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傲云登基之后一直想到梁逸轩的王府去一趟,他想拿一些梁逸轩平常用的东西过来,但他始终没有时间亲自过去,所以最后只好派了叶离去取那些东西。
梁逸轩的王府里值钱的东西早就被抬走了,只剩下一些日常用的东西和一些书籍没有被搬走。
叶离在梁傲云吩咐他这个事情的当天夜里就来到了梁逸轩的王府,整个王府里,除了门口有几个侍卫之外,其他地方一个人都没有,叶离提着宫灯,快速的经过那些看起来有些冷清凄凉的庭院,来到梁逸轩居住的房间后按照吩咐仔细的找到了笔墨砚台,把这些收拾好之后连房间内其他地方看都不敢再看一眼的就想马上离开。
叶离提着宫灯跨出门槛,他突然觉得前面似乎有东西,他颤抖着把宫灯往上提了提,又抬起头,一个白色的身影正一动不动的站在他的面前,他看到这是那个每天都会在他的梦里出现的身影,而且与他的梦一样,那个人一身白衣,立在他的面前,叶离吓得松了手,宫灯从他的手中脱落,掉在地上,跳动的火苗攀上了纸质的灯罩。叶离看到眼前的身影动了动,就像他梦中一般,似乎在朝他走来,那个身影对他伸出了手,他看到那双手没有血色,又白又细长的手指晃动着伸到他的面前,那个人开了口唤了他一声:“叶离。”声音轻得有些不太真切,叶离张开嘴想喊叫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此时他的脑子里只出现了一个念头,跑。
叶离用上了全身的力气跑了出去,他分不清这是在做梦还是真的,在梦里他也跑过,可是他无论他向哪一个方向跑,他都能看到梁逸轩站在火海里冲着他招手,叶离跑了几步发现眼前漆黑一片,他疑惑的回过头,却看到那个白色的身影正被火围绕着,叶离吓得加快了速度,他再也不敢回头一口气跑出了王府。
王府守门的侍卫看到叶离仓皇着逃命一般跑出来的时候,感觉到里面似乎出事了,就赶紧跑了进来,他们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寻找着,最后只在梁逸轩的房门外找到了一个烧毁的宫灯。
梁逸轩和冷夜带着他的那些书回到百济堂的时候,陆炎问他们:“没出什么事吧?”
梁逸轩搓了搓手,淡淡说说道:“没什么,就是太冷了,手都冻僵了,还有就是我碰到叶离了。”
陆炎惊奇的看着梁逸轩,说道:“他看到你了?那么他说什么了没?”
梁逸轩说:“他看到我之后就像看到鬼一样,立刻就跑了,还把灯笼给扔了,多亏我在那里,不然又要起火了。后来又来了两个侍卫,多亏我带着冷夜,要不他们看着我抱着那么多书,再以为我是去偷东西的,估计还没说话就能被打死。”
陆炎说:“我早就劝您,可您非要自己亲自过去。”
这时冷夜从另一个房间拿过一个手炉递给梁逸轩,梁逸轩接过来继续对陆炎说:“我怎么知道叶离今天会去,我碰到他的时候还吓了一跳,我本来想着他万一要是问起来,我就把事情都告诉他,谁知道他到先跑了,看来我是注定了不能回去的啊。再说,这些书都被我掺杂在那两架书柜里面,我不去的话你们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呢。”
陆炎说:“大不了我把那两架书都搬回来啊。”
梁逸轩听后说:“我觉得我以前那床不错,要不你把那个给我抬回来。”这本来是梁逸轩的玩笑话,谁知道几个晚上之后,梁逸轩就真的在薛家庄内看到了那张大床,梁逸轩颇有些无奈的看着陆炎笑。
梁逸轩王府内的床丢了本来就是一件稀奇的事情,因为自古至今没听说过谁会去偷走一个床的,可这件事出来之后,京城内就开始流传王府闹鬼的谣言,等梁傲云在朝堂上听某个大臣上奏的时候才得知那个第一个看见梁逸轩鬼魂的人竟然是叶离。他这才发现,叶离已经病了好几天了。
退朝之后梁傲云命人找来叶离,叶离断断续续的向梁傲云说了那个他也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的经过,梁傲云问他:“你可看清了,那人确实是梁逸轩?”
叶离颤抖着声音说道:“回皇上,奴才,奴才没敢仔细看,他,他叫了我一声,但,但那声音,那声音听着不真实。”
梁傲云又问:“他有没有说别的?”
叶离说:“没,奴才立刻就跑了,奴才还,还看到他的周围都是火,皇上,三殿下就是死在火里的,所以奴才会看到他周围都是火,皇上,三殿下一定是觉得死的冤所以才回来的。”
梁傲云说:“叶离你别胡说。”
叶离说:“皇上,奴才没有胡说,要不是鬼,那床怎么会一夜之间就没了。”
梁傲云不想听叶离再说下去,就让他退下了。梁傲云在想叶离碰到了一定是梁逸轩,可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要搬走那张床呢?
从那天之后闹鬼的事情传的更严重了,因为据说有很多人都看到有一个身影不时的会在王府内游荡。
梁逸轩坐在椅子上,苦恼的想着陆炎和他说的事情,陆炎告诉他,那个传说中在王府内游荡的鬼魂其实是梁傲云。正这时,小五进来对梁逸轩说:“庄主,有个和尚来化缘。”
梁逸轩听后摆了摆手,但突然想到了什么,就说:“让他进来。”
小五听后说:“奇怪了,我还以为你不见呢,没想到蔡云说的这么准。”
蔡云面无表情的站在梁逸轩的面前,梁逸轩看着光头的蔡云还真有点不适应,只见蔡云终于开口道:“施主,化个缘吧。”
梁逸轩听后嘴里的一口水差点喷出来,问他:“蔡云,你不是真的想当和尚了吧。”
蔡云说:“施主,小僧法号悟缘。蔡云已经不存在了。”
梁逸轩听后说:“悟缘,你是哪一辈的?小五,卧佛寺里面哪一辈的和尚是悟字辈的?”
小五听后想了想说道:“好像方丈的法号是悟真。”
梁逸轩听后睁大了眼睛看着蔡云说:“难不成方丈的师叔收了你做徒弟,如此一来,你的地位在卧佛寺内就排在第三位了,你就是方丈的师弟了,难不成他们认为你真的与佛祖有缘。”
蔡云听后也不说什么,只是把手里的钵盂递到了梁逸轩的面前,梁逸轩接过来随手递给小五说道:“去给他盛满了。”然后继续对蔡云说:“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就在这里了?还是要到别的地方去?”
蔡云说:“出家人四海为家,一切事情随遇而安。”
梁逸轩有些受不了蔡云说话的方式,但也没办法,只好祈祷蔡云将来想通了之后能还俗,这时小五端着钵盂回来了,梁逸轩心想,这速度也太快了,但见到钵盂内只是一些白饭和青菜,本来想责怪小五的,后来又一想,看蔡云现在的样子,万一真给他盛了肉带过来,他怕是要把钵盂也扔了的。
蔡云接过钵盂之后道了谢,就坐下来自顾自的吃起来,梁逸轩看着蔡云不停的用筷子在钵盂内拨来拨去的,以为是在小心挑着怕吃了荤的进去,谁知蔡云突然说道:“梁逸轩,你也太小气了吧,连块肉都不给。”
梁逸轩听后咽了咽口水,心想,这人变得可真快,就说道:“出家人不是不沾荤腥的嘛。”
蔡云却理直气壮的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梁逸轩立刻让小五吩咐厨房去做那些蔡云爱吃的菜。
76
春天不知不觉到来的时候,梁逸轩左肩胛骨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那伤疤已经没有结痂掉落时那么明显了,颜色也不再是粉红,变成了正常的肤色,如果不细看的话都看不出这里有个伤痕,梁逸轩对着铜镜照了照,心想,谁会看到呢?可能只有自己了吧,不过他的那块特殊的胎记也随着那个伤口消失了,他对着铜镜笑了一下,本来就没有多少人知道那里曾经有过胎记的,还记得以前梁傲云曾经对着他的那块胎记仔细的看过,以后更不会再有人看到了。
吴鹰来找梁逸轩时,梁逸轩偶然的问道:“吴鹰你最近忙什么呢?”正是梁逸轩这看似偶然的一问,他才知道那晚叶离看到他之后仓皇逃离的原因。
吴鹰听后说道:“这阵子宫里忙,侍卫长在夜里的时候多加派了巡逻的人手和密度,今天也是难得放我出来一会的。”说完之后又小声的对梁逸轩说:“你晚上的时候不要出门。”
梁逸轩问道:“为何?难道你也相信闹鬼之说不成。”
吴鹰说:“我是不相信那与鬼神有关,但是晚上出去总归是不安全的,就怕有人借着这个事情出来犯案,不过我听说了一件事,皇上身边的叶公公病了很久,据说他生病之前去过王府,而且还亲眼看见了三殿下,这件事在宫里传开了,太监宫女侍卫们都知道,一些好事的主子也听说了,只是这与她们没有太大的关系,所以那些主子也不在乎这个事,可是那些奴才们害怕,毕竟里面有一些人是见过三殿下,而且还有伺候过他的人。”
梁逸轩听后问道:“那个叶公公怎么肯定那就是三殿下的呢?”
吴鹰说:“据说叶公公看到那个人穿了一身白衣,浑身没有一点血色,瘦骨嶙峋的手指向叶公公挥舞着,而且他还叫了叶公公一声,听起来就像是来自地狱的声音,但是最可怕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梁逸轩摇了摇头,不自觉的双手交错着摸了摸,心里想,哪里瘦骨嶙峋了。
吴鹰接着说道:“叶公公看到三殿下站在火堆里,他的周围都是火,你想想,三殿下不就是被烧死的吗,叶公公那时也在边关,现在他看到这些能不害怕吗?”
梁逸轩听后颇觉得无奈,他哪里是被火包围着,明明是叶离自己把宫灯掉在地上,宫灯着了火而已,哪里是他站在火里那么神奇。梁逸轩对吴鹰说:“那么说,是真的了?可是,你不是说你不相信与鬼神有关的吗?”
吴鹰说:“这些都是听说的,谁知道是真是假,况且现在叶公公有些疯疯癫癫的,这些都是他自己想出来的也说不定,再说了,就算是三殿下,他也应该去找害死他的人,没道理去迫害普通百姓的,所以,我的意思是鬼神不可怕,就怕这是人为的。”
梁逸轩听后点了点头,他终于知道叶离是把他当做鬼了,可是梁傲云又为何要去王府呢,是想再见见他这个鬼吗?早知道他们都把自己当成鬼的话,不如就去一下呢,然后他这个鬼就可以了结心愿投胎去了。
蔡云带着卧佛寺最小的三个和尚:觉心、觉远、觉意走在京城的大街上,蔡云缓慢的走在前面,三个小和尚也缓慢的并排着走在他的后面,他们这是要去王府里作法事,当方丈接到官府的请求要去王府里作法事,超度梁逸轩的亡灵后,方丈就把蔡云叫来了,蔡云规规矩矩的站着,方丈说:“师弟啊,这场法事你去作吧。”
蔡云听后睁大了眼睛看着方丈说道:“不是吧,住持师兄,我也不会啊。”
方丈说:“此去意为超度亡灵,只要你诚心诵经,亡灵得到安慰也就去了。”
蔡云还是有些不大愿意,说道:“那万一我失败了,败坏了寺里的名声怎么办?”
方丈看着蔡云笑了一下说道:“不会失败的,你放心去好了,你可以挑几个徒弟带上,他们会帮你。”
蔡云听后无奈的答应了下来。
蔡云自顾自的走着,觉意摸着肚子对觉心说:“师兄,我渴了也饿了。”
觉心说:“师弟你再忍忍,我们出来是跟着师叔爷磨炼的。你看觉远,他就什么都没说,他能忍,我们也能忍。”
这时就见觉远看着他们,露出痛苦的神情,嘴里不停的咽着口水,看样子也是渴得不行。觉心和觉远互相望了一眼,无奈的塌下了肩。觉远伸出手拽了拽蔡云的衣角,蔡云停了下来,转过头,低头望着他,觉远仰着头小心的说道:“师叔爷,我们什么时候去化缘啊?”
蔡云看着他说道:“这么快就饿了?早上对你们说让你们吃饱了再出来的,谁让你们吃那么少?”
觉远说:“师父说过,每餐不必吃十分饱的。”
蔡云说:“那是跟着你们师父的时候,现在跟着我,当然要听我的,你们不听我的,当然要受苦。可我们要去王府先作法事,那里给我们准备了斋饭,现在还不到午饭的时候,也化不到斋饭啊。”
那三个小和尚可怜兮兮的看着蔡云,蔡云无奈,只好望了望街道两旁,人挺多的,可是要去哪里化缘呢,这时,他看到不远处有一棵大树,树枝上已经吐出了嫩绿的枝芽,蔡云就带着他们走到大树旁,让他们在那里等着,他去化缘来给他们。
蔡云正要走的时候,瞥了一眼大树旁边的人,只见那个人目光闪躲,蔡云再一细看,原来这个人竟然是冷夜,冷夜的旁边还挂着一个算命的招牌,蔡云慢慢的走到冷夜的面前,又慢慢的坐下来,冷夜低着头看也不看蔡云的说道:“这位师父,想算什么?”
蔡云轻声问:“你改行了?”
冷夜看着蔡云,又看了看那几个小和尚,说:“不然我给三个小师父算算。”
那三个小和尚听后兴奋的立刻围了过来,蔡云赶紧拦住他们,说:“徒孙们听好,现在是考验你们的时候了,我呢,要去给你们化缘,你们要好好的在这里诵经,这个人是来迷惑你们的,所以你们切不要听这个人胡说。”
那三个小和尚听后立刻站起来,退后了几步,低着头,默默的念着佛经。冷夜听后说:“我有那么可怕吗!”
蔡云说:“谁知道你来这里当算命先生是要做什么,不防着点怎么行,你把他们教坏了,我回去也不好交待。”
蔡云走到一家药铺门口,想着要不要进去试试,这时,他看到一个人提着茶壶走了出来,那个人看到蔡云的时候愣了一下,蔡云看到了,也觉得奇怪,这个人看上去有些熟悉,难道是认识自己,或者以前在宫里见过,可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但见到那个人提着茶壶走出去,就叫道:“这位施主请留步。”
梁逸轩听到蔡云叫自己的时候,顿了一下,慢慢的转过身,说道:“这位师父,有何事赐教?”
蔡云看着他手里提着的茶壶问道:“施主,提着茶壶是要到哪里去?”
梁逸轩说:“是要给那边那个算命的先生,我们掌柜的让我每天给他送水。”
蔡云听后想了想说:“施主,贫僧有个不情之请。”
梁逸轩说:“师父请说。”
蔡云说:“能否也给那边那三个小和尚一点水喝,他们跟着我渴了一个上午了。”
梁逸轩听后点了点头,就赶紧转身走开了,蔡云看着他的背影,心中疑惑的又叫住了他,他转过头,对上了蔡云疑惑的目光,蔡云看着他的眼睛说:“施主看起来很眼熟啊。”
梁逸轩打着哈哈道:“可能是长得像罢了,我不过是个药铺的伙计。”
蔡云走到他跟前,说道:“不对,长得不像,但感觉像,很少有感觉很像的两个人的,你说呢,薛公子。”
梁逸轩听后只好说:“哦,我想起来了,您是卧佛寺的悟缘师父吧,我前阵子去烧香时见过您的,可是却忘了,师父是要化缘啊,我们里面有斋饭,您等着,我去给您端来。”
说完就把茶壶拿到冷夜那里,只见冷夜已经有些忍不住想要笑了。
梁逸轩给那三个小和尚倒上茶水,就赶忙进去给他们找吃的去了,一会他就端出一盘子糕点,那些小和尚乐呵呵的吃着。这时,蔡云又说:“施主,还有别的斋饭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