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去哪里?」
「我要告诉派尔顿先生,被他们奉为贵宾的卡尔斯,其实是个冒牌货!他真正的身分其实是专门诱骗少女私奔再索取赎金的大骗子!」
莱恩激动得全身发抖,泪水也在眼眶里打转。赫特心疼地上前抱住他,将他的额头贴在自己胸口,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脑勺。
「冷静点,除了确定他不是卡尔斯子爵,他的真实身分是什么我们一无所知不是吗?万一你的猜测属实,我们岂不是打草惊蛇了?我认为应该到镇上通知郡长,由他来处理比较安全。运气好的话,我们或许可以将他逮捕归案。」
逮捕归案?
经赫特提醒,莱恩才意识到,如果卡尔斯真的是一名罪犯,暗无天日的监牢将会是他唯一的去处。
应该要大快人心的,但是为什么还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莱恩觉得胸口好沉重。
突然间,莱恩对赫特拦下自己的举动感到庆幸,如果不是这样,他很可能已经铸下大错,让一个伤害无数少女的大罪人逃之天天。
他一直想要揭穿卡尔斯的假面具,证实自己对他的怀疑,然而他不确定的是,自己是否想要将他送进监狱服刑。
犯罪者理应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只不过卡尔斯锒铛入狱的画面,光用想象的就叫莱恩毛骨悚然。虽然认为他很可能就是令镇上许多家族闻之丧胆的诱拐犯,但是另一方面,莱恩却希望这个大胆的猜测根本是错误的,然而又无法谅解抱持这种想法的自己。
复杂的思绪全纠结在一起,越理越乱,就快要超过莱恩大脑可以承载的极限,他多么希望有人可以替他解开这复杂的问题,那么他便可以摆脱这恼人的头疼和揪心的苦涩。但是在所有的问题得到解答之前,莱恩只能暂时依偎在赫特身上,等待晕眩的感觉离他远去。
午后的天空就像莱恩现在的心情一样,蒙上一层厚厚的乌云。
因为心情不佳,莱恩丢下肖像画最后的修饰工作,躲到后花园对着树干上的圆形标靶练习剑术。
今天一整天,他都不想再看见冒牌卡尔斯!
然而大脑像和他作对似地,每当木剑刺中标靶的瞬间,树干上就会浮现卡尔斯的脸。
不论是道貌岸然厚颜无耻的他、放荡不羁为所欲为的他、虚情假意乘人之危的他、谈笑自若从容不迫的他、柔情似水令人神往的他,全都令莱恩怒不可遏。
莱恩卯足了浑身的气力,刺了又刺、砍了又砍,他仍旧屹立不摇地出现在那里,仿佛嘲笑莱恩白费力气似地露出刺眼的微笑·
「不准笑、你这个冒牌货、骗子!」
莱恩奋力一挥,整个人跌坐在地上,怒火中烧的憾恨挥也挥不去、赶也赶不走,卡尔斯像是在莱恩的心里生了根,除非毁了自己,否则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现在终于确定这一点的莱恩,恨透了自己的粗心大意与无能为力。
他一筹莫展,绝望地看着就快要下起雨的天空。
远处传来脚步声,越来越接近,莱恩仔细聆听,等他确定来人身分,准备回避已经来不及了。
「看到我就要躲,该不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横眉竖目的卡尔斯一语道中莱恩的想法。
「我有什么理由要躲?真正做了亏心事该逃的人是你吧!」莱恩伶牙俐齿地反讥回去,眼神却始终看着相反的方向。
「你倒是说说看,我做了什么亏心事,又有什么理由要逃?」
赫特说不要打草惊蛇的话犹萦绕在耳边,可莱恩就是忍不住。
「其实你根本不是卡尔斯对不对?」
卡尔斯的眉尾微微挑了一下,然后得意洋洋地笑了。
「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没错,我的确不是卡尔斯,然后呢?你打算拿我怎么办?把我轰出去,还是准备告官?」
「这种话亏你说得出口,忝不知耻的家伙!」
莱恩轻蔑的态度激怒了原本就打算来兴师问罪的卡尔斯,他毫无预警地伸出手臂掐住莱恩的脖子,一把将他从地上举起,粗暴地推向树干使他无法挣脱。莱恩的背部受到剧烈撞击而发出哀鸣,他出手揍他,卡尔斯却不为所动。
「臭小子,你最好在我失去耐性前反省你说话的口气!」卡尔斯盛怒的脸距离莱恩不到三公分,震耳欲聋的警告掩盖过天边的阵阵雷声,「知道我的身分还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的人,你是头一个。我真是佩服你的胆量!」
他承认了?
莱恩不敢置信地瞪着变本加厉猖狂起来的男子,不甘示弱地回嘴:「收起你的虚情假意,我不需要!相信任何人知道真相之后,都会跟我一样唾弃你这个骗子」
「跟我这个骗子比起来,你又高尚到哪里去?一会儿诱惑我、一会儿又向赫特投怀送抱,你这个到处摇尾发情的荡妇!」
「闭上你的脏嘴,我才没有诱惑你!」
冒牌卡尔斯的指控让莱恩气急败坏,一边反驳一边拳脚并用地踢打他,卡尔斯将身体欺上去,将他不听话的双手牢牢固定在头上。
「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滚开!」
急怒攻心的莱恩除了逞强大叫,已经没有可以攻击的武器,他多么希望可以构着掉在草地上的木剑,这样他就可以朝这个冒牌货狠狠刺过去。
天空飘下斜风细雨,僵持不下的气氛持续升温。
「你就继续嘴硬吧!我倒要看看我的脏嘴脏手能够让你露出什么样放浪的真面目!」
「你休想!呜嗯……」
风雨般的暴戾之吻狂扫莱恩的唇齿之间,他的胸口承受着剧烈的力道,几乎要被压碎了,明明努力抗拒,不争气的舌尖却在被他掳获的瞬间,就已经俯首称臣了。
自我厌恶的泪水成功地隐身雨水之中,莱恩知道只要继续伪装下去,自己的懦弱就不会被他察觉。
只不过,他的自尊又岂能容许他受到如此巨大的羞辱?
不行!如果在这个时候沉沦下去,就真的会成为他口中的荡妇……
被一个作恶多端的冒牌货看轻,那比死还让莱恩难以忍受。
一想到这儿,莱恩不知道哪里涌生出的蛮力,一把推开了卡尔斯。
「住手!不要再对我做这种肮脏事了!」莱恩发狠推开他,将靠墙摆放的木剑抛过去,并捡起脚边的另一把木剑,握在手中作出准备攻击的姿势,「来吧!上次的打赌还算数,就趁现在分出胜负!如果我赢了,就请你停止这种无礼的举止吧,不准再碰我一根汗毛!」
「如果我赢了呢?」卡尔斯露出令莱恩恨得牙痒痒的自信表情。
「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话尾才落下,莱恩已经出招。
卡尔斯也不是省油的灯,身手矫捷地挡住了莱恩的攻击。
两人你来我往地缠斗,不出十招,莱恩便看出卡尔斯并未出尽全力,只是在应付自己的攻击——或者说是在嘲笑。
灰蒙蒙的天空下起了倾盆大雨,地上也变得湿滑泥泞不方便动作。莱恩越想越气,拼命伸长手臂刺过去,然而一个重心不稳,害他险些滑倒。
卡尔斯眼捷手快搂住他的腰,趁其不备在唇上落下一吻,彷佛火上添油似地又加了一句,「你生气的模样真是惹火!老实说,你都是用这种表情来勾引男人对吧!」
「住口,不要嘻皮笑脸!我可是认真的!」被轻薄的莱恩推开他,踉跄地向后退了两步,拼命以手背擦去嘴上残留的触感。
滂沱大雨渐渐模糊了视线,天色也越来越昏暗,莱恩决心要在今天分出胜负,于是趁卡尔斯一个不留神,将手上的木剑射了过去,并利用他闪躲分神之际,快步冲上去扑倒他,跨骑在他身上。
第六章
「还不快认输!」莱恩揪住他的衣领,兴奋地大喊。
「傻瓜,你当真以为自己赢了吗?」
卡尔斯的提醒,使莱恩意识到顶在他胯间又热又硬的东西,他低头一看,想起那东西的真面目,吓得脸红心跳、落荒而逃,卡尔斯趁势追上去推了他一把,若不是反应快伸手顶住,莱恩恐怕已经撞上眼前的大树,眼冒金星了。
卡尔斯从背后一手环抱住他的腰,伸手探入他的股间。
「无耻!拿开你的脏手!」
莱恩惊慌失措得像只刚被捕获的小鸟,身后紧紧包围住他的体温滚烫得几乎要将他灼伤,他越是努力挣脱,圈牢他的力道便益发增强。
「如果不想你的命根子活生生被扯下来,你就给我乖一点!」
他震耳欲聋的威吓,使信以为真的莱恩不得不放弃反抗,像是一只被掐住颈项的野兔,乖顺得一动也不敢动。
雨下得越来越大,两个人身上的衣物由里到外全都湿透了。
应该被雨水浇淋得冰冷的身体,却一反常态地火热。
「住手!不要一错再错了!」不是认输、更非哀求,莱恩只是顺着意志这么说。
被雨水浸透的衣服附着在莱恩的身体上,仿佛第二层肌肤,卡尔斯穿过腋下的大手覆盖在莱恩胸前,顺着衣襟的开口伸了进去。
分不清是因为雨水或是其它的什么,当卡尔斯粗糙的指腹掠过胸前的某一点,莱恩整个背脊窜起一阵哆嗦,发烫的手掌将莱恩单薄的身子抱得更紧,厚实的胸膛紧贴上他的背,像是要为他取暖。
卡尔斯啮咬着莱恩的耳廓,用嘶哑的声音反驳他的要求。
「现在喊停,已经来不及了……」
卡尔斯指的是雨、是他的暴行还是其它的什么?莱恩听不明白,想要追问,他已经大口扑咬上自己的颈项吸吮起来,莱恩一心想逃开那灼热的温度却徒劳无功。不知是示威还是为了留下记号,卡尔斯在莱恩雪白的脖子上留下又红又紫的印记,继续为接下来的侵犯进行大胆预告。
「以后,每当你握住这里,你就会想起我、感觉到我……」接着,他的大手便肆无忌惮地从裤腰边缘探进去,擒住莱恩早已被点燃的火炬。
还有什么比泄了底更让人沮丧、羞愧欲死?无以附加的羞耻令莱恩挣扎着扭动起来。
「不准碰那里……放手!」
不理会莱恩的叫喊抵抗,卡尔斯固执地握住他双腿问的核心,开始上下搓揉。
异常酥麻的感觉很快地在下肢扩散开来,莱恩的喉头又干又热,即便吞进冰冷的雨水,他还是可以感觉到身体的热度正在持续上升。
恍惚间,脖子上多了一种温暖的触感。
那是卡尔斯的唇。
那双唇缓慢却坚定地游走在莱恩敏感的颈项,时而吸附、时而啃咬他的耳朵,即使嘴上正忙,卡尔斯依旧固执地上下其手,一手玩弄着莱恩胸前的嫩芽,一手捋着裤子里渐渐被欲望充满的分身。
「嗯哼……快、住手,不、啊……」不同程度的快感分别来自身体的三个部位,莱恩终于克制不住,发出让自己羞愤、懊悔的呻吟。
每当他想扭动身体抗拒,就会换来卡尔斯无情的欺凌,锁定他胸前最脆弱的嫩芽施予攻击。经过无数次的教训,莱恩已经放弃挣脱,只希望这一切越快结束越好。
卡尔斯加强了手部的劲道,变换不同角度玩弄他,然后持续刺激着前端环状凹陷处。
「嗯……啊啊……」
抵达高峰的瞬间,就连嘴唇也被夺去,卡尔斯仿佛要将莱恩的呻吟、喘息全数吞进肚子里。
吻越来越深,莱恩几乎要呼吸困难。
当莱恩因为痛苦而张开嘴巴的时候,卡尔斯的舌叶趁隙滑了进去,变化各种角度,寻求更上乘的刺激。
因反抗而交缠在一起的舌叶,激荡出莱恩无法形容的滋味,他再也抗拒不了诱惑地响应对方,直到察觉这甘甜的滋味来自何处。莱恩瞳孔放大,无法相信自己正放浪形骸地迎合卡尔斯的侵犯,他不只身心被勾引出了相当程度的喜悦,更无法饶恕的是,所有放荡的反应全都逃不过卡尔斯的眼睛和耳朵。
羞耻远胜过愤怒,盘据了他的心头。
他猛然仰头撞击卡尔斯的脸,趁他抱住眼睛哀鸣的瞬间快速从地上爬起,也不管大雨模糊了视线根本看不清方向,拔腿就跑。大脑一片空白的他,只想找个地方让自己还在沸腾的身心冷静下来。
莱恩没命似地一路奔跑,心里非常混乱,他思索着、琢磨着,为刚才发生的事感到困惑。
所有的情绪——错愕、激动、恼火、矛盾、懊悔——都一起涌上心头。
事情的发展令他难以接受!
他竟然败在假冒卡尔斯子爵的骗子手中,既然是诱骗少女的惯犯,为什么要对身为男人的自己出手?实在是难以理解。
但是,令人无法理解的,又岂是卡尔斯而已,莱恩连产生快感的自己都感到无法置信,这么一来,等于是证实了冒牌卡尔斯对自己做出的肮脏指控。
莱恩带着无法原谅自己的心情跑回家,家里不知为了什么事情正乱哄哄的。
「你到哪里去了?怎么全身湿成这副模样!」在走廊上和莱恩撞个正着的黛西先是一惊,然后想起什么似地赶紧说下去:「大事不好了,阿嘉沙跟艾德华私奔了!」
阿嘉莎跟谁私奔,坦白说莱恩都不惊讶,他现在才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管这些事,光是那个冒牌货的事就够他烦的了!他无暇听取细节,绕过黛西直奔二楼的房间,锁上门,躲在墙角抱着膝盖全身颤抖。
莱恩越想越气、越气越哭,连头也痛了起来,傍晚时分他更是头痛得厉害,加上不愿意见到卡尔斯,他索性谎称发烧,不愿离开房门半步,也不准任何人进去。
阿嘉莎和艾德华私奔了。
派尔顿家笼罩在一股忧愁、沮丧与罪恶的气氛里,心急如焚的派尔顿先生动员所有家仆朝各个可能的方向追赶,就连赫特也受到派尔顿先生请求,往牛津方向沿路寻找。
阿嘉莎做出如此道德沦丧的行为,令派尔顿太太羞于面对卡尔斯,更承担对他隐瞒此事的痛苦。万一阿嘉莎一去不复返,她不知该如何向桑德罗伯爵交代;另一方面她又忧心娇生惯养的阿嘉莎在外受苦,因此在身心极大的压力下数度昏厥,不得不接受黛西建议,暂时前往马瑟夫太太家休养。一天一夜过去,由派尔顿先生率领的搜查队仍然没有阿嘉莎的消息,留在庄园内的女仆们也遵守派尔顿先生的指示,不得对卡尔斯透漏半点风声。
站在镜子前面,卡尔斯眼角的瘀青终于快要完全消失了。
被莱恩攻击后的次日早晨,他红肿带紫的眼皮将眼睛挤成一条细缝,连他都被自己的可怕模样吓到,简直是面目全非!卡尔斯不得不怪莱恩出手太重。
对外表高度自豪的卡尔斯,宁愿忍受形同被囚禁的痛苦整整三天足不出户,也绝对不允许这副形同毁容的丑陋面貌被任何人看见,尤其是莱恩。
利用闷得发慌的空档,卡尔斯写了封信给家人,麻烦的是却找不到家仆替他寄信,他问起派尔顿一家人的去向,女佣们个个支吾其词说不出个所以然,一会儿说到隔壁镇上拜访亲戚,一会儿又说到马瑟夫太太家去了。
所幸脸上的伤已经复原,卡尔斯打算亲自前往镇上一趟,然后再找莱恩好好算这一笔帐!
信笺交寄之后,卡尔斯离开邮局,顺道前往镇上一家有名的酒馆小酌,意外得知一个比阿嘉沙跟艾德华私奔更令他震撼的消息——
英国女王决定派兵前往比斯开湾,支持遭受西班牙舰队攻击的法国。
莱恩关在房间里装病,一晃眼已经过了三天。
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赶走他?连日来,莱恩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被冒牌卡尔斯蛮横地闯入心里已经是不争的事实,更让莱恩害怕的是,一旦自已的身体也沦陷之后,他将如何面对这样的自己。
当初赫特虽没否认,却也间接证实了卡尔斯的话——男人与男人之间,是存在着某种逾越道德礼教的关系。
在生理上征服男人,比征服女人可以得到更多的优越感;以雄性的本能驾驭同性并使其臣服,更能够满足男人的征服欲。
所以冒牌卡尔斯才会挑中一开始就表现出不友善态度的自己作为征服的对象,处处挑衅。
这下好了,莱恩的身上仿佛被装了一个要命的开关,只要那个冒牌货轻轻触碰,整个人就会乖乖受他摆布,什么理智、羞耻全都灰飞烟灭,只剩下一具贪图情欲的躯壳。莱恩一想到冒牌卡尔斯的那张脸,只觉得面目可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