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这二百块钱对于我们来说可不是个小数目,那意味着四个月的津贴呢!
回头望了一眼那个悠闲得无所事事、吊儿郎当、坐在长椅上的人,一瞬间心里酸酸苦苦的,眼睛有些发热。
什么是战友?什么是兄弟?这就是!
本来打算给方宝胜那钱凑个整数,这回正好,一张汇款单四百块钱一起邮走,省得麻烦!
从邮局出来,他没再让我走,而是打了一辆当地人叫“神牛”的人力三轮车,直奔相亲集合地——白塔公园门口。
肩并肩坐在车上,布艺小棚挡住了阳光的照射,我抑制不住地转头冲他傻呵呵地乐。
他睬都不睬我……
这次邮钱的事儿,我一直没跟方宝胜谈起过,那张存根也在我确定填写无误的情况下给扔掉了。再后来,当我真正了解了方宝胜家里的真实情况,我也参与到了陆文虎偷偷邮钱的队列中来,虽然每次邮的钱不多,但那却代表了一份情谊,或者说是一份浸透人心的温暖。
那天的相亲很不顺利,最后以失败而告终。失败的原因不在陆文虎本人,也不是那个女同志不够好。问题出在我和那个女同志的姐姐身上。也怪时运不济!
那天坐车的途中,一个女人的钱包被抢,人行道上一阵骚乱。其实,在那个法律意识淡薄的年代,这样的老戏在任何地方都会经常上演,可巧那天遇上了我这个被“XXX、XX主义,XXX思想”严重洗脑的“事儿爹”加“愣爹”,什么都没想,跳车就追。谁料那个小偷是个监狱常驻者,小个儿不高跑的倒挺快,眼瞅着就没影了。正当我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陆文虎交了车钱,后来居上,等我拐过前面的弯,看到他已经把那个小偷打得鼻青脸肿,跪地求饶。结果是,他把小偷放了,也耽误了约定时间,并使我们的矛盾再次升级。
我生气他把小偷放了。他恼怒我多管闲事。
到了约会地点,女方姐姐不肯相信我们说的话,不依不饶,认为我们是为了搪塞迟到而胡编的谎言,使陆文虎更加恼火。最终于茶餐厅里,在女方姐姐祖宗十八代的盘问中,问到他文化程度和每月挣多少钱的时候,陆文虎说了句:“这事儿就这么地吧。”说完转身就走。那个长相一般,胸部很大的女同志恋恋不舍地追出老远。最后,陆文虎对她说了一句:“我们不般配!”然后拉起我扬长而去。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忍不住埋怨他。结果他说:“她没有你小嘴儿好看……”让我哭笑不得。心想就他这样不知疼不知热的大老粗,除了长相好点啥也没有,人家能给看上他指不定哪辈子祖坟冒清气呢,还嫌人家!
吃过饭后,他带着我去了公园,绕着一眼望不到边的大湖缓步而行。走到湖山相接,无人的地带,他非让我把手挎在他的臂弯里,我誓死未从。
陆文虎自小生长在有水有山的地方二十多年,跋山渡水无所不精(这也是他能追上小偷的原因所在)。他向往自由,向往山水,向往无拘无束的日子。军营禁锢两年多,看到面前浩瀚的湖水,那天他跟我说了很多过去的往事,并且最终也没能忍住水的诱惑,于山边游人看不到的地方,脱得精赤条条,钻进了冰凉刺骨的湖里。
那天陆文虎显露的水性并不是游泳,而是潜水和踩水。尽管他出来进去已经让我知道了他能潜很长时间,可那次钻进水里十多分钟没有出来的时候,我还是吓坏了,甚至已经开始喊着救命跑去找人了。结果,他在湖中很远的地方钻出水面,露出胸部以上,高举着双臂向我挥手……
从公园出来已经两点多了。那天陆文虎是“走后门儿”批的假,时间一直到晚上。于是,我们去市场买了一些日常用品和一些吃的。
然而,在回来坐车的途中,因为让座的问题,我们之间的矛盾又增进了一步。致使他下车后,竟然一拳打在了我肩头,一直疼到心里。
以前他从来没碰过我一下!
想着他连日来时喜时怒,善恶无常,忽而温柔似水,忽而冷漠如冰的反常举动,看着他眼里冒出的凶狠狼光,心在那一刻冰寒彻骨。
我没理会他去找车,一个人气夯夯地自顾自走了。
第二十六章:涟漪清冷
我拎着大包小包,一个人沿着回部队的大路,生气地走着。
没走多远,他放弃了找车,跑着追上来。估计是看我真生气了,心虚地接过我手里的东西。
“我不是怨你说我不对,你看那个你给他让座那B老爷们儿,脸都要塞裤裆里去了……他在前面,怎么就不能给让个座儿?”他还狡辩。
听着他的话,我气上加气,肚子都要爆炸了。站住,歪着头恨恨地看他:“你跟人家比什么?他穿的是什么?我们穿的是什么?你别忘了你是一名军人!你这身衣服代表的不是你自己,而是全天下千千万万的解放军战士!你觉着你不让座儿没啥,可人家老百姓记住的不是你,是军人!你知道吗?……”其实我更生气的,是他下车后打我那一拳。
“我这么些年也没样(让)座儿,解放军也没黄了!怎么一跟你在一块儿咋就这么多事儿呢?”他不以为然地说,根本不理解我说话的含义。
听着他的话,越听越生气。
怎么就认识了这么个人呢!还跟着一起出来丢人现眼!再说,他凭什么打我?
歪着头,斜着眼,狠狠瞪了几下,我推开挡在前面的他,自顾自往前走,再不理他。
宽阔的大路上,了无行人。路两侧,纵横交织的果树林,枝叶繁茂,眼望不穿。路旁,不知名的野草,渐盛渐长,于风催风掠之下,轻轻颤抖。
起初他远远地跟在后面,不知在琢磨着什么,估计是实在没办法了,追上我,挨着我,低着头,边走边嘟囔:“还疼不?……我……我,你刚才在车上那样儿……我是班长你是兵……好了!别生气了!我刚才打你不对……来我给你游游(揉揉)……”
说着话,他用手在我肩头他打的地方揉着。
我不理他,不时晃动一下肩膀,挣脱掉他的手,心里五味杂陈。
不知怎么了,每次不管生多大的气,只要听到他软软的话语,就再也气不起来,甚至还有点心疼他。
他是一个心地醇厚的人,热心又善良。他那么蛮横的脾气,宁折不弯,却要时常在我面前陪不是……可我就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能保持一致呢?要么一直蛮横,要么一直温柔,或者在两者间找到一个临界点始终如一,这样的大起大落实在让人心力交疲,难以承受。
我走在路上,感受着他揉在肩上的温度,心想他或许真的不适合军营,他应该属于大自然。
气渐渐消了,可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儿。
路已走了大半。何时才能走到尽头?
“我明天去找连长,下连。”我目注前方,足下不停,心平气和地说。
听到我的话,他愣了一下,随即追上来,扯住我一只胳膊,站住,狠狠盯视着我。
他又要发火了!在他的眼中,我能清楚地看到一缕缕幽幽的狼光越聚越盛。
还要打我吗?我的目光一定很犀利、冷漠,因为那一刻,我的心异常恒定。
他没有说什么,就那么看着我。
我也没有说话,就那么看着他。
亮白的阳光下,浮游的微风里,宽阔的大路边,连绵的果树丛,几只鸟儿叽叽喳喳,从我们头顶飞过。
四目对视!
久久……
他的目光渐渐犹疑不定,最后定格在了毅然的决然上。
下一秒,他拽着我的胳膊,跨过果园低矮的藩篱,向果林里走去。
突如其来!
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起初只是任由他拽着我的脚步,发现他越走越深,已经看不到大路的影子时,我想要挣脱他的手,却被他死死攥住,于是我无声地挣扎、抵抗,另一只胳膊抱住了一棵树干,手里装东西的大袋子被树枝刮刺得伤痕累累。
感觉拽不动我,他没有一丝犹豫,回身,放下自己手上的东西,过来扯我手里的袋子,脸上冷峻的神情里写满了凶恶。
“你干什么啊?”我低低呵斥。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我有些害怕,但又不敢大声叫喊。
他一声不吭,抢下我手里的袋子,放到地上,然后从后面把我抱起来,继续向树林里走去。
不解,夹杂了一丝莫名的恐慌。我用力蹬踹,使劲抠掰他搂在我腰上的手。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的,他太有力了,就象一匹健硕的公狼,正轻易地叼走一只小羊。
走出十几米,他把我放下,但箍在我腰上的胳膊并没有松开,紧紧把我夹住,手开始解我的皮带……
“你要干什么?陆文虎?”我歇斯底里地挣扎,颤抖着声音,不敢高喊。
“干什么?我要‘干’了你!这次干完看你还敢不敢不听我的话!”他咬着牙恶狠狠地在我耳边说。语气冰冷,听不出一丝感情色彩。他的喘息声告诉我,这样对付我,没废他三分之一的力气。
“你虎啊?你缺心眼儿啊?这是哪里?你疯了吗?你放手!求你了。”我斥责,我提醒,我哀求。
可是,他已经被野性的火焰冲昏了头脑。我分明感觉到,他靠在我屁股上的那杆金枪,在我的挣扎扭曲当中迅速膨胀,口里的气息也开始变浓。
“是你逼我的……昨天晚上我没舍得,今天再不‘干’你是不行了……”他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解开了我的腰带,并撕开了我的裤门,军裤上的纽扣崩然脱落,他的一只大手揣进我内裤,狠狠拽住那里。
深深的恐惧,慌乱,不知所措。我蹦跳,挣扎,哀求,拽他的手……他手里的我,火辣辣地疼,并有一丝异样的感觉升起在心中。于是,我不动了。
一瞬间,恢复了镇定。
“陆文虎,晚上‘干’行不?我以后听你话,行不?”我转头,贴着他搁在我肩上的脸,冷静地说。
他正在褪我的裤子,我的突然停住,让他很顺利地达成所愿。而我,不为所动,最大限度扭转了头,看他,满眼祈求。
我的不动,让他有一个瞬间的停驻,并抬起专注的眼,看了我一下。然而,那仅仅是一个瞬间。裤子褪下后,我衣襟下摆露出的半截白嫩的屁股,以及同样白嫩大腿,让他再次闻到了肉欲的味道。于是,他很快解开了自己的裤子,褪下,露出那杆坚硬巨大的长枪。
“你说话不算数……我等不了晚上了……我要操你屁眼儿,操完你你就老实了,就离不开我了,以后什么都得听我的……”他低着头,喘着粗气,一只手搂住我腰,一只手扶着那杆长枪,一下一下地找寻最终目标。
我依然没动,任凭柔软的私处被一根硬物一下一下顶撞着。心,沉到了谷底。
“陆文虎,我不管你要干什么,但我提醒你:你别后悔就行!”我没有了一丝力气,语气生冷,还有无限哀伤。
我的这句话,似乎起到了作用。他停住了,也清醒了,那根长枪伸刺在我裆下,两腿夹着我,双臂抱着我,头埋伏在我的肩颈处。
“我又犯混了……你别下连行不?我天天搂你睡觉,不样(让)你受苦,好不?啊?好不……”他真的清醒了。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荒唐,语无伦次地道歉,哀求。
这是他一生中少有的失态,我从没见过。
难以描述的心境,难以勾画的场景——两个男人,裤子褪在膝盖以下,站在果树林里,抱着……
天地无语,草木无声。
好久……
我轻轻挣脱了他的怀抱,回头,看他。
他不与我对视,斜看着遥远不知名的某处。那姿态,就象一个不肯承认错误的倔强孩子,不知是悔恨的缘故,还是欲望的使然,他的眼圈泛着些许微红。
看着他那样子,我有些心痛。我不想恨他,但也不想原谅他。
我走过去,蹲下,提上他的裤子,将那根曾经给予我无限快乐的已经软下来的他的骄傲,轻轻装入内裤。一刹那,心里忽然涌耸起巨大的悲伤,仿佛预感到了什么。
岁未凉,心已寒,注定命里无缘,抗拒也难!
心,被忽然闪现的诗句,划刺得疼痛难忍,有些莫名其妙!
我轻轻摇头,制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帮他系好了裤带,一切整理妥当,然后把自己尽量收拾整齐,再看他一眼,我举步抬腿,离去,与他擦肩而过。
瞬息。手腕被牢牢抓住。回头,看他——还是那个样子,一句话都不说。
轻轻拂开他的手,我再不犹豫,拾捡了被扔得满地的东西,一个人驱步回营。
第二十七章:彻骨冰寒
我和陆文虎的第一次出行,最后以不欢而散告终。在那个果树林里,我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使我感到深深的不安。而当天晚上发生了一件事,却恰恰证明了我的预感是有来由和根据的……
那天回去后,正赶上做晚饭,所以陆文虎什么时候回去的,我没有看到。揉完了馒头,收拾妥当,进宿舍的时候,看见他一个人躺在床上默默地看着天棚发呆。
我没跟他说话,他也没再做什么解释或象以前犯了错一样来故意讨好我。我觉得这样挺好,就象以前一样,彼此都平行着生活,不要擦碰出什么火花,对他对我都有好处。
这种僵持的局面一直维持到吃过了晚饭。因为是六月初始,而且这个月的训练涉及到七月份香港回归事宜,所以连里特意召开了月训前动员大会,其他人都去了,只剩我一个人看家。
由于和陆文虎睡一起后,我的那个上铺被撤掉了①。在这种境况之下也不好和他再睡一起,所以正想着晚上怎么办。偶然间发现我的内务下面压了一管钢笔,是我那天在市里看好后嫌贵没舍得买,估计是被陆文虎偷偷买下了,想给我个惊喜,塞在了内务下。
拿着这管钢笔坐在桌子前,心里又开始乱了!
回想着来炊事班的这两个月里,陆文虎对我所做的一切,尽管在某种程度上是有些过分,但也不能否认他的好。自从我们住在一起后,尤其是有了昨晚的肌肤之亲,我在无形当中增长的小脾气连自己都无知无觉。他毕竟是班长,我是新兵,我没有任何权利要求他什么,他有他自己的生活,我无权干涉。忽然间觉得自己今天确实有些过分了。于是,决定等他回来,主动跟他说句话,也就缓和了这份尴尬。
不知不觉天渐黑了,开了灯坐在桌子前看书。时间应该在七点左右,寂静的宿舍里没有一丝声响,我的思维也跟着书的内容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忽然,窗玻璃被“邦邦邦”地敲响了,把我吓了一跳。走过去借着灯光,看外面站着的人是陆文虎的老乡——一营的季海洋,示意我开窗。
“我班长不在。”我开了窗,告诉他。
“没事儿,他一会儿就回来,我等他一会儿。”季海洋边说着话边跳了进来。
尽管十分讨厌他,但那毕竟是陆文虎老乡,我也不好说什么,便倒了杯水给他,然后坐回桌子前继续看书。
季海洋也不客气,进到屋里就四仰八叉地躺到我们的床上,嘴里有一句每一句的问我这这那那。
我和他没什么言语,边看书边淡淡地应着他。
没过一会儿,季海洋从床上起来,走下地。我以为他呆得无聊,准备走了。可他却走到我身后,两手搭在我肩膀上,下身贴着我的后背。
我回头,惊讶地看他。因为我分明感觉到,他的下体已经硬了起来,在我后背上慢慢地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