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难忘----四月菊

作者:  录入:12-29

  江文翔谦逊的笑笑,他明白眼前这个人,是真的对这些一窍不通,也就不再深究。只是淡淡的说“好好经营,以后会很有发展的!”
  秦尚凯感激的点点。他也看的出,眼前这个男人,对这些,似乎真的很在行。论衣着、论谈吐、论感觉,这应该是个不凡的人。转头看韩翼,秦尚凯的眼里顿时有了欣慰之色。
  三个人又随便的寒暄了几句,江文翔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歉意的点点头,说了句接个电话,他便站起来,往门口人少的地方走去。
  看着他渐渐走远的背影,秦尚凯突然转过身,意味深长的问道“过的好吗?”
  韩翼微微点头,口中是听不出的淡泊“还可以,你呢?也出来了?”
  秦尚凯深深的吸口气,轻叹一声,目光忽然变得忧郁起来。“013死了!”
  韩翼一惊,张着眼睛,错愕不以。印象中,013还是个每天傻傻乎乎没什么心机,都不怎么接客的小孩子,怎么突然就……“怎么回事?”
  “大出血!……你走了不久!”秦尚凯从口袋里掏出烟,啪啪打着火,点燃,狠狠的吸了一口,才又缓缓说道“还是我发现的……当时已经死了!”
  韩翼的眉头不觉皱紧,他不敢想象,013死的时候会是什么样一种惨状。还那么年轻,还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没感受过,就这么去了。闭上眼睛,心里有什么在翻搅。
  “那些日子正好我哥要开馆子,我就入了点股,出来了!”随着话语,从秦尚凯口中奔涌而出的混白烟雾,在空气中无奈的漂泊,就像此时他们心中那混沌却又无可依存的悲哀。
  “韩翼!”秦尚凯突然重重的唤了一声,沧桑而又悲凉“你好好珍惜吧,像咱们这种做过那些的人,幸福来的太难了!……”
  韩翼一愣,下意识的转过头,看了看远处只有背影的江文翔,他不只在和谁打电话,紧绷的身影看起来有些黯然。
  “嗯,你也是,咱们出来的,以后都要好好的活着!”语毕,韩翼紧紧的握住秦尚凯有些颤抖的手,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传达彼此心中依稀的温暖!
  从饭馆出来,韩翼坐在车上,一句话也不说,脸色苍白,神情凝重而悲伤。江文翔不知道在他离开的间隙,究竟发生了什么,想问,又觉得不妥,只好担心的不时回头看看。
  在道馆,3个小时的课,韩翼始终上的有些心不在焉。陪着学生练习踢打,好几次,都因为反应迟钝被踢到身上,整个人好像丢了魂儿一样木讷。
  江文翔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儿,在对举着挡板做保护的韩翼练习回旋踢。起身、旋转、出腿,动作迅速流畅的就像在表演。
  又是一个漂亮的转身,小孩儿迅速出腿,却不知怎么的,脚竟然偏离方向,冲着韩翼的头就过去了。而韩翼,只是呆滞的举着挡板,丝毫无察。眼看就要踢上去了……
  韩翼被突如其来的巨大震动惊醒才恍然发现,自己已经倒在地上。抬头,看见惊慌失措的学生,和不知为什么趴在地上的江文翔。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不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韩翼看着停下训练,蜂拥而至的学员,茫然的问道。
  “对不起,韩教练,都是我不好!!”刚才做回旋踢的小孩儿此时已经吓得脸色苍白,惊慌失措的连声音都打着抖“都是我没控制住……对不起,韩教练……”说着说着,眼泪都出来了。
  “他踢教练头上了,结果叔叔过来推开教练,他就踢叔叔头上了!”其他拥过来的孩子们这时七嘴八舌的也说开了“叔叔就摔倒了!”
  韩翼赶紧起身,先搂住小孩儿头,说了些宽慰的话,并且制止住其他孩子乱七八糟的议论,看他平静一下来。才又过去看江文翔。
  凑过去,韩翼才发现,江文翔昏迷了!
  “刚才踢哪儿了?”伸着手,却不敢动他。
  “踢这了”一个刚才蹲马步的小女孩儿凑过来,指了指江文翔的后脑勺“他跑过来推开教练,就被踢这了!”小女孩儿怕说不清,又解释了一遍。
  “韩教练,对不起!”孩子看着微笑中的韩翼,愧疚的低下头。忽又抬起头,看看韩翼身后的江文翔,忧虑的轻声问道“叔叔没事吧?”
  “江文翔!江文翔?”韩翼俯下身,越叫越急,心乱如麻。
  终于,江文翔缓缓的睁开眼睛,神色涣散的看了韩翼半天,才逐渐变得清明。微微活动了一下还在疼痛的头,爬坐起来。对上眼前一张张紧张关切的小脸,江文翔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回过头,对韩翼赞许的大声说道“你的学生真厉害,一脚就把我踢晕了!”
  韩翼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脱力的跌坐到地上,刚才真把他吓坏了!
  “真的没事吗?”送走学生,韩翼凑到一直靠坐在墙角的江文翔身前,紧张的追问道。他的脸色自醒来就一直不好,人也出奇的沉默,看起来还是不怎么舒服的样子。“要不,去医院看看吧!”
  江文翔抬起头,目光温和的摇了摇“没事!你真觉得,他能有那么大力量吗?!”注视着韩翼的目光,传递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坚定。“推开你的时候,我就已经晕了!”
  韩翼不语,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好像能从中找到真相一样。半晌,终于无奈的低下头,一转身,挨着江文翔坐下。语气中有堪堪的无可奈何“我不知道……”
  江文翔宠溺的微微一笑,反手搂住韩翼,头一歪,靠在他身上。“这样的事情以前就发生过,是太累了!……别放在心上!”说着还紧了紧手力,好像希望他能对此深信不疑一样。
  “压力很大吗?”韩翼意有所指的试探着问道。
  “嗯!”江文翔的声音,透着深深的疲惫。
  “是什么?”
  轻笑,江文翔像是猜透了韩翼的心思一样了然的笑着“没有什么!都是些工作上的事情,进展的不是很顺利。”
  “翔!”韩翼自己都不知道是从哪天起,他对江文翔的称呼突然就变得这么亲昵了,等到自己意识到时,却已经叫顺了口。“你父母……他们知道吗?”埋藏心里许久的疑问,终于说了出来。
  韩翼明显的察觉出,江文翔在听到父母二字时,一刹那的僵硬,心里不由一沉。看来,见不得光日的事情,不管在哪儿,结果都一样令人难以启齿。哪怕是,自己的父母!
  十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正在上网的韩翼,突然接到李赫的一个电话。电话中,李赫的声音透着前所未有的慌张不安,他说江文翔在公司突然晕倒了!
  五雷轰顶般的震惊让韩翼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
  匆忙的赶到医院,已经苏醒的江文翔正在CT室做进一步检查。而李赫一个人站在门外,焦虑不安的等着。听见韩翼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也只是匆匆的瞟了一眼。
  “谁在里面陪他?”韩翼定定的望着CT室紧闭的大门,心里七上八下,慌乱不安。
  “文翔的大哥!”
  韩翼僵住,愣愣的回过头,不知所措的看着李赫,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他家人!”,然后眉头骤然紧锁,人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他突然有些害怕,不知道一会儿当江文翔的家人看见他时,会发生什么。
  “他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喊你的名字,所以我就把你叫来了!”李赫看着他,满脸的恳切。他似乎已经看出,韩翼想离开的意思。
  轰隆一声,硕大的铁门推开,江文翔由一个身材高大,体态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陪同着走出来。他有着和江文翔一样棱角分明的刚毅面孔,一样精致的衣着和威严冷淡的气质。
  他看见站在门外的韩翼,微微一惊。
  “你怎么来了?”江文翔率先走过来,嗔怪又心疼的问道。
  “是我叫来的”李赫抢在韩翼前面,解释道。
  “呵呵……看把你们一个个吓的!”似安慰,又似欣慰的用手拍了拍韩翼的肩膀,笑的温柔。却在抬头的煞那,生生僵住。韩翼好奇的转过身,看见一个冷若寒冰,威风凛凛,像王者一样不怒而威的老人,正迈着健硕的步伐朝他们大步走来。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随着老人的靠近,突如其来的扇到江文翔脸上,江文翔脸一偏,一缕赤红的血丝顺着唇角缓缓的流了下来。在场的所有人都被眼前这激烈的一幕惊呆了。
  老人却不为所动,视线扭转,停在韩翼身上。粗重的眉轻蔑的挑起,眼神阴狠而毒辣。嘴唇轻启,似是要说什么,却被突然阻拦在他们之间的江文翔打断。“爸爸”
  一声再平常不过的爸爸,竟然让江文翔叫的无比苦涩。听的韩翼不觉心酸起来。印象中,就算自己闯了再大的祸,父亲生气归生气,却从不曾如此冰冷狠绝过。就像不是对着自己的儿子,而是对着恨不能千刀万剐的敌人!
  将韩翼死死的护在身后,江文翔一脸的哀切,就连声音也透出辛涩的无力感“所有的一切,都不关他的事!”像是解释,又像是证明,为的只是身后的韩翼不会被迁怒。“我一定会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不会妨碍您和公司的!”
  偌大的走廊里,江文翔哀求的声音,低沉的回荡着。几乎人人动容,唯独,他的父亲,还是一脸的轻蔑。
  “爸爸,别这样!”江文翔的哥哥走过来,恭敬的劝阻着父亲“这都是意外,您别责怪他了!况且他还病着呢……”最后,连一向自制力很好的哥哥都说不下去了。
  “心都不在正经地方,身体怎么可能好!”一句冷酷无情的讥讽,自老人口中不紧不慢的说出,顿时又一次激疼了所有人的心。
  韩翼实在按耐不住,他真想冲上去狠狠的教育这老头一番,可是刚一动,江文翔一直拉着他胳膊的手,就又紧了紧。同时,他再次开口道“有什么话回去说,这里是医院,人多口杂!”
  “是啊,爸,您先回去吧!”江文博见缝插针的靠上去,顺势要借机推带父亲离开。
  老人又极不满哼了一声,才不甘心的随着江文博离开。
  在他身后,江文翔带着满脸的凄楚,无声的滑到在地……
  硕大的办公室里。
  白炽灯下,华贵的办公桌后,一个男人,正在聚精会神的打电话:“……嗯,教训教训就可以了……但也不能露出马脚……是啊,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才出此下策……嗯,嗯,好,一言为定……那就拜托了!……呵呵!”伴着几声敷衍的干笑,男人漠然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冷冷的残忍。
  病房里。
  安安静静,空空荡荡的,只有韩翼和江文翔两个人。江文翔靠躺在枕头上,一副似睡非睡的样子。而韩翼,则坐在床侧沉思。
  “翔!”突然,韩翼犹豫不决的轻唤道。
  江文翔抬起眼睛,莫名的看着他。
  韩翼在江文翔清澈的眸子下,逃避似的低下头,语气黯然的轻声说道“咱们……分开吧!”
  “不!”拒绝,不加思索的脱口而出。
  闻言,韩翼猛的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盯着江文翔,他没想到,会被拒绝的如此干脆。“为什么不?”
  “不就是不!”江文翔一脸的执拗。“为什么要是?”
  怒气,替代先前还隐隐犹豫的不忍,在韩翼心里迅速聚集。口气也不由变得生硬凌厉。“为什么就不能是?你凭什么这么任意妄为?凭什么决定别人的意志?……凭你手里的那点臭钱,还是凭你猫哭耗子的慈悲?”
  韩翼挑畔的看着江文翔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和一副欲说还休的苦涩表情。报复的快感如同疯狂的野草,迅速将他的心智吞没。
  “我根本不喜欢你!……我甚至讨厌和你发生暧昧的关系,我讨厌这种没有人格的生活,我讨厌你!听明白了吗?”
  “如果……我说,我爱你呢?如果,我说喜欢和你在一起生活呢?”江文翔迎上韩翼的挑畔,固执,却又明显无力的反问着。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明明抓住了一缕不能救命的浮萍,却死死不肯放开一样。
  韩翼一愣,可是激愤,已经让他丧失了正常思考的能力“那是你的自由,跟我无关!”冷冷的抛下这句话,韩翼头也不回的走出病房。身后,江文翔无声的笑了起来,脸上,是一种无法言语的哀伤和死寂。
  第二天,一早就赶到医院接替韩翼的李赫发现,江文翔不见了!
  “你他妈昨晚怎么回家了!!”李赫揪着韩翼的领子,咬牙切齿的怒吼道,一副恨不能把他生吞活剥的暴怒样。
  “我怎么知道他会玩消失!”韩翼不甘示弱的从他手中挣脱出来,跳开一步,瞪着眼睛对吼道。“谁他妈知道他这么没出息!”
  “你昨晚跟他说什么了?”
  “说什么了?!说我要和他分开,说我讨厌他!!”
  “啪”的一声,韩翼的脸上,清晰的印出五个殷红的指印。
  “你他妈打我!”韩翼出手就是一拳,李赫轻易的躲开,接着又是一个侧踢,李赫再次脱开,反手趁机一拉,韩翼险些摔倒。顺势又是一拳,险险的擦着李赫的脸划过去。出手、反击、反击、出手,俩人顿时谁也不让谁的扭打起来。
  “你们干什么呢!”一声怒喝,自身边传来“这里是医院,要打出去打!”不远处一个护士,满脸愤怒的瞪视是他们。
  堪堪的停下手,俩人一前一后的走出医院大楼。
  来到住院部后面的一个小花园,李赫掏出烟,点上,狠狠的猛吸了几下,又深深的叹了口气,才看向韩翼。
  韩翼擦擦嘴角的血迹,后退几步,靠在身后一凉亭的大柱子上,茫然的望着前方,脑子里一片混乱。
  “你不该那么说……那么说,就如同杀了他!”许久,李赫才缓缓的开口,暗沉沙哑的声音中,透出淡淡的哀愁。“文翔大学的时候,有过一个恋人,俩人非常非常相爱,人们都以为他们能白头到老。可是,突然有一天,对方却抛下他走了……”李赫停住,又狠狠的吸了几口烟,缭绕的烟气让他的眼神看起来悠远而又悲切“是文翔的父亲,利用他们彼此守护的心理,硬逼着他们分开的!……这3年里,他从来都没真正的高兴过,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应酬,麻木的,就像他父亲手上的傀儡!是你的出现,才让他又重新活了过来!……可是”李赫讥讽的笑了笑“你却对他说,你讨厌他!”
  “话赶话而已,其实我想和他分开,也是看不惯他父亲。”韩翼低下头,无力的解释着。其实,昨天夜里,他真不是有心要那样伤他。都是话赶话,最后控制不住瞎说的。“看着他因为我的存在受责罚,我心里不好受。没想到……”轻叹一声,韩翼没有再说下去。
  “也许我说了,你不会相信。你现在是他生命里,唯一的支柱!……不管吃多少苦,受多少罪,只要有你,他都能撑住,可是,如果你抛弃了他,那他就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李赫脸上浮现的苦涩,莫名的,让韩翼忽然有了其他感觉,难道……“你也喜欢他?”
  以为他会多少遮掩一下,没想到,李赫竟然十分坦然的点了点头,随即又很无奈的轻笑起来。“可惜,他不喜欢我!”
  天空中,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纷纷扬扬的飘起了雪花。就像一个一个白色的精灵,随着风,在翩翩起舞。飘落到树上,树枝开满银花,飘落到地上,地上,一片皎洁。很快,万物都穿上了崭新的银衣。
  韩翼无助的穿梭在人流中,希望寻觅到那个让他倍感歉意的熟悉身影。一个又一个,曾经去过的地方,一次又一次,希望的落空。眼看着路边的灯,一盏盏点亮,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韩翼还是没有找到江文翔的踪影。
  刺骨的风,裹挟着细碎的雪花,冰刃一样划在脸上,传来微微的刺痛。几乎一天没吃什么东西的身体,此时已经饥寒交迫疲惫不堪,可是,心里的越来越胜的焦急恐慌却压过一切的鼓噪着,迫使韩翼一刻都不愿停歇。
  “好美啊……”身旁经过的一个小女孩儿,捧着落在手上的雪花,情不自禁的赞叹道。“妈妈,明天去公园拍雪景好吗?”扬起红扑扑的脸蛋,小女孩儿问着身旁一个年轻的妇人。
推书 20234-12-29 :秋枫如火(穿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