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个孩子真的是太辛苦了,没有人身自由啊,不过,他喜欢。
当时年纪小之小白胖包子(05)
有一天一定能在地狱里发现,你对我笑着的容颜,并没有开始的温柔缱绻,其实你的笑从来不曾到眼,那淡淡的冷和厌倦,居然身入炼狱才落寞看见,到底那些还不够爱着彼此的埋怨,几分真又几分虚言?
没有失落过,不会懂得伸手握不住的遗憾,不曾放弃执着,不会明白拼命到最后一无所得的感伤,是谁说终有一天,你和我站在一起笑笑说说,可以一如当年,不会有半分改变,为什么回头才发现,其实早已没有了当年。
轻轻的歌声响着,听起来有点陌生,是很清亮的男性嗓音。
歌声里夹杂着淡淡的悲,和那隐隐约约的憎恨。
明明是没有听过的歌,自己更应该不懂歌词里那份对爱失落的狼狈。
却为什么呢?好像身体里有另一个人正在为此伤心流泪,心闷闷的,很不愉快,眼眶微微发热,像下一秒真的可以掉出眼泪来。
是那个把记忆寄放在自己这里的人,曾经为了类似的心情难过吗?
讨厌这样,讨厌被别人的记忆、心情所影响,一点都不像自己了。
坏天说过的,小孩子会吃、会睡、会玩、会闹,也就够了
太复杂的事,他可以不用去懂,这样身边的人也能更轻松一点。
偏偏听着这样的歌声,再瞧着西边似乎在扭曲变形的景色,就能感受到血脉相连的另一个人,在不悦、后悔的低喊着罗刹那个名字。
总在发现自己实力不够时,才来后悔当初居然不够努力是吗?
他突然眼前一黑,身体摇晃了一下,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好像有什么要从身体里挣脱出来,有个身影、有个声音在低低叹息,是谁在说,非去不可?是谁在说,那是属于他的职责。
西方属地吗?不是他的,却邻近于他的属地的另一个重要地方。
没有人应该成为保护世界,为世界牺牲的英雄。
但是,如果允许且有能力的话,没有人会希望眼睁睁、无动于衷、毫不行动的,就这么瞧着世界在眼前崩毁,在眼前变得更不如从前。
那是曾经刻在身体、心上,结结实实背负在身上长达百年的责任。
什么鬼东西啊?他才出生几天而已,哪时背负过百年的责任?
用力摇摇头,不想理会一直想挣扎出来的那个身影和声音。
继续看着西边,今天是新的一天了,天边浮着的仅有白白软软的云朵。
古怪的是,蓝色的天、白色的云,在他眼睛里看来正在慢慢的变形。
黑色的、沉郁的,彷佛被什么有害物质覆盖大半天空的污秽不堪,没有白云,唯一有的,是闪烁着刺眼红光的器材,嵌在黑色物质上,像在吸纳转化似的,不停的运转再运转,可惜收效极慢,天上仍是那么不堪入目。
错觉吗?甩甩头,他闭上眼睛,用力将胖胖软软的手放在眼上揉了揉。
窗外唱歌的声音没有停止,仍在持续着,却是换上了另一首歌。
这一首歌,似乎是自己听过的?只是有点丢人的是,这是偷听到的。
谁唱的呢?那个一身金光闪闪的人。
明明该是俗艳的金色衣物,穿在那个人身上,却妥贴适当的令人赞赏。
灿金的长发、浅金的双眸,当他伫立眼前,如同太阳坠落到了地面。
闪闪发光却不使人感到厌恶,只会让人想要亲近、想要崇拜的存在。
太阳之帝吗?名不虚传呢,是那么出色耀眼的存在,足以跟自己并列。
他很少在自己面前唱歌,他最重视、在乎的伙伴是一个虎族的人。
居然不是看着同等高度、同样强悍的存在,而是真真切切的,去在乎一个比自己弱小、比自己愚蠢的低等种族,想跟对方一起过这一辈子。
其实,最初的自己也是低等种族啊,为什么变强后会看不起过去的自己?
是太不希望回想,曾经弱小的时候吗?
啪的一声,用力甩自己一巴掌,他的记忆在混淆吗?
被那个寄放记忆的人,改变了现在的思考模式,这种感觉真恶心,像被强行操纵一样,他讨厌这样,非常、非常的讨厌。
而想改变这个情况,最快的方法,就是让唱歌的那个人把嘴闭上。
只是,为什么会无比怀念的想要放任下去呢?那个歌声……
有那么一瞬间,彷佛还在从前。
不是谁像谁,所以想起心底难忘的瞬间。
而是相识以来彼此皆是毫无负担,没有烦恼的当年。
是听谁说起过的,有一个被遗忘太久的诺言。
他说失去的终归会要回来,一如破镜重圆。
虽有裂痕难以抹灭,好歹仍是一个圆……
好歹仍是一个圆,虽有裂痕难以抹灭,至少是破镜重圆吗?
不是的、不是的,他那时候选择的,不是想要让破镜重圆,而是、而是,是什么呢?他似乎想毁了镜子的边框,想让破掉的镜子变成另一个模样。
可是到最后,事情出乎了他的想像,他想放弃的镜子,仍是毁在了他的手上,以着他最不希望的情况,怀着他最厌恶的情绪。
雪霜,宁愿你什么都忘了,宁愿你成为别人的最爱,宁愿你待在别人的怀抱里,只要幸福就可以了,是的,只要你幸福一切就够了。
谁晓得,讙兽是这么让人绝望的生物呢?
危险的时候,所有的手下就算会死,依然会前仆后继的到来,就为了替讙兽殒命,就为了让他们的王不要死去,会在奴性控制下视死如归。
所以,他最宝贵的镜子,非但没有成为别人的珍宝,更碎在了眼前。
不是的!再次狠狠甩自己一个耳光,不想承认自己是那个人。
其实本来就不是那个人啊,是记忆在暴动而已,他才不会是那头猪呢!
再说到外面唱歌的白色狐狸,他是想要破镜重圆吗?想要一如当年?
他的歌声很奇怪的,会让自己体内的另一个身影渐渐成形。
自己是该讨厌的,该想要逃避这种情况,血脉的共鸣却不允许他退缩,似乎,昂禁真的要撑不住了,他已经没有办法改变一切,变得很绝望。
即使从自己的角度看过去,西方那里的幻觉还没有恶化到那种程度。
唔,他是从哪里学会的判断?又是怎么会有的明确认知?
算了,不要在这方面想下去会比较好,他是小家伙,有三个保父要保护,也同时被三个保父轮番照顾的小白胖包子。
哼哼,他们以为自己不知道吗?居然替自己取这样的腻称。
是挺可爱啦,小小的、白白的胖胖包子,听起来就很好吃,流口水中。
话说包子好吃吗?偶尔能瞧见百百跟无无吃的一脸欢快,口感应该不错。
自己啥时才能吃到肉馅包子呢?百百说自己现阶段还是吃调培液的好。
好吧,好孩子不该挑食的,调培液就调培液,反正自从白色狐狸到这里来之后,他又多了香香饼干可以吃,不用再一直喝流食了,就吃吧!
嗯,这样胡思乱想之后,没有那么容易被歌声影响了,真好。
接下来该思考,用自己的脑袋认真的想想,是不是真要翘家……
当时年纪小之小白胖包子(06)
阴暗的天,暗到看不见天日。
其实,知道真相的人都晓得,西边的天际从来就没有所谓的蓝天白云。
被战争武器污染的结果,那里的天上仅有一片污秽覆盖着,无法清除。
是的,好大一片污秽的、黑色的、沉郁的有害物质覆盖了大半天空,嵌在上头的,是闪烁着刺眼红光的器材,不停吸纳转化,可惜不太有成效。
为了不让西方的居民恐慌、出现大规模迁移人潮或各种意外,一直以来,都有一个巨大幻象吞没了整个天际,让人们看到习以为常的蓝天白云。
就像东之海底下的龙宫非要住一条火龙一样,西之原的某个地方,也有个西方神话系的老不死,在努力撑住整个幻象。
有没有幻象,好像只差在视觉效果?不,据说还包括了空中的飞行安全。
就像海市蜃楼那样,只要在那位老不死的幻觉领域中,就不会被残留在天空中的致命毒素污染,也不会半途毒发身亡,可以活着离开天空的范围。
事实上西之原的交通,有大半是靠空路移动,水路则是另外小半。
或许是跟西之原的种族,大多是陆地种族有关,自然性的怕水。
所以,如果笼罩天际的幻觉哪一天消失了,恐怕对外交通会出现重大问题。
更可能天上满是毒素的堆积,会在下雨时,被雨水将有害物质带到地面,到时候,西之原的生物大多数会被毒死。
为了不酿成这种惨剧,那个幻觉系的老不死从不曾外出。
同时,“讙兽也跟着被绑在这里。”
那一天,坐在澄澈蓝天下的他,对着身边的手下再度抱怨。
“王,我会努力再去多找些蜃族。”那个眼睛上蒙着白布的手下,自责的开口,非常迫切的想要为他的王排忧解难。
“为什么你不是海市蜃楼呢?”他仅仅是厌倦了一直待在西之原而说的话。
“王,是我无能。”他的手下却一再的道歉。
忘记了最后,他是为什么起身离开,但是,一直记着的。
那个恭敬跪在身前,垂首望着地面,不断道歉的身影,是那么的谦卑。
明明不是他的错,也不是他能完成的任务,更是属于自己的责任。
自己的?责任?什么?这个记忆片段是什么?
他莫名其妙的醒自半夜,听着从血脉传递来的呼唤,一时分不清自己是谁,是那个把记忆寄放在他这里,害百百痛苦的,名叫罗刹的王?还是,光会吃、会闹,脑袋里只装了保护三位保父这种粗浅念头的小白胖包子。
自从昨天听了白色狐狸唱歌之后,他的意识总有些混乱不清。
最可怕的是,越来越想到西方属地去,似乎那里非自己亲去不可。
笨蛋昂禁,怎么会无法处理呢?明明都学过了,也都教过了啊!
不,不对,自己没有教过昂禁,也没有让他承认已经学会。
自己一点一点的像是变成别人,感觉很可怕,什么时候自己会消失呢?
到时候,百百、无无跟坏天会记得自己吗?
他不想被忘记,想要一直存在于他们的记忆当中,做他们最喜欢的小白胖包子,一面守护他们,然后一面被他们照顾。
可是时间是不是不够了呢?他渐渐被强迫扭曲成另一个人了。
不行,还不能就这样变成别人,就算自己输了,不再是自己,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坏天还需要他,事实上,三个保父里,坏天是最需要他的人。
被人当成溺水前能抓到的最后一根稻草看待,是件让人无力的事。
如果那个“非你不可”的人,不是坏天的话,他才不会理会。
只是,坏天把全部的希望、全部的未来,都压在了他的身上,异常坚决。
要是没有昂禁的事,没有那个把记忆寄放在他这里,名叫罗刹惹出来的这些事,他绝对够资格保护坏天,直到坏天终于能靠自己自立为止。
可惜,时间不多了,再这样下去,坏天说不定会跟自己一起死。
那是绝对不可以的,所以不能让坏天的世界仅有自己、仅在乎自己。
究竟要怎么做呢?谁可以成为坏天的心理支柱,以免自己出事后,受不了打击的他,会整个坏掉了。
百百的话,他不行,到那时候他的眼里想必只看的到罗刹。
要承认自己在别人心里的地位,不如别人,这种感觉真讨厌。
更讨厌的是,属于自己的百百要变成别人的,不再属于自己之外,把百百抢走的那个人,对百百并不重视,还老是用言语折磨。
输给谁都可以,他就是不想输给那个叫罗刹的人!
百百不行的话,剩下无无了,可是他的处境也很危险。
常春之地里没有人武力值比自己高的关系,加上有球球在手,没有地方是他不能进去,更没有资料是不能调阅的。
身为无族的无无就剩下不到四年的时间,他的生命一直在倒数计时。
要是自己不会变成罗刹,还有可能救下无无,让他可以再次基因改造,甚至让他活着离开常春之地,让他可以尽情的过他的新生。
越想越厌恶啊,这种自己一点一点从心理层面被吃掉,被调换成另一个人的感觉,他……不想反抗吗?嗯,一点也不想。
心里更深处的地方,似乎有个人在说,一切不会改变,那只是“正视”。
正视什么呢?有一种这个谜题不能揭开的预感。
彷佛一旦知道答案,死亡就会迎面而来,更是无法抵抗。
宁愿把身体让给罗刹,让百百高兴,让那群守候在身旁的帝王之令人员开心,让昂禁目前的窘境可以解除,也不能这么死去。
三个保父加一个昂禁,四个人不能一起保住的话,仅能选择多数的一方?
要是选择百百加昂禁,自己再额外要求,无无就可以得救的吧?
明明是如此简单的算数问题,为什么当被舍弃、被留下的是坏天的时候,心口闷闷的,有一瞬间的呼吸不畅,那是撕心裂肺般的痛。
海市蜃楼啊,一直是被抛下、被置之不理的那一个。
曾经想过他是自己的保父,就是该被保护的存在,现在却要舍下他?
两难,这个词原本不懂的,原来是这么简单的意思吗?
知道该舍弃却无法放弃,知道无法放弃偏偏真的得要舍弃,这就是两难。
未来只有一个,他明白的,因此再不甘愿,依然得往前走。
当时年纪小之小白胖包子(07)
清晨,天微微的亮了,太阳慢慢的将光辉洒落在地。
从百百的怀里挣脱出来,抱的太紧了,每次都紧紧抱着像随时会失去。
好在自己身体够强壮,不然有一天一定会被活活勒死,百百这方面太无能了,每次睡着了就会控制不住力道。
唔,就像坏天一样,他要是真的睡着了,那个关住他的玻璃圆棺就会出现碰撞声一整晚,像是在进行什么你死我活的终极战斗。
蜃族就是这样吗?可以让别人进入他们的梦里,一梦难安。
同时,他们最怕的也是自己的梦,据说有时会一睡不起,深陷梦中。
就因为这种种族特性,所以每一年能存活下来的蜃族都不多。
海市蜃楼啊,研究纪录上是写“自行形成,成份不明”,很多研究人员还在底下附上了“假的吧?是传说而已吧?”之类的想法,要不是每一年总有些失踪人口要挂在海市蜃楼的名字底下,根本没有人承认其存在。
由这些资料看起来,坏天以前过的肯定不太好。
因为有尸体,所以才被承认的存在吗?
莫名其妙觉得好熟悉啊,这种感觉像另一个人,是谁呢?
“小家伙?醒了没?”无无的声音响起。
猛一回过神时,有个人把他抱起来,开始用热热毛巾给他擦脸、擦手。
“醒了。”他点点头,想明白了坏天跟谁像,原来是跟无无像。
都是杀了人,才被承认,无无也是这样才成为常春之地唯一的无族。
要是以前的小说里,这时候就会添上一句,他们的相遇是缘份。
如果是这样的无无,肯定能够理解那样的坏天吧?
“无无,我们出去逛逛?”他眨着眼睛,看着无无捧到眼前的调培液。
“呃,今天有实验要做欸!”无无一脸的为难。
“你不去,今天做实验的那些人会感谢你。”
不知何时醒过来的百百,眼睛上已经扎好了一条白布,淡淡的开口。
“是啊,无无不去,我就去砸他们。”他坏心的想把那颗球球掏出来。
“王难得主动想要你陪,就去。”百百看着踌躇的无无,话声渐沉。
“百百坏。”他不希望保父之间有欺负的状况,很生气的龇牙咧嘴。
“王,我下次不会了。”百百伸过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