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阳光证明，方希远被自己的梦吓傻了。
"快醒醒吧，我的懒儿子！"方妈妈在一旁无奈地说。
8、滋长
希远昨晚想主题想到很晚，醒来时还记得自己梦到了一个离奇的梦，可以说，昨晚睡得很糟糕。
早上的他顶着一对黑眼圈坐在饭桌前发呆，想着那个离奇的梦，不自觉地把眼前的煮鸡蛋用筷子一点点地戳烂。
方妈妈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被糟蹋了，很是心疼："希远，你想什么呢，不是一会儿要上课。"
方希远回过神看了一下表："快迟到了，我要先走了。"
说着拿了外套就要离开了，方妈妈一把抓住他的耳朵，狠狠地说："不能浪费，吃完再给我走。"
方希远忍着耳朵的疼痛坐下，看了一眼眼前被戳烂的煮鸡蛋，皱着眉咽了一口唾液，那鸡蛋样子真难看。
希远开车去学校的路上一直在"咯，咯"地打着嗝，鸡蛋吃急了，被噎到了。
他一下车就看到了研究生班的班长。
"早啊，希远。"班长和他打着招呼。
"早，咯。"方希远今天给人呆呆地感觉，不像之前那么活泼，还不停打嗝。
"昨晚上没睡好？"班长看到希远两个很大的黑眼圈。
方希远叹了口气，"昨晚做了噩梦，把我吓到了。"
"你这是怎么了，噎到了？"
"吃饭吃急了，咯。"
"什么不好的梦？"
"......" 方希远一时语塞，要他怎么说，说梦里自己在和男人接吻？
"我和一个，咯，丑女在接吻，"方希远想了想接着说，"也不能，咯，算丑，只是不是我的类型。"
"说不定你是看上她，自己还不知道呢！"班长同学随口说着。
"怎么......怎么可能？"方希远不自觉地紧张了一下，马上笑着说："不可能的，说笑吧。"
不知道是被吓到还是怎么样，之后，希远打嗝停止了。
在中国，到了研究生阶段，上课完全就是走个形式，没有人会不及格的，考试能拿到九十分很正常，希远上了一年硕士研究生，最大的感触就是后悔当初，自己为什么要考研？
坐在课堂上的方希远，看着窗外的喜鹊飞在一个空旷的工地上，数量还不少，起码有个五六只，那片空地空了很久，前些日子才开发起来，工地上一些建筑工人忙碌着。远处的天很蓝，飘着几片云，这个季节很好，不冷不热地，风也很清爽，坐在教室里看着窗外的景色可说是美事一桩，当然了，除了要忍受听那个菜鸟老师照本宣科。
希远人坐在课堂上，心里却捉摸着一个人--关尹丘。
听到班长无意间的一句话，让方希远想得很多，怎么可能？自己喜欢关尹丘，有没有搞错？彼此都是男人，何况自己还讨厌男人！可是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自己可从来不讨厌关尹丘！不可能的，一定是自己看到了李杰和刘建军，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才会做那样的一个梦，一定是这样的。自己一直都是喜欢女人的，而且女朋友一个比一个漂亮，比如小菁，茜华，还有关尹丘，......！？有没有搞错？
关尹丘？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一定是自己想太多了，听课吧，自己起这么早，就是来上课的，不要想东想西。
方希远转过头看向老师，决心听听这个菜鸟老师的课。
嗯？好像什么不对吧？希远轻摇了下头，真不知道这位老师是真的懂，还是在这里骗人，照着念都能念错。
这本书是方爸爸写的，方希远曾参与了校对工作，所以对书中的内容很是了解。
方希远对这位讲课的老师彻底失望，但是很无奈，虽然不想听，但也不能和自己的学分过不去啊！
真是煎熬，想听课，老师讲得太差，不想听课，自己又胡思乱想，痛苦！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已经快中午了。
希远戴上墨镜，开着自己的Q版小车回家，遇到一个红灯就停了下来。
车子里放着轻快的音乐，希远用手指在方向盘上打着拍子，眼睛透过墨镜无意间向两旁看了一下。
就这样不经意地一瞥，看到路边有一对情侣在深情对视，两个人贴得很近，男人搂着女人的腰，头一点点地靠近，吻了下去，很甜蜜地样子。
希远嘴边挂笑：虽然情景很浪漫，但是两个主角长得都不是很俊俏，有些影响市容啊，要是我和关尹丘站在那里，一定震撼全场。
......
希远依然笑着，只是嘴角僵在那里，心里想着：我！疯！了！
后面的车按喇叭，红灯转绿了，希远赶紧挂档，继续前行。
回家和父母一起吃午饭。
希远换上居家服，洗净了手，坐到餐桌前。
吃饭的时候，妈妈和他说："希远，和你说个事情。"
希远整理了一下衣领："什么？"
"你爸打算在这个春节出去交流访问，我也要跟着去。"
"度蜜月？"希远挑着眉毛问。
"这个臭小子，你都多大了，还拿我这个老太婆开心。"方妈妈有点不好意思。
"您可不老，出去说你是我的姐姐都有人信的，"方希远越说越起劲，"上次，老爸的那个新同事还以为你是情妇呢！"
方爸爸听到方希远这么说，马上红了脸："你这个不正经的小子，天天开父母的玩笑，唉，管教不严，为父之过啊。"
"你们去那里？去多久？"方希远问。
"XXX。差不多一个月吧。"
"不错啊，你们不用担心我的，安心去玩吧。"方希远拍了拍自己那不结实的胸部。
方家父母看了看他，有些更加担心了："年夜饭你在哪吃啊？去你阿姨，姑姑家都行的，我们都打过招呼了。"
"嗯，好的。"
"啊，要是关尹丘不出国和爸妈过的话，你也可以找他一起过啊，你们小哥俩就玩吧。"方妈妈忽然想到小关。
方希远听到关尹丘这三个字，心里就是一慌，手上的筷子掉落了一根，马上低头去捡，手腕扫过一个调味用的小碟子，哗啦，落在地上碎了。
希远下意识地用手去捡，陶瓷的碎片碎得很彻底，边缘很锋利，手被割破了，血马上滴到地面上。
"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希远，这么不小心。"方妈妈有些心疼又有些埋怨地说。
9、梵文饰物
普通人家的日子过得很平淡，并没有什么大波浪，但是只要一点点小小的变化就会让日子发生很大的变化。
关尹丘最近几周一直很忙碌，之前的提案出现了些问题需要修正，他恰好是主要负责人。
连续几天不分昼夜的工作，很是疲惫，他用手按了下太阳穴，缓解一下，时间过得很快，前几日，还是秋高气爽的，现在已入冬季。
把工作做完了，关尹丘起身走到办公室的窗前，看着外面飘下的细雪，雾蒙蒙的一片。
总算是闲下来的他，心里打算着去哪里，父母还在海外，回家的话也只是自己一个人。
自己现在没有固定的情人，本来说要西蒙和自己交往的，可是那天以后，西蒙就不见了踪影，人间蒸发般消失不见。
有的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很可怜，哪里是自己的容身之所，心灵港湾，都要想很久。
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文件，关尹丘就离开了办公室，决定去方家。
这样的雪天开车是很不安全的，关尹丘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安全意识就很好，他选择去做公交车，大众的交通工具一向都是最安全的。
关尹丘喜欢在空闲的时间里，在心里幻想着自己的生活，看着窗外的雪，他幻想着自己并不是去方家，而是回自己的家。
幻想着一会儿给自己开门的希远是自己的爱人，而不是自己的兄弟，两个人会一起准备晚餐，一边聊着工作，一边打趣地说着彼此。
不需要烛光，两个人一起就餐就好，只要看着他，自己就会食欲大增。
晚餐后的两个人只要静静地坐在一起就好，不用电视，不用碟片，搂着希远坐在窗前，一切就很完美。
也许，希远会问自己一些怪问题，自己一定是照实回答，不用再有谎言，也不用刻意隐瞒，可以笑着说出心里的话，平静地度过那美好的日子。
两个人可以一起洗浴，也许会打闹，也许会有......也许会一直延续到卧室。
在一天的最后，希远会窝在自己的怀里，慢慢入睡，自己就安静地看着，看着......
雪还在，雾蒙蒙的一片，车还未到，雪还未停，可是这个梦已经告一段落，梦很短，却很美，用一生来换都可以，只可惜人生如梦，却不如梦这么美。
十分钟后站在方家门口的关尹丘会知道，方家现在没人，全家去到恩人家里做客去了，刘建军正在给他们端茶水。
"刘叔的身体很硬朗啊。"方爸爸对刘爷爷说。
刘爷爷留着几绺胡须，手上捋着，笑着说："老啦，年岁大了。"
现在刘家在国内就两个人，刘家爷爷和刘建军。
刘建军的父亲现在和妻子在国外教授中医，刘建军的弟弟是出生在国外的，当年本来也要把刘建军带走的，可是大军舍不得爷爷，就是不肯走，这些年过去了，爷俩的感情一直很好。
客厅里，刘爷爷和方家的三口人在聊天，大军一个人在厨房忙活着。
一阵中草药的香味飘了过来。
方希远和刘家很熟，他和几个老人家聊天也没什么意思，就走到厨房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大军忙的。
一到厨房就发现大军正拿着紫砂小锅熬着药材。
"什么？"方希远问。
"爷爷的药。"大军眼睛观察着锅里药材的变化程度。
"用不用我帮你？"方希远伸手拿了一把椅子坐下，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
"唉，我忘了加了。"大军忽然想到什么。"我说药的颜色怎么不对。"
"最近总是分神，做事不专心。"刘建军把火关掉，自言自语地说。
"我来帮你吧。"方希远伸手要去拿那个小型的紫砂锅。
"不用了，很容易碎的，我可不敢让你碰。"大军笑了笑说，"没听过打破砂锅璺到底啊。"
方希远坐回到原来的椅子："心烦？因为工作？"
大军手上的清理工作，停了一下。
"和李杰很多意见不和，会有些争吵。"厨房离客厅还很远，大军放心地轻声说着。
"那爷爷知道你......和李杰的事吗？"
大军点点头："应该是知道的。"有一次爷爷突然去他的公寓，看到他和李杰衣着甚少，虽然是夏天，可是有些说不过去。
方希远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口，他现在很需要一个人帮他解决心里的疑惑。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喜欢男人的？"方希远问道。
"懂事以后吧，忘了，很早吧。"大军皱了下眉，"怎么这么问？"
"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方希远不好意思地笑笑。
"这是天生的，很正常，很多人不理解也没有办法。"大军其实不想多说。
"我明白。"方希远明白大军的感受，只是困惑于自己的感受。那有没有可能不是天生的？
"你们在聊什么呢？"方妈妈过来。
"没什么，好久没见了，随便聊聊。"方希远敷衍着。
"希远啊，过来。"刘爷爷找出一样东西。"这是一个寺庙里的好友送给我的挂饰，说是可以保平安，赐祥福，不嫌弃爷爷就拿着吧。"
"谢谢，爷爷。"方希远接了过来，是个水晶方形挂坠，颈饰，上面内刻着一些梵文，看着样子十分地精致。
方家本来就只是打算来看看刘老爷子的，所以坐了一会儿，就离开。
方希远坐在车里看着那个挂坠，说是开过光的东西，有灵性的。
"刘爷爷给的东西，看着很不错，你就戴着吧，这佛家的东西都是静心养神的。"方妈妈看希远把玩着那个挂坠，不禁说。
希远笑了笑，把那个方形的水晶戴了上去，现在的自己的确需要静心。
最近的几周，他一直很心烦，因为他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么多年来都没发现过的问题，自己是个同性恋？！
他会在晚上做一些希奇古怪的梦，一开始是接吻，相拥，可是后来久没这么简单了，好几次，他都叫着关尹丘的名字从梦中惊醒，半夜里，发现自己......
‘这是为什么？我可有佛家静心养神的东西护体啊！！'方希远郁闷了。
外面的雪渐渐地停了，雾也慢慢消散，路上很干燥，完全没有行车隐患的样子。
10、尝试
白天的时候，希远还在恍惚着，郁闷着，为了探究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希远去做了一些尝试。
他去了附近的温泉俱乐部。
小的时候他曾经去过公共浴池，二十多年来没去过裸体场所的他，想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同性倾向。
其实这个很好检验，因为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方希远就有个毛病，一到裸体场所就会吐。
一进门，服务人员就问他要选择贵宾票，还是大众票。
"什么区别？"希远问。
"贵宾票就是单人的温泉池，大众票就是公共的温泉池。"服务的小姐说道。
希远心里想：我来这里就是要看裸体的，单人间， 那不就是达不到效果了？
"大众的吧。"希远说。
拿着票，希远怀着忐忑的心就走了进去，换鞋，领牌，服务介绍，一连串的流程。
希远终于走到了更衣间，今天的客人不多，也可能是由于时间不是高峰时段，一直都没有看到裸男。
所以，很顺利的，希远就走向了洗浴间。
呀！裸男！？希远迅速转头，胃里一阵抽搐，看到一个男性的裸背就这个反应？？
希远在心里开导自己：有什么可恶心的？大家都是人类，都是男人，样子都差不多，难道你看见自己的裸体也觉得恶心？
这么一开导还挺有效，自己似乎就没有什么恶心的感觉了，不去看后面那一排的裸男，自顾自地清洗着。
泡温泉其实就只是泡，身上要清洗干净了才可以去温泉间的，常识阿，常识。
希远肩头挂着毛巾，推开了温泉间的门，木质的边缘和墙面，看着很有感觉。
转眼一看，白花花的一片，人还不少，有的全身没在水里，有的只是把腿放进去，有的坐在旁边的木质隔板上，当然了，都是裸男。
希远的胃抽搐得更厉害了，裸男对于他就是一剂很好的催吐药。
希远又开始他的自我劝导：大家都是男人，我很正常，没问题的，不就是泡个温泉！？有什么？
于是，希远找了个人偏少的地方，缓缓地坐下，下意识的不让自己看周围的人，自我保护，或者说是胃不自觉地自我保护。
刚把毛巾浸湿放在 头顶，希远就感觉到水的波动，应该是旁边很近的地方坐过来一个人。
希远，慢慢睁开眼睛，小心的瞥了一眼，好像是个中年偏老年的男子。
近距离地见了裸男，希远的胃就开始抽啊抽。
那个中年男子还正在朝他微笑，露出两排黄嫩嫩的牙齿，希远的胃持续地抽啊抽。
希远一下子想到自己的小时候，那张变态的脸，那猥琐的笑，慢慢变得清晰。
镇定，镇定，希远对自己说，总有一天自己也会变老的，这很正常，只是潜意识里以前遇到了变态，所以才有这样的反应。
希远终于鼓起了勇气，想要直面自己的弱点，于是，他勇敢地转头，正面地看了一下旁边的人。
可是......
那个大叔正在搓脚......
在泡温泉的池子里搓脚......？！
还一边朝他笑着......
希远再也忍不住了，拿着毛巾捂着嘴，以火箭一样地速度冲向卫生间，哇哇地大吐了一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