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难寄——暮耀

作者:暮耀  录入:02-20

“嗯,宁宁可听话了,夫子教的唐诗我都会背了,我背给你听。”宁宁点着头,张口就背了起来,稚嫩的同音到像模像样很有几分书生的味道。

连着背了好几首都没有一个错误,奕扬忍不住夸他:“宁宁真厉害,会背的诗真多。”

“夫子也说我聪明呢,还说等我长大了就教我念四书呢,我要当一个好皇帝。”看着宁宁扬起头一脸的高傲样,奕扬不由的想起了初见时的安宁,“我刚临摹了一篇字,爹爹帮我看看写的好不好?”

“宁宁还懂书法啊?”奕扬笑道。

“不知道是谁写的,我觉得写的好就照着写了,爹爹快跟我来,夫子说爹爹的字写的也很好呢。”

宁宁拉着奕扬来到桌前,摊开桌上的纸给奕扬看,奕扬看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又看到桌旁放着的书,翻开来一瞧满目隽秀的字体,苍劲有力,未笔拉的很长,桀骜不驯的字体不正是安宁的性格。

第76章:字迹

看奕扬看的入神,宁宁高兴的说:“这是上次安叔叔给我的,上面的诗句我看不懂但是字迹我很喜欢呢,有种放松的感觉,就像在草原上奔跑还不用穿鞋子。”说完,宁宁陶醉似地舒展着手臂。陶醉完了,宁宁突然想起了什么,“安叔叔呢?他怎么没来看宁宁?”

奕扬一愣,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嗯……他身体不太舒服,下次再来看你。”

“生病了?要不要紧?有没有喝药?宁宁现在就去求父皇出宫去。”宁宁紧张的问。

“不打紧,休息几天就好了,他要面子生病的样子不想被别人看到,再说宁宁也不想打扰他休息吧。”

听奕扬这样说,宁宁只好放弃了,“这样啊,那让叔叔安心养病吧,爹爹见到他时就说宁宁很想他,让他按时吃药,等病好了宁宁再去看他。”

“嗯,爹爹记着。”奕扬应下了。

“那爹爹说我的字写的好不好,虽然和这人写的没法比但是宁宁尽力了,不知道这本书是谁写的,宁宁很喜欢呢。”

歪斜的字体,用墨不均,但是对这么小的孩子能写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写的很好呢,我的宁宁就是聪明。”

宁宁美滋滋的抱着书,就像吃了糖的孩子。

宁宁很乖,几个月不见越发的听话懂事了,还长个子了,奕扬抱了抱他,不舍的离开了。临走时他把那本书递到宁宁手里,郑重的说:“宁宁要是为你自己好,为爹爹好,为安叔叔好,就把这本书学透了学精了,这本书不仅是你安叔叔亲手写下的,也是他个人才华的展示。你要是想做个好皇帝就记着爹爹的这句话。”

宁宁也同样郑重的点点头。

北堂越齐一句话忙坏了手下人,仓促之间要筹备这么大规模的晚宴真是不容易,要准时开始也不能寒酸了。

酉时初,随着一声礼炮声晚宴开始了。

舞台上舞姬跳舞,琴师弹琴,舞台下面王公贵族们举杯痛饮,杯盏铃铛乱响。

拍马溜须的人太多,奉承北堂越齐的他乐呵着照单全收,不停的打赏表演的下人,奉承奕扬的奕扬起先还符合两句后来就干脆什么话都不说了,你说一句他们能说十句。奕扬又不会嘴上笑着心里却捅你几刀,只不过今天对于他来说也是个高兴的日子,不想得罪人只好喝酒,一杯一杯的喝,谁敬的酒他都喝,直喝到夜半无人时,实在喝不下去了北堂越齐才放他走。有人说一会会放烟火,让奕扬看完了再走,他心里记挂着安宁得了空就溜了。

奕扬坐上轿子,掀开一侧轿帘,夜晚的风吹进来凉爽很多,也吹走了朱门的酒肉气。奕扬半醉半醒,心里却清明的很,想着今天宴会上的种种。

看北堂越齐的样子似乎准备履约,他没有说透只是宴会上开玩笑的说道:“爱卿现在是大功臣,他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朕也得给他摘下来是不是。”

大臣附和着,奕扬心里清楚他指的是什么。

刚进门,天空就放起了烟火,意外的安宁竟然还没有休息。

他坐在院子里仰头看着空中的烟火,好像他已经复明了一样让奕扬有些恍惚,随后就听到山月在旁边给他描述各种烟花的颜色,奕扬心里蒙上一层失落。

安宁的脸在烟火的映照下时明时暗,明的时候明艳动人,暗的时候他的容颜就在脑海里浮现,笼着一圈光晕,好似会发光。

他想起宁宁临摹安宁的字迹,竟然和当年的自己分外想象。那个时候他拿着安宁的信坐在红亭里等他,一遍一遍的勾画着他的笔迹,那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也是有爱慕之情的吧。这都是老天注定的,他这辈子都被这个叫安宁的人牵绊住了。

第77章:谈判

隔天去上朝,昨天夜里喝的烂醉的文武百官一个都不少,撇开北堂越齐不谈,这些文官看似弱不禁风的也像是久经风月之地百毒不侵的料。奕扬不得不佩服,要知道今天早上他起床时就像是被车碾过了一样。

北堂越齐端坐殿后,珠帘将他与百官隔开,太监尖声尖细的喊过后早朝开始了。

奕扬一直在等这一刻,他要的不仅仅是安宁的官复原位他还要这辈子永永远远和安宁生活下去,再不被世俗打扰。

他一直处于被动的境地,这次他要先发制人。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早朝太监刚喊完,奕扬就大步出列,“臣有本要奏。”

北堂越齐似乎料到了并不惊讶,奕扬接着说:“臣虽年轻但这些年征战沙场落下了不少病根,特别是最近连走路都困难了,恐无法再为陛下解忧,特来告病回家休养,望陛下恩准。”

他竟然只字没提安宁,怎么这时候抱病,他想干什么?北堂越齐很是诧异,奕扬在大殿中弯着腰状似恭谨,大臣们察言观色看出北堂越齐的疑虑,纷纷跪倒在地恳请,“陛下请三思啊,斯桑格大将军是我朝功臣,有恩于社稷,望陛下三思!”“望陛下三思!”“望陛下三思!”……

朝堂上跪倒一片,唯奕扬一人独立,他撩起衣袍俯跪于大殿上,丝毫不为所动:“望陛下恩准!”

北堂越齐在珠帘后皱起了眉,额头上的皇冠前后摆动。

“此事容后再议,退朝!”北堂越齐说完,头也不回的回到了后堂,奕扬一言不发的跟了进去。

进了书房,北堂越齐屏退众人,书房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他看着奕扬不怒反笑,“呵呵,想想咱们是第几次这样谈话了,好像都是为了安宁。这里没别人,你想要什么?”

“只不过想让陛下信守承诺,放安宁一条生路。”奕扬恭敬的说。

“笑话,朕什么时候说过不会信守承诺了,难道在你眼里朕就是个无耻小人吗!”北堂越齐有些怒气。

“臣想让陛下现在就履行诺言。”

北堂越齐看了他一会,脸色有些不好看,冲着大殿外喊道:“来人啊,把拟好的诏书拿过来。”

很快有小太监进来手里捧着个托盘,上面用黄色的绸子盖着,北堂越齐道:“读出来。”

屋里的气氛有些压抑,小太监也有些紧张的读了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呇陵关一战,万安侯安宁劳苦功高,理应官复原职,一切俸禄照旧。骠骑大将军之妻秀娘,娴熟大方、温良敦厚,擢升一品诰命夫人,特准回老家休养身子。望尔等日后虚心进取,报效朝廷。钦赐。”

北堂越齐盖上玉玺扔给奕扬,奕扬认真看了一遍没有问题,双手呈上:“还请陛下现在就送去吧。”

北堂越齐一挥手小太监接过圣旨领命去了。奕扬看着他离去,心想安宁终于自由了,如果他此次不成功以后就全靠安宁了。

小太监刚刚领着圣旨往将军府走,半路上就碰到了安毅,安毅火急火燎的拦住了小太监,“给我吧,我送过去。”

“这……”小太监为难着。

“怎么?信不过我?”安毅冷冷的甩个白眼过去,小太监吓得立马跪倒在地,嘴里叨念着:“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安毅冷哼一声,转身走了,丝毫不理会身后的小太监。

第78章:圣旨

另一边北堂越齐道:“满意了吧,你可以退下了!”

“臣还有一事。”奕扬并没有走,再次躬身道。

“你还有什么事?!”

“早朝的奏折还请陛下恩准。”奕扬说的云淡风轻,从袖子里拿出一本奏折递到北堂越齐的书桌上。

“你疯了吗?谁借你的胆子敢向朕提条件!”北堂越齐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桌上的奏折都是一震。

“臣为陛下征战三年,宁宁也跟了陛下,能让我如此割舍全是为了安宁,安宁若是走了我也要跟着。”

“你怎么知道他会走?”

“因为臣会带他走,他不会再为陛下效力,我也不会了。”

“大胆!反了你了,竟是为了儿女私情,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把军规当儿戏了吗!就凭你现在说的话朕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奕扬知道北堂越齐真的会杀了自己,但是他并不害怕成败在此一举:“臣愚钝,臣只知道儿女私情,并不如陛下看重这江山权力,陛下要是真的在乎自己的江山能否巩固,就更应该放了安宁走。”

“此话怎讲?”北堂越齐觉得自己进了圈套。

“早朝之前我把虎符交给了安宁,要是我有什么不测,陛下知道安宁会怎么做。”

“你,你把可以调动十万兵马的虎符交给了安宁?!”北堂越齐震惊。

“是的,如今天下能够调动这十万兵马的人只有安宁了,就是贵为九五之尊的当今天子也不能派遣他们挪动分毫。”

北堂越齐气得说不出话来,狠狠掀翻了书桌,桌上的奏折纸笔散落一地。

奕扬看着发怒的北堂越齐继续道:“臣为什么要让大军驻扎在城外,为的就是这一刻。臣请陛下放过我和安宁,安宁的眼睛看不见了,我要带着他远走高飞,只要能走出后晏这片土地我发誓一辈子效忠陛下再不生二心!”说完奕扬干脆的跪了下去,朝北堂越齐磕了个头。

想当初北堂越齐攻城的时候也是这样突然发难,非常顺利的就铲除了异己,如今奕扬也这样,真是一报还一报。地下散落着奏折,最上面赫然是奕扬刚刚呈上去的一本,北堂越齐看着那本奏折半天没有说话。

奕扬骑上马往家走,安宁曾说他是北堂越齐养的狗,如今他要让世人都知道就是狗也是会咬人的。

美滋滋的回到将军府,屋里并没有想象中的欢乐。

“皇帝下的圣旨呢?”奕扬问。

“圣旨?今天一天都没有人来,哪里来的圣旨?”山月答道。

“天啊,你真的去要那个东西了!”唐俨惊呼。

“什么东西?他们在说什么?”山月听着糊涂,转头问安宁,安宁没有答话只是冲着他摇摇头,山月转身不再问了。

“今天我亲自看过的,我看着皇帝盖了玉玺让送来的……”说到这,奕扬像是想起了什么,脑子里精光一闪,拍着桌子叫道:“是他,我就知道是他!我说他怎么那么容易就下了诏,原来是早有阴谋!”

“你别着急,说不定是小太监在路上玩的高兴一时给忘了,或者是有什么事情绊住了……”唐俨说着,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站不住脚,“你再等等吧,说不定一会就送来了呢……”

“忘了?!拉屎撒尿咋不忘了呢?!”

知道圣旨没有送来,奕扬很是生气,安宁怕他又去闹事安慰说:“没了就算了,我不在乎的。”

“可我在乎,我辛苦这么长时间为的是什么?!”

“算了吧,我命该如此的。你如今打了胜仗,他要是放过你,我们就离开,他要是不放,你就安心做你的大将军不是也挺好的吗?”

见此情景,唐俨拉着山月退了出来,山月糊里糊涂的跟着唐俨就出来了。

奕扬越想越气,在屋里又跺脚又捶胸,最后终是忍不下这口气,从枕头下翻出了虎符。

安宁听见他在床上翻找,知道他想干什么,“你不要冲动,那是你最后的挡箭牌啊。”

“什么狗屁东西啊,我就是畏头畏尾的顾虑太多,才落到今天这地步的,我现在就要大干一场,他不是不愿意交出来吗,那我就逼他交出来!”奕扬说完,拿着虎符就往门外走。

“回来!圣旨在我大哥手里!”安宁见他实在气不过,万一要是弄出叛国的罪名奕扬的一生就全毁了,只好告诉了他。

第79章:阋墙

听安宁这样说,奕扬止住了脚步,回头看着他:“什……什么……你大哥?安毅?你们兄弟感情不是很好吗,他拿走圣旨干什么?”突然他想到了什么,“难道说……”

“你先把佩剑给我。”安宁说着,伸出了手,奕扬接下佩剑交给安宁,“还有虎符。”奕扬一一照办了。

安宁将佩剑收好,又把虎符小心的收到衣袖里,才慢慢道:“这只是我的猜测……”安宁说着,思绪陷入了那段痛苦的回忆里。

奕扬听后,果真怕案而起,伸手去抽挂在腰间的佩剑,那里空空如野什么都没有,想起自己亲手将剑交给了安宁,看着安宁落寞的神情奕扬心里又心疼起来,他哥那么对他,安宁还是不想伤他分毫,就和当初一模一样,他爱的人他可以舍命搭救,他恨的人他绝对想尽办法的整死你。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平息一下怒火,奕扬问。

“唐俨吧,我没跟他说过,他可能猜到了些。”安宁答道。

盛夏时间,中都城常常大雨倾盆,奕扬吩咐备车的时候正好这样的时节。

唐俨牵来马,奕扬扶着安宁上了车道:“你回去吧,这一趟我和安宁去就好。”

唐俨恭敬的行了个礼,山月也跟着拜了一拜,等车子走远了才抬起头。山月看着远去的马车,问:“我怎么觉得这次去并不是那么和气啊,他不是安宁的大哥吗,他难道不想他哥哥吗?这么重要的圣旨都丢了,他们不去找去串什么门子啊,难道是去商量圣旨的事情去了?”

唐俨拉着山月道:“走,回屋我慢慢说给你听。”

安宁和奕扬来到安毅府邸的时候,有小厮拦着说是先去通报一声,奕扬竟然好脾气的等着他先进去传个话。

小厮来到安毅门外扣了扣门轻声通报,过了一会安毅说:“请。”然后又问道:“不会是他一个人来的吧,还有谁?”

“还有个带着面纱的年轻公子,”那个小厮竟然就是上次跟着安毅在街边远远看过安宁的那个人,他有些激动的说:“我这次肯定没有认错,他就是小侯爷没错,我……”

“滚!”安毅在门后冷冷的说,声音都像是冒着寒气的,小厮吓得再不敢多话一溜烟跑远了。

小厮走后安毅在房内自言自语着,“该来的总会来的,总会来的……小言,小言,你要是知道了,你恨我吗?你知道我有多么爱你……”安毅看着桌上那道明晃晃的圣旨,托盘拖着,上面盖着一方黄色的绸子。哼,小心翼翼的你以为是什么珍宝吗?!安毅这样想着,伸手将圣旨连着托盘一起丢进了火里,火舌迅速舔了上来,黄色的绸缎很是易燃,很快就烧的残缺不缺,大火正在吞噬残余的部分。

推书 20234-02-20 :猎影 上——未至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