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无言的爱惜呵护,曾像空气般围绕身边。
睽违三年多,即使在面前了,想起没有谢峻时彻骨的冷厉,家凯还是忍不住寒颤——并肩跋涉大半天,依旧没有真实触感,整个人恍惚着,随时恐惧这个人会再度消失。
不管谢峻会不会矜持或尴尬,家凯使足力气,把他也往浴室里拉。
硬撼的话,十个周家凯也不是谢峻的对手。可“生怕短暂看不见、你又会不见”的强烈担忧,就算谢峻不能接受到他的思绪,也能看见——根本就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心一软,顺理成章被拖到蒸腾水雾中。
热水一冲,家凯的精神很快恢复大半——台风带来的暴雨虽然冷,毕竟这里是热带岛屿,九月的基础温度本来也不低。再说,一路上被断续灌注真力,虽风里雨里奔波大半天,家凯身体并没真吃什么亏。
辟盥洗室一角临时添的淋浴间本就狭小,两个大男人站进来,自然挤逼不堪。
家凯匆匆洗干净,掉头看正脱湿衣的谢峻,任何一个细微动作,肌肉线条都随之分明变化,加上透明水珠还陆续往下滑……只一刹那,心头火苗被燃成蒸腾烈焰。
忍不住蹭前一点点,同往日一样,下巴搁在谢峻肩窝上,唇直碰到他耳垂,放软了声音呢喃:“有想过我吗?”
谢峻身子微微一颤——他总抵受不住家凯半带撒娇的逗弄。
开口时,声音多少有些不平稳:“外面那些人……”
市长办公区域内的盥洗室,当然并不是家凯一个人专用。
听着这话,含混叹口气,家凯竭力掩饰倦意,话音中依旧隐约浮动笑意:“等雨一停,自然有我忙的。可现在,大概不会有人特地跑进来催我们。”
——台风带来的水灾,危害众生正常生活秩序,但狂风疾雨之中,所有救灾手段都不可能施展。
最脆弱的耳垂被灵巧地舔弄,一股酸热的气流自谢峻丹田起,直窜到两腿中间,那话儿瞬息便硬挺了……浑身气力顿时消去一半。
人隐隐酥软,喘息声也跟着粗重起来。
家凯嘴角缓缓浮起一丝微笑,舌尖探入他耳廓慢慢啜吸。手也探下去,握住谢峻早已勃起的阴茎,开始上下搓动。同时身体也紧贴上去,让最敏感的尿道口摩擦自己两腿间的阴毛。
强烈的触感袭来,流窜在四肢百骸,谢峻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论极致的美貌,眼前人当然胜不过钟灵毓秀的狄奥尼索斯;论诱惑的手段,虽然算得上出类拔萃,也未必旷世难逢。但……自谢峻有记忆,天上地下只有一个周家凯,会这样全神贯注感受着肌肤的细微反应,一心一意想他快乐。
心念一旦柔软,瞬间便被快感的洪流吞噬,再也没法清醒控制,不由低哼出声。
这时,家凯右手套弄得越来越急促,左手环到谢峻颈后扣住,整个人绵绵贴上去,唇刚相触,舌便已叩关直入,深深纠缠在一起。
身体接触得亲昵而激烈,但谢峻体力过人,阴茎又比寻常健硕得多,连最直接的手淫,都无法令他快速射精。席卷身心的情欲几乎没顶,渴望着冲击高潮。
谢峻两手本能地扣住面前人的腰臀,身体剧烈前后摆动起来——这是阴茎在寻找投入的归处。
怎么会不知道谢峻想要什么?
家凯眼角也荡漾着春意,手的动作反而挑逗地缓下来,柔声问:“你比较喜欢哪种姿势?我背对你扶墙站着……或者,跪下?”
听见这话,谢峻脑袋里“嗡”地一声:就算再不解风情的男人,也能明明白白听懂,家凯这是在以身相就,邀请谢峻享用。
又不是没消受过男孩身体的销魂滋味,谢峻浑身一激灵,死死把家凯按入怀中。
正面凝视身形同样高大、但更强壮些的男人,感受着他强烈到轻微颤抖的拥抱,和逼人而来的侵略气息,家凯深深吐一口气,闭目微笑。
安心的笑容,让这张本就璀璨的英俊面孔,增添了格外温暖的诱惑。
可谢峻忍不住死死盯着的,是怀中人的眼角——那里,有几绺细皱纹。台风暴雨中刚相见,一直就情势危急,竟没注意这细微的变化。
等笑起来,才变得格外刺眼。
凡人的仓促一生,本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转瞬即逝。
可周家凯并不介意生命的虚幻,孜孜不倦奋战着,从冷眼看时局的称职秘书,到大名鼎鼎的反腐反黑“青天”,再竞选成为庇荫一个城市的“父母官”。
外面,正被台风折磨着、风雨交加中的大都会,有千千万万泽国里挣扎着的苍生,祈求这个男人率众拯救;全市府上上下下众多精英,一听见周家凯的吩咐,全都肃然领命,立刻不折不扣努力照办。
如果他们知道这个市长竟屈身被男人干,那份虔诚恭敬,多半……会荡然无存吧?
看他眼角憔悴的纹路,想周家凯的毕生事业,前方还有无数艰险,也将创造更辉煌的巅峰,谢峻怎么忍心一时纵情,坏他这么多年的奋战?
身体叫嚣着,渴望享受甜蜜的邀请。
但沉吟着挣扎良久,谢峻侧过头,不敢看家凯邀请的微笑,强自克制住扑上去按倒他的冲动,涩声:“我不能。”
像再次被劈头浇一阵雨,家凯浑身战栗片刻,苦笑着替谢峻圆场,也算就变为自己解嘲:“上次那一脚……我想,你应该不喜欢被人插。”
声音越来越小,渐低幽不可闻。
身体却不再只满足于被谢峻紧紧拥抱,脸颊自然而然贴紧了摩挲……腰身以下,更紧密得没有一丝缝隙。
这情不自禁恋恋压迫对方身体肌肤的小动作,透露出对更深处的渴求。但过往尝试强要谢峻,招惹出来的后果太过惨痛,周家凯心有余悸,绝不敢越雷池一步。
“其实我已经憋得内伤,其实恨不得强上你”这种话,也只敢在心里暗暗叫嚣,不敢宣之于口。
谢峻僵住。
两个人这样腻在一起,周家凯的话说不说出口,谢峻其实都知道。
——如果谢峻竟答应了家凯屈身,这种以男子之身受妇人之辱,是不是一种自甘下流?
——为一个尘世男子的温情、牵挂而自居妾妇,究竟该不该?
痛惜、钦佩、亲昵、苍凉、恐惧、欢喜、羞耻、渴望、惶惑……种种矛盾的情绪纷至沓来,几乎要涨破胸口。
但,谢峻还有无穷无尽的岁月可以浪费,可以用来忏悔或遗忘;而周家凯的一生,只有这么一次。
对正家凯有点充血的眸子,谢峻握紧了拳,也嘶哑了:“你真想做,就……我答允你便是。”
家凯呆住,下一瞬间,欢喜点亮了他的双眼,但还是小心翼翼:“嗯,你说的是什么?……我没理解错?”
既然肯回来,谢峻已暗下决心,放任家凯摆布吧——只要他真的想。但,对着人说出这种话,已用尽了谢峻的所有毅力和勇气,哪还堪再复述?
回应家凯的热情,谢峻双手自然地越抱越紧,却不好意思看他的笑,沉默着略偏过脸。
家凯重重喘一口气,身子更紧地贴过来,再次深探入热吻,却不舍得谢峻后背贴上坚硬湿滑的墙,只在温热水雾中紧紧交缠。
右手再次握住早胀疼的阴茎,摩擦以奇异的节奏由缓而急。
被这样用最直接、最有效的熟悉方式调弄,谢峻索性咬牙抛开自幼严守的礼仪教养,追随快感,放浪地晃动身体。
没多久,低沉的呻吟变成了大声喘气,和断断续续不受控制的短促惊呼。
随着没法抑制的剧烈颤抖,谢峻猛地抱紧家凯,被紧紧握在娴熟掌心的阴茎惊跳着,像拥有鲜活的独立生命。
射精。
恍惚着,倚在家凯肩头低低喘息。
耐心等谢峻从高潮的晕眩中醒过来些,家凯才放软了声音,半柔媚、半戏谑地低低哀求:“你已经舒服了,帮我也爽一下,好不好?”
最吃不消家凯的哀求,谢峻昏沉沉喘口气,默默点头应允。
家凯竭力用惫赖的笑吟吟,掩饰内心的慌乱:“这玩意儿好像不太服我管,向来只听你的话,上回就是……帮帮忙舔几下,让它站起来?”
三三 屈身
被任何人唇舌服侍,得到随之而来的快感,是贵族生活享受理所当然的一部分,谢峻接受起来非常轻松。至于对方的性别,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但,自己主动屈身,用嘴去抚慰一个男人的阴茎?
谢峻脊背突然僵直。
紧紧抱住猝然变得沉默的男人,家凯忍不住叹口气,很快又变成微笑:“呃……这么冷的笑话,果然不受欢迎。”
这不是笑话,只是好心在替身边人解窘。
谢峻明明知道是这么回事,却似乎连舌头都僵住,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沿着身体曲线,指掌有一搭没一搭轻抚着谢峻的腰侧,家凯依旧亲昵细语,流露出真诚的喜悦:“别紧张……你全身都绷紧了。我决不会勉强任何事,会找到你喜欢的方式来相处。三年了,连找你都不敢,想想都后怕……幸好你回来了……幸好……”
谢峻脑中一片混乱,随口应和:“没想到耽误这么久。”
三年。
凡人的一生,有多少个三年可以浪费……记得十年前初相见,英俊的周家凯还不到三十岁,容光焕发的容颜,整个人像是会放出光。那时候总统病危,局势即将巨变,他身为总统秘书正处于政治角力核心,压力巨大且前途不明,还被沈扬的禁阻令困扰,痛楚得多少有些神思不属,但青葱的生机依旧华彩夺目。
眼前的周家凯虽然脸上笑吟吟,却潜藏着深邃的悲哀。
男人竭力掩饰的沉痛,但而有种强大的感染力。胸口慢慢被粘惹酸楚,谢峻不由惊惧这陌生的脆弱,慌乱地随口问:“在想什么?”
按以往的习惯,额头抵在谢峻颈窝里,像毛茸茸小动物般舒服地拱一拱,家凯昵声:“你这么好的身手,会精神控制术,又全然不在乎名利……想来想去,比较像007……真不敢去想,你为什么机构服务。所以,我甚至不敢找你……我真懦弱。”
公众政治人物、一人一票选出来的行政长官,当然不该和来历不明的人厮混。
周家凯沉溺在无望的等待里,不敢敲锣打鼓找失踪的人,更主要不是因为害怕官职受连累,而是怕找到不能接受的结果——小岛这段时间风雨飘摇,万一神秘的谢峻是来自对岸的间谍……这份牵挂将无法了局。
明白家凯的挣扎和苦闷,谢峻心一软,跟着低叹。
身体慢慢越靠越近,近到花洒出来的喷雾凝成水珠,简直同时流过两个人身体。
轻轻晃动身体,柔软的阴茎轻轻触碰,家凯微笑:“很久以前,你对我念过几句诗,我很喜欢,一直记得——岂无他人、念子实多,愿言不获,抱恨如何……看见你回来,什么都恨不起来了,包括这场台风。”
确实,是这场台风造成的性命之忧,让谢峻终于不能保持冷静距离,现身相见。
可听见家凯感恩的低语,看着刺眼的细微皱纹与零星白发丝,却忍不住想到眼前这个人的少年时光,那些更加柔美璀璨的年华……谢峻突然心情很恶劣,淡淡道:“是啊,岂无他人。”
最起码,周家凯今生今世,都会念记沈扬。
听见这话里有话的回答,家凯震惊,脸色有些灰败——以他多年历练、观心察人的水准,谢峻这话竟意指什么,怎么会不明白?
见他反应这么强烈,谢峻顿时萌生一丝悔意——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可以被触痛的伤口。
认识谢峻之前发生的一切,不是周家凯的错。
会这样计较,是怕失去这个总柔和微笑却深沉包容的男人?还是……怕虽然身体这么贴近,终究还是得不到想要的那部分周家凯?
原来……回到这个城市,远远跟着周家凯、旁观他一言一行开始,谢峻就已经不能放弃了。而重新接受他拥抱的瞬间,是否已经有了觉悟,接受他的一切?
谢峻费了无数的光阴,才慢慢习惯生命的变化,才似乎学会同一个星球人的作风,放弃对时间的审视和计量。可亲眼看见家凯身上人生急促脆弱的证据,总心如刀割。
人只是这世界的匆匆过客。
而谢峻,不甘心不舍得只做周家凯生命的过客。
谢峻心思单纯,并不擅长应对纷繁头绪,思来想去,早已混乱。
略低头,对正家凯清亮而坚定的双眼,看清楚他对眼前人温煦的呵护,以及对不在场的沈扬毫不动摇地回护,忽然,谢家子弟的尊贵矜严、男人与生俱来的羞耻和傲岸,都变得不太重要。
这双眼睛,和点亮它的这个灵魂,真……温暖。
谢峻闭一闭眼。
并不困难地,他慢慢屈膝,在家凯惊喜并含笑鼓励的眼神中,跪下。
然后,仰起头,眼前正是另一个男人的阳物,柔软地蜷曲在微卷的体毛丛中,泛着健康的微褐色。它似乎知觉到被凝视,颤动些许,开始明显膨胀。
放任头脑一片空白,谢峻伸手握住它根部,一边回想握男孩子的动作、缓缓捋动,同时,伸出舌尖,一下一下笨拙地舔起来。
身子一颤,惊呼出声。
睽违太久的温热感觉突然莅临,周家凯有点猝不及防——两个人越过普通朋友界限、模拟性交三年了,谢峻只享受,从不取悦床伴。方才软语哀求谢峻做口交,不过是调弄惹他脸红的老一套小把戏,根本没想过竟会成真。
诡异的快感如激浪,家凯不由呻吟出声。
这个谢峻,握持并摩擦阴茎的手势,高明得堪称一流;可舔吻阴茎的动作,像小猫儿喝水、像小孩子吃棒棒糖……生疏得可怜。
落差太剧烈的两种刺激同时发作,久旷的性欲猛烈来袭,强劲得家凯几乎抵受不住。
本能晃动着身体,享受过第一轮快意,少量精液射进谢峻口中,家凯才勉强有力气重新睁眼,低头打量。
这古希腊大理石雕般完美的身体曲线,每次都令家凯心旌摇荡。而闭目忍耐着精液的腥臊气味、依旧乖乖吞吐的动作,暗示谢峻这一次并不只接受服务,而是期望家凯也得到快感。
真正令家凯连脊髓都快感攒动的,不只是简单的因为“被喜欢的人主动吮吸”,正是这“我希望你快乐”的无言姿态。
但……为什么谢峻的表情,有那么一丝难言的凄楚?
男人在阴茎被刺激的时候,很难认真思考。
周家凯很快就决定,向本能投降——如果这种时候谢峻还不快乐,不可能想清楚他为什么烦恼,不如想办法让他不烦恼。
所以,家凯稍微动了动身子,从谢峻口中退出阴茎。
还没等迷惘的谢峻问出声,家凯已经略躬身,温暖的手掌抓住悬垂在谢峻两腿之间硕大的阴茎,开始轻微地揉搓着、抚弄着。等谢峻刚适应动作角色的变换,就已经改成左手握持快速膨胀起来的阴茎,右手大拇指腹开始快速摩擦着尖端的铃口。就像要抹去尿道口的粘液一样,指腹不断抚摸、擦拭龟头,甚至指尖偶尔浅浅地伸入铃口,慢慢压进去一点点,再弹出来。
谢峻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机械地维持一只手还握住家凯要害的动作,承受着阴茎中间慢慢甜麻起来的痛。
也就几次喘息的功夫,被揉弄的阴茎已充血到极点,昂然立起,并发散出一阵阵麻感,放射到会阴处,渗进去,又爆炸般扩展开来。
尿道似乎正在燃烧,刺痛、发热。
这是一种强烈到能令人瞬间发不出声音快感,深邃入骨。
一边动作着,家凯轻笑:“揪太紧了……放手,疼。”
惊跳一下,被情欲完全控制的谢峻茫然放手,全部力气都用来控制呻吟——不是怕人听见,是贵族本能的羞耻心,不能让人参观自己的淫乱失态。
该死的舌又卷上谢峻毫无抵抗力的耳垂,家凯声音多了一丝劝哄:“腿分开一些,人向前伏……对,这样你更容易舒服。”
事已至此,谢峻也就顺从,一一照办。
家凯右手持续抚弄着,人却转到了跪伏着的谢峻身后。
看不见正在施予刺激的家凯,带来强烈羞耻的动作,本来,会让身体变得格外敏感。但,来自阴茎的刺激实在太强烈,有一段时间,谢峻几乎没有感觉到离胯股之间不远的鼻息。
直到爱抚阴茎的动作猝然停顿,他难耐地扭动一下身体,才发现,从没有暴露过的直肠口觉得轻飘飘,似乎……被极细微而隐秘地碰触了。
支撑上身体重的双手不禁一软,额头抵住温水横流的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