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时代----月光夜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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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扭头就走,结果一头撞在一堵肉墙上。是子轩紧贴在她身后,她居然没有感觉到。
"别生气,我也不愿意你参与解剖......"子轩柔声说。
"你们都瞧不起人,都是自以为是大男子主义!"她气呼呼得吼道,"喂,你!"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子轩像拎小鸡似的带离人群。他不顾众人的目光,扛起来就走,只甩给棋一句话:"给我二十分钟时间准备,等我回来就开始解剖......"
她被他扛在肩膀上,这使她没有办法看到棋的表情。不过,她知道那一定是张难看的脸。
"放我下来--"她开始乱踢乱抓,他完全不理睬。
直到回到她的房间,他才放下她:"你乖乖呆在床上,哪儿也别去。解剖之后我来找你!"
说完就走,临走还反锁了房门。她在房里骂骂咧咧,骂着骂着居然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比人还高的雪毛苔遍天遍地都是,它们挥舞着红色的叶子,像成千上万只魔爪伸向四面八方......

第六章 回忆

那天当思雪给冰莲罩上保护膜的时候,子轩回来了。
他有些憔悴,眼里布满血丝。

她抬头望着他的双眼,那眼里有深深的忧郁,是他平时没有的忧郁。她没有说话,她知道现在不该她说。

他开口了:"是一种不知名的毒气,应该是某种类似瘴气一类的非化学合成气体,让人在吸入之后产生幻觉然后麻痹,最后面部产生古怪的笑容僵硬而死。"
"怎么会!先是雪毛苔,过了就是毒气,怎么可能这么巧?难道是有人......"思雪陷入沉思。
"雪毛苔?什么雪毛苔?"

他们的谈话到这里就停止了。因为,被打断了。
思雪有时真的觉得棋是个机器,同样的一夜工作,他居然更加神采奕奕。
现在,他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站在子轩的身后。他沉默着,可这并不能掩盖他眼中的狂喜,思雪知道他兴奋的原因。

"有了新发现,看来你又有事可做了!"她没好气的说。
"这的确是科学界的一大新发现!这该有多大的研究价值啊!"
"对了,那死人身上还发现了什么线索?比如,他去过什么地方?"思雪对这件事也有些好奇。
"他是由卫星城向全国各地研究所招募的科研人员,没有一个人熟悉他。所以,没有人注意过他的行踪,更没有人知道他去过哪里。"
"不,有人知道他去过哪里。"
"谁--?"
"谁--?"
思雪和棋同时惊呼,同时惊诧地盯着那个语出惊人的家伙--子轩。
子轩似笑非笑的望着思雪,慢悠悠的吐出两个字:"我啊!"
"你怎么知道,别是信口雌黄吧!"
"我怎么就不知道,是他自己‘告诉'我的,你当时不也在场吗?"子轩不紧不慢道。
"我也在场?你卖的什么关子?"棋开始不耐烦了。
思雪知道他在强压怒火,一向心高气傲的棋是不能容忍有人这样的态度对他。思雪突然对子轩这个男人有些佩服了。
"你知道就快说吧,我也很好奇呢!"她终于还是忍不住打了圆场。
"好,你来看--"他从外衣内袋里拿出两个小塑料袋,是思雪做实验用来采集样品的那种。他用药匙从塑料袋中各取出一些黑褐色粉末,撒在了实验台上。
"看看两堆粉末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他退身让开,站到了一边。

"有什么特别的,不过是两堆一模一样的沙土罢了。"棋摘下显示镜说道。
"这正是它特别的地方。"子轩说道,"其中一袋是我从死者的鞋上刮取的沙土,而另一袋里的沙土,你们猜是在哪里采集的?"
"我没有兴趣玩猜谜游戏,我只要知道答案。"
"好,你干脆,我也干脆。在泰山,要想找泥土容易得很,但现在却是冬季,在这冰天雪地里是无法在脚上沾染泥沙的。范围一下子就缩小了,此时附近能找到泥土的地方是哪里呢?"他狡颉地望着思雪和棋。
有泥土的地方是......?难道是那里!不会吧?思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洞穴的隧道?"棋冷冷的声音。
"聪明。"子轩没有忘了笑。
"走。"棋几乎是飞出去的。
思雪愣了一下,发现子轩也不见了。没有时间犹豫了,她抓了一个便携式试验台跟着追了出去......

那天思雪跑得很快,当然,只是相对于她自己来说。隧道好长,是左拐还是右拐呢?她开始回忆上次来的情形......
"发什么呆呢?"
突如其来的说话声吓了她一跳,一看,是他们两个。
"你带了实验台,很好!"棋居然开了一辆勘探车,上面堆满了各种实验器械。相比之下,思雪带来的实验台真是有点多余。
子轩接过了实验台,然后又接过了实验台的主人。他说为了不让实验台和它的主人有任何损伤,他决定寸步不离地抱在身上。
棋负责开车,他是个称职的司机,因为他一路上没有说一句话。
隧道里黑糊糊的,好在勘探车的车灯能照到很远的地方。而且,他们也没打算来旅游观光,看不看两岸风景根本就不重要。
他们走的路跟上次完全不同,路很宽,但路程也远得多。头顶上不时的滴落几点水珠,冰凉冰凉地打在脸上、脖子上,还有手上......
空气越来越潮湿,远处开始出现亮光,忽闪忽闪的若隐若现。

石壁是红色的,火一样红。
在红的尽头,还是红。那是一道红色的石门,浅红中带着几丝深红,明红里透露出暗红的影子,就像冰了口的红宝石,更像带血的玳瑁。见过玳瑁吗?那是一种龟,以前的人用棍棒活活把它打死后,它的壳就是玳瑁。因为是打死的,所以血流不出去,就渗到了背上,渗到了壳里,形成一丝一丝的血纹。
思雪的家乡有很多玳瑁制作的工艺品,思雪自己是没有见过玳瑁龟的,但玳瑁制成的饰品却见过不少。她却始终无法将那么美丽的饰物与血腥的死亡联系到一起。
"就是这里。"子轩跳下车,没有忘了带上思雪。
红门紧闭着,一个斗大的篆字耀眼夺目。思雪认得,那就是个"生"字。
"他一定进过红门......"
"他能进,我们也能。"
"可是,他死了,难道我们也想死吗?"
"用密闭式的宇航服。"
"......"

进入红门并不难。门上的特殊符号是古代象形文字,上面清楚的记载着开门的方法。
而子轩正好都认得。
门上有七个排列如"北斗"的小孔,只需按照记载的顺序依次按下,门自然就开了。
他们换上了密闭式宇航服,子轩指挥,棋负责按,思雪站在一旁静等着红门打开的瞬间。
时间过得好慢,思雪听着自己的呼吸声,数着心跳:1,2,3,4,5,6,7,......
十分钟过去了,门纹丝不动。
"是什么地方出错了吗?"思雪看着棋严肃的脸和着急的眼神。
他没有回答。
"把取血针给我。"子轩对棋说道。
她想,敢于用命令的口气对棋说话的人也就只有子轩了。
棋什么也没问,迅速地递上取血针器,默默地看着子轩的下一步动作。
子轩挑好针头,突然道:"我需要棋的血。"
棋二话不说便伸出手,任凭子轩一针插入自己的左手中指,只见鲜红的血液顿时弥漫了整个针管,不断上升上升,直至漫溢......
"够了!"她再也看不下去了。不止一次见过血腥的她,竟看不得他流血。
"小意思,不用在意。"棋用右手拍拍她的头。

思雪觉得鼻子里有一种酸性物质在往上游走。
"把血滴进依次滴入那七个孔。"子轩又在命令棋。
就在子轩的血滴入圆孔的一瞬间,门上的"北斗七星"骤然发出七道红光,思雪不由得闭上双眼。
可她又马上忍不住睁开眼睛:门,开了......

思雪每次回忆到这里就会卡住,就像发条刚好上到这个点上,绝不会迈过一步。
推开窗,山风扑面,满脸凉意。
此时正是秋季,虽然说泰山四季都很美,思雪却独爱冬天的泰山。满山飘雪的日子,山路如玉龙般蜿蜒盘旋,两旁的松树上挂满了树桂,山间的寺庙被冰雪装扮得如琼楼玉宇,果真是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上次来这里,思雪很是兴奋。海南那地方热得很,大冬天都能游泳。到了妖精城,又是在南方,下一次小雪都是罕见,能让当地人激动好几天。能来泰山算是了了思雪自出生到如今的一份心愿,畅畅快快得看了一次雪。
如果不是发生哪些讨厌的事,思雪也许会很乐意回忆那一次泰山之行。
可惜人生不如意之事常十之八九......
思雪觉得这话正是在说自己。

夜晚的妖精城是安静的,静得就像青风的梦一样,永无止尽的静。因此,青风最怕黑夜。
住在阿九家里的这几天,青风又开始作那个重复了许多年的梦,好几次他都以为不会再醒过来,但每次都会在惊出一身冷汗之后睁开眼看到阿九关切的脸,那一刻很温暖。
也许就是这种温暖使青风感觉到自己不再孤单。
阿九说过他们是朋友,青风很喜欢这个称呼--朋友。

青风把梦告诉阿九,阿九说也许那是青风失去的记忆。青风不愿意相信,如果那些记忆,那么那些不断倒下的白衣人是和自己是什么关系呢?亲人?朋友?
青风宁愿这是一个梦,仅仅是梦。

从青风住到阿九家里的那天晚上起,易牙就走了,只说有事要办,再没多话。
阿九和青风住卧室,秦诺继续睡沙发。秦诺对此表示不满,但阿九两眼一瞪就把他给瞪回去了。
易牙不在,阿九悄悄去了一趟卫星城,思雪果然不在。他也看了思雪的电脑,没有找到青风说得什么日记。不过他倒是发现了一本手记,里面记载的全是一个地下洞穴的资料,阿九看了几页便装进背包里。
回了家,二话不说就开始收拾行李。
青风看着阿九心急火燎的样,忍不住问:"这是要去哪里啊?"
阿九头也不抬,把包背一个提一个,然后拽着青风就走。
"我们去泰山......"
"啊?"
"秦诺守家,如果易牙回来就跟他说我在泰山等他。"
阿九边说边往外冲。秦诺还没搞懂原委,就已经不见阿九河青风的身影了。
秦诺呆呆站在客厅中央,望望天,又看看地:"妈妈的,我又不是狗,干嘛我守屋啊!"

第七章 玄冰

火车票不是一般的难买,如果不是阿九使了法术,恐怕还得排上一天才能排到售票口。这个时候还是当妖精好,尤其是大家都买不到卧铺票的时候。
其实阿九大可以不必买票就上车,但他决定要当一个文明的好市民,只插队,不逃票。
上了车,阿九长舒了一口气。上次坐火车是跟易牙一起来妖精城的时候,当时把他挤得当了两天沙丁鱼罐头,气得他发誓赌咒再也不坐火车了。这次还好,没了易牙那个死脑筋,总算可以买到软卧票,不用在硬座里面受折磨了。
从妖精城到泰山坐火车大约要两天半路程,虽然坐飞机更快,但阿九还是比较喜欢地面上的交通工具,对于那种人类发明的飞行工具他一直持怀疑态度。

安顿好一切,阿九开始向青风解释这次远行的理由。
原来上次思雪和棋、子轩去的地方就是泰山,而这次如无意外他们也是去了泰山。
青风道:"我们去做什么呢?"
"你不好奇吗?"阿九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据手记上记载,在泰山西路自无极庙西北行约两公里的天胜寨,那里众多山峰之中秘密发现了一个天然洞穴,洞穴内居然有人借势开凿出了一座迷宫,其年代久远,大有桃花源记的意思。"
"什么桃花源记?"
"唉,这个你不必明白,我们去了自然就清楚了。"
"可我们到底去做什么呢?"
"反正去就是了,就算什么事也没有,就不兴我去探望朋友啊?"
"朋友?"
"朋友。"阿九说得很坚定,黑漆漆的眼乌溜溜圆,这个朋友也该去看看了,再不看恐怕戏份都被抢没了。

泰山,地处山东中部,是中国历史上唯一受过皇帝封禅的名山。说起泰山的自然景观,堪当一个"雄"字。而自古以来这泰山更以"人文"取胜,历代封建帝王在这里举行隆重的封禅典礼,文人墨客在这里流连观赏,吟咏赞叹。可以说走进泰山就是走进了一部中国历代书法大全,其书体之全,年代之久,精品之多在全中国乃至全世界名山之中也可说是无以伦比。
以上就是阿九对泰山的所知。作为五岳之首的泰山他向往已久,这次出来也算是了了个心愿,怎么也不会白去一趟。
从手记上,阿九也看出了不少端倪。
日期落得是三年前,那一次泰山之行单从名册上看也是队伍庞大。但手记似乎对他们所谓的试验所记不多,一直在记录那些山石走向,自然景观,动植物体态,说是笔记倒不如说是绘图册。里面的绘图之多之精美,令阿九咋舌称奇。
却不知这手册的主人是谁,如果是思雪,下次怎么也要拜师学两笔。

经过两天折腾,阿九和青风终于到了泰安火车站,又转乘了汽车,一路上的颠簸阿九有些疲惫了。虽然是秋天,但北方的天气比南方要冷许多,越往山上走周围的温度就越低,阿九把带来的衣服一个劲往身上套,嘴里念叨着:"还好不是冬天来,这地方不适合我。"
青风却感到无比的舒坦,这是他醒来第一次感觉到身心愉悦。身体终于被解放了出来,皮肤都像能呼吸了一样。
到了山腰,安排住下后,青风的头却越来越疼,有什么东西想要钻出来,又被什么牢牢地封住,于是在他的脑子里拼杀,折腾得青风到了大半夜也无法入睡。
他的异状让阿九很担心,几乎寸步不离。阿九看青风疼得厉害,于是说要给青风按摩,他用手不停揉搓青风头部的各大穴位,阿九说这是一种古老的按摩方法,能青风使舒服一些。以前为了想帮易牙按摩,阿九特意学了几手,可惜根本没用上。
青风不知道是不是按摩的效果,当头枕上阿九的膝盖,被阿九的手揉来揉去,似乎真的舒服了许多,人也逐渐平静了下来,竟很快入梦了。

梦里的男人长着一张和思雪一样的脸,却美得更有味道。他在冰雪覆盖的大地上跳舞,周围全是冰做的房子,像是一个冰城堡。
青风--

青风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开始在四周寻找叫声的来源,却没发现任何其他人。
青风!
那声音有些急切,有些激动,满怀着深情。回过头,他终于看到了一个男人向着他的方向一路跑来......

推书 20234-01-01 :蔚蓝(生子)----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