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爱是怜爱,可是也不能惯着他,尤其是对他身体不好的事儿,绝对不能纵容。
“小懒猪,起床了。”于战南先去把窗帘“刷”的一声都拉开,灿烂的阳光瞬间充满整个房间。见床上的人正要往被子里缩,于战南上前把被子扯了下来,贴上前使劲儿蹭蹭那比蛋清还要细嫩脸蛋儿,然后宠溺的说:“起来了,去吃早饭。”
邵昕棠被他提起来,不满的看了眼快要下山的太阳,嘟囔着说:“先去洗澡。”
于大司令听令的把人抱到浴室,让后被关在了门外。
“真的不用我帮你吗?你刚起来腿是不是有点儿软……”
浴室里只有哗哗的水声,邵昕棠根本不理他。于大司令摸了摸鼻子,找了把椅子眼巴巴的坐在门口等。边想象着里面香艳的场景…
从那天起,邵昕棠每天早晨都被某人骚扰起来逼着吃早餐。然后在某人走了之后,通常再回去睡个回笼觉。直到某一天他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突然想到,他怎么每天就这么什么也不做,真的过起了让人圈养的日子。然后他猛然坐了起来,吓了自己一身的冷汗。
他得走,他必须走,他不能留在这儿做于战南手底下养的小宠物,供他取乐。
那天起,他不再每天在于战南的书房里边看书边打盹儿,而是让司机带着他出去转。于战南知道很高兴,不仅让他想买什么买什么,还给了他很多钱。
其实有钱邵昕棠也没地方花,想买什么早有跟着他的保镖先付了。但可以说这也是于战南的一种态度。或许不那么防着他了。他确实也没什么可防着的,这个年代,你想要赎回卖身契,不管拿多少钱,还要看人家让不让你赎。如果不让,你就一辈子是人家的奴仆,人家让你干嘛就得干嘛。
邵昕棠发现,每次保镖拎回去一堆他随便指指就买下的东西时,于战南都很高兴,甚是有时候非要跟一起拆包装,看看他都买了什么,不正常的很。
这样也好,邵昕棠不能让别人发现他要逃跑的意图,就大街小巷的打着买东西的借口,让司机载着他熟悉这个城市的每条马路,每个路标。也曾强烈反抗过想让于战南把跟着他的两个面目凶煞的保镖撤了,但是被驳回了。于战南啃着他的嘴唇告诉他:“现在外面的人都知道你的存在,太危险了。”
日子就这样在和平共处中一点点流淌,看似很幸福。其实幸福的是于战南父子俩,焦虑的是邵昕棠父子俩。
聂健安也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般,在这个偌大的宅子里每天都悄无声息的,他坚持不坐司令府的车,每天独来独往的,有时放学回来的很晚,邵昕棠很担心,问他也不说去了哪里。司令府离他们的学校确实很远,邵昕棠就塞给他一些钱,让他坐车,他也没推辞就拿着了。每天放学回来就躲在自己的屋子里学习,邵昕棠让他出去玩儿他也不去,倒是总拿着书来请教他。虽然聂健安再没有提起关于逃跑的事儿,但邵昕棠知道这个孩子从来没有忘记。看着他整日闷不吭声的,邵昕棠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脑袋,怜爱的说:“别逼自己,一切有干爹呢。”
然后小孩儿还是什么都不说,只是一双黑眼睛暗沉暗沉的盯着邵昕棠。
现在每天吃完晚饭,于战南越发的不愿意去那些声色场合应酬,只想呆在家里无所事事,哪怕邵昕棠忙着看书不愿意理他也是好的。在家时,一会儿看不到邵昕棠他就会像个无头苍蝇般到处找,必须让人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才行。邵昕棠被他缠得很烦,聂健安被小西瓜头缠得同样很烦,还不能说。
被缠上后,聂健安才发现这个小鬼很粘人,像个小跟屁虫,整天走到哪里都跟着他“小哥哥”“小哥哥”的甜声叫着,脾气也好,一点儿也没有世家公子骄纵的样子,跟他爹简直一点儿像的地方也没有。
聂健安虽然觉得他很可爱,可是也不敢越矩,始终是客客气气的,只是这恭敬中带着疏离。他和他注定是不一样的人。就像下人每次叫西瓜头小少爷时,没有人觉得有什么,可是每个人叫他健安少爷时,他都觉得别扭,觉得有一种耻辱像是脏水泼满了他全身,甚至他觉得那些下人看着他的眼神都带着一丝嘲弄,一丝看热闹的不怀好意。
从小到大,他什么样的眼神没看过,什么样的屈辱没受过,可是他现在觉得耻辱,只因为自从有了邵昕棠,自从有了这个全心全意爱护他的人,他却不能保护他,让他在这里过得不快乐,让他还得劳心为自己着想……
住进这里的第一天起,他就对自己发誓,总有一天会带着干爹离开。他现在拼尽了全力想要让自己变得强大,没有一点儿的工夫干别的。所以对于小西瓜头,他即使知道他是个好孩子,也不会跟他过于亲近。
于一博从生下来起就是万众瞩目,有着无数人争抢着疼爱巴结的幸运孩子。而聂健安,他只有那一丝温暖……他只得拼尽了全力去守护……
这天阳光晴朗,是个大好的天气。
孩子们都去上学了。于战南带着邵昕棠看去一个当地富商举办的赛马。
“他们赛他们的,你要是不愿意看,就自己去旁边的小马场地溜溜。”于战南坐在车里拉着邵昕棠的手说道:“齐大凯是个嗜马如命的人,对他的那几匹爱马比对他家的姨太太们还要好。不过他那儿好马确实多,到时侯你挑一匹喜欢的,让他送给你。”
这不是明摆着管人家要呢吗!明知道人家嗜马如命,还要夺人所爱,可真够土匪的。邵昕棠忍不住在内心鄙夷于战南。
“骑马挺有意思,等会让他家专业的骑师教你。”于战南根本没觉得邵昕棠可能会骑马,接着说:“学会了没事儿去咱们自己家的马场骑,锻炼一下,要不你这小身板儿也太弱了。”
又是“弱”。邵昕棠极度讨厌这个字。于司令得到邵昕棠冷冷的一瞥。
于战南这样的身份,车停下时,大门口已经站了成排的重要人物等着迎接,热情的场面简直不能用热闹来形容了。
于战南下了车,回头伸手把邵昕棠拉了出来,完全不顾众人的目光。邵昕棠也习惯了,从上辈子就是这样,被严峰拉着到处见人,完全不在意别人眼光,非要当众表现出亲昵来。
“这就是邵先生吧,早就听胡少说过,今日终于得以见到尊荣了,幸会,幸会!”一个穿着花花绿绿绸缎袍子的胖子率先向邵昕棠伸出手,对待邵昕棠的恭敬热情的样子一点儿也不逊于对待于战南。此人正是举办这次赛马的富商齐大凯。
众人也都反应过来,争着抢着跟邵昕棠打招呼套近乎,倒是让正主儿于战南受了冷落。
于战南站在邵昕棠旁边,看着他笑容得体,宠辱不惊的挨个应付每个人,心里感到很骄傲。这个人是他的呢。
终于寒暄完了,邵昕棠的嘴角都要笑抽筋了。他发现这些人对他的态度和以前有所不同。上次他随于战南出去玩儿时,那些人虽然嘴上逢迎,可是眼神中带着一种无所谓和轻视。而这次,这帮人态度殷勤,对待邵昕棠很是小心翼翼,邵昕棠甚至觉得他们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敬畏。
赛马场的占地极大,栅栏跑道什么的修整的跟现代的私人赛马场并不差什么。邵昕棠看着场上被牵出来的的十几匹成年马匹,都高大壮硕,皮毛光亮,白的,黑的,红的,还有杂毛的,看着都是难得一见的好马。
马场旁边搭着的观望台一点儿也不简陋,水泥像是刚刚砌好的,涂上黑白相间的彩条,看着简单而庄重。
邵昕棠和于战南被领着去了视角最好的位置坐下。每个人旁边都有穿着统一制服的少男少女伺候着,虽说只是伺候茶水的服务人员,但乍一望去,没有哪个不是水灵灵的好容貌。可见主人是用了心的。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于战南旁边伺候的就是个长得格外阴柔漂亮的少年,唇红齿白,一笑嘴边就浮现两个浅浅的梨涡,看着单纯又讨喜。
可是于战南看都没看他一眼,还回过头问邵昕棠押哪匹马。邵昕棠觉得很可惜。
赛马必然是有人投注的,也叫做赌马。这是除了看赛场上激烈的赛马外,另一个吸引人的亮点。
于战南翘着二郎腿,姿势随意的靠在椅子里,笑着对邵昕棠说:“你选吧,看押几号。”
“还是输了算你的,赢了算我的?”邵昕棠一边观察着底下的几匹马,一边说道。
“凭什么?”于战南挑了挑粗黑的眉毛,跟他玩闹的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那谁给你押!”邵昕棠意兴阑珊的收回目光,看向那个更像地痞的男人一眼。
“赢了算你的也行……”于战南笑的邪恶的说:“但是输了得我说了算。”
这个精虫入脑的男人!邵昕棠想了想,淡然的说了句:“行!”
“那一言为定!”于战南一下子来了精神,坐直了身子,押上了半箱的金条,他真的很想输……
第42章:又见
邵昕棠要求下到场地去近距离看看。于战南兴致匆匆的非要陪着他去。
其实这次于战南的如意算盘必然要落空的,上辈子邵昕棠曾经迷上过一阵子赌马。严峰为此每天手把手教他,从看毛色,脚力,蹄质,比例,……各个方面来权衡一匹马是否是好马。当然,这其中还要考虑骑师骑技。后来严峰为了讨好他,还特意在郊区买了几公顷的土地,给他建了个小型马场,经常陪他去遛马。所以邵昕棠骑术也是非常了得的。
于战南见邵昕棠亲昵的挨个马摸摸,还跟平日养这些马的人交流,问一些切中要害的问题,使得养马人都对他另眼相看,开始慎重的回答他的问题。
直到邵昕棠选了7号的那匹栗色的纯血马,于战南的小希望一点点落空,他不死心的问邵昕棠:“确定了吗,不再好好看看?”
邵昕棠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的走回观望台坐下。那小表情中透着一丝志在必得的小神气,看得于战南心痒难耐,恨不得给他就地正法了。
直到比赛开始了,邵昕棠仍然没改变决定。于战南垂头丧气的坐在观望台上,都不用看,也知道邵昕棠赢定了。因为那也是他看好的唯一一匹稳胜的马。他本来还想今晚让邵昕棠给他用嘴弄呢,唉……
答案揭晓的似乎很没有悬念,那匹纯血马没有失误,那个骑师也没有失误。
“你会骑马。”于战南转过身来用肯定句哀怨的控诉邵昕棠。
“有规定我不可以会吗?”邵昕棠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于战南被噎了一下,更加低落了。然后被齐大凯拽过去恭喜他赢了那么多钱呢。邵昕棠看他俩聊着聊着聊起了时局,觉得这里挺闷的,就跟于战南说了一声,出去了。
马场上的比赛还在继续,一批又一批的,邵昕棠可没兴趣了。叫来一个小厮,邵昕棠让他带他去那个小跑马场。突然很怀念骑在马背上肆意奔跑的感觉。
邵昕棠临走前,眼看着那个漂亮的小男孩儿媚笑着给于战南递上一杯茶水,心想自己应该快些走啊。
小型马场与赛马场相邻不远,远远地还能听到赛马场那边各种激动人心的叫好声。不过这里倒是很冷清,只有一个驯马师骑着马在跑道上慢悠悠的遛着。
“这里倒是清净。”邵昕棠很满意。
“是啊,人们都在大马场看比赛呢。”小厮是个看着机灵的,热心的跟邵昕棠对话:“刚才也有一个人过来这边,嫌这里跑不开,去后山了。”小厮指指马场边上的一个小门。
虽然也不是很小,但如果想要尽兴,确实跑不开啊。邵昕棠打量着四周的情况,吩咐小厮:“带我去挑一匹马吧。”
“好嘞!”小厮高高兴兴的领着邵昕棠往马厩走。
邵昕棠挑了一匹纯白色的母马。白马看着要比马厩里的其他公马还要雄壮,纠结的肌肉线条很漂亮,身上白色的短毛儿被刷的很干净,在阳光下透着一种健康的色泽。
“先生,需要我们为您做专业的指导吗?”一个穿着正统骑士服的高个儿男人走了过来,恭敬的对邵昕棠说道。
“不用了。”邵昕棠笑笑说道。
“一看先生就知道是个骑术高超的,这可是马厩里剩下最好的马了。”骑师也笑了,见邵昕棠笑的随和,殷勤的带着他去换骑士服。
“小哥儿可真俊!”
邵昕棠换完骑士服,就听到骑师情不自禁的赞叹道。只是淡淡的笑了下。他早已经习惯了别人对他外貌的赞叹,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高兴的,两辈子加起来,他好像都毁在了这副父母给的容貌上。
邵昕棠动作利落干净的翻身上马,扬起马鞭在跑马场里跑起来。长发随着风鼓动起来,令马场上工作的人都不禁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出神的望着场上奔跑的绚丽的人影。
这种高临下,骑在马背上奔跑的感觉太好了,只是还不够爽,他需要狂奔起来,和胯下躁动的白马一起在蓝天白云下自由的狂奔……
“帮我把小门打开,我也出去遛遛。”邵昕棠骑着马停在骑师身边,白马被勒住,不高兴的打着响鼻。
“可是出了马场就不安全了……”骑师有些犹豫。
“刚才不是也有人出去了吗,而且我对自己的骑术有信心,遛几圈就回来,一定没事儿。”
“那……好吧。”
后山说是山,其实已经被这里的主人买下来,修成了专供跑马的平地。地方宽敞了不少,又荒无人烟,马匹终于能在铺满落叶的土地上肆意奔跑,白色的马鬃都兴奋地飞扬起来。
邵昕棠也很兴奋,胯部用力夹紧,即使不用使劲儿挥舞手中的马鞭,兴奋的马儿也带他跑的很尽兴。他伏在马背上,随着狂奔的马儿有节奏的颠簸,快得好像一不小心就会被狠狠地甩出去。可是他玩得很尽兴,好像现实生活中的一切烦恼也被抛到九霄云外,没有强迫,没有不得已,没有那该死的卖身契……
这时候的他,天地间,是自由的……
邵昕棠忍不住享受的闭上眼睛……突然听到马蹄声由远及近,然后一匹枣红色骏马停在了自己面前,马背上坐着目瞪口呆的少年。
“怎么是你?”来人正是许久不见的秦越荣,正吃惊的坐在枣红色的马背上望着他。
“出来遛马。”邵昕棠也有些小吃惊,但很快恢复正常了,礼貌的看着他点点头。
“你……跟着南哥来的?”
“嗯。”
要不然他还能跟谁来,这个惹不起的小少爷不会以为他换金主了吧。反正他一向是瞧不起自己的样子。只是这么个跋扈的小少爷听了他的话怎么露出淡淡的惨笑?
邵昕棠不解,也不想去了解,他可没工夫陪这些富家子弟玩。
两人一时无语,邵昕棠就朝着盯着他的秦越荣点了点头,礼貌而疏远的说:“那,荣少爷,我去那边遛遛。”
邵昕棠说完就松了松勒紧的白马,轻轻拍了拍马屁股,朝着秦越荣回来的地方走去。
走了两步,又听到马蹄声,一回头见秦越荣还在跟着他。
“荣少爷还有事儿?”邵昕棠挑了挑秀美的眉毛,问已经与他并排的秦越荣。
“你很讨厌我?”秦越荣怎么也是大家族长大的少爷,一眼就看出来邵昕棠不想让他跟着,出声问道。
“怎么会!”
邵昕棠想说的其实是,你怎么会问出这样脑残的问题。我是讨厌你,说出来太伤人了吧。
他不知道这个荣少爷是真傻还是装傻,没听出来他这是寒暄吗,怎么就露出一副高兴的样子,还让自己的枣红马往自己这边凑近了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