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有人窃窃私语的说:“那是谁呀?”
“好像那就是东北的军阀于战南,田老的外甥。”
“他就是于战南?”惊讶的声音响起:“果然是人中之龙啊,还这么年轻!那旁边的那个贵气的小公子呢?”
“没见过,估计是哪个大家族的小少爷吧,长得可真俊,不知道定亲没呢?”
“……”
于战南不想让田中和生气,给他抹黑,所以跟邵昕棠站得不像平时那么亲近。此时听了那些人的嚼舌根,恨不得把人拉到怀里扣个戳,大吼一声:“这是老子的,谁他妈敢打他主意老子灭了他!”
可是不能,于战南只能把人拉近些,咬牙切齿的在他耳畔说:“给我老实点儿,别乱跟别人搭话!”
邵昕棠轻轻地斜了他一眼,压根不理他发疯。
正说着话,田中海和田如玉就走了过来,田如海还好,田如玉还是那副不可一世的欠扁摸样,迈着大步就直接朝这边过来了。
“表弟,父亲在房呢,正等着你过去呢。”田如海率先出声,怕他四弟再出什么幺蛾子。
于战南朝他点点头,拉着邵昕棠就要去。被田如玉突然伸出一只胳膊挡住,嘴角挂着恶毒的笑说:“表哥不会是想把这人也带进去吧!”
不顾于战南的冷眼,他继续说道:“表哥不会以为什么低贱下作的人都可以见父亲吧,这要是把父亲气死了……”
“你再说一遍。”
于战南声音很低,低沉的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他的眼神像是原野的饿狼一样盯着田如玉,好像田如玉敢在说一遍,他就能当场撕碎他一般。
田如玉也被吓了一跳,从来没看过谁也这样凶狠的表情和骇人的气势。
“表弟,你别跟他一般见识!”田如海一看形势不对,伸手把自家弟弟拉到身后,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说:“我四弟就是爱开玩笑,表弟你千万别当真!父亲还等着你呢,快去吧!”
于战南站在那儿没有动,漆黑深沉的眼神一直盯着田如玉。邵昕棠脸色也很不好看,虽然来之前就能料想到这些,也做害了心理准备,但是被人指着鼻子骂“低贱下作”,他还是受不了。看于战南的眼神他就知道不对,这个暴龙暴怒了。可是这么多人的场合,人家还是他至亲舅舅的儿子,不论发生什么都不太好。邵昕棠身后拉了拉他的袖子,提醒他要理智。
“田如玉,无知也是有限度的。哪天你被你自己那张臭嘴害死了,别说我没提醒过你。”于战南声音平平的说道。听得田如玉兄弟两个都是面色一白。
“于战南,你敢动我!”田如玉尖声说着:“别以为这里是你们东北呢,你说了算!这是天津,惹了我,别说我让你走不出这个城市!”
于战南轻轻地勾起嘴角,皮笑肉不笑的说了句:“那我们走着瞧!”
然后于战南大喇喇的拉着邵昕棠的手,阔步走向田中和的房,看也没看一眼身后气得脸色发白的田如玉。
田如玉恨恨的骂了句:“什么玩意儿!”
眼看这头已经引起有些宾的注意,田如海把他拉到角落里,说:“你行了啊,总是跟他作对干嘛!”
“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一个山沟子里出来的土匪,瞧不起谁呢!敢到咱们这儿来撒野!”田如玉“呸”了一口,就这说:“于战南,我早晚有一天让他后悔!”
“行了!”田如海安抚他说:“他也没主动招惹我们,又是亲戚,你这样计较干嘛!”
“狗屁的亲戚,他就是靠着咱父亲才有今天的好日子过,还他妈在我面前装大爷!”
“行了,行了,我去招呼宾了,你自己在这儿冷静下,别冲动。今天是父亲的大日子,搞砸了父亲可饶不了咱们!”田如海有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着就走出去招待宾去了。
田如海刚走,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就想起来:“这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惹我四弟生气了?”
“二哥!”田如玉猛然抬头,叫道。
第51章:田如轶
“二哥!”
田如玉猛然抬头,就看到田如轶身穿一件纯白色西装,一手插兜,一手端着一只高脚杯,姿势潇洒的走了过来。
田如轶身材颀长,纯白色的西装熨帖的裹在他均匀的身材上。一双丹凤眼流转间极为妖娆。田如轶不仅是四兄弟中长相最佳的,还算得上是他们中头脑最好的。在他小时候,老爷子田中和最宠爱的就是他。可是随着越来越长大,大家发现他聪明的心思很少用在正道上。
这位长相出众的田家二少爷田如轶在天津真的是非常有名的,他吃喝嫖赌无一不通,是天津城非常会玩乐的主儿,狐朋狗友一大堆。
虽然田家的老爷子田中和对越长大越不务正业的二儿子很生气,但是田如轶也确实是个人物。不管是玩什么,他都精通无比。他喜欢美女美男,从不会像别人那样干出强抢民女、强扭瓜的丢人事儿。他房里的十二房貌美如花的姬妾,无不是心甘情愿死心塌地跟着他的。而且养了这比他父亲还多的姬妾,他一分钱也没用他老子的。田如轶脑瓜子灵活,眼光毒辣精准,看中的买卖很少有赔的。
而且他从十几岁起就非常迷赌博。要说赌博可不是一件好事儿,它让多少人因此倾家荡产,让多少人身败名裂。可是到了厉害的田家二少那里,那仿佛只是一项娱乐,只是一项想赢就能赢,想输就能输的游戏。田如轶在赌场上赢的钱甚至就够家里花销了,就连现在天津的其中几个大赌场,也被他盘下了。
所以说田家二少是个人物,谁也不敢说不信。
田如轶虽然没靠着他老子走政治路线,但是以他在天津的财力,已经可以算的上是天津城上层社会举足轻重的人物了。
田家虽然有权有钱,但吃闲饭的也多,还没到可以让几个儿子任意挥霍的地步,尤其是田如玉这个又是在外面养情人,又是狐朋狗友整天胡吃海喝的小儿子。所以这个有钱的二哥,几个兄弟都是竭力巴结的。
田如轶也是个看重兄弟感情的,不管是谁缺钱了,只要说个数字,他都不会问原因,就直接让人带着兄弟们去取钱。所以,田如轶在几个兄弟中威望最高,甚至超过了大他七岁的田家长子田如海。
此时看到一向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四弟憋屈愤恨的样子,刚来的田如轶忍不住过来问问:“怎么了,究竟是谁把我们家的宝幺儿气着了,告诉二哥,二哥给你出气!”
“二哥,我正要找你,就是那个该死的于战南!”田如玉见到他二哥,跟看到救星一样,平日里在背后说人家赌鬼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上前亲热的拽住了田如轶的袖子,就开始说了起来。
本来还笑嘻嘻的田如轶听了他的话,脸色一沉,沉声开口道:“你没事儿招惹他干嘛?”
作为田家最小的、被娇纵着养大的田如玉可不会看别人脸色,他径自说道:“二哥你不知道那个于战南有多可恶!一个山窝窝里出来的土匪,还不是靠着我们父亲才有的今天!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给谁看呢,说他两句还威胁上我了,以为我会怕他吗!要不是看在死去的小姨份上,我就让他出不了天津城!”
田如轶静静的听他说着,并没有打断他。然而那张俊脸却表情莫测,很值得琢磨。
“还学会玩男人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田如玉说到气愤出,忍不住哼了两声。
“玩男人?”田如轶出声问道。
“是啊,昨天还把父亲气得犯病了!”田如玉回答道。
田如轶半晌没有声音。田如玉急了,他盯着田如轶,焦急的说:“二哥,你可得替我报仇啊,这么多年父亲天天在咱们耳边夸他,贬低咱们,难道你能吞得下这口气?”
“那你想怎么办?”田如轶的声音平平淡淡。
“最起码给他点儿教训,不卸他一条胳膊,也要打断他的一条腿。让他也知道咱兄弟几个的厉害。而且,他带来的那个小情人长得可真水,一个男人,长得比我见过的姑娘都有味道。啧啧……要不咱们也抢来玩玩?”田如玉说到兴奋处,脸颊泛红,声音不自觉的压低了。
“说完了?”田如轶的声音还是没有起伏。
“怎么,二哥你还有更妙的招儿?”
田如玉说完这句话,就转过头看田如轶。只见他刚刚还高深莫测的二哥突然表情严肃起来,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更妙的招儿就是别去招惹于战南!”
“什么?”田如玉以为自己听错了。
“更妙这招儿就是别去招惹于战南。”田如轶这次一个字一个字,咬字无比清晰的说:“千万不要去招惹他,刚才你说的那些,以后想都不要想。以前吃的夸都忘了,这是二哥给你的忠告。”
田如玉在他说完话半天才反应过来,然后声音尖利的喊出声来:“二哥,别告诉我你也怕他!”
两人站在厅的一角,粗壮的石柱似乎并不能挡住田家两位少爷的光芒。田如玉这句话又说得那么大声,已经引得不少的宾偷偷往这边看了。田如轶看着他激愤的弟弟,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最后一句话,然后端着高脚杯又走向了人满为患的大厅。
他说:“我不是怕了,我是看得清形势。”
田如轶走出来后,笑脸如常跟着众位宾打招呼。田如玉一张俊脸在黑暗中格外扭曲……
于战南带着邵昕棠走到二楼的房拐角处,对邵昕棠说:“你不用进去了,就在这儿等我,如果看到田家的少爷们,躲着点儿,等我出来了再说。”
邵昕棠轻轻地点点头,知道于战南把他带到这边就是怕他在大厅吃亏,想必不让他进去房,也是同一个道理。
闫亮早带着于一博去田府的各个奶奶那儿玩去了。于战南把他独自放在没有闲杂人等的二楼过道里,仍然很不放心的回头看了又看才进去房。
邵昕棠在过道的墙边站了一会儿,感觉几个保镖都似有若无的总是打量自己,就上前几步,走到二楼堵头的一个小阳台上。发现这里静得很,还能看到楼下院中开得浓重的紫荆花,馥郁的花香伴着清风吹上来,邵昕棠只觉得一阵舒爽,全身心都放松了下来。静静的享受着这一刻难得的与自然交流的时刻。
田如轶跟一些认识的、不认识的来巴结他的人寒暄了一通,觥光交错,举杯换盏之间只觉得很是索然无味。再一转头,看到自己大哥点头哈腰的跟着公安局的局长在那儿做低伏小,四弟还在那儿生闷气,一张小脸儿上都是仇恨,还有现在还不见踪迹,不知道醉倒在哪个温柔乡中的三弟……更觉得有些孤单,甚至疲惫……
找了个借口推脱了上来要敬他酒的不认识的人,田如轶挂着得体的笑容从后门溜走了。跑到田府修葺得漂亮繁复的后花园中。
要说田府还有什么让他留恋的,就要数这个漂亮的,一年如春的花园了。当年他还小的时候,无论是挨了父亲的骂,还是跟兄弟们生气,都会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大家族里事情多,关系复杂,哪有那么多事事顺心的事儿,一个个勾心斗角,阴奉阳违,这些带着面具的面孔看得多了,自己也不知不觉的脸上长上了一张虚伪的面具,当发现时,它已经牢牢的长在自己的脸上,卸也卸不下来了……
这个花园,承载着他太多复杂隐秘的小心思。
即使是冬天,大片的紫红色紫荆花开得也是极为旺盛,一朵朵形似蝴蝶,翩翩起舞。田如轶静静的在这片艳丽的花海中走着,心里突然涌上一丝哀愁。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如今国之脆弱,敌强马壮,老父年迈,兄弟不器,田府这样的万人来朝贺的盛世景象又能维持多久,这样娇艳的花朵又能持开多久?
此刻的田如轶卸下了脸上的面具,也卸下了心里的伪装。他像个孩子般表情脆弱,静静的站在这一片花海中伤怀……
然后不经意的一抬头,田如轶看向他时常呆着的二楼的小阳台,然后愣住了。
一个漂亮的少年站在那里,身姿挺拔俊俏,被束在脑后的长发随着晚风轻轻地起舞,那眉眼精致漂亮的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玉人……
田如轶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睛,然后看那少年然还在那里,心脏在那一瞬间跳乱了。世上然还有这样气质出尘的人……
田如轶的动作比脑子转的还要快,已经飞快的从花丛中跳出来,像是一只黑暗中森林中的猛兽,动作利落的快步走回楼里,向着二楼那个平日里普通的小阳台掠去……
邵昕棠正在静静的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时刻,听到脚步声,以为是于战南,回过头时脸上还挂着浅浅的笑容,清脆的声音划破浓重的夜空,他笑着问道:“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