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火车,舒恒懒懒地伸了个懒腰。拖着行李走到站外想拦的士。却不想,一辆黑色豪华的,霸气侧露的轿车停在他面前。窗门打开,里头露出个对他傻笑的人头。
舒恒手一伸,揉了揉他的脑袋,掌心被刺的痒痒的,“怎么知道我要回来?”
“爸爸说的!”舒衡打开车门,将舒恒拉了进去。驾驶坐上的男人自发自觉的下车替舒恒将行李放到车后厢,然后才坐回驾驶位。
路上,看着窗外飞快往后倒退的陌生景色,舒恒忍不住问:“这是去哪呢?”
“家啊!”男人回答的理所当然。
“家?”舒恒皱起了眉头,“可我记得不是这条路吧!”
“也难怪你不知道,上个月才搬进去的。”
男人这话,舒恒听着怎么感觉带了点炫耀的成分在里头,他说:“不要告诉我是你搞的鬼。”
男人嗤笑,“怎么这样说话呢,就算你是我小叔子也不能这样冤枉我啊。”说着,瞧了眼赖在舒恒身上的某人,暗自咬牙。
舒恒瞧出了点门道,笑道:“这种醋你也吃,是不是男人啊。”
“啧。”男人撇了下嘴皮,“这可跟男人不男人没什么关系,你看我,花了那么久的时间才让小衡对我亲近点,结果你一来他完全就把我忘了。真是小白眼狼!”男人虽然嘴巴上这样说着,但是至始至终看向舒衡的眼神都充满了柔情。舒恒在旁边看着,在替他哥感到高兴的同时,又觉得实在是肉麻到爆了,如果冷弘文哪天用这样的眼神看他,那他一定吐他一身。
回到家,舒妈妈已经准备好了一大桌丰富的饭菜迎接舒恒的到来。
舒恒粗粗的吃了两口就吃不下去了,他环视了下新家的格局与摆设,然后问他老爸:“多少钱买的?”感觉还不错,虽然不怎么空旷——也就两室一厅一厨一卫——不过好在是两层楼。舒父听了哈哈一笑,仰头灌下半杯啤酒,然后才回答:“前段时间完工后包工头赖着不肯付工钱,洪盛就说出头帮我们要回工钱,然后承包商说没钱就用这栋房子抵债了。这小子人好啊,热心肠,还经常来这带你哥去玩。”
舒父没读过什么书,一辈子就是待在工地里替人锄地背砖扛水管的命,他不懂法律,也不懂要怎么维权,当洪盛说那老板要用这栋房子抵债的时候,也就欣然同意。舒恒抿了抿唇,他就知道是洪盛在里面做了什么手脚,这栋房子至少都十几万万,哪是他父亲那两三万块钱的工资能抵的来的?!(有些农民工的工资是年算。)
舒恒瞧着自家不知情的老爸乐呵呵的拍了拍洪盛的肩膀,那模样就跟自己闺女嫁了个令他满意的女婿似的,连眼睛都笑的眯成了一条缝。
突然,手上的袖子被人扯了一下,舒恒赶紧转过头去,却看见舒衡笑眯眯的拿着一杯可乐凑到他面前。
舒恒明白对方的意思,他笑着推了回去,揉了揉舒衡的脑袋,“哥哥自己喝吧。”
可是,舒衡不乐意了,只见他撅起了一张嘴,不哭不闹,两只水汪汪的眸子却直勾勾的看着舒恒。舒恒没法,只好将杯子接了过去,拿在手上。
“快喝!”舒衡推了推杯底,示意舒恒喝一口看看。舒恒顶着洪盛从对边上射过来的冷冻光线,低头小小的抿了一口,苦笑。
“哥,以后这饮料可不能多喝。”将杯子放在桌上,舒恒随口说了一下。没想到舒父却跟着点头应和,“我不知道说多少次了,这东西喝了以后骨头脆,可洪盛就是宠着他,想要什么就给什么!”
舒恒带着责备的横了眼洪盛,“你也别老是顺着我哥,他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事吗?报纸上不是经常说碳酸饮料喝多了对身体不好吗?!”说着,板着脸,屈起手指敲了下舒衡的额头,“以后不许嘴馋知不知道!”
“知道了……”舒衡捂着额头,委委屈屈的应了一声。
舒父见状,摇了摇头,笑骂了一句:“这小子啊……就只听你的话!真不知道谁才是他爸!”
晚上——
舒母突然神秘兮兮的将舒恒拉进房间,关上门,开口就问:“小恒啊,你这朋友是在哪认识的啊?”
舒恒挑了下眉头,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你说洪盛?他怎么了?”
“没,就是感觉有点不安心。”有时候女人的直觉真的很准确。
舒恒拍了拍他妈的肩膀,“别多想了,咱们家一穷二白能有什么好图的?”他怎么没想到,原来洪盛是以‘是他朋友的名义’接近他哥。
舒母拍拍胸口,“就是感觉不踏实,你说咱们家以前连个屋顶都漏水,现在却住上了新房子,妈真怕一醒来发现这是在做梦。”有好的房子住谁不乐意,但如果住惯了好的房子再回头去住那些泥瓦房,估计谁都不会乐意。
舒恒明白她的不安,不过他只是象征性的安慰了几句。这段时间他并不在家里,但是洪盛所做的从现在的一切可以看得出来——舒衡比以前胖了一些,舒母的脸色也多了点红润,不像以前,是灰败的苍白。
“唉,我就唠叨一句,你小子怎么就不耐烦了呢!”舒母笑着拧了一下舒恒的胳膊。
舒恒假意哀嚎,躲开了舒母的再次询问。他自己本身就是喜欢男人,所以没有权利去阻止他哥的幸福,如果说洪盛对他哥只是玩玩那只能说对方演技太好,令人瞧不出虚伪。
笑闹过后,舒母还想拉着舒恒问一些事情,不想,这个时候,房间的木门却被拍的砰砰作响。舒恒和舒母两人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出了疑惑。
“怎么了?”一打开门,一个人影猛的扑了上来,紧张兮兮的揪着舒恒胸前的衣服,舒恒踉跄后退。
“呜……恒恒是不是挨打了?”
“别动,谁告诉你的?”制止对方想要撩起他上衣的动作,好笑的问。
舒衡不满的鼓起腮帮,“我刚才听到恒恒叫了……”用控诉的眼神看向舒母,一副“你最坏了”的可爱模样。
舒母无语的白了他一眼,咬碎了一口银牙“真不知道你是不是我生的。”
“好了好了,哥又不是第一次这样过。”舒恒讪笑着充当和事佬,可他那话舒母怎么听着都像是在跟她炫耀。
她又不是没照顾过舒衡,但总是比不上粘他哥那样粘她,为了这事,她不知道跟她老公吐了多少次苦水。
舒母越想越觉得不服,假意上前再次想要恰一下舒恒的胳膊,却被舒衡一手拍开。
“妈妈最坏了!”
“我怎么坏了?你这死小子有这样说妈的吗?!”
“明明就坏。”
“好了,吵什么!你这婆娘跟他儿子劲。”闻讯赶来的舒爸厉声一呵,两个人一下子都闭上了嘴。
“我逗儿子玩,又不是真跟他较劲,凶什么?”舒母不高兴的嘀咕着,转身走人。
舒恒朝着他爸使眼色——‘妈都生气了还不快去哄!’
舒爸唬着脸,“哄什么哄,难道我还不能说她啊!”
“行,干嘛不行……”舒恒事不关己的应了一声,反正最后就算他爸不哄,他妈过一会也会消气。
舒爸被噎了一下,气呼呼的瞪了眼舒恒也跟着转身离开,临走还小声的嘟喃了句:“真是越大越不可爱了。”
过了半响——
“好了好了都走了,别粘着我了,我要去休息下,你自己玩吧。”推开舒衡,舒恒困顿的打了个哈欠,眼睫毛上粘上了点泪水。
舒衡拉着他的手,撒娇:“今晚要跟恒恒睡……”
“不行!”舒恒想也不想就拒绝:“你已经是大人了!”说笑,真睡一起他还用睡觉吗?
“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行,明天好不好?”舒恒诱哄着亲了下舒衡鼓起来的脸颊。舒衡咧开嘴,展颜一笑,接着将右边脸也凑了上去,“这里也要亲一下……”
“……”
第二十六章
回到家几天,舒恒算是彻底的了解了洪盛的招数——借用他的名义,接近舒衡,讨好舒氏夫妇,打入“敌军”内部。
舒恒冷眼看着,有时候心情好时就调侃他几句,心情不好时就刺他几下。让洪盛明白,即使他哥是个傻子,也还有他这个当弟弟的撑腰。
对此,洪盛理解他的担忧,别看舒衡整天傻乎乎的什么都不懂,其实那心思比谁都要敏感。刚开始他说他弟弟的朋友时,对方都不愿意相信他,跟只小老虎似的两只水汪汪的眼珠子带着警惕,直到他叫人去查他弟消息后,拿出那张PS过的照片才慢慢放下心防,对他露出点信任。
当天晚上舒衡死缠着要他弟睡一块,舒恒敌不过他撒娇,只好松口答应。睡在床上,舒衡得寸进尺的硬是要挤进舒恒的怀里,嘴里说着:“哥哥要抱着弟弟睡觉。”舒恒手一抬,轻轻拍了下他的屁股,“又是跟谁学的?”他猜肯定又是从电视上那些儿童动漫里学的。
“疼……”舒衡苦巴巴地皱起一张脸。
舒恒心下一惊,想:千万不要是我想的那样,嘴上却放柔了声音,“怎么弄疼的?”
舒衡可怜巴巴的吸了吸鼻子,嗡声嗡气的回答:“摔的!”
“怎么摔的?”舒恒追根问底,誓要问出原由。舒衡有些不好意思的扭捏了下,可惜房间里没有点灯,不然舒恒还可以看到他一下子变得红通通的脸颊,“洪洪要夹我鸟鸟,我怕痛,所以从床上滚了下来……”
“噗——”舒恒给事情的真相给惊到了,这和他想象中的事实相去甚远……不过也好,压别人也总比被人压好。摸了下舒衡的裤裆,“那鸟鸟现在还痛吗?”这种事情虽然可以说是无师自通,但也要有点技术才能不受伤。
舒衡继续红着脸,捂着裆部,严肃的说:“恒恒不可以摸我的鸟鸟哦~”
“为什么?”
“因为洪洪说摸了就要做那种事情。”
“……”洪盛那家伙怎么净教一些儿童的东西给他哥?!
“睡觉睡觉。”舒恒闭着眼睛,胳膊一伸,将舒衡抱在了怀里。临睡觉前,他告诉他哥,“以后他要摸你屁屁你就踹他的鸟鸟!知道吗!”
“恩……”舒衡乖顺的窝在怀里,小声应道。
此时,舒恒不知道他现在不过一句无心的话,竟注定了洪盛的反攻之路永远不可能会成功。当然,这是后话。
第二天,舒恒是被压醒的。一睁开眼,他看到胸前正趴着一个人,那人睡的正香甜,他可以感觉到自己胸前的一块已经被润湿了大半。小心翼翼的将舒衡从身上挪了下去,那家伙居然还揪着他的不放,并且像是梦到了什么好吃的大餐似的,还咂了咂嘴,两片沾着水渍的唇瓣在晨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舒恒用拇指和食指轻轻地掐了下对方透着粉色的脸颊,而后才心满意足的进房间内的洗手间梳洗,顺便换了身衣服。
下了楼梯,舒恒看到坐在一楼客厅的木椅上的洪盛。
“那么早?你都不需要工作的?”
“还早啊!”洪盛低头看了眼带在手腕上的手表,“已经十点多了。”
“好不容易放假当然要多睡一会了。”伸个懒腰,舒恒掀开饭桌上的塑料防尘盖。
洪盛四处环视了下,假装不经意的问:“小衡还没有醒啊?”
“还在睡呢。”舒恒暗笑,“昨天晚上说屁股疼闹到半夜。”
“是吗……”洪盛脸上一僵,不自然的呵呵两声带了过去。
舒恒两眼紧盯着他,语重心长的说:“洪哥我知道你喜欢我哥,但是……”他像是在斟酌了下用词,停顿了一会才继续说道:“凡事要节制!”洪盛被说的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悻悻笑道:“咳咳,你知道的,那个时候总会情不自禁的嘛……”
爱面子!舒恒忍笑都忍到快内伤了,身为男人他理解男人在某些方面总是会特别爱面子的。不过,说到这,他突然想到了冷弘文,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也是这样?说起来,他们已经好几天没联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舒恒刚想到冷弘文,对方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喂,你好,我是舒恒。”
“我说你是不是忘记了上车之前我跟你说过的话?”
“饿……”舒恒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确实忘了。
“哎……”彼端的人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亏我这几天都二十四小时待机等你电话。”
“最近事多,回家忙着忙着就忘了。”
“……”
“……”
对边的人突然不说话,舒恒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时间只能听到话筒里传来的簌簌的呼吸声。舒恒想着,要不要就这样挂了电话。那边的冷弘文却像察觉了他的心思似的,说“别挂。”
舒恒想了想,总不能就这样干耗着,于是他问:“你现在在哪?”他对这个答案没抱什么好奇心,也就是随口找的话题。
哪知道,冷弘文的回答竟是,“我在前往你们那里的路上。”
“!!!”舒恒的脑袋当场当机,不会吧,这连门都找上来了,他干巴巴的笑着说:“你怎么跑这来了?”
“干嘛不能来,我爷爷也在你们那镇上修养呢。”
‘这不是怕小庙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吗?’舒恒的嘴角抽了抽,忍住了将这话脱口而出的冲动。
突然——,“恒恒!”从二楼传来了一句欢快的叫声,恰好的传到了冷弘文的耳朵里,不等他反应,舒恒却说:“那行,你来的时候给个电话,我先挂了!”
“等下……”冷弘文赶紧出声制止,但是电话那边传来的盲音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操!”冷弘文忍不住爆粗口,将手上拿着的手机摔在了地上。他原本是想逗一下舒恒,没想到却让他听到了那句叫声,叫的那甜腻,摆明就是想勾搭舒恒!
一时间,冷弘文的心里充满了危机感。不行,他必须去一趟,看看是哪个公狐狸敢勾引他的人!
冷弘文是属于行动派,一想到要做什么就马上行动,根本没有想过后续的处理方式。
另一边,舒恒在挂了电话以后,立即接住扑过来的舒衡,然后拿出家长的气势,假意责骂:“跟你说多少次了!走路好好走,不然等你把牙齿磕掉以后就餐餐吃豆腐!”
舒衡把嘴一厥,不高兴了,“我不要吃豆腐。”说着,竖起一根手指在舒恒面前,讨好的笑了笑:“恒恒也不吃豆腐,我们都不要吃豆腐。”
舒恒紧抿着唇,嘴角微微往上勾起一个弧度,接着又强行将之扳回原位,板着脸一直盯着舒衡看却不说话。舒衡被看的心慌慌的,瘪着一张嘴跟舒恒对视,结果那双眼睛越来越红越来越红。到最后,终于‘哇’的一声扑到舒恒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