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镯子。。。"草马根本没醉嘛~马背上,紧贴着他家男人的胸膛,扭着脖子问。
"没有手镯子!"景加是驾驶员,两眼直视前方。
"我看到你买的。。。"
"你哪只眼睛看到的?"
"就在阿黑背上的包里。。。"
"没有!"
"你骗我!你以为我喝醉了,当着我的面给女人买东西。。。"
"你以为你没醉啊?再闹~信不信我把你扔湖里。。。"
"至少应该是两个。。。我不带。。。但我也要。。。"草马真的很清醒哎!跟小二分手镯,还一人一个~
"两个都给你~"这样的草马太可爱了。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景加忍不住对着草马的脖子和侧脸,猛亲!
"好啊!你果然买了!"草马连景加的亲亲都不要了,回头大叫。
看看!景加中了圈套了吧?谁说我们草司令会被两碗酒酿麻木了头脑?
32.
当一片美丽的湖水出现在草马景加的眼前时,草马惊得真把要手镯子的事忘到了脑后。
三月三,在苏州的很多地方又叫女儿节。
石湖水乡,人们坐花船,放花灯,笙箫一夜,在以前,是当地每年相当大的盛事。
自从来了日本人,已经很多年没人过三月三了。
去年开始,日本人知道了以前的风俗,逼迫中国人过节粉饰太平。
景加带草马来,也不确定今晚能不能看到花灯、坐到花船,纯粹是碰碰运气。
缀满了灯笼的几只大花船,在湖上漫无目的地漂荡着,越语侬侬,歌舞笙箫。。。
一阵阵男人的吆喝声和女人的陪笑声,在静谧的夜里显得那么美妙。
湖面上漂着的各色花灯,莲花的,桃花的,梅花的,牡丹的。。。将湖面装点得犹如仙境。
湖堤边的怪石,春天刚刚吐芽的垂柳,被湖面上的隐隐绰绰的灯光一照,充满了诗情画意。。。
眼前的一切,真的仿佛能让人忘记国破家亡的耻辱,以为以前美好自由的岁月,又回来了。。。
景加要了一条最小的花船,将阿白阿黑托付给了船家,把撑船的也赶了下去,任小船在无际的湖面上飘荡。
搀扶着还有点晃的草马上了小船,景加伏在草马的耳朵边问,
"草马~要我替你叫两个姑娘吗?"
草马,盯着夜色里的景加的脸,半天,楞是没反应过来!
等他反应过来,想把景加推湖里淹死的时候,景加已经哈哈笑着,进了船舱。
景加要的这只船,属于最小最不显眼的一种。船头船尾,各挂着三盏灯笼。比起花枝招展的大花船,好象一只萤火虫。
可船舱里却十分的舒适。
两个取暖用的炭盆子,火红着,满满的两大盆炭,船头船尾一边一盆。
外加两个煮饭用的小灶,也点着火,上面坐着陶瓷的钵子,里面注满了水。
两只大大的食器盒,每个都有五层高,放在灶火的旁边,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最让草马感到奇怪的,喝酒吃饭的家伙什儿堆在船尾,船舱的两侧,居然满满堆着一落落的被子,铺的盖的应有尽有不说,里面的两床被子,还是缎子被面儿?!
景加放下身上的包裹,一屁股坐在船舱的地板上,开始一个个打开食盒,查看里面的食物。
"草马~你想喝竹叶青,还是绍兴黄?我烫给你。。。"
回头,看内傻子盯着被褥发呆。
"怎么了?草马~"景加靠上来,问。
"景加。。。这到底是吃饭的船还是睡觉的。。。"呆子还盯着被。
就像一被领进旅馆的小少女,进了旅馆才发现,屋子里除了一张床之外什么都没有!
"吃饭睡觉都可以啊。难道你钻芦苇荡这么多年,都没见过水上生活的人家吗?"景加绝对是个比草马阴险的人!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这个船。。。又不是渔家的。。。"草马也没那么好被唬弄的。从一上船,他就有点上了景加贼船的感觉。
他也说不出来是为什么。反正跟景加在一起,他从来都不想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景加总在自己冷之前就替自己加好了衣服,在自己饿之前,就把好吃的摆在了自己的面前。天长日久,景加身边的草马,就成了永远不动大脑、也没有大脑的那种猪类一样的动物。
这次来苏州,草马习惯了,渴了就问景加要水喝,饿了就冲景加要饭吃。景加在自己身上揣的钱,在哪只口袋里,草马现在还没摸过呢。
吃粘食,逛闹市,坐花船,都是景加的计划,他从来没和草马说过,草马也没想到过要问。
可是现在,看着那一落落的被,怎么就觉得像被景加算计了呢~
"景加啊。。。"草马杵在船舱里,要把想不明白的事,包括他家男人的真实目的问个清楚。
景加在莲湖居,除了灌了一肚子的龙井和瓜子外,什么粘汤团子都没吃,肚子早就饿了。
懒得理草马,回身,坐回船尾,开始烫酒热菜。
"景加啊,"景加不理自己,草马再唤!两碗酒酿的后劲儿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到底想干嘛?是你想跟我说,你没见过船里放过被子,还是说,你不习惯跟我在一条船上盖一床被子睡觉?"烦不烦啊?早知道,那两碗酒酿说什么都不会让草马喝!
"景加!我们今晚睡这里?花船上。。。"草马兴奋得一下冲到景加的身边,咚地一屁股坐下来,靠向景加的冲劲把景加撞得向旁边一倒。
"那要看喝过酒,我还能不能清醒着爬上马背~如果能,就带你回家哦。。。"景加故意把自己的脸,夸张地移到草马的眼前说。
草马为了对准焦距看清景加,往后一躲。
喝过酒,清醒着爬上马背?
这句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难道真的是我酒酿吃多了,多心?
"景加啊,你可真是个地主阶级~真会享受。。。"草马为报景加要"爬上马背"的一句之仇,竟然给景加来了这么一句。
"闭嘴!那么多的粘粥甜团子进了谁的肚子?难道你现在是坐在岸上的草坷里吗?"景加看着草马的脸,说得有点愤怒。
"我也没说你享受不对。。。我也没说。。。我自己没享受。。。我。。。挺想今晚。。。和你睡在这儿。。。"草马的声音低得象夏天的蚊子在哼,头低得都快埋进自己两腿间的裤裆里了。
你们终于看清了吧,这个家到底谁说了算?
景加看着这样的草马,一把扶住他不住低头认罪的脑袋,一拧,草马的脸就在自己的眼前了。
上去一口猛亲,什么都没说,松了草马,低头继续摆弄手里的酒和吃食。
"景加~你生气了?"草马陪着小心,讨好的语气象只哈巴狗~蹭着景加问。
"嗯!"景加不看草马,注意力好像都在眼前的食物上。
"因为我说你是地主阶级?其实我。。。"草马一脸的委屈样儿。
"我不仅是地主阶级,还是伪乡长,汉奸。。。替日本人做事的卖国贼。。。"景加的语气已经没了愤怒,他在陈述着事实。
"景加。。。你是不是一直都想和我说这件事?在你面前,我不是什么新四军的司令员,我是你的。。。爱人!"草马说,他是景加的爱人!
洋鬼子曾经说过,害羞含蓄的东方人,晦涩的方块字里,最大胆温暖的,就是称夫妻为"爱人"这两个字!
向后一倒,草马躺在了船舱的地板上。身体的感觉告诉自己,小船在漂,随波逐流,跟着湖水的哗哗声,一摇一摇。
"景加~陈继舜带人来参加队伍的时候,你爹的事。。。我都听说了。那一夜,我哭了一夜,差点冲回镇子去找你。。。景加~你永远不必对我解释你的任何事,因为我。。。比了解自己还了解你!"
"草马,了解是一码事,对错又是另一码事。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你必须代表你的那个阶级。。。宣判我的死刑?"景加的语气很平静,心里,却有一种绞痛的感觉在蔓延。
"哼哼~"听了景加的话,草马居然笑了。
景加奇怪地回头看那疯子。难道枪毙自己,对这个呆子来说是件如此可笑的事么?
"枪毙谁?你吗?新四军司令的爱人?送自己爱人去革命的人?等着自己爱人回来的人?为自己的爱人献出一切的人?"
草马的四个"人",让景加的眼眶有点湿。
"景加,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如果有,我会永远放弃革命,背叛所谓的无产阶级!这一点,我毫不犹豫,你根本不用怀疑!"草马轻松的口吻,却是在表达着那么重要的心意。
景加真的没想到,这样的话会从草马的嘴里说出来!
难道。。。自己在草马的心中。。。高于他的伟大事业??
就像听到了景加心里的疑问。。。
"景加~革命事业对我来说高于一切,可你。。。是我今生的所有和全部!比我的事业还高,比我的生命还重要~你懂我意思吗?想要你命的人,首先他得杀了我。。。"
景加低下了头,一滴眼泪打在舱底的船板上。。。
竹叶青烫好了。
景加一口,啊~~~辣得自己胸口都暖暖的。
第二口,含在嘴里,倒下,躺在草马的身边,搂过草马,亲了上去。。。
"辣死了----!景加!今天你灌不醉我不罢休是不是?搞到这么个破船上来晃啊晃,还喝这种跟酒精一样的破玩意儿,你到底什么企图?"草马一口60度的竹叶青下肚,好像突然清醒了,破口大骂,景加一下都被他逗乐了。
"那你知道我有企图还敢不敢喝我喂的酒~"今天的景加,势在必得啊。他到底想干什么?
草马惊!这人。。。竟然供认不讳?
什么时候开始的?自己把景加惯得如此猖狂!
"喝!咱俩不定谁先倒,谁吃了谁呢~"草马一脸悲壮,接下了景加的挑战状!这时要是软下来了,就得软一辈子啊!
要搁这次再见前,草马说不定还会发怵。可现在,人草马是谁啊?
就快变成top的bottom~
床第间,谁主沉浮?
景加开心地笑了。
看到景加的笑脸,草马立刻就后悔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有一种进了敌人圈套的感觉~
"好啊~起来!陪哥喝他个一醉方休~"景加坐起来,一把拽起草马。
草马一坐起来头就晕糊,只好把脑袋靠在景加的肩上。
景加索性一伸膀子,将草马搂进怀里。
草马即使在景加怀里,竖着还是晕,就开始倒。
直到头枕着一个软乎乎、暖和和的东西,放平了,他才清楚地看清了景加的两只眼睛。
草马枕着景加的大腿,景加夹了个青菜香菇里的青菜放进草马的嘴里。
草马吧唧了两下嘴,
"肉!"对景加下着命令。
我要吃肉!谁要吃青菜?在部队上都吃伤了~
"你今天吃了那么多不好消化的粘食,吃点青菜吧。。。"景加狠不过三分钟,就变回草马的老妈子!
"肉!"草马闭着眼睛,还是单音一个字!景加立刻一块叉烧,送进草马嘴里。草马开始满意地嚼。
一天没吃饭的景加,品着青菜香菇。。。
一口酒下肚。。。
又小抿一口,对准大腿上的嘴。。。
草马反正豁出去了。咽完了一口辛辣的竹叶青,开始伸舌头进景加嘴里找。。。
找什么?
找肉呗~
一小壶烧酒见底,景加消灭了一盘青菜香菇,饥饿的感觉消失了,浑身热血沸腾~
草马没有半壶也替景加喝下了三分之一,晕得直往景加的怀里拱,
"景加~好晕,好晕。。。"投降地叫。
"认输了吗~"景加抱着草马问。
"景加~你明明知道我恐水、晕船,还把我往这花船上带,你根本就是不怀好意~"
"还知道我不怀好意?根本没醉嘛~来来来~再陪我喝绍兴黄!这是米酒,不醉人的,就是后劲儿有点大。咱俩划拳啊?要是你赢了,我就把手镯子送你。。。随你用~"
嗯?手镯子!怎么都忘了~
随我用?什么意思?手镯子除了带,难道还有其他用途?
划拳?
人在江湖飘啊,谁能不挨刀啊~。。。石头剪子布?12345?
这俺最擅长了!来来来~
我要凭实力,赢你的手镯子!
草马猛地从景加怀里一挺,立起来了!
一个头晕,呕!差点把竹叶青、叉烧、酒酿、粘粥的混合胃液洒景加一身。
"人在江湖飘啊谁能不挨刀啊。。。(东北版进酒令)"草马吼。
"两只小蜜蜂啊飞在花丛中啊。。。(南方版进酒令)"景加嚷。
"哥俩好啊,八匹马呀,六六六啊。。。(中华人民共和国版)"两人齐声叫。
你叫你的,我嚷我的,时不时两人还合唱着,大战了三十六个回合。
"你输了,你输了。。。"草马觉得景加比自己喝进肚子的黄酒多,怎么最后又判自己输了呢?
"小气鬼!我打死你。。。打死。。。你。。。"草马文斗不成上武斗了。
"我怎么。。。小气了。。。明明。。。明明是你输的。。。多、多、多。。。"景加说话也刹不住车了。哈哈哈地笑着,企图搂住张牙舞爪的醉婆娘。
"你就是不想把玉镯子给我。。。想留、留给女人。。。我要杀了你。。。打死你。。。景加啊~~~~你坏。。。你敢和、和、和女人。。。我不要你了,我再也不要你了。。。呜呜呜呜。。。"
景加一惊!
扶起怀里的人,看草马光打雷不下雨,干嚎着,脸上一滴泪也没有,这就是借酒发疯呢~
可景加根本不认为草马是在发酒疯。这样深情的草马。。。让爱着他的景加心动!
绍兴黄和竹叶青的精髓已经完全浸入了景加的血液,
他想。。。
是时候拿出"手镯子",送给草马了!
景加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怀里的草马根本没防备,往后一倒,脑袋咚地一声,砸在船板上。
一阵天旋地转,草马根本没觉得疼,"清醒"的大脑告诉自己,景加要杀自己,去找女人了,所以,嚎的嗓门更大了。。。
景加~~~~~~~~~~~~~你去哪儿啊?
景加听着草马深情的"呼唤",找到了包裹,就开始铺被子。
拿垫被的时候,他从船篷的小窗向外看了一眼。
自己和草马的这艘小船已经不知飘到了哪里。船外,几乎看不见一点光亮。
管他呢!只要和草马在一起,天堂地狱,有区别吗?
景加唰地放下了窗口的那块小帘子,飞快地将一床床垫被铺在舱底的船板上。
铺好了。那人还躺在小灶前嚎呢。
景加~~~~~~~~~~~~~~你永远别想离开我。。。
不论是什么地方,只要铺上了被子,就会有一种特别温馨的感觉~
景加将船坞前后的两块厚帘子封好,船舱内,炭火和小灶的火光,一盏小灯的烛光,将只有自己和草马的小空间烘得一片温暖。
景加将那个玉器店里买来的盒子,放在被子上,转身猫着腰,半搂半抱地将草马整到被子上,草马还哼哼呢~
景加~~~~~~~~~~~~~你就是把我扔湖里我也不离开你。。。
景加无语,开始一件件地帮草马脱着外衣,然后是自己的。
然后。。。给两人盖上了被子。。。
因为景加太静,草马好像也嚎脱力了。到最后,明白景加在扒自己的衣服,要睡觉觉了吗?哦~景加要楼我睡觉了。他也不哼了。
外面,哗哗的湖水声,小船,变成了一个大摇篮。。。
"要看吗~"仰面躺着的景加问。
"什么?"草马不折腾了,好像也清醒了点。
"手镯子。。。哼~"景加笑。
"不是给我的,我就不看!"来劲了还,草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