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儿……切不可忘记啊。
切不可忘记。
萧何止是从梦里惊醒的。
一醒,就再也难以成眠。只得披了件衣服起身,往院子里去。
箫声,凄婉绵长。
一声一声的吹。
这院子里,会吹箫的,也只有他了吧。
萧何止随著声音的方向走去,走著走著就出了院子,来到了东方家的那个被荒弃的院子,对,就是那日的院子。
那个院子地处偏僻,要不是萧何止是有目的而来,单纯做客的话,也断然不会发现。
荒草蔓延而开,院子的墙上,竟已经爬满了白色的蔷薇,藤蔓交错之间,有些妖异的美。
萧何止才进院子,箫声就止了。
抬眼望去,无幻已经放下那支箫,转过身,一双眼直直望著他。
“无幻……”他轻声唤到。
无幻双手下垂,低著头走去,“你怎麽来了?”
萧何止看了看无幻,竟只著了一身白色的衫子,单薄的很,连忙把身上的衣服拿下,披在无幻身上,“是随著你的箫声而来。”
无幻呆呆的望著萧何止,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我不冷。”
萧何止拽起无幻的手,“手指冰凉,还说不冷?”
无幻慢慢低头,看著两人握著的手,萧何止的手,细细长长,很是漂亮。而自己的手,则平淡如他。
半晌,才憋出一句。“你的手……也不暖和。”
萧何止见无幻这般,不禁轻笑出声,“没事,我是习武的人。倒是你,得当心身子。”
话一说完,便再无话了。
萧何止也没放下无幻的手,“怎麽不吹了?”
无幻被这麽一问,才从思绪中抽回似的抬起头,“……不知道。”
“是因为我来了?”
“大抵……是的。”
这话,也听不出来是好是坏。
无幻抬起头,看著萧何止。萧何止带著人皮面具的脸,如死灰般望著他,眼底,偶尔有一些不知是什麽的东西微微泛起。
无幻连忙地下头去,双眼死死的盯著手里的那只箫。
风吹,人凉。
萧何止抬起无幻的脸,一张脸,贴的死近。
只要微微一倾,两人的唇便可相触。
一生一笑一梦里──33
33.
“去营地吧。”虽然是问得语气,却也没给人回答的机会。
萧何止抬手一抓,就把无幻给拉了起来,足尖一点,在房檐上飞走起来。
无幻闭起眼,靠在萧何止的怀里。
房间里,最简单的样式。
自从那是宣战起,萧何止便派了一批人驻扎在七日庄外。那里自然给他留了个住处,不过只是虚晃一招的事儿,大多数时间里,他是在七日庄里的。
七日庄里,只要有人出来,便杀。
当然,七日庄里的那些江湖侠客当然也不尽是软蛋,屡屡前来拼杀,但是最後换来的,当然是一次又一次的毒杀场面。
邪教麽,在乎什麽手段。只要杀得了人就是好。
所以说,现在暂胜的就是天意教这边了。
萧何止一边纠集了教众围庄,一边自己混进七日庄寻找七日庄的宝藏所在。
要想攻下七日庄,势必是要损伤大半教众的,所以萧何止不准备马上动手。等七日庄里那些人被折磨的心神不宁了,等自己得到的都得到了,他便可用计灭了那七日庄。
萧何止把无幻扔到垫著白裘的榻上,然後自顾自的开始脱衣服,“本来这个事儿,我可以自己做,但是现在……我希望可以由你帮我做。”
无幻听得一头雾水,“做什麽?”
萧何止一遍脱一边道,“画画。”
萧何止本就没穿外袍,只剩个里衣和亵衣,不一会儿,萧何止已经只剩一件亵衣了。
萧何止抬起手,指了指一边的酒坛子,“这酒,我准备了多日了,只等计划实行之前用。”
无幻起身,手里捏著那只箫,“你要做什麽?”
萧何止望著无幻,勾起一抹轻笑,原本绑著的发也散开了,“灭了七日庄。”
无幻望著萧何止那双带笑的眼,苦笑道,“果真。”
一手抬起无幻的脸,一边撕下自己的面具,萧何止冷笑了一声,“怎麽,你也会有怜悯之心麽?”
无幻摇了摇头,不说话。
萧何止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每每说起一些事儿,无幻就沈默。
而沈默,就是无幻最常做的事情。沈默著对你笑,沈默著忍耐,沈默著残忍。
“无幻,你可信缘?”萧何止突然问到。
无幻站在那里,点点头,“信。”
萧何止一听这回答,立时来了精神,一双眼睛都会放光似的,“好,好!既然连你都会信,我为何不信?无幻,劳烦你去那边把那坛子酒到软榻上。”
无幻依言走了过去,把那坛酒给搬了来。
那边的萧何止,早就把衣服退到了腰际,散开的发也被随手放在胸前,背对著无幻。
“你把酒抹在我背上来。”
无幻打开酒坛,用手沾了一些,举手一闻,略微带著一些桃花的香气,抬起头,对著眼前的人道,“有手巾麽?”
萧何止顿时发出了一声轻笑,侧面望过去,无幻不禁愣了一下。
是妖豔吧。惹人入魔的妖。
萧何止用了几分软媚,“用手不就行了,你和我之间,还用这麽生疏麽?”
无幻被这麽一说,脸上不禁起了半分薄红。
可惜的是,萧何止竟没看见。
一生一笑一梦里──34[H]
34.(很长的……H)
酒,一点一点的抹。
弥漫在这屋子里,折磨人心呵。
才抹到一半,萧何止的背後就出现了一副地图来。
无幻不禁一惊,“这是……”
萧何止侧过脸来,几缕发丝垂於额前,“这是东方家的宝藏地图。”
无幻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你怎麽会……?”
萧何止转过身来,抓著无幻的手,轻笑。
“你们和尚常说因果,所谓有因才有果。而我……就是那个果。我娘是东方逸当年玩弄过的青楼女子。”
无幻勾起嘴角,一抹淡然的笑,但是眼神,却竟然朦胧了起来,“是麽……有因……才有果……所以你,其实是来报杀母之仇的麽?”
萧何止抓著无幻的手渐渐松开,“你果真聪明。无幻……杀戚无忧的时候你在场,所以你什麽都知道,是不是?”
无幻不言不语。
萧何止恨恨道,“你总是什麽都不说,可是你却什麽都知道。”
萧何止又抓起无幻的手,死死的抓著,一双满是曲折的眼,直直盯著无幻。
而无幻,仍旧是那般淡然。萧何止才知道,仍旧是无望的。叹息一声,“你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啊,无幻。”
只得重新背过身去,“继续吧,抹完之後地图可以维持一个时辰,你可以画下来吧。”
无幻一边沾著酒一边轻轻道,“可以。”
不一会儿,整个地图便显现了出来。
萧何止侧过脸,“那边的桌子上有纸笔,你画下来吧。”
无幻闻言,起身走了过去,撩起一边的衣袖,开始画。
萧何止背对著无幻,修长的身躯坐在白色的裘皮上,一袭白色的亵衣半退。
这景致,谁说不美呢?
萧何止很少著淡色的衣,黑色,紫色,深蓝,血红,多是这样的颜色,深沈而妖异。
这样素白的萧何止,显得有些孱弱。
似乎风一吹,便要消逝在风里。
无幻每下一笔,心里便乱了一分。
半个时辰之後。
“好了。”
萧何止穿上衣服,慢慢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那堆纸里的地图,“画得很精细呢。”
无幻点点头,淡淡道,“看似是一个地宫的地图。”
萧何止抬眼瞥了眼无幻,但笑不语。
把手里的纸折好,压在了镇纸下。
一边就揽上了无幻的腰。
似乎……又瘦了一些。
那双手一近身,无幻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脸上,却仍旧是毫无表情的。
萧何止分明感觉到了无幻的僵硬,心里微微一痛。
这所谓的缘,原是自己一厢情愿啊。
可是就算如此,还是想要。
唇轻轻贴上无幻的耳边,“几日了吧。”
无幻不禁打了个寒战,耳边开始出现一些淡淡的红。
下一秒,萧何止就张口,咬住了无幻的耳垂,湿漉漉的声音直达耳边,又是舔又是弄。
手下当然也不能停,一只手,略带冰冷,迅速挑开了无幻的衣。
之前就穿的少,现在脱起来,当然也快。
薄衣轻撩,你道是为了什麽。
“无幻……”
一声一声的,叫得连魂魄也失了几分。
无幻闭起眼,咬著唇。隐忍,又是隐忍。
无幻一手抵在萧何止胸口,却不知是在反抗还是迎合。
萧何止哪里管得了那麽多,一手褪了无幻的亵裤,一边就抓住了他的东西开始抚弄。
乳尖又是疼又是痒,心里又是疼又是痒。
每每此时,无幻便有一种由心而生的罪恶感。
魔,由心而生。
孽,由心而生。
这丝丝入扣的欲念,怎麽消散得了?
无幻的薄薄的眼皮轻轻颤动著。如他的心。
萧何止一边抚弄著无幻的东西,一边轻笑,“如何?”
无幻半张开眼,望著萧何止。
萧何止多美啊。俊美的五官连这种时候都带著几分邪气。
勾的人心里直打颤。
手指绕过根部,直达入口,死死的磨蹭。
揉捏著,滚烫的身子不禁开始发颤,因为难耐。
萧何止望著身下的人,那双洞悉世间的眼,却染上了半分醉意。
我的佛
──在我身下抿唇忍耐。
萧何止成其不备,一根手指,就著先前的浓汁插了进去。
无幻显是没想到,吃了一惊。惊慌之间,张了嘴,喘气。
急急的低低的喘息,在屋子里回荡,伴随著萧何止那一点一点含笑入骨的神情,谁说这不是场糜宴?
无幻闭起眼。突然想起萧何止手指的样子。
纤长,白皙,习武人少有的细致。
这麽美的指,却在自己那污秽的地方搅合。思及此,脸上竟然越发的红。
那一点点的薄红随著不稳的气息慢慢蔓延开,直到眼里都带了醉意。
萧何止最爱的,便是这时候的无幻了。
这个时候无幻,才像个人。
有血有肉,有情有欲。
萧何止俯身,含住了无幻的唇,唇和唇贴著,胸和胸贴著。
之前被玩弄的肿胀的那两点,摩擦著萧何止半挂著的衣物,身子如此之敏感。
见无幻扭动起来,萧何止轻笑一声,抬起无幻的褪,一把把自己的东西给送了进去。
“啊!”
无幻吃痛,终是叫了出来。
萧何止见机,连忙攻城略地,把舌头伸进无幻嘴里,开始纠缠。
是酒的味道。
明明是涂的酒,为什麽萧何止的嘴里有桃花的味道呢?
淡淡的酒气,还有一些开到烂漫的虚幻,伴随著萧何止身下的律动而蔓延开。
无幻只觉得眼前一片白光,说不真切的感觉。
脑子里,慌乱一片。
先前念的经文,早就忘记了。
无幻甚至觉得自己开始做梦了。
漂亮的绮丽的梦里,萧何止伸手对他笑,而自己,也伸出了手。
萧何止一把抓起无幻的手,压在了床边。
无幻猛然一醒。
原来不是梦麽?
突然之间,无幻闭著的眼里,竟然出了泪。也不知道是太激动所致还是什麽。无幻只觉得眼睛酸疼难忍。
那边的萧何止道,“抓紧我的手。”
无幻便死死的抓紧,身下的快感一次次袭来,夺人神智。
一生一笑一梦里──35
35.
第二天一大早,萧何止就把无幻给送了回去。
只是人还没到院子,远远的就见一个人站在了无幻门前。
萧何止微微皱了皱眉,对著身後的无幻道,“那我就先不进去了,你先进去吧。”
无幻点了点头,便朝里面走去了。
那边的东方振威刚抬手,还没下手敲门,身後就响起了一个清雅的声音。
“东方庄主,是来找我麽?”
东方振威一回头,眼前的不正是自己要找的人麽?随即点了点头道,“无幻师傅……我……”
无幻见他面露难色,轻轻一笑,走到前头把门推开,“进来说吧。”
东方振威见无幻如此淡然,心里立时也安详了起来,“多谢无幻师傅了。”
东方振威坐了下来,这明明是自己的庄子,却如此陌生。
无幻给东方振威倒了杯水,“东方庄主有何事?”
东方振威扫了一眼,屋子里的摆设和所有客房一般,但是偏偏有了无幻,整个屋子竟然显得亮堂起来。
无幻走到床便,把手里的箫放在床头。
东方振威看著无幻的背影,总觉得哪里有些怪异,却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怪异。
无幻走到东方振威身边,慢慢坐下。
东方振威端著手里的茶开口,“其实……是庄子里最近出了这麽多事,我心里烦扰,才找大师来的。总觉得,大师会给我一些安定。”
无幻举起手里的杯子,轻尝了一口,这茶叶是萧何止送来的,早春的胎菊,味道十分清新。
“庄主,名利不过浮云,若是太看重虚浮之物,势必受其负累。世人皆道凡尘恼人,其实不过都是庸人自扰。这世间的麻烦,其实不都是自找的麽?”
无幻的话一说完,东方振威立即瞪著眼望著他。
这话里的意思说得明白,东方振威突然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
被人看穿的感觉真不好。
即使说这话的人,先前还让你觉得安宁。
东方振威不禁笑了起来,笑里几分真假,“是麽?不过我为报杀父之仇,为保江湖安定,也算是自找的麽?”
无幻望著窗外,淡笑道,“东方家的家训一向严格,庄主责任重大,会这般也是没办法的。人,生不由己。”
“的确身不由己。若非我是东方家长子,我何必如此。”东方振威不禁软了下来。
无幻轻笑,“既来之,则安之,这便是命。”
东方振威突然望著无幻,惊的是,这根本不像是无幻说出的话。在东方振威眼里,无幻总是那般的远离红尘,他说出的话,总会超脱非凡。
可是他竟然叫自己认命。
这样无力的认命。
两人霎时安静了下来,无幻望著窗外的扶柳,一时之间倒觉得,那话好似是对自己说得,而不是说给东方振威听的。
这便是命啊。
一生一笑一梦里──36
36.
夏日多雨。
这天的雨,纷纷下个不停,原来正好是入梅的日子。
无幻手里持著念珠,呆呆望著窗外的雨。
萧何止走过去,牵起无幻的手,“明日,一切就可完结。”
无幻扬起头,由下至上望著萧何止。虽然带著人皮面具,但是萧何止的眼神,依旧几分醉人。
“与我无关。”淡淡的一句,状似无心。
萧何止蹲下身子,看著无幻,“不管是不是与你无关,我要你看著我一步一步走下去。这武林,迟早会是我萧何止的天下。”
无幻低头,望著萧何止,淡淡笑了起来。
“笑什麽?”萧何止不解。
无幻摇了摇头,又是不语。
执起笔墨,又开始抄写那些经文。
萧何止知道无幻是听著的,遂自顾自道,“今天晚上到明日,别吃东方家的东西。”随手从怀里掏出一包点心,放在了无幻桌上,又嘱咐道,“水是可以喝的。”
无幻还是那样,一个人写著。
五月初三。
无幻从撑著一把纸伞,从东方家的主院赶回自己的住处。今儿个一早就开始下雨,整个人心神不宁。
大抵是因为萧何止的缘故吧。
因为萧何止昨日说,今天就是行动的日子了。
萧何止还说了,他下令,唯独他住的这屋子,会安然无恙。
萧何止说,“无幻,切不可离开这院子。听到任何响动都不要出来。”
辰时的时候,无幻才回自己的院子,七日庄内仍旧一片安宁,每个人都做著每个人的事,一点征兆也没有。
无幻收了伞,走进屋子。屋子里遍是阴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