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形毕露+番外——水仙已上鲤鱼去

作者:水仙已上鲤鱼去  录入:02-02

林思渊长得漂亮,性格却像一把鱼肠剑。

魏晋唐看他沉默不语,说道:“难道你真想搬过去跟他住?”

林思渊晃晃手电筒:“我不想搬,但周晓群也许是想要一个了断,这么多年,再拖下去对他对我都不好。我不想惹怒他,毕竟是兄弟。”

魏晋唐对他这优柔寡断无可无不可的情绪走向深感无奈,苦笑道:“委座,你这是姑息养奸,假以时日,必定养虎遗患啊。”

林思渊微微一笑,并不回答。即便借着高耸楼层中的灯光,也见得眼是春波横,眉是远山聚,一笑一颦间摄人心魄。

魏晋唐长叹一口气,喃喃道:“犯罪主客体皆具备,犯罪意愿更是强烈,可惜可惜。尤物啊,尤物。”

第 7 章

周晓群发短信给林思渊:“我师兄在卫生中心精神科实习。早上上班不小心在大厅摔了一跤。摔一跤不可怕,可怕的是被病人集体嘲笑。”

林思渊没精打采回复:“我被偷了。”

周晓群的信息很快无声闪现:“心?”

林思渊回:“宿舍被洗劫一空。谢楠的贵宾犬竟然也被抱走,现在此人精神极度不稳定,时时都有可能变异。”

周晓群回:“这是一种信号。人体的脑电波于二元空间传递,频率相同者获得可称为心灵感应,你可以称之为天意,不过我想要说的是,搬过来吧。”

林思渊关了手机,捧着密封试卷进了阶梯教室。

期末考试学校如临大敌,白条幅挂出“一经发现立即开除”的大字标语,一片肃杀之气。

研究生院四大名捕、七位密探全部上阵,不问世事的周老先生坐镇指挥,可谓空前绝后严阵以待,就是这样,敢于顶风作案的本科学历犯罪分子还是一波波的前仆后继。

稍后周晓群脖子上挂着监考证,面无表情走进考场。

林思渊下发考卷,周晓群则快速在黑板上写下一行医院体行书。

林思渊来回踱步,眼神锐利,看着场上风卷云涌,高科技对阵传统小抄,外挂加血作弊模式全开,暗叹这四百块钱挣得可谓一个不容易。

周晓群说:“请大家看一下自己的考场、准考证号以及考试科目,本场是物理学三班高数考试,不是现代教育技术三班,更不是地理教育三班。”

话音刚落,几个考生慌里慌张的起身收拾东西绝尘而去。

林思渊背靠着玻璃窗户,周晓群漫步阶梯教室,目光流连,始终将他罩在视力范围之内。

有小女生偷瞄良久,怯怯举手,说:“老师,能不能再给我一张演算纸。”

林思渊走到她身边递过演算纸,小女生递给他一支笔,眉眼弯弯:“老师,能不能给我你的联系方式?”

林思渊呆了一呆,颇为惊讶小姑娘的主动,难以推辞只好接过笔。

周晓群气定神闲指桑骂槐:“这是考试,请各位不要做与考试无关的事情。麻烦各位看一下黑板,也许你们不懂刚才我写的是什么,但我可以给你们翻译一下:隔山相望请谨守本分,鸟兽声闻老死不往来。不要转移监考老师的注意力——那位用脚趾头翻书的同学,请穿好你的人字拖,注意公众场合礼貌。”

小女生讷讷收回笔,学生顿时一片哀鸿遍野。

林思渊走回窗台站立,心照不宣,目含感激,与他对视了一眼。

周晓群慢慢溜达到窗户,双手撑在窗台,低声说道:“根据高数原理,你需要给小姑娘写一写的是,与老师谈恋爱可能带来的快感、需要支付的成本以及最终分手的几率。用这三个指标,以相关系数给定权重,然后用贝叶斯法则预估概率,用加权平均打分。”

“如果得分为正,就鼓励她对别人下毒手;如果得分为负,就请她专心考试。”

林思渊侧头微笑,说道:“她只是个小姑娘。”

周晓群冷冷一笑:“敌人不在大小,在多寡。”

他看见一位甩着书包带冲刺而来的考生直奔教室后排,转身冷冷说道:“站住。”

考生回头,眼神满是桀骜不驯之色。

周晓群不为所动,说道:“你迟到了。”

考生回答:“是。不过没超过十五分钟。”

周晓群抬腕看了看表,他时间观念十分精确,遂默然不语。

林思渊皱了皱眉,问他:“为什么迟到?”

考生想了想,简洁回答:“我当然有我的原因。”

林思渊噎住了,沉默片刻,挥挥手:“坐下吧。填好姓名准考证号。——那位女同学,请不要再掀裙子,你隔壁的男同学已经盯着你的腿看了半个小时。另外,如果你们再有任何异动,我会对着学号在监考情况一览填上你是在作弊。”

女生慌乱转头,骂了一句:“asshole!不要脸!别想抄别人的!”

考场顿时哄堂大笑。

周晓群冷冷说道:“请注意考场纪律,距离结束还有七十五分钟。学校规定每一个考场都有一个犯罪名额,赏有重赏,罚有重罚,所以——千万不要被我逮到。”

第 8 章

林思渊在教研室交接考卷,手机嗡嗡响,只是一个数字:“二”。

林思渊回短信:“什么意思?”

周晓群站在门外,一本正经的回:“你的智商。”

林思渊勉强调节了一阵面部神经,将一腔欲火——怒火逼到掌心。

片刻又有短信,竟然是师弟左岸:“学校要建一栋三十五层男女混合宿舍楼。十三层竟然没有规划独立洗手间。我说是哪个王八蛋设计的。太后指了指他自己。救我!另外,关于我宿舍被偷盗的事情,卫生打扫问题交由你全权处理。”

左岸住314,随太后出差参加学术研讨会,因此未能目睹314被盗窃一空的壮观景象。

林思渊回答:“不用处理。小偷体贴入微,特意将你宿舍的所有垃圾扫到了走廊里,供人观赏。另外,感谢你羁绊住太后沧桑的心,必要时一定要牺牲色相。”

是以在这次洗劫中,林思渊隔壁的314损失最重。

左岸是个生物垃圾收藏狂,分门别类,纲举目张,宿舍里堆满了匪夷所思的各种不明生物零部件,自然使得各相邻友人很不满。

周围群众纷纷表示情绪很稳定但是精神压力较大,为避免杨总管河蟹的巨钳,维护局部地区的稳定,在魏晋唐的斡旋下,左岸把一部分零件放到了林思渊的床底下。

左岸做事风格如松鼠,嗜好藏东藏西。如今314大唱空城计,他仅存的收藏就留在林思渊宿舍。

林思渊要搬家,自然物归原主。

林思渊从床底下掏出一个严严实实的黑包,颤抖着双手,哆嗦着嘴唇,咬紧钢牙慢慢打开,立刻便是一阵天地为之失色的惨叫。

从早上至今,林思渊以花腔唱法,抑扬顿挫,高低起伏,成功的探触了男高音和男低音之间无限宽广的音域。

令他惨嚎的这个包裹,是个十分常见的黑布旅行包。就像印着XX旅行社,或者XX会议纪念一样的黑布包。

按照古龙的理论,看起来十分天真的人往往最可怕,用起来弱不禁风的武器最擅长一刀致命。所有高手的兵器都很不起眼,诚如这个不起眼的黑布包一样。

其实,它里面只装着一个普通的密封的鱼缸。

就像花鸟菜市场上随处可见的那种玻璃鱼缸一样,浑绿的色调,长方体的造型,粗糙的质感,里面应该养着几条普通金鱼。

但这个鱼缸里没有鱼。

这个玻璃缸里装满了福尔马林液。透明凝滞的液体里,浮动着各种各样的,奇形怪状的昆虫的尸体。

诸如,蚊子,苍蝇等居家必备型昆虫,蜜蜂、马蜂等旅行邂逅型昆虫,还有一些非专业人士不认识的一眼万年型昆虫,聚集在一起,蔚为大观,跟开虫博会似的。

林思渊立刻患上严重的密集恐惧症。

拜周晓群对他的司马昭之心,左岸终于找到了另一个检验智商的后花园。

林思渊用脚后跟想想也知道,周晓群此人善于诱哄,瞒骗,洗脑,与性格怪癖的左岸简直天作之合。

一个善于动用群众力量进行围剿,一个喜欢鼓捣旁门左道,也不知道两个人在医学院的地下室里过得多快活逍遥。再说左岸这个呆子,不张嘴光看一张脸绝对十分有杀伤力,像周晓群这样有美男控的,怎么会放过嘴边的这块肥肉?

魏晋唐站在他背后,嘴里咬着苹果不时点评:“这条红内裤可以辟邪,并经过我开光,你可以穿了去,保证贞洁无忧。”

林思渊闻言心头一震,从行李箱底翻腾一阵,掏出一条极其闷骚极具有视觉冲击力的透明大红丁字裤:“阿唐,你这是要我死无全尸啊!”

魏晋唐气定神闲:“红色热烈而躁动,对于周晓群这样精神不稳的潜在杀人狂魔会是个很好的刺激。”

林思渊一脸嫌弃将内裤丢到一边。

魏晋唐关上宿舍门,从背后快速搂住林思渊,在他翻脸前又迅速退后一步,说:“其实你也可以给我一个机会。”

林思渊叹一口气,看他一眼,说道:“其实我发觉你们两个人更有更同语言,不如我撮合你们认识,年底选个黄道吉日订亲。”

魏晋唐说道:“你心里清楚,我比他更适合你。周晓群霸道自私,有强烈的控制欲和独占欲,不像我心境平和从容。可惜我出现的晚,你性格基本定型,无法再插手你的人格塑造。”

林思渊笑着说:“其实你们才是半斤八两,一个是败类,一个是人渣。”

魏晋唐摇头,说:“你看,周晓群善于揣摩人的心理。谢楠贪财,左岸性格有问题,隔壁的何苗苗为了从他那里拿到禁药在猪身上做实验,简直都可以出卖自己的肉体。只有我没有被金钱所打到,一直清醒的站在你身边保护你。”

林思渊说:“魏兄剿匪不力,令反贼坐大,实在令本座大失所望。”

魏晋唐也笑:“我党对国军意图孤立,分而歼灭的险恶用心了若指掌,对你这等墙头草两面倒的资产阶级习性更是洞悉若火。唯有作出正确的选择才是唯一的出路,baby。”

林思渊扣好行李箱,说道:“你也说过,逃避是怯懦的最好证明。我决定遵从内心的呼唤,放纵一把,看看结果如何。”

魏晋唐侧过身,五指捏住他胳膊,低声道:“那我等着你随时反水。”

林思渊低头看他手指,魏晋唐一个手指一个手指的慢慢松开,目光热烈中透出一丝忧伤,不符合他对自己一贯仙风道骨风轻云淡的定位。

林思渊扭头出门,说:“下周五有游泳课,别忘了。”

第 9 章

七月一号晚七点半,在溃散如敦刻尔克大撤退的毕业生离校大潮中,林思渊独自拖着箱子,悲壮的,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这条不归路极其短暂,从一号宿舍楼到学校教职工宿舍不过短短五分钟道路。

周晓群父母曾是医学院教师。

周晓群下班时已经十二点半,林思渊坐着箱子靠在他家门口,睡了一觉。

周晓群开门放食肉兽林思渊进厨房。

林思渊扑到冰箱掏出酸奶与啤酒,说道:“就只有这些?”

周晓群换衣服,说:“还有我。”

林思渊狞笑:“好!阁下根骨奇特,乃上好五花肉,想必吃了一定大补。”

周晓群笑道:“一起洗?洗完任你吃。”

林思渊摇头,一退三丈远。

周晓群快速冲了澡,乱糟糟顶着一头短发甩着水珠,接过啤酒。

林思渊隔得远远的,坐在沙发上,说道:“坐远一点。你身体潮湿眼神猥琐,暴露了内心的险恶本质。”

两人各据沙发一角,周晓群心愿达成,心情十分爽朗:“我更希望你也充分暴露一下潮湿的身体。不过我很高兴你终于明白我的苦心。”

林思渊说:“我哪里是明白,我这是在劫难逃。”

周晓群沉默一会,自嘲的说道:“难逃的是我,不是你。你上大学离开家,我考研跟着你背井离乡。你考研回到家,我考博跟着你回来。哪一天你毕业了离开这个城市,我还要再去寻找你。你逃我追,你说我是不是在劫难逃。”

林思渊不想继续这样的话题,逃一般的窜到浴室:“我洗澡后就睡觉,明天开始要帮师姐代课,晚安!”

说是晚安,待到半夜两点还呆愣愣坐在阳台上夜不成寐。

周晓群也睡不着,但他显然是欲壑难填的兴奋之情,索性换了短裤运动衫,说:“反正睡不着,我带你出去逛逛校园。”

林思渊无奈闭眼:“这校园我从高中时几乎每天必逛,不如我画一幅CAD给你瞻仰。”

周晓群骑一辆小蜜蜂电动车,车体狭窄脚踏短小。

林思渊几乎蜷曲在后座,长腿弯折踩着小脚踏,两只手捉住车座后的铁架,说:“我这造型,活像一个狒狒。这车哪来的?”

周晓群单脚支地,说道:“楼下孙奶奶的专车,送她小孙子上幼儿园用的。”

林思渊说:“借给你了?”

周晓群笑着说:“你忘了我的爱好是什么?”

周晓群擅长开锁,乃家族爱好的显性遗传。

林思渊说:“你这是犯罪,我就是包庇犯罪。知情不报是从犯,罪加一等,为了个人清白,我要下车。”

周晓群单手扶着车把,右手后探,握住了林思渊的手,放在自己腰侧。

林荫道掩映昏黄灯光。两个人都沉默下来,从宿舍区慢慢驶过图书馆。

夜半凉风习习,不知名的虫子在啾啾鸣叫。老校区异常安静,树叶细细作响。林思渊看着周晓群的后背。

周晓群说:“那时候我偷听古代文学上课,有个老头子一上课先背诗词,此意平生飞动,海棠影下,吹笛到天明。”

林思渊偷笑:“是,有人偷偷塞给我小纸条,净写些什么看那无端掘下相思窑,那里是蜂蝶阵、燕莺巢。痴心枉作千年调。不札实似风竹摇,无投奔似风絮飘……”

周晓群一本正经的说:“我心思只有对着你的时候才这么细腻。”

林思渊回答:“你手里拿着解剖刀的时候,那才叫细腻。”

周晓群握紧他的手掌,说:“你什么时候都这么有理。林有理。”

林思渊低叹一口气,在浓密的树荫底下轻轻搂住周晓群的腰,将头抵在他后背上,默不作声。

周晓群心中疼痛隐伤,说道:“沅有茝兮醴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

林思渊坐直身子,笑着说:“你扯哪里去了。我刚才看到岳苍广场,想起小时候逃课,翻过围墙来看你们校庆晚会。”

周晓群说:“一翻过墙就摔下来,将本人差点砸的气绝身亡。”

林思渊嘴硬:“谁想到你会跟人在这里偷情?还是个男人,简直是对百年N大赤裸裸的轻蔑和藐视。而且对我这个受害者根本没有任何的言语安慰,我幼小的心灵遭受这一幕,真是石破天惊的打击。”

周晓群笑着说:“是打击还是从此让你真正明白自我?这里……你每天上自习前,我都要打好饭等你一起吃。”

林思渊看着三食堂,说:“仗着自己长得人模狗样,专挑中老年妇女下手。土豆丝饼每次都比别人多一个,煎饼果子竟然也比别人的厚。欺骗感情这种行径何其无耻。”

周晓群黯然失笑,叹了口气:“可是你一次也没有帮我打过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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