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策风靳动作一停,推了推傅翌晨的小脑袋:“翌晨?”
傅翌晨张口轻咬了咬策风靳的手,闷声道:“翌晨翌晨,叫得这么生疏……”
策风靳有些哭笑不得,便刮刮他的小鼻子:“那你说叫什么好?”
傅翌晨瞪了他一眼,闷了片刻,又兀自气鼓鼓的趴进策风靳怀里,不理人了。
策风靳轻笑一声,凑过去吻吻他的小耳朵:“那就叫晨儿,可好?”
傅翌晨脸上一热,嘴角偷偷弯了个好看的弧度,偏生还要逞个口舌:“哼,勉强过关,小爷懒得跟你计较。”
“多谢小爷体谅。”
“哼~还不赶紧给小爷擦药。”
“好叻!”
策风靳在他身后忙忙活活,傅翌晨起初没太在意,可是……
傅翌晨费力的回头看了看忙着的策风靳,小脸红扑扑的:“靳,我说的是……是背上的伤……”
策风靳无辜的眨眨眼,温文尔雅地掏出“凶器”:“反正都要擦药的不是?”
傅翌晨吞咽一口,开始往上爬:“靳,我……我想先擦药……”
策风靳邪魅的笑了笑,在傅翌晨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慢腾腾的将药水涂在凶器上,然后一把抓起傅翌晨的小蛮腰,一边还凑到他耳侧轻轻一舔:“这不正要给小爷上药么?”
傅翌晨瑟缩一下,还未想明白策风靳什么时候成了吃羊不吐骨头的狼了,就被突的进来的欲望折磨的翻天覆地了。
第三十六章:宝儿
傅翌晨是被街上的鞭炮声闹醒的,他一睁眼,就看到跟前有个白白胖胖的小圆脑袋趴在上方,正滴溜溜的睁着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瞅着他。不过,他嘴角边的那块哈喇子眼看着就要飞流直下三千尺砸在傅翌晨的脸上了。
他伸着小指头指着傅翌晨,结结巴巴的质问道:“你……你怎么能睡公子的床榻?!”
暗暗翻了个白眼,傅翌晨扑楞开那个小脑袋,立刻爬起来翻身下榻,趿拉着软鞋走到桌前给自己倒茶喝,眼角的余光里见那个小家伙果然笨拙的爬下来,呼哧呼哧跑到自己跟前,拽着傅翌晨的衣角,小心翼翼道:“喂!宝儿……宝儿问你话呢。”
傅翌晨放下茶碗,凶巴巴的:“死小孩,你跟着我做甚么?!”
死小孩扁着嘴,似乎有万分委屈:“公子……公子说宝儿要照顾你。”一张嘴,那悬挂着的口水果然落在了衣领口处,登时晕开一小潭水渍。
拜托!你这个小孩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
这死小孩叫陈宝儿,傅翌晨不认识,据说是策风靳朋友家的孩子,有事先寄放在这几天。这小孩年龄已经快十岁了,但是心智却像个三岁的小童,策风靳说宝儿曾受过惊吓,脑子不好用了,但是乖乖的,一点都不讨人嫌。
不过,傅翌晨就是不喜欢他!这死小孩仗着年龄小,忒的能黏策风靳,天天公子长公子短的,就像个陀螺一样,恨不得无时无刻不围着策风靳转啊转的:吃饭要公子喂,写字要公子教,看书要公子读,就连睡觉也得公子陪!
整个一让傅翌晨恨的咬牙切齿的小鬼头!
傅翌晨懒得搭理,从桌上拿了块红豆糕塞到小孩手里,摆摆手道:“去去去,到一边吃去,别跟着我了。”
陈宝儿看了看手里的红豆饼,又看了看傅翌晨,微微蹙了眉,仿佛是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
傅翌晨轻哼一声,转身就往小间的浴池走,没走几步,他突的转过身来,陈宝儿忙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一侧。
傅翌晨上前捏着陈宝儿的脸四下里拉扯,恶狠狠的说道:“你要是不听我的话,我这就把你卖给西街上卖水果的!你公子也救不了你!”
陈宝儿害怕了,脸又被捏的疼,嘴扁了扁,已然带了哭相。
傅翌晨又威胁道:“你敢哭试试?!”
陈宝儿刺溜吸吸鼻涕,不敢哭了,只一泡大大的泪水在眼睛里逛来逛去,好不可怜。
傅翌晨指着墙角,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去那里吃去。”
陈宝儿心不甘情不愿的磨叽到那个小旮旯里,蹲着吃红豆糕,只一双大大的眼睛还是滴溜溜的盯着傅翌晨。
傅翌晨又吼一声:“再看!”
陈宝儿忙低下头,小声呜咽地画圈圈:这个人怎么这么凶哦,公子你快回来哟,宝儿怕怕,555……
看他安分点了,傅翌晨这才满意的去洗澡了。
后天就是除夕了,按照惯例应该去买些年货来。傅翌晨倒不急,他背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也不疼了,只是横七竖八的鞭伤横陈在傅翌晨白嫩的脊背上,怎么看怎么扎眼,着实让策风靳心疼的不得了。
而傅翌晨却不大在意,他关心的是不知道策风靳的伤药是从哪儿弄来的,竟出奇的好用,改天再跟他要点来备用才是正经。
今天策风靳一大早就走了,说是云王府派了人来叫。因为策风靳前段时间身体不适,宁云阳便准他好生休息,其实王府也没有事情让他这个宁云阳跟前的红人做,所以策风靳也就乐得安稳。不过现下亲自派了人来叫,恐怕有正事。不过,想起上次策风靳似乎还跟五王爷宁筱睿有瓜葛来着,等他回来好生问问才是。
哎,傅翌晨从浴池里爬上来,轻叹一声:策风靳不在身边,真是做什么都索然无味啊。
随意擦干净身上的水珠,傅翌晨披了件干净的素白绸衫,觉得肚子开始闹空城计。
暖阁里飘着淡淡的香气,傅翌晨见死小孩不在旮旯里,他就叼了芙蓉饼吃着四下里找他,结果发现他跪在椅子上,身体趴在策风靳宽大的书案上,不知在写些什么。
傅翌晨刚凑过去,陈宝儿腾地用自己胖乎乎的小胳膊将宣纸压在下面,一连愤恨的看着他。
傅翌晨摸摸陈宝儿的小脑袋瓜子,语重心长的说:“宝儿啊,你家公子最不喜欢别人打小报告的。”
陈宝儿眨巴出两颗眼泪,小媳妇儿一般:“宝儿……宝儿没……”
傅翌晨笑眯眯:“那你在做什么来?”
“练……练字。”
“哦噢~”
傅翌晨恍然大悟的模样,接着从书案下面的格子里抽出一张特制的油纸:“宝儿啊,练字应该用这样的纸哦。”
陈宝儿怯怯地问:“你能给我一张吗?”
傅翌晨有些为难:“可是我只有一张呐。”
“这张给你!”
陈宝儿递过来一张揉得乱七八糟的宣纸,上面果然横七竖八的写着傅翌晨的罪状。
傅翌晨把油纸给他铺在案上,又将砚台里的墨汁调稀,狠狠拧了一把小孩的圆脸:“给你。”
陈宝儿被拧的疼,两眼泪汪汪的:“呜呜呜……”
傅翌晨将那张写的乱七八糟的纸,团吧团吧扔出窗外,然后一点罪恶感都没有的继续吃点心。
片刻之后,陈宝儿疑惑的抬起头来:“喂,我看不见写的字呐。”
傅翌晨暗自翻了个白眼,骗他道:“那是很特殊的纸哦,只有你家公子才能看见呢,别人都看不见哦。”
“那你也看不见喽?”
“当然呀。”
陈宝儿顿时心花怒放,不搭理傅翌晨了。
傅翌晨真想掐住死小孩的脖子摇晃,他就纳闷了,策风靳怎么会喜欢这个死孩子来。
而且自己好歹也算是玉树临风潇洒倜傥,怎么就这么不召这个死小孩待见呢?
轻哼了哼,傅翌晨懒得哄孩子,捧了盘点心,就在策风靳的书架上随便翻着,有几本线装的话本,最多的是子集,取了一本《春月楼记》,傅翌晨刚想去一侧罗汉榻上看着消磨时间,无意间瞥到书架最左侧整齐放着的一个卷宗,傅翌晨取了一本,翻了翻,身形一顿,只见上面写着:山庄密级文书,七少亲启。
再拨拨其他卷宗,有的里面还夹着信笺,傅翌晨犹豫了片刻,没有去看,他刚将东西放回去,就听见门声响动,一转身看见西雪走了进来。
西雪看到傅翌晨的动作,脸色一变,倒没说什么,只把手里端着的早膳放在一旁的小几上:“请傅将军用膳。”
陈宝儿听得有东西吃,欢呼一声跑到小凳子上坐下,吃得不亦乐乎。
傅翌晨看着西雪,本想等他问询,结果他什么都没有说,放下东西后就出去了。
这可把傅翌晨膈应的要命,好像不给人申辩的机会就给定罪了一样。
关于云岫山庄,策风靳给傅翌晨提过一些皮毛,但没有多说。东风和西雪都没有回云岫山庄,本来策风靳是有些诧异的,后来想反正有他们在也方便写,就没管太多。跟轩辕凌的信,昨天就让暗卫发出了,估摸着到的时候都除夕了,到时候轩辕凌就算再不爽,当着全庄属下的面,他也不好发作。
傅翌晨不知道策风靳怎么盘算,他只知道那个山庄里曾经有策风靳很喜欢很喜欢的人,想起来牙就痒痒:这人莫不是仗着靳的喜欢就让他为自己卖命的吧?肯定是这样的!如此一想,更是对这个云岫山庄没什么好感,尽管它在江湖上叱咤风云数载了。
中午的时候,策风靳一回来就见得一大一小两个人,隔着大半个屋子,正干瞪眼来。
傅翌晨见他回来,打着赤脚就要从罗汉榻上下来跑过去,不过哪赶得上陈宝儿皮球般的咕噜咕噜的速度。
他攀上策风靳的脖颈,炫耀的瞪着咬牙切齿的傅翌晨,小孩心里美滋滋的。
策风靳见状,捏了捏陈宝儿的小鼻子:“今天宝儿乖了没?”
陈宝儿嘴巴一扁,委委屈屈的指着罗汉榻上的傅翌晨:“他欺负我。”
傅翌晨一听,顿时瞪圆了眼睛:“你你你!死小孩,你还好意思猪八戒倒打一耙?”
陈宝儿一听,很应景地放声大哭:“啊呜呜呜呜,宝儿不是猪八戒,你才是猪八戒……”
“……”
策风靳瞪了傅翌晨一眼,他也觉得委屈,便不理偏心的策风靳,偏过身去窝在角落里自己种蘑菇去了。
“宝儿不哭,宝儿不哭,”策风靳赶紧将人抱出去,哄道:“公子特地给宝儿买的最喜欢吃的酱爆蹄磅……”
陈宝儿哽咽着,一抽一抽的:“真……真的?”
“嗯嗯。”
傅翌晨心里嫉妒的要命,揪过被子盖住头,做刺猬状。
半盏茶的功夫,只听门声一响,一人走到跟前,停了停,伸手探进去将人抱住。
傅翌晨拱来拱去,恶狠狠道:“滚出去!”
策风靳也不恼,掀开被子将人抱住,捏着少年的后颈,笑吟吟道:“他一个小孩,你跟他较什么真?”
说罢,低头在傅翌晨雪白的颈子上轻轻吸了一口。
傅翌晨顿时小脸飘出几朵红晕,心头的委屈瞬间散去了。他推了推策风靳,咬咬嘴唇控诉道:“谁让你对他那么好。”都没对我这么好!
策风靳噗嗤乐了,笑得一脸是牙:“难不成晨儿吃醋了?”
傅翌晨哼了一声:“你让我吃醋的地方还少么。”
策风靳抿抿嘴,轻摸着他的头发,轻叹一声:“以后不会了。”
傅翌晨抓抓脑袋,有些不好意思了:“嗯……”
策风靳认真的说道:“以后我只对你好。”
傅翌晨小脸腾地红透了,下巴支在策风靳肩上,有点儿害羞:“我也是。”
第三十七章:失措
暖阁里来了陈宝儿后,的确热闹了不少。
晚膳时,策风靳详细说了今日云王府之行的事情,是关于大燕摄政王燕清翊携新婚妻子即原来的大宁公主来省亲一事,宁云阳亲自在府中设宴招待,顺带着拿来了给傅翌晨的请柬。策风靳身为云王府的首席侍卫官,自然要前去商讨关于王府安全守备的事情,晚上也自然不能缺席。
招呼陈宝儿在桌边坐了,策风靳才温温的说道:“一会儿换件衣服,晚上我跟你一起过去。李信长那边我也通知了,他过会儿就过来接你。”
听策风靳说完,傅翌晨没什么异议,他净了手,在桌边坐了:“靳,难道云王想拉拢燕清翊不成?”
策风靳浅浅一笑,给宝儿夹了鸡腿过去:“那是自然,谁人不知大燕这个摄政王对我大宁皇帝的影响。”
傅翌晨一愣:“他能影响到储位之争么?”
陈宝儿吃的满嘴油光光,抬起头来傻笑,策风靳好笑的给他擦了擦嘴角,嘱咐他慢点吃,然后才说道:“除非燕清翊主动置身事外,不然他的影响力,绝对不容小瞧。”
傅翌晨瞪了眼陈宝儿,撇撇嘴:“如果他真有意要插手大宁的话,云王的胜算还真不高。”
策风靳有些疑惑的看过来:“晨儿此话何解?”在大宁现在的皇子当中,宁云阳无疑是最受宠爱和最有权势的王爷了。
傅翌晨揶揄的笑了笑,压低声音道:“你从未涉足过朝中之事,不知道也不足为怪。现在宁都当中,谁人不知这个大燕王爷燕清翊是咱们大宁五王爷的入幕之宾?”
策风靳手里的动作一僵,眉头顿时微蹙了起来,没有说话。
傅翌晨斜睨他一眼,夹了块酱炒牡蛎在嘴里狠狠嚼了嚼,酸溜溜的道:“怎地?看宁筱睿不似面上那么干净,心疼了不成?”
策风靳轻叹一声,端了一盘翡翠豆腐放在傅翌晨跟前:“你背上还有伤,不要吃些海鲜的。”
傅翌晨转过身去,闷闷地戳着手里的米饭,不搭理策风靳。
陈宝儿正呼啦呼啦的扒拉饭菜,小孩低着头吃的正欢,也没发现这边有什么不对,策风靳又给他添了几道菜,这才靠到傅翌晨跟前,一把将人抱进怀里。
傅翌晨愣了片刻,接着面红耳赤的挣扎的要下来:“你休想用这招来哄我!”
“我哄你什么啊?”策风靳无奈的轻笑一声,顺了顺傅翌晨的头发,一手箍紧他的腰,一手夹了块竹笋送到傅翌晨嘴边:“来,晨儿尝尝盈香楼里这江南大厨的手艺好是不好?”
傅翌晨扭过头去不吃,策风靳的筷子就跟过去,傅翌晨扭过头来,策风靳的筷子就追过来,特别有耐性,而且还笑眯眯。
正所谓抬手不打笑脸人,最后傅翌晨只得闷闷的张口接了,嘎嘣嘎嘣的咬的脆生生的,就当嘴里的竹笋是策风靳。
策风靳有些好笑的摸着傅翌晨的小耳朵,凑到跟前小声说道:“晨儿这脾性,真的是被我宠坏了。”
傅翌晨抿着嘴,转过身来气鼓鼓的看着策风靳:“我是怕你在这些王爷面前吃亏!”
策风靳又何尝不知道傅翌晨的担心,抓住他的手,眼神清澈:“我知道。”
傅翌晨脸上戚戚,反手紧抓策风靳的手放在心口,小嘴有些抖:“你上次吐血,跟他们是否有关?”
策风靳一怔,看他双眼发红,心口顿时疼的厉害:“晨儿,那次只是意外……”
“当真?”傅翌晨不信。
“嗯。”
傅翌晨抚上策风靳脸庞,轻轻摩挲:“真的没事了?”
策风靳抱紧他,点点头:“没事了。”
傅翌晨长舒一口气,仿佛放下心来,嘴角微微挂了抹清爽的笑意,声音异常低柔悦,他柔柔的看着策风靳:“那我就放心了,以后我会保护靳,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