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你外公比较感兴趣。”云王狡猾一笑。
“呵呵,你随便到街上问一问,他们都知道季礼迎娶十三姨太之时,女方无一亲人到场。”
“不到,不代表不存在。”云王揪住他话里的毛病。“我若是你,我会说‘母亲无家可归,幸得季礼相救。为报大恩,以身相许。’然後对每个人都否认外家的存在,让人以为他们都死绝了。”
“……你真缺德!”怀歌拱手,相比云王睁著眼睛说瞎话的狠毒,他自认不如。
“呵呵!”云王摇头。怀歌的善良让他诧异。
因为外公还活著,所以不能将“死”字和他并列,仿佛粘上了,就代表著不详之兆。
世上怎麽会有如此可爱的人?
云王抚摩下巴,目光灼热。他更想得到怀歌了。这年头,纯良是多麽稀有的物种啊!
“当年你娘逃婚遇见你爹,得到他一路照顾。一月後,两人成婚。你外公对此毫不知情。他至今还在寻找你娘。”
怀歌也是在娘死後,从她留给他的信中得知外公的存在。但是,怀歌从来没有想过认亲。
20多年前的往事,云王知道得比怀歌他娘告诉他的还详细,这说明什麽?
“你窥视别人的私生活你变态不?”云王亮出底牌,怀歌反而坦然了。顶多,两家因他而受牵连,这是最坏的情况。
盯著云王含笑的眼,怀歌在里面看到了曙光。
“窥视?我比较喜欢用‘关爱’这个词。”皇族觊觎季府富可敌国的雄厚家底。所以在很久以前,皇族不惜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监控季府,并收集季府相关人员的一切信息。
“殷翼云,是你在和我说话,还是云王?”
云挑眉,有差别麽?两个都是他。
怀歌学他挑眉,差别大了。云王代表朝廷,代表皇帝。怀歌必须确定,对季府对外公感兴趣的,是他个人还是国家?
“皇上关在高墙之内,他获得消息的渠道99%是道听途说。”换言之,皇上此刻不知道的,下一刻云王一进宫,皇上兴许就知道了。
“你威胁我?”
“识时务者为俊杰!当然你要理解成‘威胁’也可以。”云王露出得意的笑容,鱼儿上钩了。
瞧云王那色情的目光,估计怀歌在云王眼里早成裸体了。
怀歌瞪著屋檐,想不通,他哪点吸引了云王?
挖空心思老底尽泄难道就是为了逼他献身?
凭云王的势力,就算没有把柄在手,他说要,怀歌只能给;他说躺下,怀歌没有拒绝的力量只能乖乖的脱光躺下。
百思不得其解啊。
“你想上我?”烦呢!
云王笑容可掬点头!
“成!”怀歌食指点向下唇,伸出舌尖诱惑般将下唇润个水色潋滟。“男人的事,拳头说话。”
云王欲火中烧如饥饿已久的狼扑了上去。“你早点给我机会,我也不用整出这麽多的事来。”
一个追,一个闪,偌大的房子上演著猫捉老鼠。
怀歌轻功之妙出乎云王估计。往往以为抓住了怀歌袖子,细细一瞧,竟是残影。
云王也不恼,耗呗,看谁坚持到最後。
一根木条横空飞来,目标:怀歌跨出的右小腿。
去势已经收不回来了,怀歌干脆左脚踩右脚,接著脚尖一点,猴般灵活的往上蹿,堪堪避开木条的攻击。
怀歌气还没喘匀,三根木条拉著猎猎风声打向後背。
紧随而来的还有一抓细长的竹签。
怀歌接连几个漂亮的半空翻转,游走乱木之间,游刃有余。
很快,怀歌发觉情形不对。
砸来的物品五花八门,大到桌子,盆栽,小到碗、糕点,甚至是盆栽里的小沙子,四面八方,穷出不尽。
云王射出的暗器,速度不一,角度刁钻,时而成帘,逼得怀歌只能上走;时而成网,弄得怀歌狠不得变只小小鸟,有多小缩多小。
啪!
努力避开前面飞来的石子,眼睛照顾不上的後脑勺立刻中了一弹。
彩绸划断,一头青丝洋洋洒洒在空中打转。
红姻翠雾罩轻盈,飞絮游丝无定。
月分明,发淡薄,惹相思!
任发丝缠绕双眸,云王迷了神。
趁云王发愣的空挡,怀歌终於落了地。
不行,他太被动,房子局限了他的速度。再打下去,输是必然的结局。
“喂,出去。”怀歌打了声招呼,率先跳到院子。在他看来,空间越大,杂物越多,对他越有利。
云王依他,双眸压抑著异样的火焰,嘴角深魅勾起,那是志在必得的张狂!
会输的!荒谬的念头闪过怀歌脑海。
他是怎麽了?
对著云王,他的气势被压得死死的。
事实证明男人的预感与女人一样准确。
云王擅长拳法,掌法。一双手变换万千,招中有招,式中藏式……雷霆万钧!
怀歌应接不暇。
不错,他的轻功在院子里发挥到了及至,云王确实只能一味追著他打。
关键是,怀歌不擅长其他的打法。除了剑,一窍不通。
这麽一来,怀歌便落了下乘。云王依然掌握著主动权,怀歌半点法子也没有,只好一味狼狈躲闪。
防御,是为了更好的进攻。
可是,当你的防御仅仅只是防御,那麽你离失败不远矣!
怀歌很想说“我们使用兵器吧”。
……没敢!
毕竟他已经提议出院子决胜负了,如果一落下风就换说辞,怪这怨那,婆婆妈妈的找一堆借口,这般无赖没品的事怀歌做不出来。
而且,云王先前的顺从更是用“大度”堵住了怀歌的退路。
人争一口气,他怎麽著都不能让云王小瞧了去。
败,也要风度翩翩!
怀歌的不好意思使得这一战走向暧昧。
化身禽兽的云王很好意思的将他压在床上,狠狠蹂躏。
红唇碎吟,一时多少风情,夜月羞了脸,躲入云丛,非、礼、勿、视!
今夜,有人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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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良对上邪恶,谁遭罪谁知道!
怀歌有气无力的趴在床上发誓,若不将这笔“血债”连本带利的讨回来,他挥宫当太监去。
该死的殷翼云,别落老子手里,否则老子先xxoo再ooxx,给他个最香豔的死法──精尽人亡。
半死不活的趴著,腰部完全没了知觉,想到那人起床时的神清气爽,再看自己痛苦难熬,怀歌气得直捶床。
“叮当”一声脆响,吓了怀歌一跳。
抬腕,腕上挂著云雨过後那人系上的尾指粗的虎形玉坠。
玉坠通体翠绿,具有透明感,如清澈的泉水。握在手里,冰凉清爽。
“这是什麽?”
“为了与别人府里的狗区别开来,王府里的狗的脖子上都会挂上一个铁牌,上书‘云王所属’。”
“去死!”
“别扯!开玩笑的。这个玉坠天下仅此一枚。你收著,凭著它,横行王府绝无阻碍。”
“狗眼里容不得人!”敢把他和狗混为一谈,再宝贵的东西怀歌都不稀罕。
云王回他高深莫测一笑,怀歌再想问个清楚,云王淫笑压了上来。“既然你还有力气,我们就要把它用在对的方向,不能浪费了资源。”
昨晚的对话浮现脑海,怀歌再睁眼,又是月上柳梢头。
怎麽睡的,何时睡的,怀歌一概不知。艰难挪了挪身体,後面凉飕飕的,估计抹了药膏。
这云王对他到底什麽心思?
吃的时候没见他留情,善後服务却有体贴得一塌糊涂。
只是玩玩,用得著亲力亲为麽?
怀歌漫天胡思。手上多出的分量压得他心里沈甸甸的。
无疑,云王亲自为他清洗,为他上药,给了怀歌极大的震撼。
要知道,云王府里最不缺的就是奴才!
一声令下,多少人挤破脑袋想为云王办事。
好吧,怀歌承认,他在窃喜。
窃喜昨晚那样的他,只有仅有云王一人得见。
“殷翼云,开始我给闭眼的你满分;後来我给睁眼的你零蛋;现在,我不确定了。”好与坏的界线从不分明。怀歌迷惑了。他不知道该把云王划向哪一方。
“发什麽呆呢?”云王的声音突然响起。
“你……”怀歌吓了一跳。这人走路跟猫一样,悄无声息的。
“晚膳弄好了,你是想在这里吃,还是?”
“不吃,没胃口。”怀歌将脑袋埋在枕头里,心里一团糟。
云王走出去,再进来,手里多了一碗粥,
“我吃过了。”云王的话听得怀歌云里雾里的。
“你吃过了关我什麽事?”莫名其妙。
“我肚子饱了。”
“少在我这里发神经!”怀歌将脸面向里面,喃喃道。
“有句话,叫饱暖思哪个什麽来著?”云王低笑。话刚出口,手里一轻,碗已经被怀歌夺走。
“你别激动。”云王责备道。这一跃一落的,他後面受得了麽?
怀歌直吸冷气,痛!不示弱的吼回去:“也不想想谁害的?”
吸溜将粥喝个精光,怀歌气啊,直接把碗砸向云王。迅速钻进被窝里,卷起被子,滚向床的最里面,警惕的盯著云王。
他的屁股可经不起云王的折腾!
“还要麽?”
“禽兽才要。”
“……我是问你还要粥麽?”云王哭笑不得。“你想到哪里去了?”
怀歌羞涩的别下眼。
不对,他害哪门子臊啊,猛然抬头瞪云王:“是我招的你麽,对著夕阳开有色玩笑?”
“好,我的错!”云王放下碗,细细的洗净双手,招呼怀歌道:“过来。”
“干嘛?”怀歌全身汗毛竖起。
“你不疼麽?刚才那麽大的动静,伤口不定裂了。我给你擦药。”云王一招手,怀歌更是往里缩了,头像拨浪鼓般摇。
“你睡觉了才觉著可爱。”
怀歌赠他一大白眼,不为所动。
“过来!”云王眯起眼,紧抿的唇透露著不悦。
“有时候,还能感觉到痛,是种幸福!”至少通过痛,确定自己还活著。
落寞的语气软了云王的心,叹道:“听你这埋怨的语气,是在嫌我昨晚不够卖力麽?没关系,饭後运动宜身宜心。”说著,云王爬上床。
怀歌退无可退,眼一闭,颇有赌气意味道:“做吧,做吧,做死了一了百了。”
怀歌委屈的模样逗笑了云王,使劲将他拥入怀中,轻拍後背,轻轻软软的。
怀歌僵硬的身子在他有节奏的拍打下渐渐松了下来。
“睡吧,明天还要为太後作画呢。”
“什麽?”怀歌难以置信抬头,他差点忘了这一茬祸事。“赶紧说,死里逃生的法子是什麽?”
揪住云王的衣襟,怀歌急切追问。
“不知道!”云王笑眯眯给了他一个吐血的答案。
“你怎麽可能不知道。”声调拔高,怀歌血色尽褪。
“季怀歌,你若连这点小事都干不好,那你死去吧,早死早省心。”妖豔的唇吐出杀意森然的话语。
怀歌瞢了。“你骗我?”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是好人。”
怀歌咬紧下唇。他真傻,居然把性命压在恶魔身上。
怀歌不敢相信,聪明如己,却接二连三做蠢事。怀歌越想越气愤,抓起云王的手,嘴一张,狠狠咬在云王手上。
“啊……”欲抽回手,却慢了一步,云王撕去温文的面具,破口大骂。
想来河东狮吼也不过如此。
目前在第96篇
《云外放怀歌》 五、入局
建档时间: 10/18 2008更新时间: 10/18 2008第五章 入局
翌日,在云王冷笑目送下,怀歌迈著不情愿的步子一步三停挪进了皇宫。
他与其他画师一同被安排在柳园里。
怀歌寻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面前,早已备好上等的画纸、画笔与颜料。
怀歌将它们移开,他不愿把时间花费在适应陌生物上。
取出简陋、但已陪伴自己多年的“好夥伴”,怀歌端著笔,寻找入画的感觉。
一切准备就绪!李公公领著一群宫女慢悠悠移进柳园。
清路、打伞、摇扇,排场十足,声势浩荡弄得跟正主儿出场似的。
实则呢,一群人毕恭毕敬的折腾,忙前忙後,就为了伺候一幅画──一副太後年轻时的画。
怀歌看了直想笑。
李公公巡视了一圈,很满意跪了一地的画师所表现出来的卑微,凭他们的身份,是没资格面见凤颜的。
对著画像弯了一下身子,李公公翘著兰花指捏著嗓子对众人宣布:“开始作画!”
旁边的几位仁兄迫不及待提笔,就著年轻画年幼及年老。
怀歌不急,仔仔细细观察那幅画。
性命犹关的事,容不得他马虎。
出门前云王有警告,机会只有一次,如同脖子断了就接不回去一样。说得怀歌心惊肉跳的。
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怀歌能不慎重麽?
先帝万万里挑一,赏美目光倒也不差。
咋看太後,严肃,祥和;再看,浅浅的酒窝仿佛随时溢出柔情水来。兼之有之母仪天下的威严与雍容。
右边的仁兄似乎很苦恼,画画停停画画,挠头搔耳。连怀歌都能感受到他的烦躁。
李公公蛇一般的眼神扫了过来。
怀歌低下头,眼角余光偷瞄那人的举动,心里头为那人叫糟,画师作画有一通病,不允许不满意的作品存活在世。只见那人眉头紧锁,突然抓起画纸,习惯性撕碎,丢到地上,重画。
片刻後,右边的仁兄被大内侍卫拖走,李公公收起那人画卷瞬间,怀歌分明看到他在不屑的耻笑。
那人,定是凶多吉少了。
亵渎太後者,杀无赦!
“机会只有一次!”云王说这话时的笑容很是幸灾乐祸呢。
怀歌忍不住在心里打起云王的小人。
云王明明知道宫中的禁忌却不告之让他有个心里准备,实在可恶。
陆陆续续有人消失,凭良心讲,他们并没有做错,不过是把太後画丑了或脸画长了或眉毛画粗或嘴角画斜了,要不就是画得不像……总总,不值得一提。
偏是这不值得一提,在皇宫这个禁忌重重的地方,送了他们的命。
怀歌咬著笔,时不时瞄一眼众人小心翼翼伺候著的画。
画上的女人很慈祥,可是看久了就会发现,这份慈祥没有溶入心里。
後宫争斗的胜利者,果然不容人小觑呢。
怀歌敲额,他该怎麽打破这盘死局呢?
全场,只有他的画纸一片空白。
翠色的玉坠在眼前晃悠。
云王,诶!
你说他对怀歌好吧,一见面就给了怀歌一巴掌,还狠心的逼著怀歌跳入火坑;可你说他对怀歌不好吧,摸著良心说一句,人是自私的,他保他自己没错。再说,他对怀歌算得上坦诚,就目前表现来看,是个真小人。
怀歌很苦恼呢!他到底该不该相信他?
画师越来越少,怀歌忽然计上心头。“兄台,冒昧问一句,您入宫作画是自荐吧?”怀歌假借颜料之名与他人搭话。
“自然!”那人高傲甩头,得意道:“太後五十诞辰,吾皇仁孝,不忍劳民伤财,是以广召天下画师以画做寿为君分忧。”
“哦,只有像兄台这般画技精湛的人才敢揭皇榜,也只有像兄台这般的人品才是真的为君分忧。”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那人高傲的又是一甩头。
“不知吾皇对画师有什麽样的要求?”怀歌忍著恶心,谦虚问。
“要求?自然是有的。”那人轻蔑扫量怀歌,仿佛怀歌问了个极傻的问题。
怀歌垂手,洗耳恭听。
“不是谁都有资格自荐的。比如我……”那人说了一串华丽的嘘头。
“吾皇对画本身可有要求?”怀歌打断他的滔滔不绝。
表演欲被迫打断,那人极其不满,不耐烦道,“没有没有。”
“谢谢!”怀歌回到自己的座位,动起脑筋。
云王玩笑话语回响耳边“这份礼物,必须包含八岁纯真、十八岁美貌、二十八岁贤惠、三十八岁睿智。”
这句话的真实性有多高,天知道!
想到云王屡次三番戏弄於他,怀歌一时拿不定主意,到底该不该信他一回。
一旦压错了宝,小命堪忧。
玉坠在阳光照射下泛著暖暖的润光,云王强硬系上玉坠的蛮横模样浮现脑海。
怀歌咬牙,豁出去了!
一张脸,不可能同时出现八岁纯真、十八岁美貌、二十八岁贤惠、三十八岁睿智四种魅力。
那麽,如果是多张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