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怎么会像主子他们那么善良呢?”的确那个诱饵太诱人了。渊叹息着说道,“茗园在哪里?”
“诶,你问那种地方干什么?那里可是墓地……”
而被拉着的洪,还在佩服着凌杨。本来一开始,以为凌杨有脸蛋,但没有什么能力的人,虽然工作还不错。但是洪现在改观了,这家伙不仅仅是有家世而已,面对那种情况,还能冷静的威胁别人,真是厉害。
“不过,让那家伙在务淋的身边,你真的有办法让陛下不追究吗?”
“那是临急才说的。”凌杨顶着铁青的脸,没什么表情地说道,“不过,办法倒是有的。你说陛下够恶质的吧,他那种恶质可是遗传自太上皇的。那么太上皇一定有办法让陛下放弃追究的。”和陛下相处了几年的凌杨很清楚,虽然陛下很恶质,但他对长辈的家人的话一点反抗力也没有。
“可是,怎么才能搬得动太上皇?”
“还记得那卷入侵浚恒计划的卷轴吧,太后应该还未看过才对。如果用那个卷轴的话,应该使得动太上皇的。”
“请不要让太后看那个卷轴!”洪吓得大叫,“如果那个正直善良的太后知道居然有这么恶质肮脏的内幕的话,一定会气得铲回首都,把皇宫冰封的!”洪在想把刚才的赞叹丢回垃圾桶,这家伙果然遗传了浩朝皇室的那种恶质!
那个我当然知道!不过凌杨也在连答口的心情也没有了。
因为本来是要分开他们两个的,但是现在却弄反了。没办法,当时自己被胁迫的情形,敢说出要拆开他们的话,那不就是自寻死路了吗。既然夸下海口,就要把它实现。仅不过,首先要把那个爱吃干醋的俊荇说服才行——难度很大,但是为了自家房子的安全,还是要拼了!
72
第二天,尽管满腹疑惑,渊还是来了。
黑漆漆的夜,在这充满墓碑的寂静“茗园”,连看月亮,也觉得月亮白得毛骨耸然。
凌杨就静静地坐在一个墓碑旁边,呆呆地看着月亮。渊看到了这样的凌杨,有种奇怪的感觉:凌杨在这里没有一点突兀的感觉,好像本来他就属于这里的样子……不,应该仅是他的脸色在白月的映照下显得过于苍白而已。
凌杨发呆完,就发现渊在盯着自己,摸摸脸蛋。随即想到,自己得脸色应该很不好,因为今天那只怨灵缠了自己一整天,直到现在还不放过自己的耳朵。可惜的是普通人是看不到也听不到怨灵的,要不他一定看到俊荇生气地样子和听到他喋喋不休的教训。
凌杨瞥了一眼俊荇,暗示他要闭嘴。
“为什么要在这种见面呢?”渊觉得很奇怪,为什么选在这种阴深深的地方见面。
“因为要介绍这家伙给你见面啊。”凌杨拍拍了身旁的墓碑。
渊瞥了一眼墓碑。『俊荇』。“我记得小少主提过他,他是小少主的青梅竹马吧……”
“正确来说,他们的关系比青梅竹马更亲密。啊,对了,你想不想听一下他和务淋之间的事呢?”凌杨之所以知道他们的事,是现场让俊荇的鬼魂讲述他们俩的事,然后再复述给渊听。
“讲吧,我也想听。”渊在凌杨的对面坐了下来,想着他怎么会提起这个人的。叫自己来,讲这个死人的事,肯定有什么深意的。
“俊荇比务淋虚长几个月,处处以哥哥自居。俊荇这个大哥,说要保护两个小弟——就是他弟弟和务淋。务淋的爷爷在附近是出名的大富商,盯着他们那些财富的小人可是有大把大把的。特别是他弟弟又不会武功,家世也不错。所以,曾经有几次,有人试图绑架或抢劫他们,不过呢,大多结尾还是没有成功的。
就在这么其中一次的绑架中,他和务淋发现自己深深地爱上了对方。那时候,他们是十八岁,两个人第一次挑起大梁,走很远的路,去到东南海边做买卖。去的路上,经过那边茂密的丛林,而那片也是很多山贼栖身的地方。无奈他们必须要走那条路,他们和其他同伴只好打醒十二分精神了。
但是百密也有一疏,何况是他们俩那种菜鸟首领。他们就在途中中了一个盗贼的陷阱,被抓住,只有少数几个人逃了出去。
而那个盗贼头头更是看中了务淋,说要娶了务淋。而俊荇要务淋一个人先逃出去,可是务淋想和俊荇在一起,不愿自己单独逃走。所以,两个人大吵了一架,最后终于表白了心意。”
本来上一段的叙述是很详细且充满粉色的,不过由于俊荇叙述得太过肉麻——凌杨听得都起鸡皮疙瘩,还夹杂着很多粗口。凌杨只好把那些内容过滤净化,再说出来,剩下的内容就只有干巴巴的这么一点儿了。
“原来,那时候的确有个暗卫在悄悄跟踪务淋,保护他。那个人就在暗地里,协助没有被抓的解救同伴。后来的结果是,他们两个都平安无事地逃出来了,谢天谢地。
很可惜的是,过年前一点的时候,这家伙为了保护弟弟而死了。他弟弟俊茜一直很自责呢,虽然他想隐瞒这一点,好不让别人担心。俊茜还是坚强地活得好好的,很希望哥哥放心离开,能早日投胎,安心地找处好人家。”凌杨这句话倒是和俊荇说的。俊荇听了,只是从滔滔不绝的状态突然沉默下来。
“那天呢,洪在这里,我就不敢说。”凌杨凑近渊,一副想说悄悄话的样子,“其实他们很肉脚,连这种岔子都会出,还想说什么全力保护的话。啊,你不要和他们说哦。”
“嗯,嗯。”渊自觉得自己应该听明白了凌杨想说什么:务淋会遭到危险,特别是出远门做买卖的时候。而一心一意保护他的人死了,暗卫又不是那么可靠。就在暗示自己应该要在务淋身边保护他。既然这样,渊表面上很想听下去,心里在看戏般等待,接下来凌杨会说什么。
“所以呢,我叫你来的目的呢……”
“哦?”
凌杨拍拍墓碑的顶部,很煞有其事地说道,“是先跟你说清楚一件事,如果你对务淋有不纯洁的意图的话,为了这一位,我绝不答应帮忙的!我一定会分开你们的!”
“哈哈,怎么可能啊。你哪条脑筋坏了。还有你不要讲得好像,那一位,好像还在生一样。”
“哎……”谁叫‘那一位’现在就在我身边,仅是你看不见而已。
俊荇一直沉默地听着,想摸一下自己的墓碑,但是没有实体的手从墓碑穿了过去。然后,俊荇就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
“有点僭越地说,我当他是儿子般重要,因为他是主人的儿子。你一定不能明白,我们这种人,命运注定了是为别人出生入死。虽然所谓命运,有点怨天尤人的味道,但是主人死的时候,我还是悲伤得想跟随他而去。那时候,虽说是自由了,浪荡了不久,才发现,自己其实是顿然失去了安身立命之处:我可以去哪里,但哪里都不是我的归属。”渊说着,语气越说越带了历经沧桑的味道,表情也是感觉很寂寞。
凌杨望着他,他的话引起了共鸣,『自己也是,觉得这个世界,哪儿都不是自己的归属。』“……所以才想重新找回‘根’,找到能拴住自己这根浮萍的根,自己能归属的地方。”
渊也很惊讶地看着凌杨——有好出身又娇生惯养的年轻人,怎么也会有和自己一样的感触,像是和自己经历过同样的迷茫和伤感一样。而且,凌杨眼中一闪而过的寂寞,并不是作假的……
难道是那个缘故。说起来,如果他知道自己是宁允棣的孩子,那么他应该知道那到过继的旨意,和他并不是那个宁允华的孩子……
还是算了,在这么多墓碑的地方,越呆得久,越觉得阴森恐怖。
“所以,我现在找到了。我会好好保护他的,不会再失去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的。即使是报仇,或是任何其他的事,如果是为了他的话,我都不会做的。我这个保证还可以吗?有人监视,我也不会在意的。”
“太好了。你这么说,我就可以放心了。你放心吧,我会帮你把那些想阻碍你的人和事通通搞定的。”
“谢谢你了。你和你爸爸一样,都是那么好人呢。”
“当然了。”凌杨还以为他在说王爷,一直被“心地善良的王爷”的假象蒙骗,很爽快就答了。
在满心欢喜的两人走了以后,俊荇还一直发呆。
那个人以后会保护务淋的,就不需要我了。我在发什么傻呢,没有肉身的自己根本保护不了任何人,什么也没有办法做。
哪里都不属于自己。
只有在他们的身边。
好想再触摸他们,好想再和他们交谈。
而不是只能用看的。
一行清泪静静地流淌在脸上。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怨气正在慢慢消散。
73
凌杨几乎是用跑的飞奔回家,可是就在到家门前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没带钥匙。泪。怕吵醒浅,不敢叫门,只好爬墙。
就在爬到墙顶,准备跨过墙顶的时候,听到冷冷的问话,“这么晚才回来,你都死去哪里了?”
凌杨这才发现陆浅正坐在墙下,很悠闲地在喝茶。
“啊,早知你没睡,我就叫门啦。”
“你聋啦,我问你去哪里了?”
凌杨缩了缩脖子,暗道:怎么今天浅的火气这么大。“呃……在洪那边……”
陆浅猛地一把朝凌杨丢了个东西。
凌杨很反射性地想去接,特别是看到那是他忘了带的钥匙后,更是飞身去接——忘了自己身处墙顶,这么做的后果当然从墙顶摔到地上。所以说,爬墙是不对的。
陆浅一步一步地走过来,对趴在底上的凌杨来说,有很大的压迫力,“才不在哪里,我都问过他了。”因为发现凌杨没带钥匙,陆浅本来想给他送钥匙的,可是找遍了他能的工作还有能去的地方,都不见人影。本来就很担心的,现在还这么晚才回来,连问话的语气不自觉变得很冲了。
果然说谎是不对的。早了解陆浅不喜欢别人对他说谎的性格,凌杨选择了把事情完完本本地说出来,就除了那个鬼魂的事没有说出来。
同时呈上赎罪的东西——下午的时候特地去寺庙求的驱邪气的符。
“浅,如果我是浮萍的话,你是能把我栓住的根吗?你会不会像父王他们那样,突然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虽然自己听说父王他们到边界那边,是为了调查边界出现的异常状况,却莫名地消失了。虽说自己一直不敢相信,但是时间越久,自己就越沮丧。
晚上的谈话,又勾起自己了愁绪。现在的自己,好象漂浮在寂寞的大海中,而浅是系住自己的一根稻草。如果连浅也不在了话,自己又会漂向何方,还是会被寂寞淹死了呢?
陆浅诧异地望着他,他突然的悲凉气息,让自己有点不知所措。吸一口气,自己绝对不能跟着这家伙发傻,要冷静下来。“笨蛋。我不见的话,难道你不会去找啊?还是说你连保护我这种平民的能力也没有啊?还有我为什么会消失啊,你这乌鸦嘴。天命姻缘有那么容易甩开的吗——能甩的话我早就甩了!”陆浅一把捏住凌杨的脸,尽情蹂躏。
“是我错了,原谅小的吧。”凌杨也不敢掰开陆浅的手,只是在求饶。他让自己从愁绪拉回来的方法还是那么粗暴,好痛。
陆浅捏了好一会就放手,瞥了他手上的符一眼,“没事求这种符干什么,无聊。”话说如此,陆浅还是马上拿过符,把符收好了。典型的口不对心。
凌杨也注意到了,仔细想一想,刚才陆浅的质问更像妻子质问疑似花心丈夫的口吻。这么一想,竟莫名地觉得开心,摇着尾巴,讨好地跟上去。
陆浅见他被自己骂还这么开心,不禁想他刚才是不是摔坏脑袋了。
过了四天,爷爷们终于回来了。本来他们还在慢慢地游山玩水的,接到凌杨的消息马上匆匆赶了回来。
雪岭载着大车的行李找到——神殿的进贡和游玩的手信纪念品等等,多得吓了凌杨他们一大跳,明明爷爷们出发时是轻装上阵的。
雪岭见到可爱的孙子和孙媳妇,马上给了两人个大大的拥抱,还有惯例的脸蛋乱捏。不过,见到他们的样子,很难提起精神配合一下。
然后雪岭回到车,拿了几份东西,“这是手信,一人一份……还有结婚贺礼,来来。”雪岭又把那些在派发那些一看就是进贡的神圣器物,可是见到两个孩子的心情还是没有好转,然后记起了凌杨的生日刚刚过,又回到车上,拿了一个写满符咒的盒子出来,把两个人带回屋子里,再慎重地给了凌杨,“我还真是忘了,这是生日礼物,里面装的是海珠石。这颗石头虽然只有鸡蛋大小,可不普通,是珍贵的海珠石:预言曾经说,红月晚上,带着真龙气息的灵珠会被冲上岸,那是带给我们福音的圣物。”
本来凌杨他们俩不爽是因为,他们太想问太后务淋身世的事,谁知这家伙一回来就在派礼物——两个人还是想听八卦多一点,反正这种礼物年年有,王府里有太多了。
不过,当雪岭打开盒子的时候,他们俩都忘了那些思绪,注意力全被那颗珠子吸引住了。那是颗青色的珠子,就算在白天也能看见它发出微弱柔和的光芒,里面透出强大的灵力,一旦看到它,视线就被牢牢吸住了。
“那个传说我也听说过,可是这真的是传说中的海珠石吗?”陆浅也听过长辈说过这个故事,不过当时觉得那只是大人在唬孩子的假话。
“前段时间,海边发生异变的时候,被冲上岸的。可是里面有‘真龙气息’是绝对错不了的。”身为龙子的雪岭,的确感觉到这是“龙”的灵珠。
“异变是什么回事?真龙的气息又是什么?”
“就在一两年前,边界就隐隐约约发生了一些怪事,比如很多人口突然失踪,或者出现奇怪的生物尸体。而几个月前,异变突然变得很剧烈,边界出现山崩,海啸等等,而当时在边界不远的小渡和小华,听到这些,带着小清去那里查看到底发生什么事。可是想不到,他们一去就没有音信了,而且异变也突然停止了……我好怕,他们再也回不来了……我……”雪岭说着说着,哽咽起来,说不出话。
两个孩子也沉默起来,凌杨过去雪岭身边,一手顺着雪岭的背,想说安慰的话,喉咙却吐不出半个音。
74
“那么,听你这么说,父王他们是不是没有可能回来了?……之前我还以为,他们或许只是联络不上我们而已……毕竟他们那么厉害……”凌杨喃喃地说,从爷爷口中得知的消息,更真实,冲击更大。
“去越过边界的人,我没说过还会回来的……我告诫过小华好多次,不许越界,可是他还带他们去边境地带,结果在异变的时候失踪了……”一定是小华觉得自己有神殿的庇佑,会没事的,却偏偏出事了,怎么都一点也不听我说呢……
陆浅默默地站着,一边把手搭在凌杨的肩上。“那……那,师父呢?讲讲师父和务淋还有他父亲的因缘吧……怎么也想不到,师父竟然会和他们有关联呢。”
“哎,如果要讲的话,就一匹布那么长了……从那里说起好呢……”
“从最开头开始!”凌杨斩钉截铁地叫道,深知这么复杂的事,听少一点,都会丢失很多讯息的。”
“务淋的父亲唤龙斯雾,双亲早逝,真是个可怜的孩子,不过他很坚强,刀子口豆腐心,性格可爱得很呢。晴洋,也就是现在务淋的爷爷,念在斯雾是和一母他所出的哥哥的孩子,便过继了斯雾来养。而小渡还小的时候,我还没有和你爷爷复合,还在军旅之中,军中生活对一个小孩来说实属不易,很多时候也不得不把小渡托给他照顾。两个人,就成了青梅竹马,可是关系呢,一会儿好得糖粘豆,一会儿吵得水勾油,唉。
不过呢,发生了浩朝对前浚恒的战争。战争结束后,我和你爷爷复合,打算带小渡一起回浩国皇宫的。不过呢,那两个孩子却在那时候大吵了一架。你爷爷给小渡出的主意居然是向小雾求婚。结果第二天,小渡向小雾作来了天下最烂的求婚,而小雾居然答应了。”一讲起这个,雪岭都觉得汗,他们家的孩子,那求婚说辞是一个比一个烂,到了小枫,连求婚也省了,直接去拜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