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再要打开时,自外忽的传来异人的叫喊声音,惊的汐臣松了手,那箱啪的合了上,汐臣忙将之与那装了饰物的箱子一同又推了里面,拉过一旁的隔板藏了里处,又从一堆布料中翻了翻,抽出几缕布料与两件已成的衣衫,收在个包裹中,藏了那箱子在一旁柜里,在案上找了找寻几件玲珑物件一同收了起,向外而去。
来人喊问,“在此府院中可是王妃大人么?”
梨香和枣翠向外望去,转而相视而望正是愣神奇怪时,汐臣已提了包裹出来,示意两人将寸儿抱着,又看向外面。
“来者何人?”
听见回应声音,那揣揣不安之人想想觉着该是所寻无误,在门外便垂首恭了敬。
“回王妃,小人是刘安刘大人手下属吏,奉大人之命来给王妃传个口信——王爷已归来了,请您无需担心。”
“王爷么。”汐臣惊了下,心里涌了些暖意,又显露些奇怪,“你是怎的寻到这里来?”
“小的恰见到王妃马车从王府出来,觉得该是便跟了上。若是扰到王妃还请王妃恕罪。”
“……”汐臣擎了眉静了会儿,向梨香和枣翠浅笑了笑,“我这边也收拾完了,便回去吧。这边王爷也不晓得,耽误的太久怕王爷担心。”
“嗯。”两人起了身,而枣翠逗弄着怀中的寸儿,问向汐臣,“那夫人,小寸儿可以带回去吧?”
“呵,自是可以的。”汐臣点头应道,向外走了去,“我却也不能再搁置它不管,不然它主人回来见它瘦了怪罪于我可怎么办。”
“诶?那夫人不在的这许久它……”
“寸儿是个聪明的小兔,里处有饲喂的草地,它自会去吃食。”
“那要不要去弄些带走?”
“不用了。”汐臣从怀中取出个小瓶晃了晃,“我取了草芽和种子,有块地方便可种下。”
“……那夫人是一早就打算带走这兔儿的吧?”梨香说道,弄得枣翠惊眨着眼,嘟了嘴。
“夫人,您又逗弄枣翠!”
“呵,怎会?”汐臣摆摆手,“若是带回去免不了要劳你两人替我照顾。见你们也喜欢,我可是松了口气呢。”
“哦……嗯!枣翠一定和梨香好好照顾寸儿,这样夫人就可以安心的养着寸儿了吧。”
“是呢。劳烦你两人了。”
“夫人哪里的话。”梨香垂首浅礼,“我俩人本就是为此侍奉于夫人身边,夫人您不用客气的使唤就是了。”
“梨香你真是——”
“好了枣翠。”看着两人玩笑,汐臣弯了眼眸,“快走吧,不然回到宫里的时候就是晚上了。”
“是!”
两人、犹是枣翠欢欢喜喜的随汐臣出了来,向那传信之人浅礼示意,汐臣便与枣翠进了马车。
“这位大人可要一同走么?”梨香牵了缰绳问道。
那人愣了下,忙摆了摆手,很是惭愧的挠挠头,“大人一称不敢当。我自骑了马来,王妃也没有侍卫随从,可需我从旁护送么?”
“啊,若是能就再好不过了。近日有些骚乱,只我两人还怕不能周全,若能有您相送倒是能安下心来。”
“能随王妃左右也是在下福分。”那人上了马,转过一圈,看向梨香,“那……可走么?姑娘请随意,我自跟于一旁便是。”
“那就有劳了。”
如此客套着些话语,正是日头侧悬空中,那车稳稳行进,在那片空阔中,渐渐离孤伫的府居远去……
28.眷依
“说起来您可知道王爷去了哪里么?”
“这个……”那属吏抓抓脑袋,眉头颤了颤,讪讪笑笑,“我也不是很清楚呢……”
“什么?!”
听过那身前俯身而禀的从属所说的话,芍孑瞪了眼,呼喊出声,掐了腰支走到那垂首愈加深的人前,点出指去,“王爷是从何丞相府里回来的?”
“是、是,”那人被这气势吓到,不禁错步后退,“具体的事情不很清楚,似乎与皇巡一事也有所关联;就方才何府又派人来传信说何相要见王爷,可王爷说是来寻王妃这时也不晓得去了哪里,刘大人眼下也不知所向……何大人气势汹汹我等实在不能担得住,恰听说芍大人您在这处,只能来倚仗您主持大局了。”
“真是,这才一个晚上而已都是出的什么事啊……这王爷也是,闲着没事往那老家伙府里跑什么——等下!”芍孑不满的抱怨,而脑筋转过,她显出惊疑,利的转眸盯向那属吏,“你说何卿那老家伙要……何卿不是随同皇巡之列离开京都了吗?”
“是。正是因此王爷和刘大人已下了命令调查此事,下面正翻查有关文案记录确认情状,王爷为此也急切的慌。”
“天哪——”芍孑向旁倒去靠在古老身上,一脸哀怨的叹着,“古老,您说这都怎么回事啊,好好的突然出了这种麻烦事,倒也难怪王爷……”
“既是如此,王爷该是先回宫中取调文书才是,为何如此惶急的寻找王妃?”古老依旧淡然之态,只是看向那人问道,“何相又为何急于见王爷?”
“这……”
那属吏踌躇起来,半晌哽息说不出话来。
“你是怎了?若是知道什么就快些说。”芍孑有些不耐的催促,叫的那人头上急得冒了汗来,咬了咬牙,紧了眼飞吐出声道——
“来人说何相请了媒人来要给王爷和何小姐说亲!”
“……哈?”
“何相,不知此信所言是何意?”
刘安拜见于何府堂上,看着那对自己几乎视而不见、张罗着亲礼事宜的何卿,虽有所不满,也只是在心里念些,不做表现。
“去,催催之前订好的料子,三日之内必须取来——哦,这不是刘大人,听说您时下担任辅佐朝政之职,怎的有闲心跑来这里?”许久,何卿才倦倦抬眼看向他,挥退了一旁婢仆,示意敬上茶水请之入座。
刘安请退入座之邀,挺了身看向何卿,收了对上礼仪,平视于他,“既然王爷已来过,您该知道‘何相’这一身份在现在的意义。在下来此一来想亲自确认下在于此处的何大人确是真人,二来也是受皇上和安大人所托,关顾王爷之事——敢问何大人,您信中所说欲为王爷说亲,这是怎么回事?”
“何某本以为王爷是回去王府或宫中,这信能交到古丞公或王妃手里,但果然还是先到刘大人这儿啊。刘大人果然深受信赖——”
“——何相,”咬了牙,强咽下被那般轻蔑而待的不满,刘安取出那信,揉攥在手中,“您这是何意。王爷上月取亲已是京都人人皆知之事,这时不过一月您却又要给王爷安排喜事,这怎么说都不合适吧。”
“刘大人这莫非是在责怪何某?”何卿也疲于抬眼,只闲适尝赏茶水,那副模样,哪里在意来人如何,“您这怕是有所误会吧。何某在信中已是写明,因王爷临幸小女颇感惶恐,为顺王爷心意甘愿将小女双手奉入府中做个妾室增其昌盛——可是王爷先做了表示,才有何某这般行动。”
“王爷与夫人情谊非常,更何况以王爷性情怎会做出这等之事?”
“哦?刘大人为何如此认为?”
“我——”
“若我没有记错,王爷可是花柳之地素姬楼的常客,刘大人所说性情,难道是指这个?”何卿无何情绪的笑笑,把玩着华贵茶具,“这王爷怕是不知何时见过小女聊有上心,昨日趁了酒意寻了过来,成了先喜——就算是刘大人也知道这是何意吧。虽说是王爷,说不得什么,可我何某的女儿也不能就这么失了名节一生窝囊。这般父母心意,刘大人还是懂得的吧。”
虽说的像是言辞诚恳,那冷嘲热讽的意味也毫不客气的流露出来,全不客气的刺在刘安身上,叫他沉了脸色。
抬眸随意瞥了眼,何卿从一旁桌上取了个红柬,示意一旁婢仆送去刘安手上,“此事说成不需几日,既然刘大人来了府上,就顺便收了请柬吧,也免得日后大人繁忙之时又做打扰。”
而刘安挥手扫开请柬,上前一步,手攥了拳,似乎能明白那时王爷为何看起来那般奇怪,此时他心中所隐忍的怒火也是充斥欲发,“请柬就不用了,刘安自随于王爷前后用不得这些,只是何大人也真是准备的充裕,可是早就安排了好就等得今日发了出去?”
“刘大人您这话说的可不甚中听。”何卿倒也不介意那请柬被退回,挥了手去,一旁有个婢仆便将那直接作了秽物丢了掉,“毕竟小女也到了这般年岁,何某自然要虑着婚事一类时时预备着。刘大人是不是也管的多了些,王爷的婚事还是由王爷自己说了算吧,在此也多说无益。”
说着,何卿起了身,抬了双臂,立有人来侍他更上外衫,“不如刘大人与我同行回了宫去,寻见王爷,再做商量也不迟。”
“王爷寻去王妃,此时怕不在宫中!”
“是么,倒也不错。”何卿已是收拾好了周身,从他身边而过,顿步且停,微的侧眸,“在宫中等上片刻何某却也无妨,若能恰逢王爷接得王妃回来,见过王妃一面,也能叫何某安心送出女儿去。”
“……何大人未免想的太妙。八字可还没一撇呢。”
“刘大人提醒的是。婚期之前,还是先去算明生辰八字的好。”
猛地回头,看那背影,刘安也只能是狠狠咬牙,别无他法。如此,也只能看王爷要怎样处理了。却是更担心着那王妃,不知……
“夫人,”梨香眯了眯眼,向帘后喊道,“夫人,前面……好像是王爷。”
“诶?倾……王爷么?”汐臣惊了下,挑了帘子向外看去,果然不远马蹄飞踏,驾马之人,是那熟悉的身影。心里生了些温润,汐臣柔和笑着,“他却怎的来了。梨香,缓些吧。”
“是。”梨香调了速度让车停缓下来,等到慕倾墨到了眼前,便垂首而候,示意在里。
慕倾墨正要开口,见梨香那般,又望见一旁那刘安手下的属吏,和稳呼吸,跳下马来上了车,进去了里面。
“王爷。”汐臣看见他便是满心的欢喜,伸出手去,又觉到还有枣翠在身边,红了颊色别过脸去。枣翠眨眨眼看看两人,恍然觉得自己的突兀不应时,便笑了笑,一转身抱着寸儿出去了车外,坐在梨香旁边,让出车厢给两人去见面。
车厢中静了下来,没了旁人,又有帘子掩了外来的视线,汐臣重伸出手去,而慕倾墨犹豫了下,眼神晃烁,心生起酸楚,前了几步半跪下身拥住他,抱紧在怀中,抚顺他的发。
“倾墨,你怎的不回宫去来了这边?来接我么?”汐臣尚还不察慕倾墨的异样,只是偎在他怀中,那来自慕倾墨身上的温度,温暖着长久凉体的他,“你昨晚去了哪里,等你好久也不见消息。”
“嗯……去和芍孑喝喝酒而已。你知道的,那日婚宴上的女子。是来往颇深的友人。”慕倾墨说不明怎样的心思,有些慌,有些怕,他埋首在汐臣颈侧,只一心想着,不叫何府之事传扰于他。
“去素姬楼么。”汐臣隐隐感觉慕倾墨的静默,看着他,轻轻在他背上拍了拍,“嗯,那也无妨,我晓得你是去见友人的,我不会在意那的。怎么了,遇了什么事么?”
“啊,没。”静下不安,慕倾墨起身坐在汐臣身边,望了外面天还亮着。还是取了外衫披在汐臣身上,握了他水凉的双手,让他倚在自己怀中,目光瞥见一旁的包裹,下颌抵在他头上,向他浅笑,“是去原来暂居的地方取东西么?”
“嗯。本想和你说一声再来的。”
“是我不在。你只带了梨香和枣翠么?宫里出来这么远的路,没出什么事吧。”
“……呵。”汐臣想见市集间那事,不觉颤了下,却只是还担心着两个丫头状况,不甚再在意,“还好吧……只是拖累她两人……”
“怎么了?说来方才见枣翠左臂有些臃肿,那是——”
“叫你看出来了么?”汐臣有些惊讶的抬头,看向慕倾墨摇摇头,“明明不拘小节的性子,却能注意到这些呢……只是遇上个莽夫,我倒还好,可她两人多少有些伤。”
“哪来的家伙,竟敢惊扰于你……诶——我似乎听过,近日有些骚乱之类……”
“刘安也是这般说的呢。”汐臣笑笑,又起了身,“呀,忘了叫她两人继续行路……”
“等下。”慕倾墨忽的将他重拉进怀中,弄得汐臣有些不解,抬了眼看他,却是慕倾墨低下头来,“若是骑马你可受得了?我带你骑马回去吧,能快些,不然这样回去,怕是更时了。”
“嗯。那还是可以的。”
“走吧。”
慕倾墨带了汐臣下车,扶了他上马,又打量番两人,睁大了眼,“枣翠,那是——”
“是夫人一同取回来的白兔寸儿!”枣翠兴奋的说。
“王爷,您是要带夫人骑马回去么?”梨香见那般,于是说道,“那王爷和夫人先走吧,梨香和枣翠送马车回府再往宫里去,耽误些时间去照料,王爷可能担待?”
“啊,便这样吧。”慕倾墨应着,那一旁的属吏见此也就自行了礼后离了开,“去王府那回来时还是带上几个人随着,可莫再在路上出了意外伤了身体。”
“呵,劳王爷您费心了。”
梨香便叫枣翠进了车里,望向两人。慕倾墨上马在汐臣身后,以身护住了他,向梨香点了下头,便撩了缰绳,飞了马蹄。
刚起的风随马奔跃扑在脸上,慕倾墨腾出手来掩在汐臣之前。那体热围绕出的不大范围中,汐臣抬起头来,感到的是不尽的依眷。他本以为,还需更长时间才能重寻见倾墨怀抱的入口,而此时,那胸膛在他身边,低下头去,他便能听见那心跳……
他靠在慕倾墨胸膛,安心的合上了眼。谁又能知道他的喜悦,谁又能晓明他的满足。只是此刻,如此乘风相依,轻的抬起眼帘,看见交缠的发缕,汐臣幸福的纤柔笑起。他祈愿时间的凝止,又期待,未来的延续,延续到,觉得见永恒的交织……
29.为亲
护着汐臣回到宫中时已是人定将没之时。究竟是累了还是因着那怀抱过于温暖,汐臣偎在慕倾墨怀中,合着双眼似乎已睡去。
马缓了速度在宫中碎步而行,慕倾墨拥着汐臣的手提盖好那披上的衣衫,略的收拢些,见宫中灯火灭了零散不见骚动,他也稍松了口气,便往娥影而去,想着该是无人,应不会如此短暂的就逼来了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