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龙育成计划 上——捣药的

作者:捣药的  录入:02-05

「何必告诉我这些。」

「我有告诉你什么?」洛伦睁大了眼睛,亮晶晶的,看起来无措而惊惶,「好吧,若你非要这么以为……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根本就涉足不进他的世界,仅此而已。」

「那你又是如何见过我的?」

「他跟我提过。」

既然如此,伊文不明白为何从刚开始见面的那一刻起,这个孩子就好像和他有深仇大恨的样子。面上装作若无其事,背地里却气得脸都白了。他不是没看见,只是想不通原因。说到底,还是个小孩子,不应该与其计较才对。

洛伦扬起一个无害的微笑,转身小跑而去。

伊文皱着眉跟了过去,倒不是因为他好奇心强烈的关系,却是觉得洛伦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这种状况,真是让人心里发毛……

眼看洛伦上了三楼,伊文的脚步顿了顿,还是加快跟了上去。那道矮小的身影仅仅是打了个弯儿,就不见了踪影。左右看了看,阴风测测,似乎在提醒他要小心周围。尽头处有个双向通道,左边的走廊被堵死了,右边的走廊则有一扇紧闭的门,上面挂着锁。

伊文走近了才发觉那并非真正上了锁的,半圆形的柄铁有一截断在外面,可能是没有或者忘记上锁了。他知道洛伦是故意把他引到这里来,可他本身也的确存着几分探究的心思。

那门后是条更长更宽的走廊,壁灯散发着暗黄的光。

两面墙上均悬挂着拖地的红账,面料质地厚重,由于悬梁结构设计得灵活,可以轻松地掀起来垂到旁边。伊文挑开了重重帷幕,顿时那些手法高超的半身像油画就显示出来,另一边则是肖像画,罕见全身都规规矩矩的作品。他当场呆住了,回过神沿着前方走去,一个个帝国内举足轻重的人物名标记在画框中下方。

戴维斯将军、安娜列尔王妃、克鲁西公爵,等等等等,帝国早期的众多灵魂人物,都是出自于著名的布朗特家族。那是个世代皆为贵族的大家庭,同样可以说是,联盟。

凡是画框的下方必然写有姓名,伴随着简短的人生传记、座右铭,以及家庭关系之类。

菲特罗·布朗特——

瞥见这行字右边的注释,伊文驻足不前,颇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整副画的所有文字连起来是这样的。菲特罗·布朗特,享年五十三岁(1284-1337),生前承袭爵位二十八年,胞弟为杜兰·布朗特,妻子为唐娜·乌泽亚,共有两个儿子……

伊文不得不返回重看,结果没有找到他们父辈关于菲特罗的胞弟的记载。倘若这是个大家族的历史,那么必然是有连贯性的,不会出现前言不搭后语的情况。可惜上天偏偏跟他开了个玩笑,从头到尾只有菲特罗的介绍里有过杜兰的痕迹。

对这一怪异的现象,伊文正拧眉不解之时,外面传来不紧不慢的节奏,表明有人逐渐临近此处。这回他听了个清楚,可却找不到应对的办法。

听那脚步声彻底停下来,无声叹息,掉头看去。

只见杜兰伫立在敞开的门边,冰冷的目光如同凝望一名跳梁小丑。

chapter thirteen 挨打

他们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背光而立,杜兰面朝布朗特家族的画廊,微微扯动了一下嘴角,似乎是在嘲讽。这时候的气氛很冷硬,有一度伊文以为他会跳起来怒骂,或者撕破脸皮动手。伊文明知道这是那个孩子的计谋,却还是败给了自己的好奇心,然而,倘若他还有机会选择的话,决不会选择踏进门来。

良久,杜兰挑起眉来,看似轻描淡写地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伊文不知道该不该把那孩子的事说出来。

这番短暂的犹疑下来,已经给了杜兰足够的时间猜到七八分。他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把呼之欲出的冷笑堵了回去,说道:「你除了脑筋不大好使以外——这点我早就明白了。抛去不算,其实还是挺有前途的。忘掉这里发生的一切吧。」

这话是摆明了要放过自己吗?

不知道为什么,伊文觉得眼前的人对他抱着怜悯,难以忍受的怜悯。

「对不起……」转动了下头脑,伊文问,「我想知道,你因为什么躲在这里几十年?你根本不像别的黑袍法师那样,简直是个彻头彻尾的异类……」

「嗯,这个问题问得好。」

似乎没觉得他越过了界。

杜兰漫不经心地靠在门边上,好像没睡醒似的,语气飘忽:「一群堕落者,还需要分你我吗?有些人看不惯我的无所作为,还有些人邀请我加入他们的联盟,当个对魔鬼忠心耿耿的偏激者。我跟他们的目的不一样,野心对我而言毫无价值。实际上我能多活几年,就已经很高兴了。」他顿了顿,忽然展颜一笑:「恐怕你理解不了我的想法吧。」

「不是因为他吗?」

杜兰愣了一下:「你是说洛伦?不,不是,我生来就是这样的人。」

伊文凝视着他的双眼,试图从中找出逃避的蛛丝马迹,却失败了。杜兰的眸子里什么也没有,甚至可以说是空洞的,跟夜晚时分颓靡的气质相益得彰。

伊文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尤其不喜欢杜兰看着他时,无意间流露出的沧桑的感叹,会让他觉得彼此的距离愈来愈远。而杜兰对他的态度,恰恰又是一名长者对后辈的期望。这是完全有道理的。因为按照年龄来讲,他们可以成为祖孙了。

杜兰见他迟迟未曾回答,耸了耸肩说:「忘掉它吧,伊文,晚安。」

「你没有生气吗?」

「生气?」杜兰嘀咕道,「我知道该对谁发火。」

跟伊文计较又能怎样?终究是客人,明日离去,今后应该都不会有再次见面的机会了。只是洛伦还不知道这件事而已。

倒叫那孩子白费心机了……

「晚安。」

伊文朝他鞠了一躬离开。

******

第二天,谁都看不到伊文了。帕迪得知了他的事情,垂胸顿足,扼腕叹息,仿佛永远地失去了一名好战友。可不是这样吗!又留下他独自奋斗了,接下来的六十年到底该怎么熬过去!

就在帕迪感到遗憾的当口,同时发现了件诡异的事情。

明明生活归入了正常的轨道,帕迪却觉得洛伦并未兴高采烈。相反,这孩子时常皱着脸,走路都一瘸一拐的,满面苦大仇深的模样。假如靠近他好心好意地询问,还会得到气恨恨的反应,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难道洛伦少爷其实很喜欢伊文,自他走后百般想念,但又碍于社会和家庭压力不敢表达出来吗?

帕迪百思不得其解。

无论别人作何想法,至少『有苦说不出』这一点跟洛伦的境况完全符合。

直到现在他摸摸自己的屁股,都还会觉得火辣辣的疼呢。单单打一顿也就算了,纵然痛得要死,对个男子汉来说都没什么关系,偏偏杜兰还要尽职尽责地帮他上药,既然要上药,就必须得脱下裤子不可。每天皆是如此,那种羞耻感可真令人难以承受。

一想到那晚挨打的情形,洛伦总觉得懊恼的要死。

夜黑风高之际。

料准此刻杜兰应该还在跟伊文算账,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了杜兰的卧室,掏出怀里的东西放在床头柜上。右手还停留在半空,就被突如其来地打断了。

「你在干什么!?」

传到耳畔的声音,无异于炸雷般的吓人。洛伦的手一抖,那串金属物体就哗啦地掉落下来了。心惊胆颤地回过头,看到杜兰抱着手臂好整以暇,蓝眸却危险地眯了起来。

「钥匙拿来。」杜兰见他呆住了,不得不摆出家长的威严,抬高音量呵斥道,「拿来!」

洛伦稳住了狂跳的心脏,怯怯地捡起来递了过去,期间甚至不敢抬头和杜兰对视。可是他心虚惭愧的表现并未打动杜兰。后者充满失望地长长叹了口气,马上就让洛伦的脸羞得通红,更加地无地自容了。

他不停地想着会遭受怎样的责罚。痛骂一顿?扇耳光?不可能吧,平常哪怕他再怎么惹祸,妈妈都没有真正动手打过他呢。

如此思索,忐忑的心情似乎平复了少许。

应该没事的吧……

谁知杜兰收好钥匙以后,上来就将洛伦摁倒在地,不顾他的反抗与大叫,三下五除二干净利落地扒了他的裤子。没等惊恐万分的洛伦回神,抬手往他屁股上狠狠打了一下。

洛伦当场就哇地哭了。

杜兰扳过他的脸,口气没有半分放松:「再哭,我打得更狠。」说着,仿佛为了证明自己话语的真实性,果然又是毫不留情地扇去,啪,疼得洛伦浑身一抖。暗暗叹了口气,低声说:「别以为你在背后耍的小手段我不知道,小小年纪,就知道栽赃嫁祸。找借口带伊文到那里,好让我以为是他偷了钥匙对不对?」

「没、没有……」

杜兰皮笑肉不笑地说:「噢,那我还得给你加一条罪名:撒谎。不知你晓不晓得,对付性格恶劣的小孩,我向来都喜欢用藤条抽的。」

「妈妈!」洛伦明显被吓到了,有点语无伦次,「你别这样对我……我害怕…」

「那你认错了吗?」

见到洛伦用力地点了点头,满心以为这样便能蒙混过关,杜兰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好,这才是乖孩子。」他又沉下脸来,换回了不近人情的语气,「但是我不教训你的话,怎么能保证你下回不犯呢?」

语毕,不等洛伦开口求饶,便往他屁股上打了几下。力道十足,一顿胖揍下来,原本白嫩嫩的皮肤上赫然发起肿来,还多了块巴掌大的淤青。洛伦起先还哭,后来发现杜兰根本没有因此而动摇,只好默默地忍了下来,愣是一声不吭。

那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洛伦思及今晚还要最后一次上药,脸蛋变得火烧火燎的,万分后悔起自己之前的愚蠢的举动。还好,唯一可以用来安慰自己的,就是伊文已经离开了。以后他就能和妈妈继续平静地生活了。

有所得即有所失,至少,这个结果还能让人接受。

洛伦免不了在他们两人相处的时候,联想到处刑犯跟擦着刀的侩子手。所幸杜兰并没有针对此事而嘲笑他,同样也不是真正的侩子手,只是温柔地帮他抹好药物。要不是因为这里没有光明元素的关系,倒也不必用这么麻烦的方式。

「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了。」最后杜兰不忘加上这么一句。

哪能呀,洛伦心想。下次再干坏事绝对不会被你抓到的了。不过,能安安稳稳地过下去也不错,最好别再多出几个外人来,这样就无形中节省了自己的许多精力。

一个休闲的午后,浓雾散去,绿树发新枝,贫瘠的花园里罕见地染上春意。

春天踏着轻快的步伐降临了。

帕迪疾步走到一大一小的身边,张口正欲报告,只见杜兰倏地站了起来,却不堪忍受似的身子晃了晃,扶着额头差点快要倒下去,被洛伦拉住才勉强稳定了身形。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次的感觉比洛伦出生那时都要强烈很多……

难道是力量强弱的原因?还是有其它什么原因呢?

杜兰挥手叫帕迪退下,表明已经知晓了事情的原委。一旁的洛伦扯了扯他的袖子,夹杂了些兴奋和疑惑,仰头问:「我要有个弟弟或者妹妹了吗?」

chapter fourteen 欺负

望着融掉的门锁,焦烤的气味,以及附近明显的『作案痕迹』,杜兰几乎没有犹豫就推断出了凶手所用何法,再加上现场找出的证据,足可以下定论了。沉默了片刻,转头看向身侧的银发孩子,后者不免眼皮一跳。

「你…你这样看着我干嘛呀,妈妈?」洛伦问道。

「据说血缘关系是可以互相感应到的。」杜兰挑起眉头,「而且非常的靠谱……是这样吗?你有没有什么头绪?」

洛伦呆了一会,摇摇头,大眼睛里写满了无辜的诚实:「谁说我们有血缘关系了?」

「不是吗?」

「…要说是的话,也是咯……」

杜兰对他这般滑头的态度感到不悦,半眯起了眸子,大有兴师问罪的架势:「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难道你连话都说不好了?」

这般严厉的模样轻易地勾起了小孩子的心理阴影。洛伦抿了抿嘴巴,说:「说不是,因为我跟它的确不是;说是,因为我们是你的孩子。谁叫你养了我呀。」他看见杜兰非但没发脾气,还破天荒地露出了有些微妙——大约是出于感动的神色,便放心地继续道,「其实,妈妈的力量比想象中的要大得多呢。」

暗讽还是挖苦?都一样,他谅这个小傻瓜没有那个包天胆!

犹记得刚出生的洛伦是安静且怯弱的,之所以遇到自己时变得格外黏人,大抵只是因为睁开眼所看见的第一人,以及那种坚强的精神联系作祟。而那头小红龙也许就不会这么容易对付了。杜兰几乎可以预料到日后的生活会是怎样的风起云涌、一波三折,多灾多难。

唯有祈求光明神……不对。杜兰咂了咂舌,作为一名在信仰方面孤单迷茫的人,姑且当作外界所认定的那样吧。黑暗神保佑。

那头小红龙果真是不一样的。

远远望见天空上的身影,不近看的话,竟会给人以雄鹰般的错觉。它飞得正高兴,看起来对外面的一切都感到愉快,可是,自己必须想办法把它拦下来。杜兰心里默念。

洛伦凝视着广阔的天际,变回本形前冲杜兰打了个招呼:「我去追它。」

杜兰微一颔首。那头幼龙却不等他们有所行动,像是发现了底下的人似的,一边朝他们飞来,一边往四周瞟去。杜兰静候两到三秒,忽然觉得不太对劲,那飞翔的姿势僵硬而又古怪,怎么看都是要出事的样子!

难道他即将亲眼见证史上第一头从高空摔死的龙吗?

虽然这听起来趣味十足,但他还没有活腻到迫不及待找死的地步。

「风之元素,改变你们的方向!」没有多余的时间考虑,情急之下,杜兰念了句简短的咒语。

号令不可见的元素粒子变得轻柔,如同风儿,轻轻地托起了幼龙的身躯。与此同时,刚才略显慌乱的幼龙镇定了下来,气力多多少少得到恢复,总算是安全地降入低空。

「约翰?安妮?」

小红龙绕到杜兰的身边,飞了一周又一周,颇为开心地点了点头。

杜兰又叫了它一声,这回喊的是属于男孩的名字。他可以确定这是头公龙了。试图用目光传递阻止的信息,才使小红龙收起了骨翼,落到地面上晃晃悠悠地站着。杜兰粗略地打量了一下,尚且不及他小腿高,倒是跟洛伦那会儿相差不远。小红龙先是表现得对杜兰十足地感兴趣,后来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同族的身上。

只见约翰屁颠颠地跑过去,抱住了冷淡的洛伦左摇右晃,看上去巴不得缠在人家的身上。而洛伦的反应直接把杜兰也拖进了浑水中——有样学样地环着他的腰,死也不肯回头。

于是就演变成了类似串串烧的局面。

此刻正是家长发挥作用的时候。杜兰上去扒开了他们俩,虽然觉得有些残忍,但又不堪忍受一个比一个更粘乎。不过,从小培养感情是好事,无法否认这是个良好的趋势,假如谁也不理谁,才是真正叫人头痛的咧。

「咕~咕~」

没人能听明白小红龙的话。杜兰试了试,无果,从发音的准确度来说,那决不是大陆通用语或者龙语,只能猜测它是呼唤『哥哥』。

跟在他们后面,洛伦稍显厌烦地抖了抖脑袋,用手拭掉了衣服上不存在的脏尘。

哥哥?

那句话可不是这样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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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约翰的成长历程,倘若遵照育儿日记的方式记录下来的话,可以撰成一部跟著名的百万字巨着《萨比特王朝之书》比起来更长更心酸的血泪史。当然,不是约翰的血泪史。这小子过得很逍遥,总能制造出麻烦而不自知,破坏力与洛伦完全不在同一个级别上。神奇的是,洛伦却未曾因此受到半点波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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