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归去----刘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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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文措,你带上礼物,去请前辈出来","是,宫主",文措恭声应道,朝旁边的人吩咐,"打开",自箱中取出一物,进了后堂,没人看清他手中所持何物,惟有靠近的四公子变了脸色,,隐隐的气味,好似他旧日的童子从不离手的松珠,只是,小松不是呆在千里之外的旧宫中吗?许是,多疑了。
思绪未顿,后堂一阵凌乱,万圣老人急急掠出,惊怒交加:"你破了系魂草图?"



三漏
"系魂草图",兹于武林机关大家解图所创,后反因过度痴迷而断送了自己姓命,主灭而图废,人人都以为无解,却偏偏成就了今日的因果.
万圣老人料到京中之事必然难以善了,携药前来之时已有准备,旧宫之地,筑玉宫本源所在,内聚仆潼门生若干,若非几位公子来京游历,原也该在那里清修,万圣老人借好友解图之绝笔,封住了旧攻雅地,欲借此保全宫中弟子,使其不被京中变故波及,熟料雪青独辟一脉,借夙言之手破了草图,无意于一手执掌了筑玉宫命脉,文措所奉着,俱是诸公子小童的贴身配物,万圣焉能不慌。
雪青甚是闲散,一手指着木箱道,"前辈若是不信,可再着人看看,里面件件皆是厚礼","不必",已成定局,万圣也不得不付之苦笑,"你倒费心","前辈以为我还是十年前毫无筹码的卑身童子?筑玉宫我十年经营,又兼十年噬心之苦,若是随意放手,前辈不觉的奇怪"?此刻纵是痴傻,仙剑也能度出其意,"想反悔,你做梦,师傅已经答应我的",他急切看向万圣,雪青冷笑,"想做宫主,只有踏过中数千人的血肉了,到时草木成灰,可别怪文惜下手太狠",摆明了是威胁,余下的公子打起了寒战。
淡墨浅稿,几点猩红,更显触目,暗影的剑萎靡顿地,无措的看着小洋缓缓低首,
万圣叹息一声,"我为寻冰山圣果,四海颠簸,你服了药,解了毒,然后告诉我,你要断送数千人命,或许,原本就不该给你解毒",雪青无半天愧疚,"前辈末要忘了,巨毒之患,从何而来","所以,圣果是你应该得到的"?仙剑突然诡异一笑,"可惜,不该由我来保管,于雪青,时辰到了",雪青的心一沉。
暗影注真气于小洋的心脉,并未下手,剑刺向小洋的那一刻,想起了雪青,我只有你了,只有你托付,只有你可信任,无论如何,他是刺不下去的,剑停了,小洋却一阵猛咳,唇边滴血,怎么会?怎么会?自己并未碰到他,圣果也已解了他焚灰之毒,暗影把他手脉,不由一口冷气,"三漏钟",而且,时辰已到。
星箩教中毒物无数,平时也常用来控制敌手,自恃解药而予取予夺,但是,有种毒物,轻易不用,除非决意置人死地,这,既是"三漏钟",它可于施毒之时算得毒发之日,漏斗三升三落,性命变是尽头,无药可解。
暗影转身狂吼,"谁下的毒,谁私下动的手"?身后之人皆畏缩,稍有胆色的一人上前秉道:"影使明查,三漏钟乃教中密药,我等的身份,怎可能有这种药",但这种药独星箩教中有,小洋青丝披散,得暗影助气,缓过神来,一叠声的问道,"雪青.......雪青........雪青呢",暗阁!影子顿悟,三漏钟此时发作,施毒必在三日前,三日......前,小洋唯一外服的东西。冰山圣果!
"圣果好吃吗"?仙剑的眉梢上扬,勾出一丝不怀好意的奸诈,"‘三漏钟'发作时辰已到,于雪青,你想文惜动手,还要看自己有没有命传出消息",圣果上有毒,仙剑以为雪青服用,已是胜券在握,雪青的心却揪紧了,小洋!
"三漏钟"?万圣老人大惊,"那是星箩教的密药,你.....勾结敌教"?"这也要怪师傅屡次食言呀",若非此招,得雪青逼迫,万圣老人自然会顾及旧宫而遂雪青之愿,宫主,永远都不会是自己。
"回去",雪青朝文惜喝道,身子已经在三尺之外,不想他突然撤离,众人眨眼间雪青已直奔院门,心急小洋,他只求速反,忽地黑云压顶,气息沉滞,数百黑衣人拦住去路,雪青记起走时对暗影说的,找些人,扮作星箩教众刺杀于我,小洋自然不会生疑--------刺杀!
筑玉宫人竟有星箩教的密药,暗影想起了暗阁中的雪青,恐已如危机,看了看身后预计伏击的人手,暗影一把抱起小洋,"去暗阁"!
雪青倾力而击,血与刀剑在他身后齐齐飘落,却仍被困陷在阵中,对方显然并非是随意拼凑的人,不是做做样子吗,暗影呢?这是他的安排?
万圣看着曾经引以为傲的徒弟,"我以为你只是对宫主之位感兴趣"?仙剑得意道,"当年师傅是有所顾忌,换了是我,会让筑玉宫更强","所以你和他们联手"?万圣出掌,也不过一击,仙剑狼狈闪过,众公子变成了惊呼,倒下的是师傅,同他们一样,浑身乏力。试想,仙剑既决定动手,怎能不先提防,他冷笑,"等解决了雪青,再和各位赔罪",真正是与虎谋皮,星箩教的人涌上来,会留这些人活口?
"文措,带人护住师傅",雪青只一句,便陷自己于苦战,他带的人手,原本不少的。
暗影赶来,便是此景,"快接他出来",暗影朝身后的人低呼,"是一元堂的人",身后人畏缩不前,"你......到底...是..是什么人"?小洋低问,"我......我不会伤他,我只是有必须要做的事,带他回去就可以了"。暗影亦有难言之处,看着气息逐渐微弱的小洋,有什么方法,能让雪青脱困,小洋撑不了多久的。
突然一声奇异的口哨,暗影一惊,抱起小洋飞掠至老人的身后,"你.......怎么会"?这种口哨,"你..是小痕的孩子吧,取我怀里的东西"。万圣平静地道。暗影惊疑之下伸出手,摸到一物,精神大振,手举其物,"星箩教暗影使奉教主令下:马上停手,退后"。
筑玉宫宫主的近侍居然是星箩教的暗影使,没有比这更荒谬的,但众人出手都缓了下来,毕竟,星箩教中,暗影使仅居教主之下,雪青借机掠出,看清手执灵牌的是暗影,一楞,却又扑了过去."小洋","小青",衫上已是血红一片,小洋微笑这,千万嘱托,化为一句:"如果,过去是一道伤痕,请连我和它一起剔除,独留你快乐". 再看向暗影,"千万别...别带他回去".
后来的场景,是如何的笔墨也无法尽述的,抱着冰冷的小洋,雪青公子彻底疯狂,两个血人,团在一起,失去了意识,深受刺激的雪青,余毒发作.
再后来,万圣老人亲手处断逆徒,破功输血救下了频临死亡的雪青公子,自己却断送了姓名,临走前留给暗影一句奇怪的话,"我答应他的,已不能做到,你告诉他,如果太苦,太累了,就下来,我等着".旧宫的弟子捧师傅衣冠而回,誓不再离宫.
与雪青公子形影不离的暗影,带着星箩教的一众人马,隐入暗中,人人寻觅而不得.



韩寻
"要走?"雪青无意识的重复道,"要走",韩寻忿忿地道,"奶奶的,呆在这个鬼地方,酒也不能痛快喝,每天还要轮值,象是一条拴住的马,闷也闷死人,还不如回我的白象山快活","白象山"?雪青仿佛没清醒呢,自小洋走后,雪青被万圣老人散功救起,醒来便是这般模样,有时痴傻,有时又似明白.整日里只是静坐,要不就疯跑,哪里有半分单剑挑山寨的英姿,韩寻看着,心,忽的痛了。
雪青呆楞半晌,突地发狂,瓷器四溅着散开,"都走,走,快滚"。韩寻不防,散片划过额角,不及细顾,他忙忙抓住雪青乱晃的手脚,渐渐地,瘫在床边,雪青用手轻触韩寻的脸颊,"小洋,你....还在?不走?"
韩寻诺大的个儿,满面通红,暗叹一声,抱起他安置在椅上,雪青却忽地问道,"你走了,谁来保护丝儿","啊",韩寻一楞,"可以从羽林军里再挑一个","别人我不放心",雪青摇头,定定的看着他,不知怎的,韩寻脱口而出道,"我不走了",语毕却又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疯了。
见他说留下,雪青也不言语,摇晃着就往外走,看着他的背影,韩寻突然喊道,"小王爷他喜欢你",雪青回头,"他喝了酒?在靖洲,拿着你的信物,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说他喜欢你",见雪青不语,韩寻又自顾自道,"我告诉他,喜欢就喜欢了,有什么,我..也喜欢你呢",雪青突然张口道,"羽林军中,美男子不少的"。"美男"?韩寻挑剔的摸着下巴唾弃道,"跟大爷我比起来,也就是不丑而已",雪青看着他,慢慢的-----笑了。
韩寻愣住,小洋走后, 雪青整日阴霾,突然间这一笑,如浴春风,万里开颜,雪青出去了,韩寻尚在感叹,这最美的人,原是他,同小王爷做一回落难兄弟,却也不枉,只是他的话,是有后遗症的。
太白茶楼,夙言公子是常客,人们惊奇的看见有人闯到公子座前,嘟嘟囔囔说了一句什么,夙言公子非但没把那个衣衫不整的疯子赶出去,反而有些赧颜.只靠的近的人听得清楚,那人说,韩寻刚说,喜欢就喜欢了,有什么,我..也喜欢你呢,最后,人人皆知夙言公子手挽个疯子回了府.
他倒不是真傻,御林军统领在月下自叹了一句.却不由的加了几分心思,今夜,有些不同寻常,说不出哪里奇怪,却总有几分诡异,毕竟,暗影,和他的那帮教众,还没有下落.却不知此刻,太傅府内,已是一场变故.
夙言暗自咬牙,以期神智清醒,"暗影,小洋临死前的话,你已经忘了?"暗影半身隐在廊下,看着已经昏迷的雪青,只淡淡一句."我会带他走,你要拦我,就先陪上整个府邸".府里都是不会武功的童子丫鬟,暗影看似倾力而来,到处是他的人手,只是,为什么之前未曾出现呢,只在今天,今天....对了,今天,在茶楼....夙言突然朝暗影一笑,"你带走他,他也不会是你的".看不清暗影的表情,只是那背影,在夜中,几分萧条,夙言突然后悔说了这句话.
接着便是昏睡,等他醒来,只知道暗影在走时和赶来的韩寻相撞,相互折损了不少的人手,雪青,却也失了踪影.
星元伤势凄惨,士卒虽尽力侍奉,却不过介于二领主之威送他水而已,看了出口的几尊大佛,俱是二领主的得力近侍,一个士卒小声道,"又出了什么大事?看着人又加了好几个","你还不知道"?另一个道,"教里请来了贵客",能让星箩教奉为贵宾的人可不多,伙伴比了比对头的手势,"这个的...主子,明白"?筑玉宫的主子,"雪青公子"?惊叫,噤声另一个抱怨的捂住他的嘴,"暗影使带回来的,亲手交给了大领主的","大领主?教主他老人家出关了"?不及回答,便觉门外有声,再看向二领主的护卫他们,也是全身戒备,
来人气势森严,较之于阿大他们数倍,"奉大领主之命,接三领主出去",阿大抱剑在胸,"三领主损失兄弟几百人,未经处罚,怎可轻易开释",摆明了不放人,阴离也不废话,朝后一示意,直接抢人,士卒远远看着两方片刻间斗成一团。
大护卫利剑出手,遇到的非伤即残,阴离所带人数虽多,但却敌不过阿大他们各个是强手,一时间居然相持不下。
星元的神智始终是清醒的,虽然力有未及,他却可在脑中估算,星扬未问罪,先定刑,分明不会放过他,亲增守卫,他亦不可能自己走脱,此刻,大领主星旗派人来救,无疑是仅有的机会,若不把握,"阴离,刀!"他晃动手中的精炼,
阴离有刀名"善其",乃大领主所赐,精钢铁石都可轻易断,得他提醒,阴离手刃成刀,直击阿大,善其却飞向了星元,阿大措手不及,待他避过,已可听见链子断了的曾曾声,"三公子",他急抢上前,阴离自背后追加一掌,右手刚得自由的星元躲闪不能,阿大的剑穿臂而过。
"敢伤三领主",阴离紧紧跟上,缠斗起来,似是一场生死之搏,两个士卒之看见杀得性起的血红一片,阿大只记得主子的吩咐,不许人带走三公子,任何人!误伤他已是死罪,若是再留不住人,主子......一个寒颤,他的手突然酥软如泥,剑落,倒下的那一刻,看见三公子的笑冷得惊魂,毒!
看着倒成一片的众人,星元冷哼,善使毒物的三领主,若有一手可动,还有何人能困的住,扬手间解了阴离的"醉春风",星元吩咐,"去了镣铐,带我去见大领主"
星扬的脸结成了冰,半晌不语,阿大等人屏息,跪地,空气如弦绷,"罢了",星扬突然一声长叹,只对阿大道,"你伤了他"?阿大也不解释是受了阴离暗算,只点头,一匕首扔下,"哪个伤的,就还他哪个,都下去"。看众人退出,朝身后问道,"人呢,怎么样"?
李三蚤,轻功出众,可于鼓上起舞,专司情报,此刻正在星扬跟前答道:"没有大碍,暂时安排在一元堂中,没人看守"。当然不用看守,星元此刻认定他是敌手,星旗怎么会担心他走了,星扬心想,又问道,"暗影使带来的人呢"?"一进了房子就发疯了,谁也拦不住,侍卫死了近百个才制住,大领主也中了他一掌"。"暗影使没反应"?"自交出人后就呆在暗室中,未出房门一不步",已有风闻暗影使与雪青公子是性命相投的伙伴,如今,雪青疯癫发作,他无丝毫的举动,难道,在交出雪青的那一刻,他已决定了------永远的背叛?



旋痕
暗影与夜色融为一体,如木偶般的失语静坐,突然一声轻笑,他茫然抬头,半晌才发现隐在黑暗中的来人---星旗,似嘲弄的笑令他的脸上多了一层邪魅,"你真舍得他?堂堂的雪青公子现在可象只受惊的小猫呢"。什么舍?什么得,暗影似自语,又忽的抬头,"我要见那个人",星旗顿时冷如煞星,"时间到了,你自然会见到,我要他亲眼看着于雪青死,你,也是"。
星元被安置在星旗的居所,"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教主",他问,"教主方才出关,需要静养,主子要三公子先在这里养伤",阴离道,"大领主我也不能见"?话音未落一人已进了门"三弟找我有事"?
"这...."星元反倒沉默了,他脾性骄傲,平时自然不去沾惹别人,所以和大领主虽系同门却并不熟悉,反倒是星扬那痞子没事便来找他麻烦,竟因此而较为相处自在。星旗一副体贴稳重样,"三弟有伤,原该早来看你的,可惜老二并了两堂的人马,势力大增,我担心于教主他老人家不利才四处看看,忽略处三弟还请莫怪呀",一提星扬,星元自然有话说,"那个卑鄙贼子,待我好了,要他好看"。他恨声道,"三弟肯帮忙自然好了,快点养好伤,才能取回你的三元堂阿"。
扮了一回良善公子,星旗自在的出了房门,远远的,廊中一人冷冷逼视,"别对他动手,否则,你知道后果","二领主这话可是客气了,现如今的局势,我敢和你斗"?不过,他又笑了,有些诡异,"我唯一的优势,就是他,什么都不知道"。星扬顿时失了气焰,是啊,------那个笨蛋,他什么都不知道。
心情很好的星旗进了广元殿,见那人一手触在茶沿,似是入了神,紧走几步,扶住轮椅,极温柔的声音,"你怎么出来了,今天倒精神"。那人被突来的声音吓到了,溢出几滴茶,半晌,道,"影儿,回来了?"也不瞒他,星旗笑道,"是回来了,还带了朋友来,我叫他歇几日再来见你"。朋友?沉吟一下,那人叹气,"你,还不罢手吗"?"别惹我,我的旋痕教主,我今天的心情很好呢",他说着,推着轮椅进了内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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