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你什么?离开我?"马小东问得平静,符卿书头压着的地方却像是有根勺子在倒腾,窝得慌。
"没有。算了,也没什么事。"
"卿书,你可莫要瞒我什么。有事我们一起商量。"
"我知道,真的没什么。睡吧。"
马小东搂着符卿书渐渐睡了过去。
等马小东醒了,符卿书早不在了。墨予说是上朝去了。于是马小东爬回了王爷府。
刚洗蔌完就有圣旨到了,召泰王爷进宫相商要事。
第五章
正是夏末秋初,天气将凉未凉,正是适合上路的好时候。日头正好,一艘船顺着运河悠悠的向南走着。
甲板上马小东在,苏衍之在,裴其宣在;船舱里符卿书也在。
这趟南行,符卿书终究是来了。但绝不是自愿的。前天马小东进了宫,御书房里见驾。符卿书也在。皇帝让马小东和符卿书一起,去东海沿边巡查。皇命不可违,这才来了。上了船进了船舱,就没出来过。
甲板上一席酒,一盘棋。马小东和苏行止在下棋,裴其宣坐边上自斟自饮。喝的是最淡的桂花酒,裴其宣的酒量,马小东哪敢给他喝什么烈酒。
马小东的棋艺岂是苏衍之的对手,没两下就被杀得片甲不留。就算有裴其宣在一旁当军师也没挽救回多少来。主要还是马小东自己没什么心思,符卿书从那天皇宫出来就没给过他好脸色,不,应该说是根本就没搭理过他。
这符小侯的脾气他一直就看不透,也是唯一一个看不清猜不透的人。
那次他又去奈何桥上见了科长,他猜衍之心软,可能会长叹一声,然后捐钱给个小庙做个超度法会,初一十五逢年过节多化两锭纸钱,念个安慰经。
他猜其宣以后看天上的云水里的鱼的时候大概会想他一想。
他猜符卿书......符卿书是个能成大事的,估计能为他难过一回醉一回,再重头前途坦荡,娶个公主郡主安乐一生。花前月下,璧人如玉。
可符小侯愣是出乎他所有的意料,做出了那等绝决之事。一直认为他绝不能容忍三男共侍一夫,可他在他的王府边盖了一座将军府,他还对他说:他认的事情,就认到底。
想不明白,符卿书做的事都不在他的理解范围之内。还有啊,更不明白的是,一直觉得他就是一个轻衫贵气的小侯爷,怎么就上了战场了呐。
马小东正感伤着,忽然船身剧烈地摇晃了一大。
"怎么了?该不是碰上海浪了吧?"这一晃倒把裴其宣晃醒了半分。之所以说是半分因为他显然没有全醒。
"其宣,运河里哪来的海浪。"
苏衍之道:"是漕帮。"
"漕帮?莫非就是传说中在河道上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家伙?"马小东兴奋地道。
裴其宣"噗嗤"一笑,一口酒喷了出来,连苏衍之也禁不住微笑起来。
"你说的那是强盗。"身后凉凉的声音传来,符卿书如是说道。
"卿书....."马小东心口里是百般滋味。
符卿书背对着马小东站在船舷上观望着。十来条小船围住了他们的大船,小船上的人正顺着绳索往上爬。
马小东也扑上来看了看,"他们想干什么?"
"不知道,静观其变吧,"符卿书平淡地道,顿了顿又说:"你给我回舱里去,你们都进去。"
说完看也不看马小东走向舱门。马小东看符卿书自己率先走了进去,立刻招呼苏衍之和裴其宣进舱。
符卿书进了自己的房间拿上他的宝剑"龛",上古之剑,断石分金。
符卿书拿了剑走到后舱,招呼了他的家将和皇帝派的大内侍卫又上去了。
上了甲板,看见马小东三个居然还在,火大起来:"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苏公子裴公子,麻烦你们把王爷扶下去。"
裴其宣好似没听见符卿书的话,自顾对马小东说道:"王爷,你输了,一坛子上好的女儿红哦。"
马小东叹道:"符小侯,为什么我一直就看不透你呢。"
苏衍之也难得的笑道:"还好我没有和裴公子打赌。"又转向符卿书道:"这么有趣的事,符将军自己一个人观赏,未免太不够意思了吧。"
"你们......"符卿书的话不及多说,来人已爬上了甲板。家将们迅速地将马小东三个拉到身后,排开阵形。果然都是和符卿书冲锋陷阵过的,丝毫不见慌乱。
"来者何人?"一个头头模样的人上前先施了一礼,道:"在下漕帮军师张景天。"
张景天看到眼前如此阵仗,知道这伙人不好惹。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你漕帮这是什么意思?"符卿书道。
马小东一看张景天的两撇小胡子,就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东西。虽然没有谁规定长了两撇小胡子的就一定是坏蛋,但按照XXX的定律,简直是百试不爽。
张景天摸摸他的两撇小胡子道:"我们绝没有恶意,只是想请这船上的贵客到鄙帮作一作客。"
符卿书冷哼一声道:"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来呀,将这帮贼子给我打下船去!"
"是。"众家将领命,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
这时,船身又剧烈地晃了起来,众家将们站不稳,都东倒西歪的。
张景天张狂地笑道:"在水上,我们才是皇帝。"
"不好!他们要凿船。"裴其宣叫道。
符卿书欺到马小东身边道:"你可会水?"
马小东点头,想当年他还是游泳冠军呢---小区里的。
符卿书看向裴其宣和苏衍之。
"北方人大都不会水。"裴其宣道。苏衍之亦不会。
船上的水越来越多,很快漫到了甲板上。一大群都是不会水的,被冲得七零八落。
符卿书拽了马小东的衣领道:"这里离岸边不是很远,你游出去。"
马小东拨开符卿书的手怒道:"我马小东虽不是什么大英雄大人物,但独自逃跑的事情却绝做不出来。"
苏衍之道:"符将军说得对,你逃出去了,才能找人来救我们。"
"那个张景天不是说过,他们的目的是请我们去作客,不会伤害我们的。"裴其宣也道。
马小东无话可说,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
符卿书塞给马小东一块玉坠子,道:"你脱险后万不可到当地衙门去搬救兵。这里已近长江,在长江和运河的交界,有一家姓夏的经商大户,我家和他们有......关系。你带了我的玉佩去,求见夏庄主。他自会帮你。"
马小东点点头,利索的收好玉佩。符卿书用巧劲儿将马小东扔了出去,扔得又远又准。这还得多亏平时勤于训练啊!
张景天见有人逃跑了,立马派人追击,可符卿书那一手的力道终究是赶不上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马小东游远了。
这边船终于沉了。符卿书他们在水里没扑腾多久就被水给呛晕了。张景天把人全捞了回去。
第六章
话说马小东游上了岸,找到了长江边的夏家庄。马小东递上了符卿书给的玉佩,很快就有人从庄里出来了。
来人老远就喊:"符贤侄!"马小东一听,知道此面大耳肥、大腹便便的人正是夏家庄的庄主--夏威武是也。
夏威武把马小东迎进了庄,沏上一杯茶,马小东这才有机会把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夏庄主沉吟了一会儿道:"马公子请放心。既是符贤侄有事,夏某定会鼎力相助。庄里的人手尽管调用就是了。"
马小东道了谢,又道:"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这么讲话还真是累!
"马公子但说无妨。"
"夏庄主能否把玉佩还给在下?"
夏庄主面有难色,道:"本来照常理我是该把玉佩还给你。但是,这块玉佩不行。"
马小东奇道:"这是为何?"
另一边,符卿书一醒来,发现是高床软枕锦衣薄被。这漕帮的待客之道还真是不错。符卿书一运功,果然,功力全散了。估计是化功散之类的,行动倒是没有妨碍,就是河水喝多了肚子胀得慌。
符卿书下了床,开门,门口居然一个守卫也没有。看来这漕帮是大有信心我们是逃不出去的。也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
正如此想着,隔壁的门打开了,裴其宣走了出来。
裴其宣感受到符卿书的眼神,点点头道:"我没事。"符卿书也点点头,不再多话。
符卿书并不与自己或苏衍之有多少交集,话也不多,平常见到了最多也就是点个头打个招呼。但有时看似冷淡的人,其实心肠极热。
"苏公子在你右边的屋子里。我们醒得都比你早。那些家将门全被关在地牢里。"知道符卿书的意思,裴其宣说道。
可能是听见了他们的说话声,苏衍之也开门走了出来。符卿书向房里摆了个请的手势,苏衍之和裴其宣就都进了他的房间。
"苏公子和裴公子对此事有何看法?"符卿书开门见山道。
"怕还是和此次符小侯爷和马小东的使命有关吧。"裴其宣道。
"不知符小侯爷此次的任务是什么?"苏衍之道。
符卿书迟疑道:"微服巡查东海沿防。"
"符小侯爷,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现在这种情况,应该说实话比较好吧。"符卿书看着裴其宣一双细若秋水的眼睛,精明至极。难怪就算在苏衍之进府之后在泰王府的地位也非他人可比。
俗话说得好,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马小东还真能挑,一挑就挑上了两个这样的人物。
"巡防是真,但皇上接到秘报,东海沿防大将李光勾结倭寇,侵我国土扰我百姓,甚至还意图连结诸国挑起战乱。皇上命我们查清此事是否属实。"
二人点点头,苏衍之道:"漕帮如果是李光派来的,那他就必定在图谋什么不轨。"
"可漕帮未必就是李安指使的。"
"所以这事就靠我们了。在马小东赶来之前。"符卿书道。
裴其宣又道:"那夏家庄是何人,符小侯爷如何信得过他?"
"这......其实......"夏威武难道:"这块玉佩是提亲信物,所以......不能交给马公子。"
"啊?"马小东此刻的感觉是好像又被天遣科的雷劈了一下。
"马公子是外人,不知道这事也情有可原。"夏威武见马小东迷茫的样子,好心地解释道:"夏某和符郧符老侯爷曾是战场上的患难兄弟,生死与共。当年曾指腹为婚,约定见到这符家家传的玉佩之时就是卿书贤侄来提亲之日。老夫等这块玉佩已经等了很久了。"
马小东想起那天御书房见驾出来,在门外碰见了符老侯爷。他们父子两躲在一旁说话,马小东只零星听得几句。
符老侯爷说什么要记得答应过他的事。符小侯说什么答应了的事就不会反悔,什么眼下皇命在身,等东巡回来之后......
之后,符老侯爷就掏出了这块玉佩。
符老侯爷临走的时候还对老子和蔼地笑了笑,老子还以为是前天殿前老子的杰出表现让老丈人另眼相看了呢。原来是在笑我们也没多少日子了,你符小侯要结婚生子去了。笑我马小东的傻。说不定等老子喝上一杯喜酒了才知道是你符小侯的喜酒。也对,老子就是个傻X!
要是没小王爷的壳子,我马小东又是个什么东西。不能上了桌子还真当自己是盘菜了。山珍海味吃多了,一时换了萝卜咸菜觉得新鲜。果然奈不住长久。
裴其宣听符卿书明道了原委,问道:"那你嘱马小东带了玉佩去,岂非真要和那夏小姐成亲?"
"不想。但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苏衍之叹道:"可怜了马小东。"
"就算我不和夏小姐成亲,我们......也走不长久了。"符卿书忽然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裴其宣眉头一紧。
符卿书淡淡一笑,道:"我要做一件他铁定不会原谅我的事情。"
"什么事?"苏衍之问道。
符卿书摇头表示不能说。
裴其宣道:"那又为何明知不可为......"
"......身不由己,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符卿书不愿多说,裴其宣和苏衍之面面相觑,都皱了眉头,在心里叹一句"马小东......"。
马小东在夏家庄是一切安好,外表看来是这样的,至于他心里怎么想的,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漕帮离此地尚有三百里,位于长江下游。夏威武借了他五百人,人虽不多却都是退了役的好手。
马小东在夏家庄的第二天,在花园里磨蹭了一天,终于等到了出来赏花的夏小姐。
长得很一般嘛,难怪符小侯迟迟不愿来娶你。
马小东上前打招乎:"在下马小东。"
"我是夏蔻。你和符卿书什么关系?"这夏小姐的性格还......真够豪爽的。问问题简直是一针见血。
马小东干咳两声道:"我们要好兄弟。"
夏蔻听闻马小东的话,蓦地眼睛一亮精光一闪:"哦?就只是兄弟关系?"
马小东心里一惊,难道她知道什么?马小东的寒毛都竖起来了,那感觉就像是让狼给盯上了。马小东现在是捶手顿足的心都有了,早知就不该来见这夏小姐。简直是自投罗网,想死没地方去怎的。
"那啥......我还有事,先走了。"马小东一溜烟跑了。想他马小东也算见过大风浪的,连奈何桥都没事就去逛逛,可见了夏小姐的眼神颇慎得慌。
"小姐,你又把人给吓跑了。"
"乎乎乎......"夏蔻看着马小东逃跑的背影怪笑一声,道:"秋红,这回可不是你小姐我吓跑的。这回有看头了。呵呵呵......兄弟啊兄弟,多么美好的一个词啊......"
"小姐!回神啦!咱回房再想,要是被老爷看见就不好了。"
......
第七章
符卿书三人待在漕帮,每天活动倒是不受限制。他们被困在湖中间,距岸边有很长的距离,难怪张景天如此放心。符卿书三人连张景天的面都没见到,成天坐在一块儿想法子也没什么用.刚说张景天,张景天就到了.
张景天摸着他那两撇小胡子,自以为和蔼可亲地说道:"三位公子住得可还好?"
"你抓我们来到底是为了什么?"符卿书率先说道。
裴其宣道:"总不至于是为了把我们关着玩儿吧。"
苏衍之道:"你们帮主呢?"
"三位公子不用急,我们帮主现在不在帮里。等他回来了,自然会来见故人的。"张景天其实也不知道他们帮主在搞什么,还特别交待了不准慢待了他们。
张景天走了后,符卿书道:"他刚才说是故人,我可不认识漕帮帮主这种人物。"
苏衍之和裴其宣也摇头。
"马小东就更不可能认识了。"符卿书道,"难道......是柴容?"
符卿书看向他们两个。
裴其宣摇摇头,道:"从未听闻过此人。"
苏衍之道:"我也一样。"
裴其宣道:"管他哪路神仙妖魔,到时自见分晓。"
话分两头。这边马小东在夏家庄歇了几天。当然,他是没敢在去找夏小姐,可夏小姐却无处不何他相逢。每次见面都还问一些一针见血的问题。害得马小东见了她就跑。不由得想到,符小侯要是娶了这么个老婆可够他受的。
娶老婆......符小侯要成亲了......我是该大度点祝福人家还是干脆告诉他,老子不准!
这天马小东正打算带领五百人前往漕帮总舵所在的地方,忽然听人说有有人找他。他来这边是奉了皇帝的秘旨,没几个人知道他们的行程。更何况这夏家庄是因符卿书的关系才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