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上绝[上]

作者:  录入:12-14

在一旁静静听著的雁妃轻轻低笑起来。「你们俩一见面就会说这些,亦丞好久不见了,近来可好?」这话是问给圣罗帝听的,他并不知道她与萧亦丞信件来往的事,也不打算让他知道,女人间的心机斗争,在心爱的男人面前自然是能少就少。
「托福,一切安好。」笑说,挥开折扇,顺著雁妃暗示的目光,他不著痕迹的打量那名始终无语的贵人。说这女子倾国倾城并不过分,她甚至比雁妃美上几分,雁妃身上带著北方女子的英气,却也融合女子的温顺柔美,可说是非常特别之人;而这名贵人,浑身带艳,抬手勾人目光,目盼魅人心神,能有这样仪态姿态,应该是被训练出来的。
瞧她纤腕皓白,却能见青筋勃然,显然练武在身。
果然该注意。心中下了评论,他不动声色的与两人闲谈著,话题也悄悄带向贵人。「说了这麽久,亦丞尚未向这位贵妃请安呢。」温文低笑,徐风勾起长发。
「喔喔,瞧我呢,脑子记性越来越差,竟忘了向你介绍灵贵人。」雁妃拍拍额角,轻笑著。「灵贵人是新来的姊妹,个性率真,别瞧她柔柔弱弱的,跳起舞来可是一绝呢。」
圣罗帝在一旁听著,皱起眉来。「雁儿是不是太累了?」
「没的事,你知道我一开心,很多事都会忘了。」
两人笑语晏晏,由此看来尚不需担心圣罗帝变心,自从他认识圣罗帝时就知道他是个专一独情之人,对於远在北方的雁回深情不变,情比金坚,如今看来依旧,不因满宫的嫔妃有所差异。
「亦丞向灵贵人请安,方才失礼尚请海涵。」目光交接,萧亦丞忽然一颤,但在极佳的自制力下没被任何人发现。那双眼睛......
「哪里的话,能一见鼎鼎大名的痕星丞相,是灵湘福气。」没有端出贵人或女子的矜持,灵湘一笑。
点点头,萧亦丞敛眸,心中波涛汹涌。是她麽?怎麽可能,应该、应该已经死了啊......就在此时,一公公急忙上前,略略施了礼後,他说道。「启秉圣上,煦、煦妃娘娘、自尽冬阳宫!」话一出就见众人震惊,趁此时看向灵湘,就见她小脸惨白,这样的反应太过了。
心中再添疑问,但萧亦丞不动声色。「圣上与雁妃娘娘快去看看吧。」
「嗯,也好......灵妹妹还好麽,怎麽脸色忒是难看?」雁妃关心问著,就见灵贵人摇摇头。
「只、只是受了些惊吓......姊姊和圣上快去瞧瞧,湘儿可以自行回宫。」莺语低低,但眼中却盈满了笑,有意无意的瞟向身旁男人。
「但......」雁妃还想再说,却被萧亦丞打断。
「下官会护送灵贵人回宫。」他话一出就见众人安心的点点头,往冬阳宫前去。
所有的人都走光了,留下萧亦丞和灵湘。
「能告诉我你的真实身分麽?」易容术,若不是靠那双熟悉的眼眸,他真要认不出人来了。
「萧凌湘。」女子一笑,就见萧亦丞深深吸了口气,企图平稳心头波动。
「你没死?」果然是她,一个自己曾经爱过的女人,慕容凌湘,至於那个萧字,算是自冠夫姓吧,萧亦丞心中苦笑。
「这麽期望我死麽?」美眸眨了眨,露出诡异光芒。「怕我扯你後腿?」在五年前,她和萧亦丞在武林道上认识,那时的自己一见面就爱上了这个男人,只是因为阴谋陷害,自己落崖,全天下都以为她死了,眼前男人自然也不例外。
「是有点怕。」坐了下来,萧亦丞替自己倒了杯茶,只是还没喝,就被女子抢了去。
「既然怕,好好巴结我吧。」她的话让萧亦丞翻了个白眼,却也无可奈何,走江湖的,不管男女都是一派潇洒豪放,就算再美再艳都一样。
「先说你入宫的目的。」
「陷害你罗。」她的话让萧亦丞无力极了。「你一定要好好的讨好我,不然......呵呵,皇宫这麽多女人,我要怎麽玩就怎麽玩。」
「敢情你是在威胁我?」
「对。」
「饶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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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丞相府,和萧凌湘谈了许久,他对後宫情况更加了解,以往只是靠雁妃偶尔的信件,并没有真的很清楚,就凌湘所说,後宫分成三派,一派是归顺於雁妃,一派是玉妃为主的敌对派,还有一派就像她这样隔山观虎斗的中立派,在玉馨派中就属玉妃和馨妃最为危险,两人动作频频,若不是雁妃手段高明,好几次都要被扳倒了。
那自尽的煦妃是玉馨派的,以雁妃个性是不会故意施压,那会是内部自斗麽?沉思著,对於女人的心思他一向不太敢领教,也不想卷入,但毕竟关系到雁妃,他多多少少还是要介入。
在这样的疑云下过了几天,煦妃自尽的消息被压下去,除了几名重臣和宦官知道外,几乎没人发觉,就他私底下调查,煦妃为人端庄高雅,不爱涉入逐权斗争中,会被列入玉馨派似乎有所隐情,但这点他怎麽样也查不出来,连萧凌湘也无能为力,毕竟她入宫时间不长,而且以她小小贵人,哪里能过问太多。
煦妃之死不少人都将矛头指向雁妃,因为两派相争之故。但也没人敢多嘴质疑,毕竟雁妃可说是准皇后,巴结都来不及了,怎敢冒犯。
他有种预感,这事情绝对是针对他和雁妃来的。雁妃的份已经浮上台面,而自己的还在进行,敌暗我明,就是靠著他对後宫不熟这点,对方只要一出击,自己势必吃亏......
在此时,皇宫圣罗殿中。
「启秉圣上,有一事臣不知该不该说。」左常宪跪地,身在圣罗帝寝宫,他恭敬的低下头,满脸惶恐。
挑挑眉,圣罗帝斜看著他,揣测他来的目的。「说。」想必和萧亦丞有关,这人和丞相就是不对盘,怎麽样都要找麻烦。
「臣、臣不敢。」
「要你说就说!」充满威迫的低喝,吓得左常宪抖了一抖。
「是,有人密告,萧丞相与、与雁妃有染。」语毕,就感觉到落在身上的冰冷视线,充满杀气的目光,虽然胸有成竹,但左常宪仍害怕极了。
「你可知这话能让朕诛你九族!」目光含火,圣罗帝克制自己杀人冲动,手握成拳,眼微微眯了起来。「你有何证据质疑吾妻和吾友不洁?!」胸中愤怒让他连自称都省了。
「圣上息怒,臣有证据。」自怀中拿出信件,将其呈上,不敢面对圣罗帝目光,他始终低垂著头。
接过信,上面确确实实是雁妃笔迹,且雁妃写的是族中特有的文字,常人是看不懂的,信中全是情诗和对宫中生活寂寞不堪的抱怨,看著看著,鹰眸充满血丝,信中将他罗塔说的愚蠢至极,好、这真是太好了!
怒极,但圣罗帝却没撕了信,他要身旁太监将信收好。「你还有其他证据麽?」他问,顷刻间神情已恢复从容,但隐约能见怒光。
「没、没了......但我们可以守株待兔,雁妃势必会再招萧亦丞入宫,届时只需暗处观察,便能知道是否......是否有关系。」後面五字说的小声,他不想惨死在盛怒的虎爪之下。
「嗯。来人,传郑之讯。」郑之讯乃宫中强手,萧亦丞擅武之事他是明白的,若打草惊蛇就不好了,所以必须安排一个强者,否则他势必察觉。
真是没有想到,有一天他要和他斗心机......
挥手撤离所有人,怒极後,是满心的苍凉凄楚。

七天後,丞相府。
由於公事繁忙,煦妃事件早被抛到脑後,而且他相信以雁妃的冰雪聪明,有心人要陷害恐怕还不容易,最近西疆乙煌帝朝见,为了这件事他可忙翻了。
手上一堆由财部呈上的帐表,还有为了乙煌帝安全的兵部,企皇朝官僚制度与大恩有些出入,延袭大恩三公制度,但在大恩三公权力均衡,且三公各自司职政治、文化、国防三大要素,并无冲突。但在此朝,丞相权势倾天,不只政治文化国防,连弹劾审查财务兵部刑院牢务都归他管,甚至连皇宫内的卫兵排配都属他,这也是为何有这麽多人找他麻烦的原因。
按摩额角,萧亦丞叹了口气,停下动作喝了口蔘茶,夏天到了,暑气蒸腾,说有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忽然,一阵羽翼拍动声,男人轻蹙起眉,偏首,就见白鸽亭在窗架上。飞鸽传书?奇哉怪哉,他与人联系从不用鸽子,哪来的白鸽传书?
好奇的捉下鸽子,解开脚上信签,上面是雁妃的字迹。眉头越皱越紧,雁妃绝对不会透过李公公之外的人来传信。眯起眼,心中已有许多推测,看来属於他的份要浮上台面了,信上邀他至华灵宫一叙,这也不对,雁妃绝对不会要他入宫,而且什麽话也没说。
他该不该去,去,会中敌人计谋,不去......他怕敌方会转向攻击雁妃。眯起眼,坐回椅上,他推测著对方会出什麽招。
良久,一下人慌慌张张的闯进来。「大、大人不好了!雁妃娘娘昏迷不醒啦!」他的话让萧亦丞一惊,怎麽来得这麽快!
猛然起身,他不及多想的备马奔向皇宫,没经过任何通报,由於他权高位重,也算是宫中护卫的上司,所有没人胆敢拦他。
一路畅行无阻,萧亦丞踏入华灵宫,殿中香气袅袅,一吸入便感到晕眩,大喊不妙,他踏著摇晃的脚步走入殿内,要先确定雁妃安全......一步步艰辛走著,好不容易让他到了雁妃寝处,只见她衣衫不整的昏睡在床上,心中转过几百思绪,萧亦丞无力的閤上眼,这下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一阵虚软,他坐在床沿,也在此时,圣罗帝领著大批人马围了进来。
「萧亦丞。」冷眸瞪著眼前男人,圣罗帝目光带杀。
缓缓的抬头看向来者,萧亦丞哼笑,尤其是见到左常宪时,这招够狠,他欣赏。「萧亦丞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勉力跪下,他让自己看来安然无恙。这下该如何是好,要辩解麽?
不......以圣罗帝的个性,多说多错,不如保持沉默。
「你为何要闯入华灵殿?!」压低的嗓音透露出盛怒,圣罗帝走上前,一把扯开遮住纱帐,就见雁妃躺在其中,受背叛的情绪、悲伤痛苦不解愤怒,他心中百味杂陈。
「臣接信而来。」从这批人踏入华灵宫而无事来看,应该是事先服过解药,圣罗帝为人公正理性,唯一能让他失控的,就只有妻小而已,如今自己正在踩他的大忌上,解释就算说破了嘴他也不会相信。
「为何雁妃衣衫不整昏迷不醒?」圣罗帝再问。
「臣不知。」
好一个不知,圣罗帝眯起了眼,冷冷注视萧亦丞。「来人,押萧亦丞、白雁回入天牢!」天牢,囚禁重官和皇室之人的地方,就以往经验,进过天牢者,不是死就是褫夺官权流放外地,前者较多,看了眼被打醒的雁妃,他心中一阵感叹。
她什麽都不知道,何其无辜。
雁妃一醒来便发现情势不对,也没有多加挣扎,她任自己和萧亦丞一同被带下去,一路上两人无语,直至被摔入狱中。
「能告诉我发生何事了麽?」白雁回冷静问著。大致猜出是被陷害,只是昏迷的她实在不知道事情原委。
「有人骗我到你的寝宫,在你寝宫放迷香,那时的你衣衫不整,碰巧圣罗帝到......接下来的我想就不必多说了。」简略回答,萧亦丞看著高处的铁窗,隐约透入的光芒,天牢阴冷潮湿,正午就是阴气阵阵,更遑论夜晚。「你有练过武麽?」说来也好笑,就是因为自身内力没让他立即昏倒华灵宫,否则就不会有诬赖一事了,看来出计谋的人对他有相当程度的了解。
「嗯,别担心我,这点冷风吹不倒我的。」一笑,看似乐天,但白雁回心中明白,就算圣罗帝念在过往夫妻情谊赐她不死,但也难逃流放或打入冷宫的命运。「抱歉害到了你,我早该想到的,煦妃的事绝不单纯。」
「错不在你,就我猜测,应该是有外人帮忙,左常宪想不出这麽恶毒的手段,你可有人选?」北方人剽悍,却不擅心机。
「呵呵,我深居宫中,哪有什麽人选,别说话了,说越多会被人传我们在情话绵绵。」她的话让萧亦丞一笑,由衷佩服她的坚强。
翌日,他两被推入圣罗宫,由皇帝亲审。
行了拜礼,两人跪在男人面前。
「对於通奸罪行你两可有话说?」圣罗帝问著,面色漠然,瞧著他的模样,白雁回心已冷了一半,萧亦丞也不想多做挣扎,已成定局,多说什麽都显得无力。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萧亦丞回答,挺直背看向男人,他忽然一笑。「原来我萧亦丞也有今天。」他的话让圣罗帝心中一阵刺痛。
「白雁回你呢?」悲伤的看著女子,只见她嫣然一笑,没有任何的怨没有任何的恨,更没有心虚害怕。
「自大漠相识,雁回的心就只在一人身上,无论您今天安什麽罪名,雁回问心无愧。」她的话更让圣罗帝内心交战不已,他想相信眼前两人,但铁证如山,他又要拿什麽来说服自己,来说服天下芸芸众生?
「可有证据?」
「没有。」两人异口同声说著。
深深吸了口气,圣罗帝低语。「念萧亦丞助朕开国有功,褫夺丞相一职,永生不得踏入永青城,白雁回打入冷宫,来人,带下去。」
「谢圣上不杀之恩。」两人低语说道,心中各有情绪,一方感叹一方悲伤,但同样不服输,面上依然高傲神色。
看著被带走的两条人影,一个是自己最信任的好友,一个是最爱的女人......圣罗帝沉痛的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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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送出皇宫,幸亏他平常做人没太失败,押解他的士兵允许他回丞相府安排事宜,明白很快就会有人接替这个职缺,对於公事他没太多顾虑,反正都要走了,云清风朗,那些烦人的事就留给下个人,仆人没有遣退,萧亦丞回到房中,一推开木门,就见红衣女子端坐桌前,显然是在等他。
「原来你也有今天。」娇豔笑说,如花儿般的容颜带著一丝嘲笑。「堂堂痕星啊......就这样被撵出京城。」女子便是萧凌湘,卸下伪装的容貌多了抹慵懒,美目更带著让人无法抗拒的光芒。
「呵,我离开让你这麽开心?」在桌前坐了下来,替自己斟了杯茶,萧亦丞似笑非笑的凝视眼前美人。「我以为,这辈子再也没机会见到你。」叙起旧来,回想女子落崖那刻,心中某块角落依然隐隐作痛。
「你没死我又怎麽可能死?」淡然一笑,伸手捉了绺男人的黑发在手中把玩。「有没有事要交代的?快说,能办的我尽量。」没有丝毫挽留或不舍,萧凌湘轻轻一笑。「这萧姓我是不会还你的......」言下之意很清楚。
她萧凌湘是他萧亦丞的妻子,无论彼此心意,无论距离,都是。
闻言,萧亦丞点点头,站起身,他走至萧凌湘身後,将人轻轻搂入怀中。「湘儿,若无心於圣罗帝,就离开皇宫吧。」
「呵呵,我若走,谁替你关照雁妃?不怕有心人士趁机暗杀她?」
「她有圣罗帝,我只担心你,罗塔的心中只有雁妃,别把青春赔在皇宫内苑中。」他的话让萧凌湘笑了出来。
「嗯,我会离开的。」在男人怀中厮蹭,她握住萧亦丞的手。「说实话,我已经不爱你了,我相信你也是,可是啊......脑中却固执的说著,你是我的丈夫,我这辈子唯一的夫婿,丞,这样的想法你有麽?你是不是也认定我是你唯一的妻子?」
「你是我唯一的妻子,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低语,萧亦丞将怀中佳人搂得更紧。「对於我爱上个男人的事,有没有什麽看法?」
「没什麽看法,觉得那男人好狗运。」閤上眼享受男人的温度,享受他的温柔和包容,这样的人,谁放得开,只是缘分已尽,强求无用。
「原来如此。」露出欣慰笑容,萧亦丞放开女子。「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该离开,快些离开皇宫,那儿是龙潭虎穴,别往里头跳。」
「知道知道,你就爱罗唆。」调皮一笑,萧凌湘挥挥手,大摇大摆的从正门口离开,留下苦笑的萧亦丞,见到萧凌湘心里就莫名的轻松,深深吸了口气,他也要离开这里了,陪伴他三年时光的丞相府。
环视一番,换上潇洒自如的笑容,他走出城门,这样也好,算是称了他告官回乡的念头,回头再看了眼丹漆朱门,萧亦丞转身离去,心中盘算著要先到那儿落脚,走没多远,一抹黑色人影挡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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