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渠眨了眨眼。「这麽说来商凤印是你的敌人?」那为什麽她不杀他?商凤印拥有匕首而那个部落又是被攻陷的,很可能是商凤印杀人夺物……
老妇人摇摇头,直直看著雁渠。「他是我重要的人……」妇人目光遥远,落在窗外的天边。
雁渠瞪大了眼。
妇人不再多说什麽,只是开了门让他出来。「我送你回去吧。」
「那红族呢?我走了红族就没有把柄了啊。」
妇人意味深远的看著他,最後微笑。「那就只好请你绊住他了。」
可是,他不要我了……雁渠在心中低语著。立在原地,他忽然不想离开这里,不想去面对那些现实,希楼的影子在眼前晃著,商凤印的影子在眼前晃著,两个重叠的影子是犴。
看著手中匕首,雁渠轻轻举起,对准自己心窝,但就在压下时,纤细而有力的双手压住了他的动作。「你做什麽!」妇人紊乱著气息吼问。
「我……」
「你不去问清楚商凤印作何打算麽?」
雁渠看著眼前妇人。「我还不懂他麽?」如果商凤印真选择了犴,他又怎能下手杀了犴?如果他们在一起会幸福,他怎麽能毁掉商凤印的幸福!
他很明白,商凤印做了什麽选择,所以不想再自取其辱,希楼一次很够了不是麽,他知道这次商凤印不会再搂著他吻他安慰他要他不哭了,他知道、他知道的……
啪的,眼泪落在匕首上,雁渠松下手。
看著他,妇人叹了口气,转身离开。「门我不会锁上,你可以选择离开这里离开商凤印,也可以选择回到他身旁,去夺回你的一切。」说完,人影离开了,长长的黑影子消失在转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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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无表情的,商凤印凝视跪在下方的人影,那人同他一般有双湛蓝的眸子,眸子中蓄满了泪水,他看不清究竟在泪水背後是什麽,是欣喜是悲伤还是……?
仰望神情冷漠的男人,犴努力张大眼不让眼泪落下,盈满胸臆的有喜悦有感动,还有满满的说不出来的幸福。「你选择了我,是不是?」哽咽著,他问道。
走上前,伸手触摸著犴的眼,指尖让泪水濡湿,商凤印勾起淡淡的微笑。「不哭。」眼前闪过的,是雁渠咬著下唇忍著不落泪的模样,喉间好像哽了个石子,疼痛不已,在心中,更有无法形容的闷痛。
将犴扶了起来,商凤印轻触著他的脸颊,碧蓝的双眼依然读不出情绪,就像在打量一件工艺品,摸摸触感看是否满意。收回手。「无梦,带他下去梳洗。」注视著男人恋恋不舍的目光,商凤印回到位置上,支著额疲惫的叹口气。
眼眸流转著暗淡的色彩,好像将那天空一般的的蓝染黑了。将置於一旁的杯子拿起,略为施力,碎为细屑。看著指缝间滑落的碎片,他眯起眼,唇微微勾起,像残缺了的弦月。
起身,直往犴所在的地方走去。
踏入寝帐,看著不远处那一头金发在水光中飘荡著,在自己身边泄漏进去的阳光照得如丝如缕的长发熠熠生辉。露出微笑,商凤印上前,拉过一旁绢巾,轻轻拂过男人颈项,手掌中感受到他轻轻一颤,嘴边的笑更深了些。
「我自己来就好。」犴回身,带著笑的看著商凤印,同属蓝色的眼睛笑得眯起来。那让商凤印有瞬间的错觉,好像他们一直都是在一起的,好像,一直都笑得这麽幸福。他唇边的微笑隐隐的也流泻相同的心绪。
只有他明白的、只有他明白的──
「胤,你……真的原谅我了麽?」犴抬起头,直直注视著商凤印,他的眼神过於笔直,让男人有些怔然。
「是,我原谅你。」商凤印嘴边挂著笑,而他得到的,是水中男子幸福而美丽的笑靥。
手巾擦拭过男人脏污的脸庞,恢复那天生的白皙和秀气。水声清脆的响著,而两人沉默著,偶尔肌肤碰触著,或者眼神轻微的勾缠,但始终无语。
「好了,该起来了。」商凤印低声说著,手一搆,将挂在一旁的衣裳拿了过来,递给正准备站起擦拭身子的男人。
接过衣物,跨出木盆,犴穿上,商凤印的衣服对他有点太大,宽宽挂在身上却也不是太难看。「有你的味道。」他笑著,将袖摆凑到鼻间嗅了嗅。俊秀的脸庞因蒸气而散发微微的红润,他伸出手,让商凤印牵著。
看著仪容整洁的犴,这样的他和方才的脏污实在无法联想,商凤印笑了笑,拉过男人搂著。「这样好多了。」深深吸口气,有股花的清香,那是无梦特地准备的……当他要和雁渠燕好时,就会有的味道。
走出营帐,外头阳光洒在身上暖暖的,牵著的手也暖暖的。
但就在迈出第二步时,商凤印停住了脚步,目光直而锐利的射向前方,那儿,有个人影,一个苍白著脸,蓬头垢面,衣物破损而狼狈不堪的男人,商凤印笑了,让人读不出心绪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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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章节不适合拆了,所以我一并放上,加上我要回老家两天所以直接更新到完~
这篇文章我有打算出书
形式就是悲剧+n篇来世欢乐番外,如果大人们有喜欢的愿意捧个场的,欢迎到会客室留言^^预约是从今天开始的一个月,一个月後截止,只有通贩,只印订购的人数,不额外多印^^谢谢大家这段日子来的支持^^
目前在第64篇
雁渠(二十三)
建档时间: 12/12 2008更新时间: 12/12 2008第九章
阳光从顶上落下,像是将自己和眼前所见的分割开来。雁渠眯起眼,觉得自己也被阳光给割得七零八落。
「商凤印。」他低喃著这个名字,再熟悉不过、再眷恋不过的名字了。
「……」
「印、你、你……」犴皱紧眉头,捉住商凤印的手更是用力握紧。
「你怎麽逃出来的?」低沉的嗓音传出,勾出雁渠嘴边那抹笑。
「这不重要吧。」
「回来做什麽?」
「来杀你的啊。」清脆的笑声和著玩笑似的口气,让人分不出真假。「你应该没有忘记我对你说过的话,以及你对我说的话吧?」
商凤印挑眉。
「既然回来了,就去梳洗梳洗吧。」商凤印说。无视犴瞪大的眼以及尚未出口的不愿意,他转身离开。
看著走远的商凤印及追上去的犴,雁渠目光纠结著,看著那牵在一起的手,看著那相依相靠的背影。是傻子啊……他叹笑。调回视线,看著无梦复杂的眼神。「没事,我回来了。」扯开安抚的微笑,那让无梦的表情更加狰狞。
深深吸了几口气,无梦强抑自己吼叫的冲动。「先去洗洗吧,你脏死了。」
雁渠笑了笑。「给我衣服就好,我到溪边冲冲即可。」
「嗯?」看著男人的笑,无梦耸耸肩。「等我一会儿,替你拿去。」
「多谢。」无梦走远,接著来的,是太苍。「你怎麽在这儿?」雁渠问。
静静望著眼前男人,太苍似有若无的叹了口气。「双方合作罢了。」走向前,眼前那狼狈不堪的男人睁著明亮的眼,与他外表不相符合。「你为什麽要回来,这样走了对你更好。」
哼笑了声。「我能走去哪?」
「什麽意思?」
「对我来说,商凤印是最好的选择,我不回来这里是能到哪去?不会有更好的地方了,我又何必去?」
闻言,太苍深深叹口气。「你们都一样啊。」
雁渠笑了笑,远远看见无梦飞奔而来。
太苍也看见了,只是做个告别手势离去。
气喘吁吁跑到,无梦抓著雁渠。「那、那家伙有没有跟你说什麽?」她问。
「没有,只是打声招呼。」见无梦半信半疑的模样,他安抚拍拍她的背,要她不要多想。接过衣物,转身离开。
连他自己,都对自己的平静感到讶异。
歛下眼,慢徐徐的迈开脚步。
清洗过後回来,看见的是商凤印搂著犴,不知说了些什麽。
看著这样的他,雁渠有种作梦的恍惚感。他不知道是自己作著梦,还是替商凤印作梦。他们看来很幸福。
袖摆被拉动,转过头,是祈祯。她做出了摆手的动作,示意自己跟上。虽不解其意,雁渠仍安静的跟上她的步伐。
待到了祈祯的帐,两人方停下。
「怎麽了?」雁渠问。
静静看著雁渠,祈祯静默。她的无语令雁渠皱起眉头。「有什麽事?」
许久,祈祯叹了口气,自怀中掏出一个绣工精美的锦囊,塞进雁渠手中,她清秀脸庞透露些微不安。
皱眉望著那雪白上绣著银色花朵的囊袋,雁渠看了祈祯,而後缓缓打开。里面装著的,是刻著朝天九歌四字的玉佩。雁渠觉得自己的喉咙被扼著,像被那四字束缚著,不得动弹也不得喘息。
「你、你什麽意思?」
「这是你该肩负起的……雁渠、你是朝天,你该负起的责任……」
「是谁告诉你的?」
「太苍。」
「……」合上眼,雁渠感到脑中闷雷无数,又胀又疼。「我总该想到的、我总该明白的……」如果太苍是辅星,在统一天下後他首先要做的就是找出朝天,为新的皇朝和君王祭祀祈祷。
睁开眼,看向祈祯担忧的双眼。「你何时让他们收买的?」他问。
「我从未背叛商凤将军。」祈祯说道,口气铿然。
「我明白了。」将玉佩收入怀中,雁渠拍拍祈祯肩膀。「我知道我该做些什麽。」
迈开脚步,往商凤印所在而去,夕晖洒落,竟也刺得人双眼发疼。越接近,心中越是感到疼痛,脑中翻转的许许多多的思绪,像让风吹得乱飞的书页,一页是回忆,一页是心痛,互相交错碰撞。
正当他要踏入商凤印营帐范围内时,守护的士兵枪一斜,挡住了他的去路。「将军有令,雁渠公子不得踏入主帐。」
眯起眼,雁渠双眼含怒的瞪著两人。「若我执意硬闯,又奈我何?」
「请雁渠公子不要为难我俩,将军有令,属下从令。」
咬著牙,雁渠也明白他闯不过去,更明白不该为难他人。深吸口气平稳下自己心绪,他点点头。「抱歉,难为两位了。」说完转头而去。
晚风扑面,略带了些凉,带著凄凉和狼狈。踢著脚边石子,见它滚著滚著,摔入了小坑里。冷眼回头,凝视那插著凤字红旗的主帐,内心涌现无数的不甘,和不舍。
就地坐了下来,他隐约听见经过士兵的谈话,说将军正和那蛮人打得火热,午後便没再出现过,那蛮人功夫果然了得云云。
缓缓自怀中拿出献蓝,美丽的蓝光流泻,像飘飞的霓彩。握紧,雁渠狠狠往地上一插,尽没黄土之中。
之後几日,雁渠没机会见到商凤印,两人就像活在不同时空,明明那样的近,却连一面也见不上,但就算见不著影子,风声却如绘如语的将商凤印近日所为传入他耳中。
他俩很要好,一同狩猎、一同歌唱、犴的剑舞很美……
两人如胶似漆,谁也分不开,哪怕红族造反杀了许多卫兵商凤印仍不闻不问,哪怕夏侯军已入龙关直取皇都咽喉商凤印也不管、哪怕太苍带走了祈祯、带走他的兵力他也不管。
手指轻轻抚过献蓝,在心中清楚描绘出刀形,这动作雁渠重复不下数百次,他总一次次触碰刀锋,一次次让剧痛传入心房,好似让刀刃割伤的不是手指,而是心脏。
缓缓起身,雁渠走往河边,那里清彻如昔,一派的悠然自得,无论是水中游鱼或者是开满了岸边的花草,阳光总是如此惬意,让水波闪耀出无法逼视的金色光芒。
走近,他看见熟悉却又陌生的身影,那他眷恋不已的肉体覆在另一个身上,做著最亲密的举动。不断传入耳中的呻吟和淫声秽语,好像在讽刺他的尖声高喊著。
「就说了……其实我们没什麽不同。」淡淡笑著。雁渠目光平静、却带著空茫。「你们疯了、我也疯了。」
七天後,远在皇都的帝王让人带了了圣旨。
雁渠远远的看那排场,看商凤印下跪听宣。
所有的人都跪了下来,只有站得远远的自己。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承天之命,先凤始统神州。四海升平,年谷丰足百事兴。七百太平,然至朕位诸侯纷起,幸得商凤将军力镇七族,念将军功高,特封左丞相;念商凤将军孤人,以鲁瑄公主赐之,钦此。」尖锐而又响亮的声音远远传来,雁渠有些愣住。
赐婚?
看商凤印起身接旨,雁渠心中又酸又痛,说不出是什麽感受。转过头去看那始终跪著的犴,他心中升起不知是该大笑还是怜悯的矛盾。该得到的谁也没得到啊……看那太监笑吟吟的恭喜商凤印。
太监走了,犴起身扑上商凤印。
「你真要迎取公主?!」犴低声吼著,抓住男人领子,他目光含泪。「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的啊!」
「别任性。」抓下犴的手,商凤印淡淡说著。「这天下皇帝最大,他说了算,不是麽?」
「你!那我呢!」
商凤印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微笑看著犴。「如果我死了,你愿意陪我麽?」
「别胡说八道了!印我们可以走,去远远的地方,皇帝找不到的地方,你说好不好?」
商凤印依然只是笑,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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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今夜的月亮带著朦胧的黄,高高远远的,望去像挂在树梢。雁渠轻轻抚摸磨蹭著自己的树叶,粗糙的面滑过指端,带来些微的刺痛,一次一次,他重复相同动作。
献蓝的冰冷贴在肌肤上,格外的冷,丝毫没受体温影响。
「雁渠,你找我?」无梦走进,她面容苍白,不如以往美丽。商凤印把所有事情都扔开,所有的事情就落在无梦身上,抵御外侮,重整军纪,甚至是与皇都联系。
「商凤印呢?」他轻轻的问,像是在问自己衣服放在哪那样的平淡。
无梦皱眉,不解他的意思。「你找将军?」
「嗯,他不在营帐,上哪去了,你可知道?」
「好像和犴……你找他做什麽?」皱起眉头,无梦像是听到异声的狗儿,眼神露出了戒备。
轻声微笑,雁渠拨了拨浏海。「我不能找他麽?」
「你……」
「告诉我,他哪去了。」
「你究竟想干什麽?」
「他要我这时候去找他,但没告诉我究竟在哪,无梦,他上哪去了?」
咬了咬唇,无梦狐疑的盯著眼前男人,显出对他话的不信任。
「我不会害他的,你担心什麽。」
叹了口气,无梦疲惫的垮下肩膀。「我不担心你害他,只怕你害了自己……你这样让我很害怕。」不吵不闹,安安静静的守在一旁,像是在等待什麽。这样的雁渠令她感到陌生和莫名所以的恐惧。
「哈,你想多了。」摇摇头,雁渠上前拍拍无梦肩膀。「他在哪,告诉我。」
「在河边散步。」叹口气,无梦说道。
笑著点点头,雁渠踏步离开。
望著他离开的背影,那纤细的姿态在晚风吹拂下,似乎摇摇欲坠。
拨开及膝的杂草,雁渠的确是看到那依偎一起的身影,商凤印挺直的背在月光下好似柔和了许多,依靠在他怀中的犴,笑语吟吟。
靠著树干,雁渠爬梳著胸口的长发。缓缓的走上前,他低唱著。「贪欢,一晌贪欢,醉去梦醒,不知身是客,玉枕徒留酥麻,人归去,凉意生,半是孤楚,半是凄凉。竹萧音缓,不诉愁志独遣冬寒,故人何往?」一字一句,似是耗尽了心中所有的缠绵。
看见犴惊起的身影,看著他错愕望著自己的目光。
「印!他怎麽……」看著他蓦然坐起的身影,雁渠从怀中抽出了献蓝。
「你要做什麽?」犴问。
听著他的问句,雁渠感到好笑万分。「杀你啊。」好像说著吃完饭记得把碗收下去的话,口气轻柔得像假的一样。
「凭你?」犴冷哼一声,他不著痕迹的打量著商凤印,却发现男人没有丝毫的反应,似乎雁渠的到来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似乎……「印!」
走到男人面前,雁渠居高临下的望著错愕的犴,看著他眼中的狂乱和不敢置信,缓缓蹲下身,雁渠支起犴的下颚。「商凤印曾经对我说过,忌妒的我很丑恶,曾经我很在乎,现在……也无所谓了。」
一把推开雁渠,犴欲起身,却被压制。震惊的瞪著商凤印,看著他毫无情绪的表情,他颤抖著。「印……你放手、你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