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歌
作者:阿颜
文案
【长生殿前歌长生】
【随风堡里吟随风】
随风堡的玉兰林中,他银发颀长的身影在多年之后依旧挥之不去。我在他的身后,等待他转身相顾。
长生殿的绯寒樱下,他朦胧模糊的面容在经年之前便是伤的痕迹。我在他的面前,呼唤他上前相迎。
数年之后,我们恍然,谁也不曾属于谁,谁也都只是曾经陌路。
1.引用词句出自于【纳兰词】
2.本文情节天雷很俗很狗血,请自备避雷针。
3.请看文的大人多多提意见,共勉之,先谢过。
主角:风从竹,落时天
金缕曲--此恨何时已
金缕曲(亡妇忌日有感)--此恨何时已
此恨何时已。
滴空阶、寒更雨歇,葬花天气。
三载悠悠魂梦杳,是梦久应醒矣。
料也觉、人间无味。
不及夜台尘土隔,冷清清、一片埋愁地。
钗钿约,竟抛弃。
重泉若有双鱼寄。
好知他、年来苦乐,与谁相倚。
我自中霄成转侧,忍听湘弦重理。
待结个、他生知己。
还怕两人俱薄命,再缘悭、剩月零风里。
清泪尽,纸灰起。
【金缕一曲唱绝史,萧萧风雨潇潇竹】
金缕曲
"此恨何时已。
滴空阶、寒更雨歇,葬花天气。
三载悠悠魂梦杳,是梦久应醒矣。
料也觉、人间无味。
不及夜台尘土隔,冷清清、一片埋愁地。
钗钿约,竟抛弃。"
清白玉兰,朵朵展颜,二娘站在玉兰林中,独望斜阳,有感而吟。
二娘转身却已垂泪,更让躲在树后的我不知如何面对。
方才,自园子另一处经过这一片玉兰林子,看见二娘微仰玉首,身边又 无婢子,便想吓她一番,不料,正听得她在念词,一时好奇就藏身树后。
此刻,心里咚咚响鼓,眼看二娘出了林子才松下一口气。
玉兰花翩翩,嫩白似雪,我凑上前,学着二娘的模样,微仰了下巴,正想说点什么,却只记得二娘的那句"钗钿约,竟抛弃。"
"小师弟,想干什麽哪?"一个女声突然响起,惊起寒鸦无数。
我一个回云卷月移开数尺,心下高兴之至,想来我的功夫又臻新界。
"三师姐,你想吓死我啊!"才知道原来是这个整日玄布男装的女人,也不知道何时才嫁的出去。
"哎呀,随风堡里,谁都吓得死,唯有你这只小兔崽子吓不死。"三师姐抱着手臂看着我的眼神里尽是调侃。
"去。"我甩头不理她,去前院找我老娘。
"我说,小师弟啊......"这女人一把搭上我的肩,我刚弯起手肘想往后撞,才记得原来她是女人,尴尬地甩甩手,就当是锻炼好了。
"做什么?"
"停,你听我说完,成不?"她扯住我肩膀。
真是被她打败,我当她是个女人,她就不把我当个男人。
"说吧。"我停住掏掏耳朵,洗耳恭听。
"我们出堡去闯荡江湖吧!?"三师姐俯身过来在耳边轻声说。
我愕然,"不去!"
"为什么啊?"她竟然双手叉腰作茶壶状。
"堡里什么都好,出去喝西北风啊,我才不去。"不理她我继续走。
随风堡里,老爹的正牌夫人也就是我老娘最大,其次是老爹、二娘,然后是跟着老爹混过大半辈子的管事、守卫,再来是老爹的弟子,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姐、四师姐、五师兄、六师兄、七师姐、八师姐,最最后面的就是我这个千金之躯了,用老爹的话讲,就是含在嘴里怕化、捧在手心怕碎。
"去吧,外面花花世界,美女多,英雄多啊。"
美女啊,恩,可以考虑一下下。
这堡里什么都好,男人居多,女人不少,而且个个俊美,站出来也都是江湖上的才俊之人。但是,全都比我大,就连老娘的陪嫁姑姑的儿子也比我大上几岁,所以堡里美艳动人的移动风景只有看看的份儿。
"再说,男儿志在四方,小师弟你不出去看看江湖又怎么能知道什么才是江湖?"
看到三师姐放光的双眼,我就知道我完了,我的本性完全将我出卖。
我打你个好色小崽子。
"容我再考虑考虑。"我故作深沉地挠挠下巴--屁毛也没有,算了,反正是假装。
"那好,今夜子时,我就在刚才的玉兰林子等你,不见不散。"说完一阵风似的跑没影儿了。
诶,看她的速度,就知道刚才在她面前使的回云卷月实在丢脸子。
去,还是不去?
我一瓣一瓣地扯着花瓣,心里乱哄哄的。
"哎呀。"又一个惊天惨叫,今天还真是......
"娘,你干啥啊,怕你儿子我耳朵长堵了不成?"我横她一眼。
"儿子啊,你知道你手里拔得的是什么花么?"老娘一把夺过被我摧残的花。
"呃。"这花只剩一个刺球儿了,"啊!"这声儿是我发出来的。
"仙人球!"再回首,只见桌上碎花零落。
完了,完了,这可是老爹最稀罕的,前几日还逢人就说,我那颗几年未曾开过的仙人球开花了,还说是吉兆。
"你就等着,你老爹回来揍你屁股吧。""嘭。"地一声,老娘把盆子置在桌上,风风火火地出去了,一抹大红的艳色晃动而远。
多年之后,江湖仍然流传着一个戏说,话说,位居天下第二的随风堡主人风从竹当年遁出随风堡逃过一劫,不是因为功高盖世,而是因为一株开了花的仙人球。--当然这些都是江湖后话。
我和三师姐乔装易容,青布衣衫,各执一扇,逛在城陵闹市里。
陵城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易守难攻的好地方。
百姓安居,商业兴盛。
俗话说得好,权在安京,钱在陵城。
一路而至陵城,处处好风光,是在是不辱其名。但见那房舍屋瓦就要比别处好上许多,真是烧钱之极。
"师兄,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天下之大,任君翱翔。"
"算了吧,我的踏云追月可比不上你!"哼,还翱翔,就我那轻功?
"呵呵,知道自己武功不行了吧,瞧你在堡里横行霸道的样子......"一脸坏笑,却忽然凑上前来,"快瞧,前面那个就是南宫蘋。"
我从未出过随风堡,但是各师兄师姐常随着老爹到处走,在江湖上认识不少人。
而我只有在每一次他们出门前叮咛带好吃的回来,然后心急如焚地等上好几天,再听他们兴致勃勃地讲哪一位英雄豪杰仗剑天涯,哪一家的绝色女子嫁得良婿。
诶,谁让我是随风堡武功最弱的小小少堡主呢!
而南宫蘋是被师姐们垂涎已久也是被师兄们一致鄙视的文弱书生。
我举目前瞻,果然一个白衣男子,丰神俊朗,风度翩翩而行,纶巾飞扬,好不潇洒。
三师姐推搡着,将我扯到一边,看她一脸紧张样子,就知道这女人带我来这儿是意图不
轨。
眼见南宫蘋要错身而过,我朝三师姐眨眨眼,快速伸出脚去。
哎呀,怎么办,人家文弱之至,刚好被绊了呦。
差点与黑土来个亲密接触的某人被某人"英雄救美",当然得多亏了站在一边看好戏的某人。
"实在,抱歉,我师弟走路不长眼睛。"
她,她,她竟敢这么说我,亏我还那么帮她,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这女人竟眉目含情地朝人家江湖第一才子看去,不怕被人家说成有龙阳之好,不打量打量自己什么装扮。
"无妨,无妨,是区区大意了。"南宫蘋对我微笑,作揖。
不得不说,这男人长得蛮有姿色,双鬓修长,眉目清秀,身形虽瘦削了些,但是自有文人的文雅与品格。
"公子若不介意,不如在下请公子相饮一杯如何?好让在下以表歉意。"我挑眉,看着三师姐,嘿嘿,赶明儿要敲锣打鼓昭告天下,我风从竹绝对是个好人。
"呃,区区怎担受的起。"又是一揖。
三师姐连忙陪笑:"若是有缘,下次定会再遇,那时再饮不迟,如何?"
"那下次就由区区请二位少侠吧。"南宫蘋不愧为名动江湖的大才子,一口一个区区,比我换牙时吃的青梅还酸。
"别过。"三师姐恋恋不舍地看着那个风致绰约的身影,眼带桃花,春心荡漾。
我再伸一脚,踹在她小腿肚上,给你两凑对儿:"你男人已经走啦。"
"谁男人了,别瞎说。"她居然三分嗔怒,竟然没有意识到我踹她了,啊,啊,啊,果然,一个女人的致命伤就是那个看对眼的男人--老爹说的,不过以前我总是反过来说:一个男人(我老爹)的致命伤是看对眼的女人(我老娘)。
*
一连数日,我们二人逛遍陵城所有大街小巷,我估摸着这女人是天天在大街上留意南宫蘋的影子,结果天不遂她愿。,我乐得走马观花看遍陵城大小美女,再看她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我心里无比欢畅。
坐在七月楼二楼,我凭窗而望,看街上人来人往,男人或佩剑、或执扇、或挑担、或马脸粗野、或白玉覆面;女人则不是对街卖花就是画扇掩面过闹市。
难道,这就是江湖?
"师兄,我们再要往哪儿走啊?"我端起沏好的温山御荈轻抿了一口,果然好茶。
"反正不能往北走。"三师姐目光也在窗外,神不守舍。
那时自然,往北是随风堡的地界,我们好不容易趁着老爹远上漠北才偷溜出来,再回去,岂不是找死,不过数来奇怪,为何一直不见堡中有人来寻。
我皱眉,还是接着看风景好了。
"他出现了。"对面的青衣劲装女人抄起扇子,竟直接从窗口跳了下去。
用脚趾头猜也知道,"他"是谁。
不知"他"会对这个从天而降的天外飞仙作何感想。
我饶有兴趣地看着街上一青一白的两人。
再见南宫蘋抱拳作揖,估计嘴里还是那个区区。
而三师姐笑脸相迎,只差没有谄媚了--谁说没有,看南宫才子脸生绯色,就知道那个大胆的女人说看什么赞美之词。
我对天傻笑--要是有一天,又一个男人对着我说出你长得真美这样的话来,我一定使出一招残云拢月扁死他个没口德的。
几番胡思乱想,三师姐已经将人搞定, 眉飞色舞地朝我走来。
"怎么不见你哪位南宫公子啊?"我凑上去奉个笑脸。
"他今个儿有事,只是路过,与我约好明日游湖。"三师姐娇声说来,直听得我头皮发麻。
"什么!游湖?"完蛋,随风堡里谁不知道,我风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水。
翻白眼瞪她,竟没知觉,两眼星星的样子估计开始想入非非。
"我不去,你自个儿去!"哼,我和喝闷茶。
"本来,就不准备带你去。"三师姐回神,"你不是怕水么?正好......嘿嘿。"
"你......你可知道矜持二字怎么写?"我狂欲扁她。要不是看在这茶还不错的份上,我就碎了这破杯子。
"他知道,便成了。"三师姐的桃花眼继续发亮中,快变成春光眼了,"对了,我与他说,我们是兄弟,无门无派,无父无母,你叫木风,我叫木平,可记住了,别出岔子。"
"你,你,你还真对得起抚养你长大的我的老爹老娘啊。"我假笑,这个女人为了个没边儿的男人,疯了快。
还木平,啊,慕蘋!
"你说,你是不是早有预谋啊。"顾不得什么威仪形象,我越过桌子掐住她的脖子。
周边的人纷纷回头看我们的无聊戏码。
"咳咳,知道啦,晚啦!"欺负我武功差,她甩甩衣袖回房了。
啊,想我一代聪颖少年竟被一个小女人给骗出家门,说来都丢脸,对不起随风堡的大名啊。
气闷,我索性端起整壶茶水,直了脖子往里灌。
一只纤纤玉手从我眼前晃过,拿过那只快空了的茶壶。
我冷眼横过,一个身形高挑的紫衣美人活色生香迪欧站在我面前。
美人,竟也不自重,这真是什么世道啊?
实在是忍不住要逗弄一下:"美人儿是要陪哥哥我喝茶么?"
我已经听见周围倒抽气的声音了,估计看见美女谁都有意思。
我难道这么好命?不会要让我带个美人回家吧?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将来总是要传宗接代的嘛,相信老爹老娘不会说什么的,更何况是个绝世大美女。
呵呵......无限遐想中。
"人说,茶者,一口品,二口尝,三口喝,你这样灌能喝出个什么滋味儿来?"
美人说话了,我也傻眼了。
从"她"低哑的声音以及上下滑动的喉结来看,竟是个美男。
"呃,在下失礼,方才还只道是哪家姑娘......"瞥见他并不恼怒,想必时常被误会,"请坐,小二,再来一壶好茶,当在下赔罪。"
"好。"他将手中宝剑置于桌上,豪爽地坐下。
只见一些闲客不时朝这边瞧来,我挑眉一笑,"公子真是俊雅之至啊。"
我脑子里忽然闪过刚才想象出来的自己扁某个没有口德的家伙的情形,嘴角微抽。
"多谢。"他修长的眉眼稍稍弯了一下,向我致意。
"在下,风......木风,不知公子尊姓大名?"我拱手相对,却差点睡出风从竹三个字,还真是得多亏了三师姐。
"在下戚然。"
竟是江湖闻之丧胆的长生殿八大护卫之一的紫修罗。
我略有愧色,人家坦诚相对,我却遮遮掩掩,真是不够道义。
想明说,却又怕惹来麻烦,诶,行走江湖真累!
他这么一说,周围就更热闹了。
人的名,树的影,真是不假。
"往日尽听兄长说八大护法如何武功高、手段毒,今日一见戚兄才知道不过是江湖传闻,不足为信。"
"恩,江湖也正是由这帮害人不浅的传闻搅乱的。"他薄唇微启,品茶。
我心下郁闷,为啥我遇到个绝世芳华的美人,就是个男的。
"戚兄年少,武功了得,又俊美异常,果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人才。"老娘说马屁永远不会拍过头。
"木兄弟过奖了,在下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护法而已。长生殿里,每个人都是可以如少年一般的年轻的,论武功更有四大使者居于护法之上,更何况主上武功盖世,我何德何能,敢自诩功高,至于相貌,我长生殿里有条不成文规定,凡入长生门者不得过于丑陋,是故自长生殿出来的门人个个都如你描述的那样。"戚然看到我眼中闪现不可思议的神色,又对我报以微笑。
我还觉得真是伟大--上哪儿找这么多貌美之人--何况有些事从小入门,难不成长到成年才发现原来是个丑男就把他扔了?--等等,"那你们是不是都会长生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