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果然......"那你想怎么做?"
他说:"此仇不报,我就算做了鬼也不得安宁。我看大皇子你也算个明白人......你说,是留下皇上......还是太子?"
望天无语,真他妈倒霉,我这辈子也要过完了吧......
想通了以后,我突然觉得云淡风轻。
"你笑什么?不怕我连他们一块儿杀?"对方皱着眉头说。
我摇摇头,吩咐身边的人:"彻查户部尚书及滁州一切相关事宜,把有关联的人统统关进天牢听候发落,违抗者格杀勿论!"
眼见那人一喜,我笑着看向他:"这下你该把他们放了吧?"
他又恢复了警戒的面容:"你刚才没听见我说的话么?我今天一定要杀一个!"
在心中摇摇头,这人的脑筋太过死板,也不懂得变通,可惜了。"我的意思是,把他们放了,我做人质。"我从容说道。
一干人等明显诧异。
"你疯子?找死还这么积极!"
我但笑不语。
他盯了我半晌,嘲讽一笑说:"他们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太子,你认为你有这个资格同时顶替他们俩么?"
我翻了个白眼说:"你看人还真是不准。"
那人怒了,我接着说:"不是我大言不惭。我一生向往的只有无忧无虑的生活,一个完整的家已足矣,权利金钱对我来说不过是过眼浮云。但是......"
我顿了顿扫视一番,眼角带笑接着说:"但是,如果我愿意的话,区区一个皇位我还不放在眼里,想什么时候夺过来,什么时候就能坐上去。"
"所以说,我对这个国家的重要性是不低于区区一个皇帝和太子的。......你可明白?"
大逆不道的话说完,无人应声,都一脸震惊到不行的表情看着我,包括被捂住嘴的钟离衡和阳儿。
我在心里鄙视了他们一圈,颇是无奈。
随便掰两句大话就相信 ,这智商真不是盖的。
那人考虑了好长的时间,先把阳儿推了过来,阳儿一下子扑到我怀里抽泣起来。
我拍拍他的头说:"怎么还哭鼻子,也不怕别人笑话你。"
阳儿只是哭,紧拽住我的衣服,摇摇头不做声。
"好了,现在你走过来。"
我听闻把阳儿交给身后的侍卫,一步步走过去,不期然在钟离衡眼里看到惊异,我安抚地一笑。
快要走近的时候,突然一支箭凌空从我的耳际而过!我大惊,还没呼出口,钳制钟离衡的那个人就被射中喉咙一命呜呼。
怎么会这样!!
我不退反进,快步冲向那几个人!
钟离衡旁边的另一个人看见同伴就这样死了顿时眼红,挥起长刀就作势往他身上砍去!
"住手!!!"
当听见自己第一次发出这么大的声响,我的身体已经不由自主扑过去。
随着剧痛的到来,我隐约看见钟离衡和挥刀那人发怔的脸,还有一拥而上的侍卫。
还想安抚一笑,可是随即眼前一黑,已经没有知觉。
......然后,我做了个梦。
我梦见我偷偷俯在姐姐的房门外,偷听姐姐和未来姐夫在讲话。
姐姐说,我从小就是一个人,虽然永远在笑,但总是在无形之中对周围的人保持距离,保持防备。就连我递给别人一把小小的剪刀,也坚决不会让刀锋对着自己--而这,完全是出自一种本能。
姐夫诧异地说,这不可能,仅仅只是一个初中生而已,这太奇怪了。
有什么可奇怪的?
这简直就是冷血么......
碰!的一声传出来,姐夫好像挨了那么一下,随即姐姐有些薄怒的声音响起:
冷个p!他是我弟弟,你不许再说这种话!
不就是一说么......好了好了,放下那张椅子,我不说了还不成么......
我从梦中回过神来,不由得抿抿嘴。
真的......很想念姐姐......
但是从小我就不解,明明我表现的很完美,也从来不得罪人,而且正如姐姐所说,我永远都在笑,笑得温和,笑得从容,为什么......
......还是会被人说冷血?
真的是我不好么......
眼睛很重,睁不开,我在一片黑暗中无所遁形。正彷徨的时候,突然有一种极其熟悉的声音,自一个方向传来:
"光儿,醒醒啊,再不醒我就亲你喽~我真的亲你喽......"
......这个声音为什么会这么欠扁?
"哎......算了,这样我也亲不下去......"
随即没有了声响,须臾之后我突然从头到脚变得冰凉,好像被一桶冷水浇了一样,顿时一跃而起!
身上湿哒哒的还滴着水,我满脸黑线:可不就是被冰水浇了么......
打量四周,还是那片黑乎乎的没有星星的天空,还是那两排队伍,还是那条架着小桥的小河。桥上雕刻三个大字:
奈何桥。
我一怔,愣愣地看向旁边,一个人拿着木桶还没有收回手,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貌似相当不快。
我仍然呆呆的,不晓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半晌,我终于依旧呆呆的开了口:
"帘影......你也死了?"
帘影不语,那把破扇子一下一下点着额头,作苦恼状。我倒是第一次看见他这副表情,乐得欣赏。
他叹了口气,有些薄怒,更多是无奈地说:"我不是让你待在房间里么,这下子你死了也怨不得别人了。"
一......一开口就这?"我没说要埋怨别人啊,死了就死了吧,我乐得清闲。"我摊摊手,无所谓道。
帘影快步走到我面前折扇一扬就要打下来,我连忙双手抱头做防备,谁知他另一只手啪!地打到我身上,响亮得很。
我揉揉被打的地方委屈又不甘:"我怎么了你就打我!打哪里不好为什么要打我屁股,我又不是小孩儿!"
"你还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打你?"他的火气好像随着那巴掌消下去不少,但还是明显不快,
"为了让你清楚清楚你做了什么好事,我会给你一个解释。"
突然间我感到一股寒气冒上来,连忙摆着手退后道:"不、不用了,我看我还是乖乖投胎去,用不着麻烦了......啊,还有这回别忘了提醒我喝孟婆汤......"
帘影阴险一笑:"投胎?你想得倒美,哪有这么容易的事?你捅了这么大篓子还巴望能就这么过去?"
"呃......"眼神飘啊飘,我不置可否。
心中却十分苦恼,我到底犯什么事儿了?我不记得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挨骂也挨得不明不白,谁有我委屈?
帘影瞪了我半晌,直到我尴尬得想一头撞墙了事的时候终于长叹一声,朝奈何桥的方向走去。
"跟我来。"
我屁颠屁颠跑过去。看着朝我越来越近的奈何桥突然有种很怀念的感觉。
其实也不过是五年前的一面之缘而已。
越走越近,直到走过那条依旧长长的队伍,我再次看见了那个带金丝眼镜的人。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看到我们明显吃惊得要死。
"你们......怎么会......"
我颇无奈:"我又死了。"
"......"
帘影靠近金丝眼镜说:"别听他瞎说,其实是......"
我附耳过去,可惜听不清楚。只见两人叽里呱啦一番,完毕皆郁闷无比地盯着我,然后--
同时叹气......
"到底怎么了啊,你们有什么问题么?"要说郁闷的也是我才对吧,只不过救了个人而已,用得着么。
帘影说:"我都不知道该跟你说什么好了,这件事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去,这跟没说有什么区别?"我翻个白眼,朝另一个人看过去:"金丝眼镜,你说。"
后者一皱眉:"......金丝眼镜?"
"呃......"呼,不小心把心里想的话也说出来了,祸从口出的真理为什么我就是记不住呢?"我是说,我忘记您的大名了,劳烦再说一次?"眼睛闪啊闪,继续发挥我装狗腿的素质。
金丝眼镜站起来,换成严肃的样子(其实他基本没有不严肃的时候......)说:
"我尽量简单地说。其实我是个神仙,担任文曲星君,天文名称为天权,这点随你怎么叫。最主要的是,本来钟离衡和钟离阳二人是因为某些原因需要受劫,天命才安排这次的逼宫之难。可是你一出现就被打乱了。"
"啊哈?"
"其实这次只是安排钟离衡受些轻伤,并没有生命危险,而救他的本来应该是钟离阳。"
"啊哈?"
"你不仅逆了天意,妄送了一条性命,从那以后钟离衡受了打击茶饭不思,精神衰弱,倒是比受伤更严重。更因你为钟离衡而死,让钟离阳和他有了心结,事情便发展得脱离了掌控......"
我还没吭声,他接着面色不改地说:"你要再发出怪声音我让你下辈子当头猪。"
我沉默。
我这不什么也没说么......
脑袋乱做一团,我揉揉,难以置信地半是自言自语道:"等等,让我理一下......你的意思是,其实这次的谋反是故意安排的?他们其实怎么样也死不了,所以我不仅白死了,而且还让事态越发展越遭?"
帘影和他同时点头。
哦买疙瘩!怎么会这样......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帘影十分之无奈,慢悠悠地说:"其实......这件事也不是没有可能挽回......"
我顿时振作起来,满眼期待看向他。
"你还回去钟离光的身体,从今以后不要乱找事,顺着你的皇子身份生活下去就行了。"
我顿时脸垮下去:"这叫办法?我可是在钟离衡怀里死的,你以为这么容易就能混过去?"
帘影折扇一拍我的头,笑笑说:"只要你答应就好,其他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我叹气:"不答应还有别的选择么......你说吧,是什么办法?"
帘影忽闪忽闪那把扇子,说:"山人--自有妙计。"
靠!
我还当是什么好办法,原来就是托梦啊......
夜里,天权让我和钟离衡见面了。在梦中我照帘影的吩咐说了一番,意思大概就是神仙说我还不该死,又让我回来了。不信的话第二天挖出我的棺材看看就行了。
结果钟离衡当真派人去挖我的棺材,真让我不知是感动还是郁闷。
地府的时间计算和人间是不一样的,地府中一天,等于地上人间一年。所以我的尸体早就埋到地下一年之久了。
我飘飘悠悠浮在半空中,看着侍卫们哼哧哼哧挖着土,不由得想起跟帘影天权讨论的话。
"要我回去?可我的尸体已经被埋了啊,要我用什么回去,还是再投一次胎?"饶了我吧,让我再过个五岁我不疯掉了。
帘影似笑非笑:"还是用你的身体好了,至于怎么用么......当然是你自己去挖了。"
我哭丧着脸:"大哥啊饶了我吧,尸体那么可怕我怎么敢去挖......"
天权诧异:"那不是你自己的尸体么,你也怕?"
我理直气壮:"就算是我自己的那也是个死人,我有什么理由不怕?"
两人默......
我笑笑,又看向站在坟墓不远处的钟离衡。
果真如天权所说,他真的得了厌食症,整个人瘦了不少,看露出来手腕都皮包骨头的,虽然对他的威严没有多大影响。仔细一看,眼下竟然还有黑眼圈,看来是吃不好睡不好。
不由得纳闷,我这个做儿子的真有那么大影响力么?
还有在梦中我不过是说了几句话,对于白日里精神不济的钟离衡来说,这样的梦也不是不可能梦到,他竟然真的一点也不犹豫,大早起的就跑来挖棺材。
如果......这次我没有醒来的话,他会有什么反应?
呼......还是算了,这种恶作剧不好玩。
看着侍卫一点点把棺材抬上来,打开了棺材盖子,钟离衡快步走过去抱住了我。
"光儿?光儿你醒醒,你听到了么?光儿!"
......大哥,您别再摇了,我的身体没那么结实......
叹口气,我飘下去躺到了尸体上面。
附体的感觉跟从梦中醒来的失重差不多,先是身体一沉,接着,感觉到一丝阳光。
钟离衡带着狂喜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
"光儿!光儿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身上还痛么?快传御医!"
我笑着支起半身,阻止了他。
沐浴着众人惊异的眼光和倒吸一口气的声音,我软绵绵的身体靠在棺壁上,十分之无力。
勉强朝钟离衡笑笑:
"父皇,我没事。"
这么着一折腾,我就连人带棺材被抬回了宫。一天之内,宫里上到贵妃皇子下到太监宫女,加上大臣,全都知道我这个大皇子诈尸了。
如果死了一两天,还能弄个假死的接口混过去,可我却是实实在在躺进去了一年,众目睽睽之下埋进去,众目睽睽之下又挖出来,挖出来的当口还会说话会笑,这不是诈尸是什么?
于是,这几天宫里的人来探望的是不少,不过大部分都是好奇夹杂着害怕地站在不远处探头探脑,加之身体一点力气也没有,只能躺床上看纱帐玩,小日子过得是别提多郁闷了。
况且,好了之后怎么办?
要知道还有诈尸这么一出,之前打死我也不说那么狂妄的话。区区一个皇位?还不放在眼里?靠,我有那么大本事么!锋芒露出,想本本分分过我的小日子也没办法了。
不过,凭钟离衡今天的反应,一个涉嫌逆谋的罪名就把我送到菜市口......应该就不会了。
怎么说我还救过他一命呢......
瘫在床上扮窝囊,门外太监通传太子求见,我还没回答,就听见吱呀一声门开了又关上。
直到细碎的脚步声靠近床边,我挂上笑容道:"怎么前几天也不说来看看皇兄,是生皇兄的气么?"
我歪过头,看见阳儿站在床前不远处,使劲摇了摇头,不吭声。
"怎么,不是生气,那你还怪皇兄么?也不说话。"我声音略带些消弱地说。
谁知道说完这句话阳儿的眼圈就开始红阿红,眼泪噙着模样好不委屈:
"我明白皇兄是为了救我和父皇,可是你怎么能那样丢下阳儿不管。这一年来严妃娘娘有多难过,皇兄不会不知道吧,现在还好意思回来......"
"呃......"
我倒是没想到这话会从一个屁大的小鬼口中说出来,愣了愣。又想起我回来的那天,严妃第一时间冲过来,抱住我就开始大哭,和平时活泼却端庄的仪表完全挂不上号,心中颇有些感动。
我吃力地伸出手想摸摸阳儿的头,可是距离太远,只好尴尬地放下手。阳儿走过来双手握住我的,一脸真诚:"阳儿没有怨过皇兄,可是皇兄一定不要再这样了,不然的话阳儿一定第一时间下去陪你。"
......这、这是变相威胁么?怎么一年时间不见就学会这样了?
我尴尬地笑笑:"好,下次一定不这样了。还记得皇兄跟你说过么,男子汉不能哭鼻子,被人笑话。"
阳儿撇撇嘴:"我才没哭。"
这么一瘫竟然就瘫了半个多月,吃饭穿衣全部由太监服侍,连个pp的小宫女都没有,无聊的很。直到半个月以后,我终于感到双脚有了些力气,就让随身的贴身太监扶着走出房门。
许久不见的阳光普照,我的眼睛还没法适应,顿时感到刺痛起来。脚下一软,险些没形象地栽倒在地上,幸亏那个太监手脚还算快,重新扶住我。
我扭头一笑:"谢谢。"
小太监顿时受宠若惊,如果不是还要扶我,恐怕这会儿就趴地上不起来了。
"大、大皇子,您身体不好,稍微走走就回去吧。"
我愣愣地看向他,是个十分清秀的人,恐怕还不到十五岁,脸庞和身形稍显稚嫩。不过跟我现在的身高比起来已经是很大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