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那一定不是单纯的麻醉剂。
言奕缓过气了,痛楚渐渐变成空虚的痒,于是有些吃力的动作起来。
顾南不想看到那张脸,夹杂着情欲和浅浅的羞涩,几乎是色情的在眼前不停晃动,关键是自己的东西不听话,居然热烈地反应着,让他难受又难堪,索性闭上眼,放任身体在柔软地床垫上颠簸起伏。
就当被狗咬了。
可问题是眼睛闭上了,耳朵可闭不上。当你失去一个感官,其他感官就会变得分外灵敏。
于是满耳都是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不再像课堂上的清朗利落,也不再像球场上的健康活力,而是奇异的妖娆、羞怯的性感,低哑的,羞涩的,缠绵的,细碎的,放肆着宣泄,同时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一点一点不可抗拒地灌进脑海里,清晰勾勒出一幅最原始的交欢画面,起承转合,光影明暗。
顾南你……你舒服吗?感觉好吗?”
“要不要……嗯……我再……夹紧一点挪一下腿……”
“好像……应该快一点……啊……滑出来了……慢……慢点好了……”
“嗯……腿好酸……我撑……撑不住了。啊,好深啊,顶……顶到……那里了。”
当言奕压低了声音说话的时候,尾音里就有一种跳跃温柔的上翘感,像轻柔的薄绡在风里飘荡开来。绡的一角勾在了枝子上,随着风力拉扯。
压抑的呻吟勾扯着顾南的心脏,突突地跳。这时候如果有一台心电图机,肯定测出大幅度的混乱曲线。
“顾南你为什么不看我?你明明……嗯……也很享受啊。不信你……你……摸摸……自己。”
顾南感觉到右手被抓了起来,放到两人的结合处。
“你也喜欢的……对不对?身体的反应不会……嗯啊……说谎。”
顾南的指尖离开激烈摩擦的地方,被一把扣住压在床上,鼻端感觉到急促的呼吸热度。
“你敢亲下来试试。”
急促的呼吸滞了一下,热气退了开去。
随着身上人的速度和力度都明显加大,顾南只觉得从尾椎上麻麻地升起一根线,通向四肢的血脉,到达脚趾和手指最顶端的那一个细胞,紧闭的眼前划过一道白光,那根线穿透身体的末端,刺破虚空。
“啊……”言奕被身体里滚烫的热流刺激得一阵收缩,松开紧扣着顾南的手,射在了顾南小腹上。
身体也脱力地歪了下去。
顾南的胸膛大幅度的起伏,呼吸粗重。
“起来。”
言奕听到头顶传来的声音很冷,跟刚才体内火热的触觉相比,像是来自另一个人。
03.怎么办
“起来。”重复的冷冷声音像冰渣扫过,言奕刚刚还高温炽热的身心一下子冷到了底,脑子里一直喧嚣着的轰鸣终于静了下来。
瞬间清醒。
言奕艰难地抬起臀,火辣辣地钝痛随着白浊暖流一起涌出,带着丝丝血色。
“顾南你……”看着始终紧闭的眼睛,漠然的僵硬的脸。
该死的,他都做了些什么?
看着床脚滚落的针筒,凌乱一片的床单,满地扔着的衣服,顾南的白色内裤被揉成一团塞在枕头边,衬着他煞白的脸。
满是红痕的胸膛,淌着几摊白色污渍的小腹,沾染着透明精油的大腿,和半软着卧在那里的……
“啊!”言奕惊叫着跳开,手掌一个撑空,摔到了地板上。
把你给……”
言奕瘫坐在地上,脑子里先是一片空白,然后开始回放刚才自己纠缠在顾南身上放肆的画面。
天哪,那些淫荡的话一定不是他说的。
那些放荡的动作也一定不是他做的。
可是证据摆在眼前,受害人还躺在那里一动不能动,不用提取DNA就能判他罪名成立。
还下了药。
是个人都不想被人强上,何况,是被自己不喜欢的……同性。
自己刚才是被欲望和嫉妒冲昏了头,怎么会认为顾南也许会因此接受自己,喜欢自己。
顾南那么骄傲的人,恐怕现在杀了他的心都有。
手抓上实木床脚,掐得骨节作痛,他现在需要给自己一些支撑的力量。
来面对顾南的反应。
“你给我注射的是什么?”
“……微量麻醉剂,剂量很小,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的。”言奕急忙解释。
“伤害?你还不够格能伤害到我。”
“对不起,对不起。我一时昏了头,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是我混蛋,我精虫上脑,我利欲熏心我是因为真的很喜欢你。”
“别跟我说喜欢,听着就恶心。”
“你……”言奕怯了,抓着床单的手有极轻微的颤抖。
恶心……
是啊,是够恶心的。连他都恶心自己,居然能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这种自私无耻的行为还是自己么,还是那个自认很有原则很有自制力的言奕么。
明明早就决定不去打扰顾南的正常生活,怎么会冲动至此?
言奕陷入深深的自责中。顾南说完那句却不再开口了,静静地躺在那里,漆黑的睫毛在眼帘下方投下一道阴影,气息悠长,只是起伏明显的胸膛泄露出他是多么用力地在平定情绪。
言奕撑起身,也顾不上自己身体有多难受了。
再痛也是活该。
穿好衣服,抽出纸巾一点点擦去顾南身上的污渍,拉过薄被轻轻地盖在他身上。
药效还有半个小时的样子。
给浴缸放水的时候,感觉到丝丝钝痛,言奕坐在地板上缓了口气,等浴室暖起来。不敢在卧室呆着,怕看到顾南睁开的眼里全是厌恶和憎恨。
雾气渐渐弥漫,浴缸快放满了,言奕回到卧室想把顾南抱过去。
顾南感觉到动静,睁开了眼睛扫他一眼,冷得没有温度:“别碰我。”
“我只是要帮你清洗一下,过一会儿你就能动了,到时候再打我。”言奕不顾他的反对,吃力地把人扶靠到肩上。
怎么办,难道要在顾南清醒的状态下用抗的?还是公主抱?
顾南一定会杀了他的。
“我的腿有点力了。”顾南冷冷地开口。
“哦,哦。”言奕急忙把顾南大半的重量搭到自己肩膀上,帮他站到地上。可是这么一动,被子就不可避免地滑了下来。
露出满身的爱欲痕迹。
顾南咬牙切齿地瞪着他,瞪得言奕愧疚得都快想自裁谢罪了,慌忙捞过一件衣服遮住顾南的关键部位。
右手搂上顾南的腰,还得抓着遮挡的衣服不让滑下去,感受着头顶传来愤怒的视线,言奕心慌手乱,一路跌跌撞撞,一头就撞上了浴室的门框。
好痛。额头肯定起大包了。
泪腺被痛感刺激,一时泪珠盈眶。言奕一边忍痛一边骂自己痛死活该,这时候要是顾南拿把刀捅他两下,估计他也会欣然受之。
先爱的人总是卑贱,特别是在你做错事的时候。
好不容易才把人小心翼翼地放进浴缸,把缠着绷带的左臂挂在外沿上,还特意找了根毛巾垫在下面防止下滑。言奕蹲在浴缸外捏着毛巾想给他擦洗,身体撕裂的疼痛更加明显.
果然自作孽不可活。
“不要再碰我,请你出去。”顾南闭上眼睛吐了口气,温暖的热水加快了四肢血液的流动。身体没有什么不舒服,甚至隐约有一层层欲望释放后的虚脱快感浮上来,让他心头的痛恨和厌弃更深一层。
“……那,我先出去。”
顾南听到有些不稳的脚步声退出了浴室,门被虚掩上。
头顶的浴霸开得很亮,强烈炙热的灯光穿透薄薄的眼皮,眼前全是晃动的影子。
林宓燕红着眼眶说:我必须要走,这个机会太难得了,爸妈对我期望那么高,我不能辜负了他们。如果能想办法留在那边,过两年你也可以过来,我们仍然在一起。
潘姨轻轻拍着他的肩膀说:有空就来家里吃饭。
教授很严肃的声音说:外科的实习很重要,你手里拿的刀如果不能救命,就会要命。
沈立冰试探着问:那个交换名额本来是药学08一个学生的,怎么成了你家林宓燕了?
一个陌生的男生愤怒地说:你女朋友手段高明啊,我的交换生申请表格都签到最后一个校领导了,也能被退回来?
画面突然转换,飞驰的汽车,尖锐刺耳的刹车声,人群的惊叫。
最后,是一张迷乱着激情的脸呻吟着:嗯……顾南,顾南,你……舒服吗?”
顾南下意识地抬手想挡住那刺透眼帘的光,挥走那张羞耻的脸,却发现自己手臂能动了。
言奕在厨房打了些热水,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呆坐在客厅沙发上等顾南洗完。
浴室里一直很静,他怀疑里面的人是不是睡着了。
还是晕过去了?
言奕“噌”的站起来。他还不能动啊,会不会滑进水里淹死了?
正要往浴室冲,门被拉开了。
顾南围着浴巾走了出来。
“你……可以动了……”
顾南正眼也不看他,找到自己的衣服开始穿起来。手里的内裤有些湿意,顾南随后反应过来那是某人的唾液,立刻扔到了一边。
就这么穿着长裤显得空荡荡的,下身似乎透风,但是总比再沾染上某人的气味好。
“顾南,你打我吧,打到你消气为止。”言奕垂着头站着,等着即将挨到的拳头。
顾南自顾自的拾掇自己,一颗一颗扣上衬衣的扣子。看着胸膛上的红痕被一点点的遮住,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衬衣下摆塞进裤腰,低下头开始找袜子。
“顾南。”言奕看顾南不理他,有些急了。
“不要一直叫我名字,言老师。”
言奕伸出去的手顿在半空,这声言老师生生劈开他幻想中拉近的亲密距离。
“为什么……要叫我老师?我以为经过这件事,即使你不接受我,我们之间也会有些不同……”
“是有些不同,不同在于我以前还尊重你是老师,如今你成功的得到了我的厌恶。除此以外,我们之间什么关系也没有。永远都不可能有。”
“你会……”再也不理我了吗?后半句噎在喉咙里。
所有的期待都注定成为幻想,原本安静守望的那段距离也被自己的冲动横亘起一道不可逾越的高墙,现在说后悔怕是来不及了。
“放心,我不会去告你,你最好也把嘴给我闭紧了。”顾南停了一下,穿上鞋站直了身体,“这件事对我来说……生理发泄而已,对象不重要……。”
顾南擦身而过,摔门离去。
言奕被硬生生定在原地。
原来你所想象的一切美好,都有可能是别人弃之唯恐不及的不堪。尊重总是相互的,你给的什么,别人就会还你什么,生活从不对谁另眼相看。
04.宿醉
顾南站在空荡荡的街头,这里是学校附近的一个半旧小区,路沿上非常紧凑地停了一排的小车,凌晨十二点的街道早已没什么人走动。头顶上路灯亮着,在面前的水泥地上投下很短的一截影子,影子的两边肩膀颓然地垂下一个弧度。
闭上眼,是那张迷乱的脸,生动鲜活,眼眶里泪意荡漾,晃动着,一个起伏,下巴抬起,黝黑的睫毛下滚出一滴泪,沿着脸颊滑到下颌,滴落在自己的小腹上。
那张祈求着,期待着,甜蜜着的脸庞,带着微微的怯意和愧疚,殷红的嘴唇上有明显的牙印,一遍遍重复着:顾南,顾南。那声音如甜腻的蜜糖,搅动着将他一点一点拖进没底的深渊。
真他妈的……
顾南不知道一个男人遇上这种事正常的反应该是什么,他现在是满肚子气却不知道该怎么发。气言奕,更气自己。
你说你救就救吧,多助人为乐啊,多雷锋啊,你偏偏还能干下这种事儿!
跟林宓燕交往三年,也有过亲密行为,可是却始终没有做到最后那一步。居然对一个男人也硬得起来,这一点让他愤怒。
顾南狠狠的甩了甩头,摸出裤袋里的手机。十二点一刻,林宓燕的航班已经起飞了。他原本只是想最后再见一面,告诉林宓燕既然去了国外,遇上合适的人,能够安顿下来的话就不必顾虑自己了,这辈子他是不会移民的。
他们两人相处这两年,在外人眼中是绝配的校园模范情侣,只有他自己知道,林宓燕常常抱怨他不够体贴,不够热情,甚至不够嫉妒,没有表现出一个男人应该有的占有欲。她怎么说,他就怎么做,还要怎么样呢?多年前那一场崩溃,早就耗尽了他的所有苦乐悲喜。
这些年来,他只为一个目标努力。
今晚发生的事情只是小小的偏差,不会对他规划好的人生产生任何的影响,就算现在脑子里全是那张脸那个声音,睡醒一觉之后自然就忘了。
会忘了的。
言奕在家里躺了一天。
屋子里仍然零乱,充盈着那个人的气息,白色内裤安静地躺在地板上。
他再也靠近不了顾南了。
厚重的窗帘亮了又暗了,再次亮起的时候,言奕终于决定要出门。
医学院研究生大部分的时间都消耗在实验室和实习医院,上周他刚申请从住院部调到急诊室,今天是第一天去报到。
每周排两天班,跟着全院最好的外科大手,这样绝好的实践机会让他颓然的心情也稍稍晴朗了那么一点。多年的梦想眼看着就要成为现实,还有一年他就可以正式任职,成为一名外科医生。
“言奕,你用8号置物柜,赶紧的,主任等下就过来了。”急诊室护士长方虹丢过来一把钥匙,接着翻动排班表。
“唔,今天报到的还差一个。”言奕走进里间换衣服,方虹拎起电话拨号。
“居然关机,这个本科生怎么回事?”
“言奕,认识这个学生吧?和你一样跟佟教授的。有其他联系方式么?”
排班表递到眼前,言奕正在整理工作服的手僵住了。
顾南。
“我……有他寝室的电话。”
“那你赶紧给他打一个,睡过头了还是怎么的,头一天实习就迟到。我先出去帮忙。”
方虹把电话推到他面前,转身出去。
言奕看着红色的座机,心里又开始萌动一点点的期待。
居然忘了,顾南的学期实习被他悄悄安排到了急诊室。如果还能朝夕相处,是不是他还可以有机会弥补自己的错误。
空洞的长音。
“喂,找谁?”
言奕心口一紧,心脏跳得砰砰响:“沈立冰么,我是言奕,顾南在吗?”
“小言老师啊,顾南那小子两天没回来了。”
“什么?两天没回寝室?”
“是啊,他女朋友不是出国了吗,估计找地儿疗伤去了,寝室兄弟们几个把常去的地方都找遍了,电话也一直打不通。”
言奕摔上了电话,扒了工作服就往外跑,幸好是直接套在T恤上的,要不就该有碍市容了。门口的方虹被他惊慌的表情吓了一跳,一把拽住他:“怎么了这是?”
“方姐,对不起,麻烦你帮我跟主任请假,我有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