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自己的脚步声大了,只见那个人缓慢的转了过来,接著,呼吸好象被谁给屏住了,耳中的声音也消失不见,四目相对的瞬间,罗岳韦感觉自己好象在一刹那与时空相隔。
为爱护航-3
3
7年来,第一次这麽近距离的看著眼前的人,那个自己朝思暮想,怎麽忘也忘不掉的人。
有风吹过,卫铭和罗岳韦两个人就那麽看著对方,有几分锺谁都没说过一句话。
最初的卫铭脸上的稍稍惊讶,清晰的印刻在了罗岳韦的眼中,还有那因为紧张而不自觉的握紧了的拳头,很少看到卫铭会有这样的表情出现,虽然稍纵即逝,可足以另人内心起了波澜,罗岳韦想,能让卫铭感到惊讶,证明他还没有忘记自己吧……
除了沈默还是沈默,罗岳韦咳嗽几声,想缓和气氛,半张了嘴,露出洁白的牙齿,冲卫铭微微一笑,但随即竟被自己考虑上去握手或者拥抱的情绪给震住了,什麽时候和他已经这麽生分了?当年那些肆无忌惮的紧贴都哪里去了?曾经那麽的想把他嵌在怀里,当年无所畏惧的自己哪里去了?
也怪不得罗岳韦会变的小心翼翼,难得的重逢,不得不一下下试探著来。
罗岳韦的面部表情被对面的卫铭全数尽收在了眼底,卫铭不是傻子,罗岳韦的犹豫,罗岳韦的不安,他怎会感觉不到?
上下打量著眼前的人,变了,有了沈著和稳重的气质,再不是以前那个横冲直撞的毛头小子,看著罗岳韦带著一丝礼貌的微笑,那进退两难的犹豫,让卫铭觉得心里有些闷起来。
罗岳韦终於下定决心准备说点什麽,刚向前迈了一步,想要开口,不料却被卫铭抢了先。
“我得回去了,要上课的。”淡淡的听不出一丝感情的话语。
“我在门口等你!”罗岳韦在卫铭背後小声的喊。
没有得到回答,看著卫铭的背影,罗岳韦有点点落寞的感觉。
整整一上午,卫铭都是在心神不宁中度过的,中午下班时,很惊诧的在门口看到罗岳韦在向自己招手,他,竟真的在外面等著呢。
清幽的环境,在旋律优美的音乐声中被衬托的分外让人倾心,以前学生时代消费不起的高档餐厅,头一次来,还真让卫铭感到不习惯,看著眼前点菜的人,举止优雅,礼貌得当,态度温和,卫铭稍稍扬起了嘴角。
细小的举动被罗岳韦觉察,同样上扬著嘴角牵起了迷人的弧度,眯著眼睛问,“笑什麽呢?”
“你变了。”卫铭说的淡然。
“变了?”
“恩,变了。”
“变的像个人样了。”卫铭说。
两个人不约的相视一笑,卫铭笑的深邃,罗岳韦笑的有些惭愧。不过,之前的沈闷与生疏感还是在这一笑中被稍稍的无声的打破了。
虽然眼前的人的心终究像是厚厚的云层般难以穿透,不过,对於和卫铭7年未见的罗岳韦来说,卫铭这样的态度,已经让罗岳韦很满足了。
弯起了头专注的看著卫铭,如果之前那些劝自己,诚意挽留自己的人和费解自己为何放弃大好机会,唯独任著性子一定要回到这座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差的中型发展城市得人看到自己眼中的卫铭的话,想必是会了解了吧。
心中牵挂的人,系著自己心的人,在这座城市,心会不自觉的飞回这里,心来了,身体不管怎麽样,都会想办法过来的。
出了餐厅,罗岳韦开车送卫铭回家,临下车时,罗岳韦伸手拉了拉卫铭的衣角,卫铭扭过头来露出询问的眼神时,罗岳韦却有些慌张的找了个借口,说,“路上小心。”
说出後才骂自己的笨,都到家了,还说什麽路上小心……
卫铭垂著眼帘,轻笑,说,“你也是。”
看著卫铭上楼时的背影,罗岳韦在车上发起了呆,这麽多年了,真是一点没变,还是那副脾气和云淡风清的气息。想著想著就想起了以前在学校和卫铭相关的一些事,从相识到相知,在回忆中,罗岳韦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庆幸著自己刚才忍住没有开口对卫铭说些什麽不该说的话,隔了这麽久再见面,不要著急,罗岳韦安慰著自己。
撩开窗帘,卫铭看著罗岳韦的车渐行渐远,叹了一口气。
卫铭家不远处的楼下,一个陌生的黑影,吞吐最後一口烟气,随後把烟头扔在地面,拿脚撵灭,离身而去。
为爱护航-4
4
卫铭一如往常的去学校教书,昨天睡的晚,又忘了定闹锺,作为老师不能迟到,是卫铭一直以来的教书准则,正准备打车之际,听到有车的喇叭声在快速鸣叫,下意识的扭头去看,发现车中之人正在向自己招手。
卫铭一时起了踌躇,正在犹豫之思,罗岳韦已然下车过来拉扯了。
性能良好的小汽车快速平稳的行驶在街道上,行人纷纷侧目,卫铭居住的这个地方比较偏远,房租便宜,鱼龙混杂。
罗岳韦把车里的加湿器和换风系统打开,这样一来,过滤掉了周遭混杂著各种味道的刺鼻空气,环绕在车厢内的,就只有清新温和的轻风了。
卫铭的心情在不知不觉中也跟著好了起来,刚才还紧皱的眉睫,这会,就舒展多了。
本来将额头抵在车窗之上的卫铭,这会下意识的把脑袋扭转了过来,吸引他的是脸旁的一股热气,还有那热气蒸腾出来的阵阵清香。
卫铭抬起眼帘的时候,看到的是罗岳韦温和柔软的微笑。
“喏,趁热吃了吧。”罗岳韦说著把脸偏了过去,一副专心开车的样子,可是保温盒却准确无误的放在了卫铭的手心里。
不自觉的拿指腹触摸著保温盒,顺著盒上的纹理来回拨动,轻轻挑挑,每一下波动似乎都能和心连接。
“傻看什麽呢,快吃啊,凉了就不好了。”
“恩……”卫铭轻声应答著。
卫铭静静的吃著没有多说什麽,罗岳韦却觉得空气仿佛有些僵滞了,之前想好的说辞,现在没了发问者,怎麽都觉得不自在,为了打破这种沈闷,罗岳韦开始自说自话。
“那个……好吃吗?”
“恩。”卫铭点点头,拿起一块面包,向罗岳韦示意的动了动眉毛。
“啊,我不饿,我刚吃过了。”
见卫铭不再言语,罗岳韦又说,“我觉得挺巧的。”
“恩?”
“能遇见你啊,我今天早上本来来见一个客户的,结果人家临时有事,我刚要走,就看到你从你们家楼道里出来了,你说巧不巧啊!”罗岳韦说的很是欢快,就跟天上掉了块馅饼那样的高兴。
卫铭还是没有言语,不过,在把头偏过去之前那上扬的嘴角被罗岳韦给捕捉到了,所以,卫铭笑了,罗岳韦也能继续笑了。
“哎,你不是教美术的麽,怎麽要去那麽早?”罗岳韦想,幸好自己过来守的早,要不然……
“我们学校班主任轮番换,今年轮到我了,每天早上7点,必须到学校。”
没多久,罗岳韦的车就停靠在了卫铭教书的那所学校的大门前,在一干女生惊异的眼光中,卫铭的表情依然镇定,平稳的下车,礼貌的微笑道谢,口气还是听不出任何感情的对罗岳韦说,“下次不用了。”
罗岳韦明白卫铭话里的意思,呆呆的,看了卫铭离去的背影好久。
周末的时候卫铭又起晚了。
虽然是周末,可是卫铭依然有事情要做,那就是去张锦辉那里接受心理方面的治疗。
张锦辉是一个很严谨的人,不喜欢让别人等,也更不喜欢等人,关於这一点,卫铭曾经作为一个旁观者体验过一次。张锦辉生气时的脸冷的让人心寒,连卫铭都不觉得例外。
打车到了张锦辉的私人心理治疗所时,抬起手腕看表,还是迟到了几分锺,有些诚惶诚恐的敲敲门,卫铭已经做好了接受张锦辉大发雷霆的准备。
门被轻轻的开了一条缝,卫铭小心翼翼的推门进去。
没有之前预想的暴风雨,张锦辉在不大的屋子里灵活的穿梭,向卫铭眨眨眼,示意他坐著等自己一会,这时张锦辉的下巴上,还有一层白色泡沫未刮干净。
卫铭纳闷的看看张锦辉,再抬手看了看自己的表,皱起的眉毛在眼光落到了张锦辉屋子里的挂锺时,得到了缓解,心也跟著沈稳了下来,原来自己的表比张锦辉这里的快十分锺,怪不得……
刮好了胡子,张锦辉给卫铭倒了杯凝神茶,他知道卫铭不喜欢喝咖啡。
趁卫铭不注意,张锦辉把墙上的挂锺时间向前拨了十分锺,虽然说卫铭的迟到还是另张锦辉有些些不快,可是,张锦辉觉得今天的情况特殊,因为他今天将要对卫铭采取一种新的心理治疗手段,他不希望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卫铭。
为爱护航-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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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周末,罗岳韦一如既往的很早就把车停在了卫铭家的楼下,本来是想接卫铭去游泳的,虽然不知卫铭周末怎麽安排,但也做好了等很久或者等一天的准备,谁知罗岳韦刚到没多久,就看到卫铭嘴里啃著一片面包,急忙的下了楼,蹿上一辆出租就驶向了未知的方向。
皱著眉头的罗岳韦也快速的跟上,停车以後,罗岳韦顺著卫铭走路的方向看去,前面是一栋5层小楼,最上面有个很大的招牌,‘锦辉心理治疗所’,没来由的,罗岳韦的心开始下沈,浮出水面的是种不好的预感。
纳闷的等著,一等就是两个多小时,等到再次看见卫铭的身影时,卫铭的身旁,已经多出了一个人,一个男人。
罗岳韦不算是一个多麽敏感的人,可是卫铭身旁的男人还是让罗岳韦的呼吸有些堵塞。
那个男人正和卫铭说笑著,两个人挨的很近,卫铭脸上现出的温和微笑就连罗岳韦都极少见到。那样相近的距离,那样和谐的气氛,罗岳韦握著方向盘的手力在不自觉的加重。
与卫铭谈笑的张锦辉虽然表面看起来十分活跃和有精神的样子,其实内心已经叹了好几次气。
今天的治疗,不太顺利。
前些日子张锦辉在翻以前的旧资料时,看到一则病历记录,那个病人的病情与卫铭现在的情况比较吻合,都是属於自闭型焦虑抑郁的心理障碍。老师在记录里写到的一个治疗方法让张锦辉眼前一亮,当时的张锦辉马上一拍脑门暗自惊喜起来,“对啊!我怎麽就没有早一点想到对卫铭采取‘催眠治疗法’呢?”
催眠治疗法是心理学上一种比较特殊的治疗手段,通过催眠使病人进入潜意识里,让他们打开自己的心扉,这样以来,医生就可以在旁获取更多的病因,然後再根据病因采取针对性的心理辅导、暗示与治疗。
可是往往事情都不会轻易的如人所愿,同样的方法对於不同的人来说效果也是不同的。催眠治疗法对於卫铭来说,效果就是很微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在催眠过程中无论张锦辉怎麽引导,卫铭都很难进入自己的潜意识里。所以这次的治疗以失败告终,张锦辉很费解,同时也感到很无力,打开卫铭的心,怎麽就那麽难。
张锦辉刚才有些走神的思绪能被拉回到现实中,是因为身前突然急速冲过来又快速停止的一辆车,那刺耳尖锐的刹车声震的他和卫铭同时拿双手捂住耳朵。
“我操!”罗岳韦暗自在心里骂了一句。刚才只顾著看卫铭和他旁边的男人说笑了,不知不觉的身体各部分就开始用力,先是眉头、牙齿,後来是手,发展到再後面,那原本踩著油门的脚也跟著起哄,这不,一个不小心就把车开了过来,要不是及时反应过来,光是想想後果,就把罗岳韦吓出了一身冷汗,真的,无原无故撞卫铭就跟撞上自己的心头肉一样让罗岳韦惊恐不已。
哎……由此我们可以看出,有些东西,就算你隐藏的再好,也还是可能在某个不经意的时间点上爆发出来,就像罗岳韦一样,他刚才的表现完全是多年来养成的痞子气爆发,原本以为已经被磨平的痞子气一旦冲上来,看来还是不好克制的。
不过,爆发归爆发,就算因为在乎卫铭而克制不了情绪是情有可原,可那接下来的收场工作该要怎麽办呢?
透过前面的车窗,看著卫铭和他身旁的男人那呆立在原地的木纳表情,罗岳韦头一次觉得脑袋要爆炸,工作再不如意的时候都没有出现过现在这般让他头疼的情况。
可是该来的终究要来,在车上坐以待毙肯定不是办法,所以,罗岳韦装作也是一呆,挠了挠头,硬著头皮边骂自己笨蛋看这下怎麽收场,边装著不好意思的神态开始下车。
下了车,罗岳韦定定的看了看卫铭,又扭头看了看卫铭身旁的陌生男人,尴尬的味道一时在三个人中起伏波动。
一向温和的张锦辉看出了不对,把嘴巴偏到卫铭的耳际轻声问,“认识?”
“恩。”卫铭点头。
这样的场面让卫铭都史料不及,虽然不至於像罗岳韦那样心里有鬼会觉得尴尬,但是罗岳韦的出场动作实在太过惊险刺激,换了谁都得愣神好一会吧。
潦草的给张锦辉还有罗岳韦介绍著对方,卫铭没有问罗岳韦为何会突然出现,他就只当这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偶遇’。
离的近了罗岳韦才开始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个叫做张锦辉的男人,与卫铭是截然不同的类型,卫铭是漂亮的、阴柔的,张锦辉则属於刚毅的、泰然自若的。
和张锦辉熟识的人都会觉得他很温和,可这一点罗岳韦感觉不到,他眼中的张锦辉,这个与自己同等身高,连身形都极为相似的男人,周身都散发出一种让人觉得不舒服的存在感。
心里怎麽想和脸上怎麽表现是两码事,罗岳韦虽然看张锦辉很不爽,却也还是带著丝歉意把手伸向了张锦辉。
一双修长有力的手交握在一起的刹那,罗岳韦和张锦辉都明白了,眼前的人不是好惹的,温和的表面下潜藏的是暗涌。
一家虽然面积不大,但是格调很清新的中式餐厅里,张锦辉拿著菜谱边点菜边用很随意的口气问卫铭,“刚才干嘛不叫他一起来吃?你拒绝他的邀请,他似乎很失望哦。”
卫铭知道张锦辉口中的‘他’是指谁,如实回答道,“你们两个不太熟,而且说好了的,今天我请你吃饭。”
点好了菜,把菜谱放回到服务生手中,拿双手支起下巴,旋律优美的音乐在耳边环绕,柔和的灯光,素雅的桌布,张锦辉不动声色的看著卫铭,感觉一切都很美妙。
饭後张锦辉开车送卫铭回的家,打扫楼道卫生的居委会大妈没好气的在抱怨著,“真是的,谁扔这麽多的烟头,垃圾箱不是就在旁边的嘛?多走几步会死啊?”
有一个出来溜狗的老大爷听到了,也附和著,“就是就是,前几天我回来晚,就看到一个人在这边抽烟的,烟头扔的满地都是的。”
“是谁呀?”
“当时太晚了,没看清楚,就看到他脚底下有好几个小火苗还在冒著烟气呐,哎对拉,咱们这个楼道的灯可真该修一修了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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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有了竞争对手--张锦辉,罗岳韦就开始感到危机四伏,有些忐忑和慌张,因为还没有完全搞清楚是怎麽一回事,不知道张锦辉的来历也不知道他和卫铭发展到什麽程度了。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张锦辉对卫铭绝对没安好心。
“哼!”罗岳韦最近总是不自觉的从鼻子里发出这种不屑的声音。
“阿嚏!”远在城市另一边的张锦辉抽了张纸擦擦鼻子,继续写他的病历报告,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罗岳韦归为了情敌一类。
两周时间很快的过去,一大早醒来罗岳韦就拿电话拨了卫铭的手机,提示音说对方已经关机,就近先到了卫铭的学校,几个热情的女老师告诉罗岳韦,说卫铭今天本来应该过来代班的,可是昨天他就请了假的。原因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