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光(穿越时空)----韶景流年

作者:  录入:01-08

我也颇不解,接过太监递上来的茶水喝起来,聚精会神听他们八卦。
另一个大臣摇摇头无奈道:"你呀你呀真是烂木头一块,不可雕也!你说,这朝廷举国上下哪一位的相貌最好?"
"呃......夏大人?"
啪!地一声传来,我不由得揉揉我的头。那个大臣跟我同样的动作,还要忍受另一个人的咆哮:
"夏你个头!那位大人姓夏侯,是复姓!你懂不懂,懂不懂啊!"
他委屈地点点头。
"夏侯大人长那么妖孽你觉得皇上不会上心?蠢死你!"
我又噗!地一声喷了。嘴角滴滴拉拉流下茶水,随手扯了块布胡乱一抹。
这八卦也他妈太强了,居然把皇上和大臣拉扯在一块儿,还是俩男的。那夏侯大人我也见过,相貌漂亮到不是人,但性格却忒普通了些,没什么看头。
咆哮的那人继续唐僧:"你没看今天夏侯大人没来么,说不准啊就是听说了这件事,和皇上小两口闹别扭呢。啧啧......"
我依然怔愣,那两个傻逼依然在八卦。真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考上科举的,还是柳国近期歌舞升平考试太过松散了些?
我发愣,却没有注意到旁边一点点地安静了下来。待到回过神来,周围已经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怎么回事?
我动动手,发觉手上还紧拽着一块布。金黄金黄还刺着绣,真是华丽丽的一块抹布啊......虽然被我擦的到处都是油,醒目一大片的茶水渍。
"光儿可放开父皇了么。"
极其熟悉到我想哭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我满面黑线地朝上看......
我连忙放开手,用袖子抹了两把那闪亮亮到被我误会为抹布的龙袍,乖乖地站好:
"父皇......"
钟离衡一脸愠怒地看着我,但碍于卫国使节在场不好发作。他皱着眉头看了看此刻被我捏得比他眉头还皱的龙袍,沉默地瞪着我。
宫殿里的气氛压抑,众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我瞥见那两个八卦的大臣紧张兮兮地看着他,表情忐忑到了极点,心下不由觉得好笑。
我在众人的目光中深吸一口气,挠挠头讪讪一笑:"父皇,儿臣不是故意的,抱歉哦......"
仿佛出现了幻觉,钟离衡头顶上竟然烧出了一簇火苗,十分之旺盛。
"放肆!"他大声训斥我道。我应声低下了头,既委屈又后悔--当然是表面的。
皇上没话说了就好说这句,这道理就跟和尚没话说了爱说阿弥陀佛一样,是官方版的打哈哈。
"会宴结束以后来朕的御书房。"钟离衡简单地丢下一句,转身走出宴厅。我猜想估计是换衣服去了。果不其然他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坐在皇位上脸色却不怎么好看。我继续吃我的,可惜了旁边的人都不太敢八卦了,少了不少乐趣。
等到宴会结束的时候已经入夜了,人们渐渐散去,我磨蹭了不少时间,几乎是最后一个离开的。离开的时候太监宫女正忙着收拾东西,前一刻还热闹奢华的宴会这会儿只剩下人们的细细碎语,颇有些人去楼空的意味。我走出了大殿,外面却是夜深人静。
月光无瑕照在草木上,无风,油画般静寂。
......我现在四岁,距离我的悠闲生活还有多久?我不由得想到。
叹了口气,终于万般无奈地走向御书房。
我在书桌旁站定,行过礼后垂首站在一旁。钟离衡盯着我,表情不像是气恼,只是有些无奈和猜测。
其实我宁愿他生气还好些,人一生气,头脑的思考能力就会下降,那我蒙混过去的可能性就高太多了。
钟离衡貌似思考了很久,咳了两声说:"光儿,你就没有什么话跟父王皇说的么。"
我老实地想了想,又老实地说:"没有啊。"
"你......!"他身子前倾,后又缩了回去,扶住额头半是自言自语地说:"皇家的子女为什么会这样?就算脑子再不好也不会失礼至此啊......可是有什么问题?"
我假装没听到。钟离衡抛开身份不说,充其量也不过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我的心理年龄还比他大了好几岁呢,他当然想不通。
我一拱手道:"父皇,儿臣天生愚钝,自无法和太子相比,还望父皇见谅。"
他看着我,微微皱了下眉说:"你这是在埋怨么。"
"儿臣不敢。只是实话实说。太子的确是远比儿臣聪慧。"
钟离衡不语,算是默认了吧。
我接着说:"虽然目前太子的气势远远不及一国之君的霸气,但是太子年幼,气势与见识经历都是可以慢慢积累的。"
"......"钟离衡不知为什么不接话,只是沉默。半晌他开口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咦?"我一抬头,便看见他猜疑的神情,心下凉了大半。
糟、糟了......我怎么忘了我天生愚笨无知!我应该前言不着后语才对啊~这么条理清晰的几句话分量已经足够让钟离衡怀疑我了,我tm的怎么就这么笨啊......
我冷汗直流,面上莫名其妙地说:"这些只是听别人乱说的啊......父皇,可有什么不妥?"
钟离衡摇摇头,摆手说道:"算了,你先下去吧,好生休息。"
我点点头,行礼之后风一般地快步走出去,生怕那做皇帝的一个机灵又把我叫回去。
出了御书房走了好远,我才松口气,慢悠悠散步回华骀殿。走到尽头那个房间,帘影不在--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有来了。我闲来无事,又走到置放雪琴的小庭院。
雪琴安静地躺在琴架上,沐浴着夜光。
我缓缓走过去坐下来,开始惯例地抚琴。
我从另一个世界到来,为的不是一个被禁锢的人生。身为一个人类,应该是更加自由,更加以己为荣的。
虽然也被人说过我这样的人生太过自私和寂寞,可是,我想为自己而活。
不去影响别人,也不会被别人所影响。不想笑的时候就不去勉强自己,不想哭的时候也不需要哭。
我想过的只是这样的人生。
轻拨最后一音,琴声在夜空中消逝。闭上眼睛,仿佛经过了千百年的漫长。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我明明只活过二十余载的岁月。
忽然,草丛中有细细的声音,就像衣袂摩擦了丛草。如果不是我原先略微入门了轻功,这么细不可闻的声响是绝对不会听到的。
"谁在那里?"我站起来,紧盯一处,陷入备战状态。
丛里的人似乎犹豫了好长时间,终于战战栗栗钻了出来。
我看清来人,一下子瘫到了椅子上,手扶住额头无奈地说:"阳儿,这么晚了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刚才弹琴被看光了啊......失算了。
钟离阳搓搓衣角:"我......早就来了......本来是来找皇兄,可你不在,我......找不到路......"
我叹口气朝他走过去:"迷路了?怎么也不找个下人帮你带路,一直在这儿躲着干什么?"
他轻轻地抽泣一下,我抬起他的脸,语气中饱含惊讶:"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跟皇兄说。"
谁知我这么一说,钟离阳顿时扑到我怀里大哭起来。
怎么哪儿的小孩子都这德行?我记得我小的时候就算被菜刀剁了一下都没哭啊......虽然是手指。
我拍拍他的背,轻声说:"好了不哭,男子汉哪能这么容易哭鼻子。到底怎么了?"
安慰了半晌,钟离阳又哭了半晌,才抽泣着把事情说了一遍。
我听了好不郁闷,这才多大点事儿啊......
原来,是今天晚宴上钟离阳太无聊溜出去玩,结果听到两个官宦之女在小声议论。
一个说:"大皇子多可爱啊,对下人们也很好,上次还帮我捡起来丝巾呢。但是那个太子就太普通了点,也没见得多聪明啊。"
另一个说:"就是,我看啊太子还是比较适合大皇子来做。传言说大皇子愚笨无知,我看相信这个留言的人都是傻子,明眼人一看大皇子就必定不凡。我倒是不怎么喜欢太子。"
"太子太普通了啊,跟平民家的幼儿没什么不同,而且实权也没有大皇子的娘家人大......"
"是啊,不适合做太子呢......"
钟离阳偷听到这里鼻子一酸,没有心情玩了,又不想回到寝宫让母妃担心,就偷偷溜进华骀殿里了。但是没找到我还迷了路,怕被人发现,只好偷窝在草丛里。
那两个女的也忒大胆了,敢在皇宫里言论皇位的继承问题,着实令我佩服。不过......
我皱了眉。
怎么会这样?我的表现怎么着也联系不上皇子吧?更别说适合做太子了。还是其中有什么问题?
"皇兄?"钟离阳抬起哭得红肿的双眼疑惑地看着我。
我拍拍他的头:"别哭了,去洗把脸。那些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整天乱说一气,用不着相信。你是太子的事实是无法改变的,你既然能当上太子就有一定的本事,他们又不懂什么犯不着上心。"
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我推推他:"好了,快去洗脸。我待会儿让人给你母妃捎个信,今天你就留下吧。"
他一听顿时笑起来,欢快地跑走了。
我望着钟离阳的背影吩咐一位宫女捎信,颇无奈地第n次揉揉发痛的额头。
小孩子的思维真tm 奇怪啊......
"唔哇,好可爱~"我看着面前乱蹬腿的女娃娃兴奋地说,伸出手去碰她的小手,食指却被抓住,紧紧地包在五根极小极小的手指中。
"呵呵,是么。月弥还小,不过她刚出生那会儿才这么大哦......"说着,陈妃用手拢了鱼盘般大小,笑吟吟地看着我和钟离阳。
钟离阳圆圆的眼睛睁得老大,兴奋地看着婴儿呀咿呀咿乱蹬。我撇过头眼角渗出一滴眼泪:咱都这么大个人了,还要学个小p娃娃在这装cj,实属不易啊......
我拱拱手说:"姨娘,月弥也看过了,那儿臣就先告退了。"
陈妃右手扶住脸颊:"阿拉,这么快就走了?"
我点点头,对着一脸留恋的钟离阳说:"阳儿要是想再看看月弥的话就再留一会儿吧,皇兄先告辞了。"
钟离阳看看我,又看看月弥:"不了,我还是和皇兄一起走吧。"
靠,你老跟着我做什么,你还真当我是你哥啊......虽然我的确是你哥。
我点点头,笑眯眯。
自从那天开始我走到哪里钟离阳就跟到哪里,又不是有雏鸟情结。要知道就不管他直接让宫女把他带回去多好,省得现在赶也不是,骂也不是,我那个郁闷。
走在花园小路上,身边一个跟屁虫紧紧抓着我的衣服,大煞风景啊......
转过一个弯,湖边一棵树旁好像靠着一个人。我看清楚了之后,万般无奈地过去打招呼。
怎么这年头到哪里都会碰上怪人?究竟是我的八字有问题还是这个地方的风水不好?
"陆大人。"我上前抱拳道。那人听闻我的声音回过头来。
陆寒云是卫国的使节之一,主要官职我倒是不清楚,不过年仅十四岁就能堪当一国的使节,一定有不得了之处。这样的人不拉拢拉拢也忒对不起此地的风水了。
他略一拱手:"大皇子。"便不再说话。
我笑得虚伪:"陆大人在柳国可生活得习惯?虽说柳国和卫国环境相似,但多少还有不同之处。如果有什么需要可尽管向本宫或者父皇说明。"
他看着湖水头也不回淡淡地说:"没。"
靠,小小年纪这么阴沉,也不怕抑郁。
我干咳一声说:"陆大人在看什么?这湖的风景可好?"
陆寒云再次淡淡地瞟了我一眼:"没。"说罢,头也不回地淡淡地走了。
那背影,让我想起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凉,颇是汗颜。
得,咱的热脸贴上了人家的冷屁股,人家还不领情,越发觉得我自己贱了。
旁边钟离阳拉拉我的袖子,我看他一眼无奈地拍拍他的头:"是不是饿了?要不要先吃些点心?"
钟离阳点点头。
我拉着他还没跨出几步,迎面一个宫女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气喘吁吁。
"太、太子!大皇子!"
"出什么事了?"冒冒失失的,也不知道行礼,什么身为宫女的素质。
她拍拍胸脯,紧张地看着钟离阳说:"不好了,刘贵妃娘娘病倒了,现在太医正在诊治!"
"母妃她怎么了?"钟离阳紧张兮兮地问。
我拍拍他的肩膀对宫女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其、其实是,刘贵妃娘娘在弹琴的时候一般不让旁人服侍,可今天奴婢等了好长时间不见娘娘说要奉茶,就进去看了看,谁知娘娘就呕血昏倒在凉亭里了。"
"情况怎么样?"呕血?这个问题可大可小,有些麻烦了......
"......太医正在诊治,可是娘娘还没有醒。"
我一言不发,拉起钟离阳的手径直朝紫寰殿走去。
紫寰殿现在的气氛压抑的很,钟离衡没有来,只有太医一脸凝重地扎着针。我拉着钟离阳在旁等了一小会儿,待太医收起针具的时候上去询问。
我看看趴在母亲床头的钟离阳,小声问太医道:"刘妃娘娘的情况怎么样?"
太医瞥了一眼钟离衡和刘妃,面上稍有难色:"恕臣直言,刘妃娘娘怕是......"
我神色一凛:"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
"这......"太医更加压低了声音说,"依臣之见,怕是患了肺痨。"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拍拍胸脯压惊:"原来是肺结核啊,那还好......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开药?"
太医一愣一愣的,疑迟地说:"大皇子......您......该不会是不懂什么是肺痨吧?"
我瞪他一眼:"去,你才不懂,肺痨不就是肺的......啊......"不会吧?这个时代中难道肺痨是......绝症?
太医点点头:"肺痨又称是痨瘵、尸注、鬼注,多因体质虚弱,气血不足,痨虫传染所致。刘贵妃娘娘恐怕是早就患上了肺痨,今日才终于坚持不住晕倒。微臣对于这病症也无能为力,只能酌情开些滋阴补阳降火的方子延缓发作。"
我点点头:"只能这样了。听说肺痨是会传染的,现在就开始隔离么?"
太医说:"那是最好。"
我叹口气,看看钟离阳紧握着刘妃的手:"......还是......等他们见一面再说好了。"
事情发展得太快,而钟离阳还太小,我虽感惋惜,不过也是无能为力。总不能跟小说里一样揪着太医的衣领说‘你不治好她就要你们一块去陪葬'吧?
这件事我还是不方便插手的,只能尽力做好自己分内的事。
我拉起钟离阳的另一只手,把他扶起来说:"让你母妃好好休息一下吧,我们先出去,等她醒过来再说。"
钟离阳犹豫了好长时间,终于跟我走出去。说实在的,钟离阳已经远远超于同龄的小孩子的智商,他还不到三岁,就能不卑不亢,懂得怎么做才是好的,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不哭闹。我有种感觉,他的将来,绝对不会配不上那个皇位。
就如钟离衡一般的少年帝王。
......这里面自然就没我什么事儿了,咳......
刘妃一睡到傍晚都没有醒过来的迹象,直到钟离衡来到这里还是紧闭着双眼。钟离阳有些着急,噙着眼泪听这样的一国之君说,他的母亲已经不能再照顾他了。
钟离阳顿时哭起来,但只是低声抽泣。我揽过他的肩膀说,父皇,我愿意照顾阳儿,让他来华骀殿吧。
钟离衡若有若无地看了我几眼,点点头。
到了夜里,刘妃终于醒了过来,把钟离阳叫到床前叮嘱了一番,还握着我的手说,阳儿就交给你了。
我不知为何犹豫了片刻,终于点点头,带着不断抽泣的阳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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