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容颜绝世,丹凤一样火红美丽的眼睛,五官似雪雕玉琢,非人间所有,更令人惧怕的是他浑身散发出的冷气,也像是火红色的冰雪一样可怕而诡异。
只见他艳红优美的唇微启:“是谁在吾行之道路上苟活,该杀!”
那冷冷的两个字吐出之后,微微疑惑:“吾之刑天何在?”
他如明月一般亮洁的眉头微皱,看得周围一干众人惊心动魄。
白玉一般完美的手微微一举,刘复北身边的一剑便飞入手中,他的每一个动作虽然普通,却美得惊心动魄,碎裂了无数人的眼球。
等众人反应过来,他火红的身影已不在,只觉得自己颈间微痛,一百余人,一瞬间斩杀,没有人看见他是如何出手的,甚至没有人看见他收剑。
只看得见那火红火红的一朵朵红莲在他的足下生出,缓缓绽放,妖艳诡异,只能让人联想到死亡。
接着,众人的颈间鲜血直直飙出,像是血红色的泉水喷涌而出,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了,像是被风吹倒的红色莲花。
******
而在那虚虚渺渺的人界之外,地动山摇,整个魂界一片震动。
高高坐在王座上的那个黑发男人皱着眉,扶着王座,避免自己摔下来,大吼道:“我受不了了,杀魄那个混蛋,到底遇到什么事情,竟然这么快就觉醒了。”
王座下一个银色头发的男人回道:“魂王是在担心杀魄回来之后,会和屠月一起杀得你连魂界都不敢回吧?”
“什么?本座为什么要怕他们两人,本座帮助他们两个搞得自己差点魂飞魄散的混蛋铸魂,他们应该感谢本座才是。”
“是吗?你将屠月的魂魄放入女儿之身,让他到现在还以为自己是一个女人,虽然他现在是在一个的男人的体内,你说他回来,会不会毁掉魂殿?”
(画外音,严子轩:没错,他们说的那个倒霉鬼就是我,就是我,混蛋魂王,掐死他!!!)
“还有杀魄,不管你得罪他没,他都看你不顺眼,更何况,你让他的命运如此悲惨。”
黑发男子狡辩道:“那是因为他们两个脾气都太暴躁了,就说屠月,一不顺心就毁掉魂界的雷炎山还有赤水河,杀魄那人更可怕,走到哪里都绷着一张脸,他一动怒,整个魂界都在颤抖,魂界有谁敢惹,他还毁了一棵缚魂树,葬送了多少新生的灵魂,我这样做只是希望他们能变得稍微仁慈冷静一点。”
“再说,第二次铸魂是他们自己选择的时空和肉体,关我什么事?”
银发男子微笑道:“杀魄可是第一魂将,只要是他觉得你挡路了,随时都会杀掉你,才不会管你是谁,而且,你将他百分之九十的力量都封印在‘刑天’之上,弄得他力量觉醒时,‘刑天’与其共鸣,魂界的这次震荡,说来也是魂王你的错。”
“屠月一定恨得你牙痒,但还是会效忠,但是杀魄就不一定了,你可要使尽手段啦,黥心还算是最幸运的,没被你恶整。”
“葬魂,你也要小心嘛,哪次你铸魂的时候,我把你放在一只母狮子身上,让你一辈子都以为自己是母狮子。”魂王斜着眼,奸险笑道。
这只是魂界的一个小插曲而已,魂界在等待三位大将回归,既期待又害怕,杀魄大人什么的,还是不要回来的好,太可怕了。
第四十二章:复仇
桓于飞醒过来时,满地尸体,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不忍再回头去看温绾绾,觉得自己肯定是要发狂的。
他径直向刘复北走去,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有一息尚存,他推了推刘复北,刘复北缓缓醒来。
他一醒来,便情绪激动,大声呼喊着:“绾绾,绾绾,放开绾绾。”
桓于飞连忙按住他,不让他看向后方,那种场景对于深爱温绾绾的刘复北来说,比剜了他的心还要疼痛千倍万倍。
粉色的桃花花瓣像雨一般飘落,带着一股清浅的香气,但也掩盖不了那浓浓的血腥味。
“绾绾,是不是死了?”刘复北身受重伤,心下一激动,鲜血直流。
桓于飞闭上眼睛,紧紧握着刘复北的手,像是在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低低的声音在喉头翻滚,像是一个被扔进煮沸的油锅的人,痛苦挣扎,凄厉叫唤,最后翻滚出来浓浓的悲哀:“是。”
简短的一个字,却要耗费他的多少心力才能说出,无论是温绾绾,还是刘复北都是这世上他至亲的人。
刚刚他的一句话,必然已经掐断了刘复北活着的希望。
“是吗?那我就不看了,小飞,今日永嘉四十八盗来这里,是为了寻找‘凤凰于飞’玉牌,当年祖大人未能收复北方,含恨而亡,留下大批金银财宝和武器粮食,还留下了复北楼,这正是天下人都想得到的一笔力量。”
正说着,鲜红的血水从嘴角慢慢溢出,刘复北抬手抹了抹。
“然而,只有祖大人的后人,才有掌控复北楼的权利,可惜祖家后人不是遭人暗算杀害,就是无能,没有将复北楼收入手中的手段,你母亲当年将玉佩交予我保管,也不希望你卷入这一系列的纷争之中,要我说来,南北两地这种态势已经形成,我觉得这已经成为天道,要以个人的力量违背是不可能的,在东晋,无论是士族,还是皇族,都早已没了当日里那份志气。”
“小飞,不要去做无谓的事情,人活一世,只要寻一人,爱之,宠之,惜之,不要为了那些违背天道的事情去耗费自己的一生,男人谁不爱权力,当年我也是差一点成为复北楼主,可是我爱绾绾啊,不愿意让他挣扎在刀光血雨中。”
“那么刘叔,你到底是谁呢?”桓于飞问道。
“哎,笨小子,难道你没听说过闻鸡起舞的故事吗?我祖上与你祖上是挚友,我们两家世世代代交好,我自然是刘琨的后人。”
“笨小子,你可以去我重新寻找到的地方避世,再不出来,也可以回到复北楼,掌握大权,可人又不能独自一人活在这世上的,没有人支持,没有人陪伴,没有想要守护的人和物,浑浑噩噩,终究是寂寞和痛苦的,我认为复北楼才是你真正未来的栖身之所。”
“那个玉佩就在密林深处最大的那棵桃花树下三丈,但我希望,你晚点再去找,现在的你,还没有能力……”
刘复北再次呕出一大滩红色的血,在金色的阳光下耀眼异常。
“我温姨是谁……”
最后那几个字,他没有办法说出口,光是想想就觉得心口胀痛得厉害。
“魇鬼,可惜我虽然已杀掉了十六鬼,却没有办法杀掉魇鬼。”
“魇鬼?”桓于飞的脸上浮起一抹瘆人的微笑。
看得刘复北心惊,他一把抓住桓于飞的袖子,道:“不要报仇!”
桓于飞定定看着他,左手覆在他青筋暴起的手背上,缓缓说道:“不可能,刘叔,我可以答应你任何事情,唯独这件事情,我一定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做。”
“不要去报仇,不然我死不瞑目!”刘复北情绪一激动,又吐出几口血来。
“你了解我,刘叔,一旦我决定了什么事情,就不会再改变了,即使现在没有能力,我也会好好活着,将来,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一瞬间,桓于飞的气息暴涨,杀气凌厉,容颜嗜血。
刘复北知他不肯随便改变,叹口气道:“随便你吧,你想要做什么便做吧,我要去陪绾绾了,小飞,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忘记我的话,好好活着,什么恢复北方土地,并没有那么重要,并不是你天生的责任。”
说完,刘复北闭上眼睛,一掌拍在自己的心口,最后一点血也被他吐尽了,含笑去陪伴温绾绾去了。
桓于飞没有试图去哀求刘复北活下来,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两人之间的爱。
一个人死了,另一个人是绝对活不了的。
桓于飞已经冷静下来,将两人掩埋在青竹小屋前的那几棵桃花树下,他便朝山下走去。
山下之景,只是听到刘复北所诉,便觉惊心动魄,而今下山一看,才真真是惨绝人寰。
满地的尸体,满眼的鲜血,无论老少妇孺,都没有幸免。
他与永嘉四十八盗之间的梁子可真是结大了,光是刘复北和温绾绾都足以能让他不依不饶,更不要说山下几百条人命。
桓于飞在山下找到一匹马,连夜奔向扬州,依靠他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可能杀掉魇鬼,且永嘉四十八盗集合在一起,没有办法灭掉,只有等他们分开的时候,才能一举歼灭魇鬼。
扬州大营。
桓于飞一人、单骑、两剑,独闯扬州大营,却也要掌握分寸,不能伤一人。
他一身白衫,艳红的血浸透了衣衫,洁白与艳红,对比鲜明,好像刚从血池里沐浴完毕。
桓温传令放他进去,众人皆疑惑不已,此人到底是何身份?
桓于飞跪在桓温的营帐前,十来岁的少年,却已束冠,一根青玉簪子挽着青丝,腰间挂着温绾绾送给他的青凤玉玦。
背脊挺直,眼神肃穆,双拳紧握,直直盯着白底黄纹的营帐。
大半个上午,桓于飞都跪在那里,等待桓温的召见,此时,屈辱什么的,早就置之度外,他一心只想做一件事,杀掉魇鬼。
最后,桓温终于施施然掀开白色的帐门,信步踱了出来。
军营所在之地大多是空旷的,烈日照在身上,就像是一阵阵沸腾的油,快要扒掉一层皮。
桓于飞意志坚定,身体强健,当桓温出来之时,意识十分清醒,身体也无半分劳累。
“飞儿,几年不见,没想到你还活着。”桓温身着黑色铠甲,腰间别着黄金刀。
桓于飞不语,也不看他,只是沉默地跪着,双膝触地的地方,已染上了一圈圈黑尘,在洁白的衣衫上,像是两个碗儿。
“我儿,为何跪在此处?”
“求桓大人借小人两百军士,小人将来必定报答大人。”桓于飞面无表情地说道。
“飞儿,怎地如此生疏,既然是我儿的请求,那么便允了,两百军士而已,我儿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为父也会为你摘下,毕竟……”桓温抬手扶起桓于飞,缓缓而道。
“请大人下令,让他们务必听从我的指挥,否则,便以死谢罪。”
“这却也简单,我儿还想要什么,为父都可一并答应。”
“多谢大人。”桓于飞抽手,转身便要离开。
被调出的两百军士跟着他离开了。
扬州城外,桓于飞负剑而立,身上的白衣早已沾上尘土,发丝微微散乱,眼睛里也满是血丝。
“报,公子,已查到魇鬼所去路径。”
“报,公子,已捉到十头狼。”
“报,公子,所需物品,已准备完毕。”
桓于飞转身,点了点头,眼神冷漠,全身气场压得跟在他身边的军士不敢言语。
葫芦谷,乃是永嘉四十八盗之魇鬼必经之处,桓于飞带着两百军士在此设伏。
魇鬼也绝没有料到在刚刚杀掉剑侠刘复北后,居然会有人在此埋伏他。
桓于飞要得就是这出其不意攻其无备。
葫芦谷是一个天然的埋伏场所,不大,谷身作葫芦状,只首尾有出口处。
魇鬼着鲜红色的外衫,里衬着白色的内衫,看起来妖媚而骚包,寻常人看来,倒像是一个青楼小倌,对于桓于飞来说,这人是他必杀的仇敌。
等到魇鬼带着属下进入谷中,忽然听见谷口有巨响,转身,便看见就在他们刚才进来的地方,一个白衣少年,持剑,将谷口两边的巨石砍下,尘土飞扬,轰隆作响,后方被堵死了。
魇鬼马上意识到中伏了,可是他想不出到底是谁有这样的胆子敢埋伏他,虽然天下人都恨不得喝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可是谁都害怕被最凶残的永嘉四十八盗追杀至死。
葫芦谷的出口处,在众人的一阵惊呼中,燃起了熊熊大火,堵住了出口。
魇鬼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只要不是剑侠刘复北,他谁也不惧怕。
埋伏在暗处的一百多将士杀将下来,一时战场上混乱不已,魇鬼没有动,也没有人去碰魇鬼,因为那位公子早有命令。
桓于飞拿着右手握着剑,从入口处一步一步走过来,眼神暴虐,杀气凛然,有人在他身前倒下,他便踩着那人的尸体走过。
他的眼睛始终只盯着一个人,魇鬼也看着渐渐走近的小孩,一阵狂笑,泪花乱颤:“就凭你,一个小屁孩?”
桓于飞出剑狠疾,与魇鬼的折扇相撞,铿锵作响,火光四射。
魇鬼手中所执的乃是以寒铁为扇骨,共有十骨,坚硬异常,扇面乃是刀枪不入的火炼蚕织锦,柔韧无比。
扇面上绘着些栩栩如生的小童,想起这人的嗜好,便觉恶心无比。
魇鬼折扇掩面低笑:“哟,拿着一剑呢,就是不知是真是假。”
魇鬼理所当然认为那把剑是假造唬人的,刘复北已死,他们要找的东西还在搜查中,还有谁能拿着一剑。
桓于飞一言不发,那红唇下洁白的牙齿令他恶心不已,自从听说魇鬼最喜食未出世的小孩后,他便知道他的妹妹在哪里了。
在那个人的肚子里,这个事实让他颤抖得几乎要握不住剑,拼命想要一剑斩杀那个食人魔。
桓于飞再出十几招,魇鬼有点应接不暇,暗自吃惊,他的功力在永嘉四十八盗中虽不是最强的,可也不是这种小孩能打败的。
谁知桓于飞的剑招越来越快,在旁人看来,他好似已化成一道白色的虚影。
刘复北曾经说过,速度和力量是所有剑招的基础,而他桓于飞这四年来,每天勤学苦练,速度突飞猛进,直追刘复北,在加上天生无人能比的异力,才十岁稚子,便快要追上剑侠刘复北。
永嘉四十八盗在一起无敌的,在分开之后,各个击破,也不是不可能的。
魇鬼堪堪退后一步,察觉到桓于飞不仅是剑招也来越快,连气力也是越来越大,一时心慌。
他的扇子虽然也是寒铁为骨,但是似乎那小孩手中拿着的是真正的一剑,威力无比的剑,加上高强的功力,也不是他独自能应付的。
这感觉简直就是刘复北再生,刘复北便是拿着这把剑斩杀了十六个他的同伴,但死在他们的大哥战鬼的手中。
“等等,我好像与你素无冤仇,你为何要追杀我?”魇鬼纤细白皙,像莲藕一般娇嫩的手指抚弄着扇面,面上一片魅惑之情,这软玉般的调子也勾人心魄。
但是对象却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这魅惑之术似乎效果不大。
桓于飞冷冷看了他一眼,那目光简直就像是冰天雪地里脱光衣服一般的寒冷。
魇鬼抖了一下,娇笑道:“这有什么样的冤仇,值得我们这样大动干戈?”
桓于飞趁着他说话之时,起刀割断了魇鬼的手筋,魇鬼的扇子掉在了地上,呆呆看着自己鲜血直流的双手,桓于飞再次出剑,割断了他的脚筋。
魇鬼甚至都没有看清楚他的动作,只觉得一阵疼痛。
“当然,谁让你吃掉我的妹妹,但我又岂会就这样简单让你死掉。”桓于飞收剑,背对着他,冷冷地说道。
他的属下看见魇鬼倒下,纷纷丢下兵器,准备逃走,桓于飞抿着唇,对身后的人说道:“拿弓箭来。”
桓于飞力大无穷,黑色的弓绷到极致,离弦的箭飞射而出,只看得见白翎的虚影,像是一道白色的光,一箭一个,甚至三支箭同时射出,无论多远,皆背后中箭倒下。
那些人边跑边喊着:“魔鬼啊!”
最后皆死在桓于飞的箭下。
“公子,这要怎么办?”一个军士指着魇鬼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