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的事————歌迦

作者:歌迦  录入:12-10
易水寒15岁的时候,还不知道什么叫做安分守己。
  翻出窗外,顺着下水管道麻利地爬到墙边,攀过去纵身一跃.
  他站起来掸掸裤子上的灰,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吹着哨子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凌晨三点。正常的初中生应该在床上或者写字台边编创传奇。易水寒却宁可站在深夜空无一人的大街上走走停停。
  
  离身后的别墅越来越远,他停下来,靠在拐角的墙上,轻轻地吁了口气,低下头,长长的头发盖住了清秀的眉目,遮盖了眼睛里暧昧的流转。
  偌大一个别墅,给自己带来的方便也不过是半夜比较容易翻出来而已。他冷笑了一下。一个人都没有的地方,怎么可以算做家。
  "喂,小丫头,三更半夜不要在外面乱跑啊。"
  哈?易水寒莫名其妙地抬起头,在跟我说话?
  面前站定了一个人。看上去不比自己大多少,却高了快两个头,很瘦,但很精神。天色黯然看不清楚面目,眼睛却在黑暗里闪着猫一样的光芒。
  没有烟的味道。感觉很干净。是夜行动物。
  易水寒很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音节:"你喊我小丫头?"用的是不可置信的腔调。
  "哎哟?"对方似乎也愣了,仿佛不能应付面前自己犯的致命性错误,"男孩子?......这么晚还在外面,离家出走了吗?"
  "......你管我?"既然不是醉汉,易水寒便直觉应该立刻离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远一点。
  "没有地方去了?要不要来我家?"对方的脸埋在黑暗里,似乎是在微笑。
  ??!!
  把自己当成午夜牛郎了难道?但现在已经不是午夜了吧。在搞什么......很多漫骂的警告的立刻撤离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一句轻巧的回答:"好啊。"
  好啊。到你家。
  我想看看,家是什么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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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阳光照在脸上。易水寒皱了皱眉,却懒得睁开眼。头好疼,真是,昨天晚上窗帘没有拉吗?还是出去的时候撞着了头?
  "喂,你好起来了啊。喂喂!"
  有人在喊。家里不是没人的么?
  \\\\\\\\\\\\\\\\\\\\\\\\\\\\\\\"喂喂!"
  "闭嘴啊!"易水寒猛然坐起来骂道。
  一张陌生的脸。嘴真的闭住了。
  ??!!
  
  "这里是哪里?"
  "你这么大声干什么?"
  两个人同时开口。两相瞪眼,无人回答。
  这里不是那个别墅啊。易水寒揉着头发睡眼朦胧,头好疼。
  "喏!"什么东西砸在脑袋上。易水寒拿起来,橘子。"吃吧。宿醉不头疼才怪啊。昨天比我还能喝。我说你是哪来的野小子啊。"
  哈?易水寒觉得自己跟这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只能发出单音节的声音。
  环视一下四周,自己躺在一个类似塌塌米的东西上,身上盖着一条毯子,衣物完好。周围是倒着的站着的空着的半满的啤酒易拉罐,一片狼籍倒是壮观。
  
  易水寒露出恍然的表情。
  昨天三点多钟到他的所谓的家里。开了灯,易水寒顿时觉得与不开灯没什么区别。三室两厅,除了地板和瓷砖,冰箱和必要的满足温饱的工具,再无其他。
  然后就是喝酒。他家里的冰箱好象机器猫的百宝袋,拿出那么多酒和菜后,易水寒非常怀疑冰箱到底是什么改装的。
  对方除了喝酒与看自己喝酒,什么动作也没有。不说话。两个人对着比赛似的喝了一灌又一罐。当超过了自己的极限6罐后,易水寒就不记得后面的事情了。
  
  "兄弟,怎么称呼?"易水寒边吃橘子边揉着太阳穴,实在有些受不了对方面无表情的注视。
  "......金主。"
  "奇怪的名字。"
  "............"
  金主走到窗边,哗地一下拉开窗帘。易水寒下意识地用手挡住了眼睛。
  "喂,很刺眼啊。"易水寒眯着眼睛望过去,金主靠着窗户似笑非笑。清晰的眉眼在阳光里微微地眩目,长长的额发。
  是个好看的人。
  "我叫易水寒。"易水寒把最后一片橘子塞进嘴里,对着他龇牙一笑。
  "......吃完了?卫生间在那边。洗蔌完了就请快走。"
  哈?易水寒瞪向他:"昨天是你邀我到你家的吧?现在就下逐客令了?"
  "......昨天我是看你一个人半夜在外面晃,怕你不安全,才......"
  "嘁,是把我当那什么了吧?少装正人君子了啊。"
  金主的脸色沉下来。"给你10分钟,从我家消失。"说罢,拿起地上的衬衫,出了门,想了想,又退进来补了句:"麻烦你去把你的头发理一下。男孩子留这么长的头发你知不知道很恶心啊!"
  甩手。走人。很潇洒。
  白天的这个人,脾气好象倒了过来。是有双重人格么?还是根本是另一个人?
  ......管我什么事啊。
  
  易水寒摇摇晃晃地起来,收拾了一下自己。在镜子前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真见鬼,昨天冒冒失失地就跟不认识的男人回家喝酒。哪根经搭错了。
  要是让她或他知道,大概还是无动于衷的吧。
  啧啧。真没意思。
  易水寒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房间乱七八糟的地上,扔着一个钱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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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吧里放的音乐是GROOVE的《7 YEARS AND 50 DAYS》。喧闹激劲的音乐敲打着每个人的视听,厚重的木门隔开了乱舞的群魔与外面的光线。
  随着叮叮当当的风铃声响,门被推开,一个少年闪了进来。吧台里调酒师抬眼看了一下就差点失手砸了手中的杯子。
  "HI~~"少年象是发现了熟人一般喜笑颜开地打着招呼跑过来坐下。"最贵的饮料,谢谢。"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金主的脸实在有些抽筋。
  少年顿时笑得更加灿烂:"不要小看我啊。"
  金主把头扭开无视少年的笑容:"快点回你的学校去。这里不是未成年人可以进来的地方。"
  "你把饮料给我我喝完就走啊。有什么关系嘛。我可是为了你特意来的哦。"少年的眉目间有狡黠的痕迹。
  "............"金主发誓这是有史以来他调的最快的一杯饮料,丝毫不怕砸了自己的酒吧招牌,只求赶紧让面前这个小孩消失。
  昨天是搭错了哪一根经啊,为什么要走上前去搭讪呢。
  "喏。"金主把酒杯重重地顿在少年面前,"喝完就快走。不要妨碍我的生意。"
  "这个酒吧是你开的?"少年装做丝毫没听出他语气里的不耐烦,"看来生意不错嘛。"
  "......拜托,小孩子就不要装大人说话啊。你还只是个未成年啊弟弟!"
  "是谁昨天跟未成年搭讪还带他回家的?"
  "........................"金主拼命忍住把酒杯砸到他头上的冲动。
  "哎,好了,我走就是了。真是的。"易水寒喝完最后一口饮料装出不舍的样子,擦擦嘴就向门外走去。
  "请先付钱。"金主在后面喊住他。他实在很想知道这个少年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少年没有回头,一扬手,一个东西飞过来,金主接了。
  "恩?!"
  自己的钱包。
  "以后出门记得把钱包放好,还有门锁好。谢谢你的饮料~。"听声音也能听出少年得意洋洋的表情。然后一溜烟人没了影。
  金主捏着钱包唯一想的是以后再不能跟现在的孩子搭讪。还有明天要去庙里烧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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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你什么时候才能不来我家?"金主在开了自家房门,却发现本该无人的家里赫然多了个人天经地义地坐在地板上抱着他昨天刚买的寿司大快朵颐。
  实在忍无可忍了。
  "哈?我以为你应该已经习惯了。"坐在地板上的人很无赖抬头对着他笑。
  
  如果一个并不熟悉的人整天整天跑自己家里跑,完全把这里当成了避难所与娱乐中心,并持续了2个月。那么后果有两种,进精神病院或者分摊房租。
  "自己家那么大不好好待着,你有毛病啊整天往我家跑?我家什么东西你看上了?求求你搬回去,不要再来骚扰我了。"19岁的男人,向15岁的男生求饶。金主觉得如果有选择的话,他宁可去炸碉堡。
  "吓?不好意思噢,这次我是打算长住了。"易水寒微笑者拍了拍身边的行李箱,"房租我会付的。"
  金主这才注意到家里多了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顿时让他有种扑地的感觉。
  "你在开玩笑?"金主的口气严肃起来。
  "你看呢?"一边仍是嬉皮笑脸。
  "......呵,你要是付房租的话我是没有意见。但是你最好搞清楚,和一个才认识2个多月的人合住可不是什么好决定。"
  "比如?"
  "比如你要接受我所有的要求。还有我带回来的男人与女人。"
  
  第一,你不可以进我的房间,不可以随便乱翻我的东西。不要过问我的一切。
  第二,相对的,我也不会过问你的隐私。
  第三,不要管我带回来的是男人还是女人。你只需要装做没有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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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岁与15岁。只相差4年一个轮回。但人是完全不一样的。金主是个已经可以出去处世打点的男人,而易水寒不管再怎么乖戾,都只是个青涩的男孩。
  这一点谁都感觉的出来。每天上学的人与每天上班的人。每天嬉皮笑脸与每天本来可以笑但看见嬉皮笑脸就再也笑不出来的人。每天早归与晚归的人。每天一个人睡与经常带不同的男人女人回来睡觉的人。
  唯一的相似点,每天随时都会为了自己的意愿而做出惊天动地常人难以理解的举动。
  
  "喂,金主。"易水寒坐在地上看着窗外浓浓黑幕。
  "干吗?"没好气的腔调。
  "......我说你的态度能不能好一点?我跟你也算同居4个月了啊。"
  金主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小男孩,你说话能不能象个正常人?"
  "我哪里不象正常人?还有,别叫我小男孩。你只比我大四岁而已。"
  "算了吧,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你懂了多少东西啊?"
  "该懂的都懂了。"
  "........................"金主摇摇头,放弃与他口水仗的打算。
  "喂,"
  "有话你就说啊。"这小子今天又准备干什么了?
  "你那天为什么要带我回家?"
  "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废话。"
  金主搔了搔脸,有些不情愿地说:"因为那时候我看到你靠着墙似乎很无助的样子。我突然就想帮你一下......谁知道惹祸上身到现在!!"后面一句很大声,仿佛为了遮掩那时突然的善心或者现在的微微脸红。
  "那你喜不喜欢我?"
  金主第二口水也没能咽下去。"啥?"
  "你,喜不喜欢,我。"一字一顿。听不出是犹豫还是情绪的停顿。
  ......喝醉了?吃错药了?干嘛问这个问题?金主眉毛快打成结。
  "你是不是缺少父爱?"
  "......我今天回家了一趟。"
  "那里是地狱?你回来了就变态了?"
  "......我也只是突然想找个人说话。"因为我的身边从来就没有人。
  "听我说说故事吧,"
  这不是个好故事。父亲再婚后,两个人都沉溺于事业,没有人管别墅里的剩下的第三个人。渐渐顺着离经叛道的轨迹长大,做别人不敢做的事,好事,坏事。半夜出来在街上游荡,挥金如土。
  "我只是想让他们看着我。哪怕为我皱一下眉头罢了。"
  然而他们已经忙到没有时间看我了。
  还有,父亲娶的女人,为什么那么年轻呢。年轻到喝醉时看我的眼神那么恶心,那双在我身上滑动的手,那张在我耳边说些我不想听的话的猩红的嘴唇。 那些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这个家都这么恶心啊。噢不,是那个别墅。我的家早就散掉了。
  " 今天回去的时候,我又看见那个女人了。"
  易水寒没有再说下去。他把头埋在臂弯里,身体微微地颤抖。金主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伸手到半空又放了下去。
  "......说到底你还是个孩子呢。哭了么?"
  "怎么可能。"
  "那么早点睡吧。" 金主说完就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
  "......还有,"金主在房门前停下来,"能说出来的,实际上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伤痛。不要总以为自己是悲剧主角。你要是整天顾影自怜,那么你永远都只是个未成年。晚安。"
  房门砰地关上了。把人拒之门外的感觉。
  易水寒依然坐着没有动。
  "晚什么安啊。你还没有回答我啊。......你这个混蛋,听完故事都不知道鼓掌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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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主开的酒吧叫做"肃隐"。完全看不明白意思,毫无相干的两个字被拉在一起挂成霓虹的招牌。易水寒抬头看看招牌,推门进去。
  "小寒你来啦~"有熟悉了的客人招呼他。
  易水寒微笑着点头示意。"怎么,来找金主的么?他不在。"有人凑上来笑得很暧昧。
  "去哪了?"易水寒有些意外。本来以为这小子除了酒吧与家之外连银行都不会去的。
  "这就不知道了。这几天老是见他神神道道的,谁知道他又要干什么了。"客人甲说。
  "嗷嗷是不是有新目标了?"客人乙显出八卦样。
  "拜托,人家不是都有小寒了吗。"客人丙挺身为易水寒抱不平。
  "......我才要拜托你们不要唱戏了。"易水寒觉得自己欲哭无泪。
  "难道你们吵架了?"客人甲乙丙统统凑上前一副狗仔队的摸样。
  "......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的好吧。"易水寒做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眉毛却不自觉地挑了一下。
  从那天晚上开始两人的态度就变得很奇怪。金主一下对他客气起来。也不再理会他的小孩子脾气般的挑衅,
  "怎么可能啦,"大家一起叫起来,"你知不知道啊,金主从来不租房子给别人的啊。你别说租,他都一直都很讨厌跟人合住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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