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擎天闭着眼揉了揉太阳穴,道:「我马上就去。」晃晃脑袋,似乎想摆脱那股晕眩,深呼吸了几口才好了些许。想起一个下午也没见到小家夥们,叶擎天心里自然高兴。他可得好好问问他们,这一天都干了些什麽,千万别真的像小猪一样,一整天都在吃了睡,睡了玩儿。
邱维早就坐定等着叶擎天了。见叶擎天来了,端着酒杯先敬了一杯,叶擎天微微一笑後坐好。
「大人,怎麽不见小儿?」叶擎天并没有动筷子,甚至连桌子也没有碰一下。他只是太奇怪了,三个小吃货,怎麽会在这个时候不在呢,以往可是比谁都来得早来得勤呢。
邱维还在一点一点地喝着杯中的酒,似乎世间只有这麽一杯,喝了便没了,所以要好好品尝似的感觉。
「大人?」叶擎天侧着头,盯着专心致志品酒的邱维,心里咯!了一下,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大人!」瞪着邱维,却也只能瞪着罢了。
过了许久,等的叶擎天以为一百年都过去了,对方才慢条斯理地放下酒杯,在慢悠悠地给他和自己斟满酒。邱维嘴角绽放出一抹神秘莫测的笑容,叶擎天却觉得背後发凉。
叶擎天放下身段,温言问道:「大人,都这个时间了,我那三个孩子却迟迟未到,是不是出了什麽事?还请大人告知一二。」
邱维静静地听完叶擎天的话,缓缓地道:「擎天以为,若是没了三个孩子,待怎样?」
叶擎天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有如剜心之痛,若是没了他们……」他没有说下去,话语里微不可察的颤抖就是当事人也没有察觉。他从来都不敢去想这件事,那三个孩子,是他的天是他的地,是他的一切。就是豁出性命,也要保护他们。
看着叶擎天黯然的模样,邱维哈哈大笑起来:「好一个慈父啊!哈哈哈哈哈……当真是羡煞旁人啊,擎天。」说完,伸出食指一挑他的下颚,动作是极尽轻佻,眼神是极尽下流。叶擎天脸色一变,腾地站起来,用袖子擦擦被触摸过的痕迹:「请你放尊重点!」
仿佛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邱维也跟着站起来,伸出手摸上叶擎天胸前的两点。夏天穿的衣裳本就轻薄,这一摸,什麽触感都出来了。邱维笑得愈加放荡。
「啪!」一巴掌落在了白皙的脸上,邱维被打得歪过头,嘴角留着一缕暗色的血红。
邱维正过头,任由血还在点点往下流,却笑得更开怀:「只不过是摸了一下就不尊重人了?那以前你在凝烟瓯里被那麽多男人抱,就是尊重你了?呵,真好笑。」
没有多少人愿意别人提起自己的悲惨的往事,更何况还是在伤口上撒盐,叶擎天自然也不例外。「你!」
「我怎麽了?我挺好的呀。」邱维拿起酒杯只喝了半口就尽数泼到了叶擎天的脸上。被这麽侮辱了,换做以前的叶擎天,或许会直接和人打起来,可现在的他不会!他会忍!他已经忍了很久了,他不怕再多忍这麽一会儿。
用袖子擦掉脸上的酒水,漆黑的凤眼直逼邱维:「告诉我,孩子去哪里了?」
邱维丢下酒杯,满不在乎地道:「告诉你也无妨啊,可是你能给我什麽好处呢?我这人可贪财的很,有好处的事我才做,没好处的事我可是理都不会理一下的哟。」
「说,我能给你什麽?」
「很简单,这种事你不是给很多人都做过了麽。我啊,最近老二可涨的很,许是太久没有发泄了,只要你——」邱维未说完,叶擎天就蹲了下来,撩起他的下摆,解开裤袋,拿出了疲软的分身。
仅是皱了皱眉,叶擎天便将腥味极重的分身含在了嘴里。一上一下吞吐着分身,柔软的舌头舔弄着上面的褶皱。每一次的进入,都深入到喉咙处,分身也逐渐勃起胀大。左右手抚弄着囊袋,每一下刺激,都让邱维忍不住丢盔卸甲。
不到半盏茶的工夫,邱维就在叶擎天的嘴里射了出来。
第七十五章
在邱维的注视下,叶擎天将嘴里的东西尽数吞掉。嘴里腥臊味极重,差点就让他吐了出来。邱维发泄过後把老二收了回去後,抱着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叶擎天狼狈的模样。
「你的这张嘴,可真是不一般啊,擎天。」叶擎天哪里理睬他,只是抹了抹嘴,站了起来,厉声问道:「回答我!孩子到底去哪里了!?」眼神像一根冰棱尖锐。
「好啊,反正告诉了你,你也没办法。我啊,把他们卖了,昨天晚上就送出了城。」邱维说得满不在乎,就像是卖掉牲口一样简单,事实上对他来说就是如此。
听到「卖」这个字,叶擎天瞠目欲裂,欺上邱维的身扯着他的衣襟:「邱维,你个猪狗不如的禽兽!他们还那麽小,你为什麽、为什麽要这麽对他们!我叶擎天哪里欠你了!?」
轻轻拨开叶擎天的手,邱维笑道:「没有啊,你很好。只是这倒卖孩童本就是我的本行,不然你以为凭借我在宫中小小的官位能够把家里修建成这个样子?难道这一个月来给你们一家四口的山珍海味就是白送的?叶擎天,你是太天真了还是太傻了?」
「畜生!」叶擎天骂完这句转身就跑,兴许自己还能够追的上。可才刚迈了一步,邱维就扯住了他的长发,硬生生地将他拽到身前,「你就别白费力气了,他们早就出城了,你就是把腿跑断了也追不上的。」说完,松开了他的头发。叶擎天跌坐在地上,不敢相信他这一个多月来相信的好人竟然是假的!
叶擎天寒着一张脸对着那张笑如春花的脸,缓缓吐出三个字:「伪、君、子!」这下邱维笑的更加厉害了,如「簌簌无风花自堕」般,「我从来没说过自己是君子啊,一切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罢了。」
「邱维!我会去官府里告你的!」
仿佛是听了有史以来最可笑的笑话,笑得邱维肚子不仅疼,连眼泪都出来了:「叶擎天,你没病吧?杨愫浮刚登基不久,脚跟未稳,京里的官员又沆瀣一气,谁来管你这鸟事啊。况且你已然出了皇宫就别想再进宫门一步!」
「不过嘛,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邱维整了整头发,「只要你给我六百两……黄金,我就告诉你他们到底被卖到哪里去了。看吧,问题真的很简单,有钱就行。」他在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谎,他知道叶擎天现在像无头苍蝇一样,自己提出的任何条件对他来说都像是指路的明灯。既然有钱赚,他怎麽会放过呢。也不枉费他之前一路做戏,表现出深情的样子。
果不其然,一听这话叶擎天唰地昂起头,悲痛欲绝的眼神中崭露出前所未有的希望:「当真?」
「自然当真,我是个做买卖的,有钱什麽都好说。」商人特有的算计的眼神此刻却像狼一般,等着待宰的羊。
「好!」叶擎天颇果断地道。
「好?你这话说得可真是轻巧啊,六百两黄金啊,让我算算,一千两白银能换一两黄金,六百两黄金的话,可是需要六十万两白银啊,你现在就是把自己卖了也值不了这麽多钱!找孩子?不如就当没他们,以後再找个婆娘再生几个,不也差不多麽。」揩了眼角中了笑泪,他不在乎。对啊,自从他父亲被诬谋反,家道中落,他开始做这种见不得生意的时候,他就什麽都不在乎了。
「你等着!六百两黄金我一定给你!只是到时候你别反悔!」叶擎天站了起来,转过身迈了步子准备离开。
「你就这麽信得过我,不写个字条什麽的,难道不怕我反悔麽?」邱维道,叶擎天停下步伐,仍旧以背影示人,「不信,又能怎样。」低沈嘶哑的声音像黑暗中的鬼魅,叶擎天说完身影就消失在夜幕中,潇洒、决绝。
邱维的心却比以前更冷了,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这般执着。六百两黄金,让他当上几十年的官都赚不到,他这不是自欺欺人还是什麽。
「罢了,我就等着你这六百两黄金。」此刻,邱维承认,他心软了。他第一次对一个过客心软了,转念一想却又觉得可笑可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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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一生能有多少好运?一生又能碰上多少好人?若是一个人太幸福了,老天爷也是会嫉妒的。你从一出生就开始享福,享了几十年,这福啊,也就到头了。剩下的厄运接踵而至,他们时而像夏日的狂风暴雨,时而像春日的细雨绵绵,总在你的不经意间就跑了出来,让你在以为马上就要得到幸福的时候杀的你措手不及。
叶擎天就是在一片嘈杂声中醒来的。昨夜他跑出去找工作,可大半夜的,街上都已经关了门,他敲了好几家酒店的门,结果却都是被赶了出来。
即使才刚刚入秋,晚上的凉气也不容小觑。实在没办法了,叶擎天只能找了个风小的墙角勉强休息上一夜,等天亮了他再去找事做。
可醒来後却见一群人围着自己。嘈杂声很重,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妪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怎麽睡在这里?」这个男人穿得不错,打扮的也很干净,脸也不错,不像是乞丐,睡在大街上就有点让他们想不通了。
「没、没事。」说着,颤颤巍巍地由人扶着站了起来,老妪道:「要不要带你去医馆?对了,你不会是遇到小偷了吧?」
摆摆手,叶擎天强颜欢笑道:「不劳您费心,真的没事。」
既然人家都这麽说了,应该没人会喜欢热脸贴人家冷屁股,老妪见对方并不愿透露,便对身边的人说道:「既然没事了,大家也都散了吧,散了散了。」
人群一哄而散。
叶擎天强撑起精神,拍了拍身上的灰,整了整仪容,选了家最近的酒楼,里面的生意还算不错,人来人往,热闹极了。小二一看穿得这般光鲜亮丽,虽然稍显狼狈,但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笑脸迎了上去,小二热情地招呼道:「哟大爷,您里面请!只要您开个口,小店什麽都能做!」叶擎天停下步子,小二路出了迷茫的神色。
「我找掌柜有些事。」
「掌柜?好!!」小二二话不说就把叶擎天请到了柜台前,把掌柜喊了出来。
掌柜没急着开口,先上上下下打量了叶擎天好几遍,才摸摸胡子道:「客人,您有什麽需要麽?」
「掌柜,你这里还缺不缺人?我什麽都能做!你看我……」叶擎天拍拍胸脯,以显示自己的强壮,「什麽苦力活我都干的了。」
掌柜眯着老鼠似的眼睛,沈默了半天才缓缓说道:「你还是离开吧,我这里啊不缺人。你没看到我这店里已经有这麽多打杂了的麽,赶快走吧走吧。」叶擎天还想说什麽就被小二毫不留情地驱赶了出去。
但叶擎天并不灰心,他连走了好几个酒楼,却都无功而返。最後他没办法了,凡是能进的,他都进了。其他店闻声,还没等他走过门槛就把叶擎天赶了。
虽然还没到人人喊打的地步,但他觉得已经差不多了。
第七十六章
「喏,你的工钱。」工头给了叶擎天六个铜板就被後面排队的人推走了。看着只有零星的几个,不要说存钱了,就是吃饭可能都是个问题。
根本就没有人愿意收叶擎天做打杂的,恰巧看到一群人在运货,他便问了工头,工头很高兴地就收下了他。还说做他们这一行的啊,没多少人能长久的做下去,看叶擎天这麽壮实,一定不错。既然有人愿意雇佣他,还提供午饭和睡得地方,叶擎天自然高兴,便欣然答应了下来。
只是才做了一个下午,他全身又酸又疼,腰都差点直不起来,原本质地精良的衣裳也都磨破了。他想着自己这麽辛苦总不会少,可最後只给了他六个铜板,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
叶擎天停下脚步,面色难看地对着还在点钱的工头:「工头,你是不是点错了?只有这麽一点麽?」
「不然你以为有多少?」工头不耐烦地抬起头看着叶擎天,用着仿佛是看奇葩的眼神看着叶擎天,「你第一天来,只做了半天给你六文钱已经够多的了!你也不问问别人做一整天才几文钱?好了好了,拿了钱就赶快手收工吧。」
身边突然走近一个精瘦得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年纪的男人,单手怕上他的肩,道:「兄弟,我做一天才十文钱而已,你满足吧!走!我带你去睡觉的地方看看。」说完也不等叶擎天是否同意,就恣意揽上他的肩,二话不再说地带走了人。一路上认识的人不少,他都一一和他们打了招呼,笑容灿烂得都快刺瞎了眼。可叶擎天再也不相信这一套了。
从他们的对话得知,男人叫阿新,是从外地来的。
到了住宿的地方,叶擎天差点吐了出来。地方昏暗狭小不说,而且又脏又臭,空气中弥散着各种味道混合在一起怪异气味。这里没有床,都是一张草席和一条薄被就当做了床,被子也是脏兮兮的,棉絮或裸露在外面,或者干脆直接被子上一个大洞。每张草席间几乎没有空隙,只是象征性地分隔开而已。
对於叶擎天的反应,阿新看在眼里却不说,笑容依旧,拉着他来到一个角落里,坐在了一张床铺上,道:「这里是我的位置,你就睡我旁边吧。你刚刚来我也方便照顾照顾你。」说完跑去装他们杂物的仓库里找了个席子和一条比较厚的被子,傻乎乎地笑道:「入秋了地上湿寒,小心得风寒。」叶擎天当然不会觉得这个萍水相逢的人会对他有什麽阴谋企图,只是担心着,如果照着一天十文的工资,他要做的什麽时候。
「嘿兄弟,你想什麽呢想得入神?」阿新帮他铺好床,只是上面还带了一层薄灰,见叶擎天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一掌拍上了叶擎天的後背,男人嘛这算啥。只是出乎意料的,叶擎天被打趴下了。
阿新吓了一跳,也没空寻思是不是自己使力过了头,但见叶擎天整一个痛苦不堪的表情,呻吟连连。连忙扶起他,脱了他的上衣再把他扶到相对干净一点的自己的床上,果然如他所想。因为一个下午的劳作,他的後背已然血肉模糊了,就是他刚才脱衣服的时候也十分艰难。
阿新一副无力的样子瘫坐在叶擎天身旁,无奈道:「我就知道啊!其实你以前是个贵公子吧,怎麽沦落到做这种苦力活了?」叶擎天紧闭着嘴,忍着不让呻吟泄露出来。
对於他的倔强模样,阿新只是无力拍拍自己的额头,道:「既然你不想讲,那我不问不就得了。对了,你叫我阿新就可以了,你叫个啥?」
冷汗连连,叶擎天艰难地吐出三个字:「叶、擎、天。」
「哎呀,我不问你总可以了吧,看你怪不情愿的。你在这里等等啊,我帮你去找些草药。」一听他说是草药,叶擎天原本因为疼痛而紧闭的双眼睁开了一条缝,阿新觉得里面是满满的崇拜,至於真正是怎样的,怕是只有叶擎天自己知道了。
「你,也懂医术?」
「懂毛啊,你以为像我这种屁民,哪有钱请得起大夫啊,自己能解决的就自己解决吧。你相信我,」阿新非常自豪的拍拍胸脯,一副相信我绝对没错的样子,「你这些伤啊,早些年我刚干这活儿的时候也这样,自己慢慢就有经验了,所以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阿新笑着跑了出去,恰巧遇见了住在一起的「室友」就道:「小千,你帮我烧点热水,新来的那个人受了些皮肉伤,我去买些草药。」小千木讷的点点头,阿新永远都是这麽热情,别人一有困难他总是第一个帮别人。渐渐的,大家也就打成了一片,因为这个「太阳」啊。
阿新去了家非常偏僻且狭小的连张牌匾也没有的勉强能够称为医馆的地方。这里的药便宜啊,正好适合他们这种穷光蛋:「老吴,给我开些治皮外伤的药,要便宜点!」老吴上上下下抓了些药给他包好,道:「又谁生病了?」
「也没谁,就是个新来的,一个落难少爷。」说完嘴角有着隐约嘲讽的笑容。
老吴看了他几眼才缓缓道:「你对人家这麽好干嘛,跟你萍水相逢的。你啊,自己积蓄又不多,再这麽帮别人,小心以後连老婆都讨不到!」付了钱,阿新满不在乎地道:「以後的事以後再说嘛,说不定我一辈子都讨不到个婆娘呢。」
回到住处,热水早就已经烧好了。阿新把药浸湿敷在伤口上,又替他把胳膊啊,脖子脸擦了擦,才道:「虽然天热,但今天你就别洗澡了,在这里好好睡一觉吧。明天我帮你请个假。」不知是热气熏的还是什麽,叶擎天最後顶不住睡意很快就陷入了沈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