用手拉住了酒上的绳子。
“放手!!”独孤烈焰虽酒意甚浓,可并未甩开独孤蕊,只是将酒抬高,独孤蕊就半挂在空中了。
“不!大哥………蕊儿求求你了,别再喝了!!”
独孤烈焰看着死命拉住酒绳的独孤蕊,眼前的一切都令他心烦,将手中的酒壶扔去,连再着独孤蕊也被扔出几步之远,跌坐在地上,独孤烈焰看了眼地上的独孤蕊,不再搭理,转身推开房门,落了栓。
独孤蕊抱着酒壶从地上爬起来,眼瞅着门在她的面前被关上,悄然的脸上爬满了泪水,哽噎着离去。
这一夜独孤烈焰的‘墨寒居’中如半年来的每一夜一样,漆黑无光,寂静无声,独有一人。
屋内,独孤烈焰一进门上了栓,便和衣倒在床上,半睁着眼,盯着床顶,就如他这许久来的每一晚一样,思念着那已然不在身边的人儿。
其实,独孤烈焰没醉,他的酒量很好,好到这半年中,他想醉都难,每日每夜的喝,他不但醉时少,反而清醒的时候多。
喝酒是因为想醉,想醉是因为他知道,现如今只有醉的时候才能梦到宁子然,才能见他一面;可……他也怕醉,只因偶有醉得睡去时,梦中虽有思念之人的容貌,却总是恶梦,总是梦到宁子然离去情境,不论他再怎么伸手去抓,最终还是失去,最后便是惊醒。
这反反复复的梦,反反复复和恨,重重叠叠却是他可怜得唯一的奢望,乞求着哪一夜,哪个梦里他能见到宁子然的归来和欢笑。
别人怎么看他他知道,一个因情而困的男人,一个变成酒鬼的将军,一个可怜的男人。
可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无关痛痒,他关心的只有宁子然的下落,明日里多少要留些力气,否则真要是有了子然的消息,怕他没了力气在第一时在去找。
他的第一次爱恋,来得突然,去得依然突然,只是他的心流了血,失了心,才正真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梦。
将这些日里一直放在枕下的东西拿在手中,那是子然离去那夜被他撕扯破的衣服,是他第一次给子然定的衣服,如今这却是他唯一可以抓得着的东西。
醉吧,真醉也好,假醉也罢,醉了就有机会梦到子然,即使那是一场令他撕心裂肺的恶梦,对他来说如今……却是他唯一的幸福!
夜已深,人已睡,心却已迷失。
相思已成灾
时间如梭,转眼独孤烈焰在这样的煎熬中渡过了又是半载光阴。
这一日将军府上,秋日如火,一个人影从一进大门便一路高喊着跑到“墨寒居”。
“大哥!大哥!有消息了,有消息了。”来者正是独孤青焱,自打半年前他已经掌管将军府内大小事务,半年的光阴早就将他变得稳重许多,今日实在是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远远在“黑寒居”内静坐于林间的独孤烈焰,突听来人的喊声,抬头的瞬间打翻了手中的酒壶,下一瞬人已然飞身奔向独孤青焱,站定在其面前。
“呼……大……大哥!今天早上皇上差人快马从‘奉阴’传来的紧信。”独孤青焱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举着手中的书信,在独孤烈焰的面前摇晃。
“大哥?!”独孤青焱见大哥呆呆的盯着那封信,好似要盯个洞出来一样,好笑的将书信放在独孤烈焰微显僵直的手中。
“快看看,我还没来得及看,一早在皇宫里拿到就往回跑,皇上说…呼!说这是殷族人给的,你快找开看看!”一口气说完,独孤青焱也顾不上什么形像不形像的,双脚一软就坐在身旁的一块石头上,继续呼呼的喘着他的气。
手中的书信,那是一封用黄色的皮纸包着的薄薄信件,现在在独孤烈焰的手中却重如千担。
只有片刻的呆滞,而后独孤烈焰伸出微颤的手,将书信打开。
此书信分两层,一封是用黄色绸布写的,还有一封是一张深黄色的纸,独孤烈焰先打手中黄色绸布打开,看到的是皇上的留言:
〖朕命‘奉阴’殷氏一族,为宁子然扑测,现于十日前得信,今交于你手,希能解你心愿;朕虽并非皇太后亲生,却为其亲养,如今宁子然下落已有,此事莫再怪于皇太后。〗
一封短短的书信,是现今的皇上在为皇太后说情,这一年多来,皇太后虽然被送往借台山法普安,但是独孤烈焰却从未想过放过她,皇上不治太后的罪,他也不去上朝,每日只顾着找寻宁子然的下落,两相为难下,皇上如今算是给了他一个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