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地说,是被诱惑的,着了眼前这个极品美少年的道儿。
“少爷,您出来吃早餐吗?还是我送进去?”门口响起女仆的声音。
西园寺英太吓了一跳,回头望望门,感到一种随时会被发现的恐惧。
“不要……不要停……”身下的人儿哀求般地抱紧了他的腰,娇喘连连。
“你的房间隔音怎么样?”他还是有些担心地问。
“不好……”叶央小声回答,注意力却全放在两人交合的下身。
西园寺隐隐地焦虑起来,为速战速决而使出了全身解数。
……
“少爷,早饭我就放在门口了。看完伤您别忘了吃。”又是女仆的声音。
仿佛有默契地,两人在这一刻同时释放了。
西园寺趴在叶央身上重重地喘息着。
“休息好了,就给我上药吧。”叶央的声音依然很冷静。
叶央留西园寺在家里住一阵子,理由是伤口每天都要上药,让医生跑来跑去的太麻烦了。
于是西园寺请了假,来陪叶央。他们已经是身体意义上的情人。
傍晚时分,天气开始转阴。
叶央坐在种满鸢尾的和式庭院里,身着青绿底绣金色樱桃的旧和服,抚弄着手里的茶杯。西园寺也换了套绛红的和服,跟叶央面对面坐在圆形小石桌边,悠然地品着茶。
“不介意我问个问题吧?”他突然叉起十指托住下巴,盯着叶央的眼睛问。
“问吧。”叶央淡淡一笑:“不用那么客气。”
“你的手腕是怎么回事?”
叶央拎起袖子,洁白的手腕上有一道明显的红痕。
“是手铐勒的。我爸用手铐铐住我,拿鞭子抽。”
想象中的情景从脑海里闪过,西园寺的心猛地揪了起来。
叶央轻轻地放下茶杯,起身,面池塘而立。
西园寺站起身跟上来,站在他身后,手指攀上他的肩膀。
“为什么呢?”
“嫉妒。”叶央咬牙切齿地戳穿了事实:“我和哥哥在一起,他嫉妒。”
西园寺一下子有点摸不着头脑,努力地想理清个中关系。
“不必介意,西园寺医生。”叶央抱歉地一笑:“您只要帮我治伤就好,别的事情……无所谓的。”
“啊,请别误会,”西园寺急急地解释:“我不是想打探什么,只是……想多了解你一些。因为……因为……”
“因为发生了关系?”叶央脸不红心不跳地替他解释。
“是……也不全是……”西园寺的脸颊浮起一丝红晕,目光移向花丛:“在我看来,你就像那些花一样美……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去了解你。”
“嗯哼哼~”叶央轻笑一声,右手食指情不自禁地卷起了耳际的一绺短发。
“我……我是认真的,叶央。”西园寺第一次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您知道吗,西园寺君,花朵是植物的性器,所以总是妖娆而柔弱的。”叶央随手摘下一朵鸢尾凑近唇边,那近乎诡异的紫蓝色,像一只静立的蝶,衬托着他饱满的粉色樱唇。
西园寺听得发了愣,不是弗洛伊德的观点吗?他竟然也知道。
“西园寺君?”
回过神,发现叶央转身面对着自己,顿时有些局促。
“嗯?”
“我可以要你做一件事吗?”叶央仰起脸,怔怔地望着他。
“啊……可以。”西园寺很明显地没回答到点上。
“那就……吻我吧。”
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于是,环住叶央的纤腰,贴上了他的唇。
第一颗棋子到手了。叶央暗自得意。男人真的很好骗。
寂静的夜,寂静的庭院,池塘里传来接连不断的蛙鸣。
天如浓墨泼洒,月亮和星星都躲在浓厚的乌云下。怕是不久就要下雨。
叶央坐在玄关外,轻轻合上双眼,从宽大的袖口掏出一根竹管放在唇边吹了起来。身边放着一盏淡红的灯笼,火光微微地跳跃着,在他的周身罩上一层暖色。
洞箫的音色宛若紫烟,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仿佛心中有无限的感慨和悲叹,揉和在这把声音里,尽情挥洒。
箫是从小就开始学的,因为母亲也会。母亲所有的一切他都必须学会,学好,否则,就会招来父亲的责骂。
叶央总觉得,除去性别,自己就是一个完全的女子,温婉的,柔媚的,百分百的女子。父亲一直是把他当成女儿来培养的,甚至于五年前花重金为他建造这个和式的庭院。池塘,假山,房屋,石桌,甚至是那些大丛大片的鸢尾花,都是完全照搬母亲年少时在日本的家的模样。
叶家兄弟的父母是青梅竹马。
叶松9岁时被母亲带回日本,住在山形的乡下,有很多传统的建筑。那天傍晚,小叶松第一次穿浴衣、踏木屐出门散步,觉得又新鲜又好玩,但走着走着就迷路了。心急之下到处乱转,忽然听得悠扬的箫声,循之而去,就看见了野野原家漂亮的院子:池塘、假山、石桌,如火如荼地开着大丛大片紫蓝色的花朵。那时候的瞳子只有7岁,穿了一身红色底金鱼图案的浴衣,坐在玄关外吹着箫。
当时微暗的天色,夏日黄昏潮湿闷热的空气,樱树上丝丝缕缕的蝉鸣,和瞳子微闭双眼恬静的身影,深深地镌刻在了叶松的心底,再也没有褪色。
瞳子感觉到有人进院,停下来,睁开眼,看见了叶松。然后他们就理所当然地相识,相伴,一起长大。彼此的眼中,从来没有别人存在过,是唯一的,也是最深刻的。
那样的生活持续了十年。
后来,唯一的哥哥暴病身亡,19岁的叶松不得不回国代承家业。
临行前夜,瞳子突然来家里找他。
门外下着细细密密的雨,织起一张银色的烟网将天和地连接起来。
瞳子穿着学校的制服,提着书包,没有打伞,全身上下被淋得湿透。站在门口,低着头一言不发。
“瞳子?”叶松吓了一跳,忙把她拉进屋里,接过她的书包。
“松……”她一下子扑进他怀里。
“瞳子,出什么事了?”叶松着急地询问道。
“带我一起走吧……松……”瞳子泣不成声:“我……我不要离开你……”
“瞳……”叶松突然间被抽离了精神般地恍惚。
“我也不要你离开我……松……我喜欢你啊!”
……
瞳子踮起脚尖,吻上叶松的双唇。
离别的恐惧,突然间笼罩了他的心。叶松再也无法忍受那种啃噬般的煎熬,疯狂地抱住瞳子轻盈的躯体,回吻上去。
那夜,瞳子没有走。叶松第一次占据了那片渴望已久的圣土。她纤长柔美的身体,在他手心里盛情绽放;她体内流出的血,在他洁白的床单上开出了大朵大朵殷红的彼岸花。
“再等我一年,好吗?我会回来接你。”黑暗中,叶松轻吻着瞳子光洁的额头,在她耳边许下承诺。
“如果你来不了,我就去找你。”瞳子一句话令叶松放宽了心。
第二年,瞳子高中毕业,叶松将她接了回来。两人便甜甜蜜蜜地过起了日子。两年后结了婚。
叶松尝过离别的味道,却没想到,有一天他们会永远地离别。
下雨了。
起初是几滴过路,池塘的水面上绽开数处圆形的波纹,一只青蛙从莲叶上跳下,莲叶跟着晃动。接着,仿佛是花洒喷头被打开,呼啦一下,细细密密的雨丝纷纷洒落,在天地间交织起一张巨大的烟网。
叶央睁开眼,怔怔地看着在黑暗中呈银色的雨幕。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他忍不住念出声来。
“好家伙,一开口就念最后一句,让人家怎么接啊?”
西园寺英太撑着一把黑色油布伞,从临近的房间推门出来。
“你要去哪儿?”叶央有些诧异地问。
“哪儿也不去啊。”西园寺有些诧异地回答。
“那你打伞干什么?”
“喏……”
顺着西园寺指的地方,叶央发现自己的膝头到裙角都被雨打潮了。
西园寺将伞放在刚好能挡住雨的位置,和叶央并排坐下。
“这种房间隔音真的不好。”他别有用心地笑了笑,似乎想起什么事来。
“吵到你了吗?”叶央转过脸看看他:“不好意思。”
“哪有啊……”西园寺摆弄起那只灯笼:“你吹得真好,听都听不够呢。”
“过奖了,一时兴起而已。”
……
“叶央喜欢诗词吗?”许久,西园寺突然找话题似的问了一句。
“谈不上喜欢,被逼着背了几首而已。”叶央回答着他的话,眼睛依旧紧紧盯着雨幕。
“呵,我以前也头疼背诗词,国中时候在学校也是老师逼着背下来的。现在除了《浪淘沙》和《扬州慢》,其余的都记不全了。”
“学校吗?”叶央的瞳仁突然颤抖了一下:“学校……好玩吗?”
“你这问的是什么啊?好像自己没上过学一样。”
“是啊……没有上过。”
西园寺难以置信地看着叶央,无法确定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我没上过正式的学校,一直都是我爸找老师来家里教的。而且只学国文、日语、艺术、历史,音乐课就学箫。”
“这样啊……”西园寺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文化课……学什么呢?”
“茶道,花道,剑道之类的。”叶央顿了顿,着说:“反正……我妈会的,我爸都要让我学。”
“为什么呢?”西园寺不解。
“我长得跟我妈很像,他……喜欢吧。大概。”
西园寺没有再问下去,扶了扶挡在腿边的伞。
“回屋去吧,有点冷。”叶央提起放在身边的灯笼,径自站起身来。
“你的伤口……”西园寺找借口似的问:“还疼吗?”
“已经好多了。”叶央没有回头。
“哦……那……早些睡吧。”
“你也是。”
西园寺看着他进屋,拉上门,站了一会儿,才收起伞回自己的屋子。
叶央在黑暗中失眠,感觉到身体将要沉溺。他开始想念叶齐的体温和爱抚。
枕边掉着一朵盛开着的鸢尾,白天在院子里摘了插在头上的,大概是回屋时掉了。他拾起来,用纤长的手指抚弄着,极力压抑着肉体深处那被扭曲的欲望。
叶央和叶齐并不经常见面。因为叶齐从初中就一直在外面上寄宿制的公立学校,只有周末和假期才回家。
小时候他总是喜欢玩弄弟弟卷卷的头发,喜欢带他在花园里荡秋千,捉虫子,直到把小央吓哭才肯罢手。然而长大后的某一天,突然发现一切都乱了套。
高三开学不久,周五的时候,隔壁寝室的同学神秘兮兮地拿着一盘录影带邀他一起看。因为叶齐的室友那天有急事出去了,只留他一个人在。
录影带是偷拍的,黑白画面并不很很清晰,但无论如何也看得出来是两具赤裸着交缠纠葛的躯体。仔细辨认下,叶齐的嘴巴张成了“O”型。因为荧屏上是两个男孩。
“很刺激吧?”那个同学坏笑着捅捅他。
“你……你从……哪儿弄的?”叶齐结结巴巴地问。
“上面那个是我哥哥。”他有些得意地笑。
“小的那个呢?”
“新把上的小情人,才14哦~”
“……”叶齐无语。半晌,怔怔地问:“你哥哥是同性恋?”
“男女通吃。不过这次吊到的特别可爱呢,所以我忍不住拍下来了。你看……”
极力注视着荧屏上处于下位的美少年,被吻得快要麻痹的表情,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叶齐意外地感觉到身体某处有了反应。
那个周末,叶齐回家时,有点心神不宁。吃过晚饭,忽然有一种强烈的念头驱使他,让他去房间找小央。 仿佛预感到了什么,心跳得很厉害。别墅二楼短短的走道,对他而言就像有100米那么长。
他将那扇雕花实木门推开了一条缝,屏住呼吸朝里望去。叶央刚洗完澡出来,穿了件短短的、下摆镶荷叶边的粉色真丝吊带睡裙,歪着头坐在床边,用一条白毛巾擦拭着刚及肩长的头发。雪白纤细的手臂和双腿,在那一瞬间几乎令他窒息。
不知怎的,突然有些不甘心他只是他的弟弟。紧接着,叶齐觉得腹腔里生出一种奇怪的刺痒,胸口也跟着难受起来。不知所措的他急忙冲下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那天夜里,他无法抑止地想抱他。
躲进浴室,回想着小央出浴的样子,开始自慰。
……
半年前,哥哥告诉他这些事的时候,叶央正在往花瓶里插上新鲜的鸢尾。
“离开的这五年,我好想你。”叶齐如是说。
“我也是……”小央抑制着内心的翻腾,捏紧花瓶,不让手指颤抖。
“你出浴的样子真的好美……”叶齐从背后环抱住小央:“再让我看一次,好不好?好不好?”
……
紧紧握住手心里妖蓝色的柔嫩花朵,开始想念叶齐的体温和爱抚。
叶央被想念折磨得流泪。他根本无法拒绝他。
今天是西园寺来的第二天。天气还是阴沉沉的,不时有雨丝飘落。
早上,他给叶央的伤口上了药,陪他吃早饭。叶央夹了一些菜放进他碗里。
西园寺愣了一下,举筷子的手停在半空中。
“不喜欢吃吗?”黑曜石般的大眼睛带着询问的神色。
“啊……不……喜、喜欢的。”西园寺埋头吃饭,不敢看他的眼睛。
“嗯哼哼~西园寺君很可爱呢。”叶央玩味地笑着。
桌上的手机不识时务地震动起来,每震一下,就向西园寺移近一点。
西园寺放下筷子,拿起来摁下接听:“莫西莫西?”
“英太,起床了吗?”叶齐熟悉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啊。”
“你在小央那儿吧?”叶齐突然放低了声音:“帮我转告一声,我听见爸爸要去他那儿了,让他小心一点。”
“啊,知道了。”
“等、等一下,还有……小央的伤好些了没有?”
“他说已经不疼了。”
“那就好……哎,英太,如果我爸再打他的话,你一定要拦住啊。”
“啊,我想办法吧。”
“好了,不能说了,我该去上班了。BYE~”
挂了电话,西园寺淡淡地笑笑,叶央没问,他什么也没说。
果然,十分钟后,叶父出现在他们面前。
“爸爸。”叶央有些惊诧地从桌边站起来,鞠躬。西园寺早已想好了打招呼方式,他很自然地站起来,用身体挡住叶央,向叶父点了点头。
叶松的表情有那么一点不自然,但还是客套地和他握了握手。
“小齐经常跟我提到你,今天总算是见到了。”
西园寺笑而不答。
“我这孩子,劳你费心了。”
“举手之劳而已。”
……
叶央诧异看着父亲和西园寺客套。片刻后,父亲的眼神转到了他身上。
“跟我过来。”扔下一句,转身出门。
乖乖地跟过去,像一只温顺的猫。
父亲把他带到一处空房间,关上门,冷冷地命令:“把衣服脱掉。”
叶央心里一惊,猜不透他要干什么。
“脱掉!”厉声重复了一遍。
叶央只好乖乖地照办。
父亲一步步逼近,吓得叶央大气都不敢出。他冷冷地检视了一遍儿子的脖颈、胸口,抬起胳膊看看腰,然后再看看大腿,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末了,站回原来的姿势,带着告诫的语气说:“很好。如果我再发现你不规矩的话,就让你彻底变成女人。”
叶央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庆幸西园寺没有留下吻痕之类的东西。
变成……女人吗?彻底的?
仰起头,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叶央暗自咬紧了牙关。
最好……不要逼我。
“离开的这五年,我好想你。”半年前那个月圆之夜,叶齐坐在塌塌米上,定定地看着小央站在窗前插花的背影。
“我也是……”小央抑制着内心的翻腾,捏紧花瓶,不让手指颤抖。
“你出浴的样子真的好美……”叶齐有些无法自持,起身走过去,从背后环抱住他:“再让我看一次,好不好?好不好?”
他嗅到他身上独特的体香,像姜花,和小时候闻惯的妈妈的味道一模一样。
“好……”叶央和他一样无法自持:“你等一下……”
走进浴室,拧开花洒,任凭凉水从头顶往下冲。
狂跳的心脏,无论如何也静不下来。
许久,叶央才回过神。关掉水,擦了擦那头长度已经过腰的黑亮卷发,套上一件下摆镶荷叶边的白色真丝睡裙,对着立镜,他悲哀地承认自己确实比女人还要魅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