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那么夸张。”我有些忍俊不禁,重新拉过以隽在怀里,“我只要以隽好好的就行,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你错了,我很重要没错,但是现在我们的事务所更重要,我要好好打理,可不能让你的房子白卖了。”以隽捶了捶我的胸口,“钥匙呢,给我,我迫不及待要进去看看了。”
“在以隽寿终正寝之前这层楼我都抢不走的,别忘了,房契上写的名字是‘夏以隽’不是‘尚易尧’。”
钥匙还没递到以隽手里就被抢了去,以隽兴高采烈地打开大门,风一样就拉着我钻了进去。
“这里,这里,这里和这里要隔几个房间出来。”以隽开始到处比划,“这里,这里,这里和这里要摆几张沙发。”又跑到窗边往外眺望,“这里的视角很好,坐北朝南,聚光,应该隔出来做我的办公室。”
“那我的办公室呢?”我一脸苦笑,“以隽你该不会把我给忘了吧?”
“哪能啊。”以隽一个箭步又朝另一扇更大的窗户边走去,指着窗户说,“最好的地理位置当然是留给易尧的,嘻嘻嘻。”眉开眼笑的以隽最是惹人疼爱,我一个没忍住就把以隽按在墙上来了个法式长吻。
以隽气喘吁吁地推开我,居然还没把事务所的事情放下:“易尧,我们明天就去办营业执照,其他所有相关的文件都要一次性搞定!”
“嚯,这么有雄心壮志?”我挑眉轻笑。
“当然,这里是易尧送我的,我可不能让你把我瞧小了去。”以隽一个转身又去琢磨他的事务所应该怎么布置去了。
“那些文件什么的不用你担心,我早就开始办了,大概一个礼拜之后就可以拿到了,然后就可以开张了。”
我靠在墙边看着欢呼雀跃的以隽在三百平米的范围里不知道累似的跑来跑去,心里更加笃定这个决定我做对了,凭借景齐的影响力给一个小小的会计师事务所办执照小菜一碟而已,想到这里我突然之间想起了远在大洋彼岸的王爵,不知道他那场未分胜负的仗打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才能凯旋而归。
第三十一章:危机
事务所的装修工作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当中,以隽每天早上都早早地到事务所去监督装修工人工作,一副心思整个扑在事务所上,我则照常上班,事务所的所有相关事宜都交由以隽全权负责。
二人世界的小日子过得还算甜蜜,每天都有正事忙的以隽找到了精神寄托,这样我每天上班也精力充沛,不用再担心以隽会因为求职不顺而心情郁闷。
再过两天就是我二十二岁的生日,母亲很早就打过电话来要我和以隽抽空回家几天,景齐那边大把的事情让我实在无暇分身,以隽也放心不下事务所的事,毕竟没人监督难免会有人偷工减料,最后达成的共识就是母亲亲自到上海来陪我过生日。
7月23号,母亲提前一天到达上海浦东国际机场,当时我正准备召开部门会议商讨景齐下一步的项目计划,逼于无奈只好把会议推迟先去迎接我大驾光临的母亲大人。
几个月不见,母亲清瘦了不少,原本饱满的脸颊竟深深凹陷了进去,我看着心疼得不行,忙接过母亲手里的大包小包,对自己坚持不回A市过生日而让母亲大老远地赶过来有些愧疚。
“妈,累了吧,我先送您回家休息一下。”
母亲亲热地挽着我的手臂:“累倒是不累,就是想你和以隽了。”
“舅舅有事忙才没有来。”我连忙替以隽解释。
“我又没有怪以隽的意思,你说得对,工作紧要一点,我呀也是借着你生日的机会过来看看你们。”母亲笑笑,眼角的皱纹相比几个月前奶奶去世时又多了不少,“正好你爸也不在A市,我才有空过来上海。”
“爸不在家?”我皱眉,“去哪儿了?”
母亲好像意识到说错话,忙岔开话题:“先送我回家,其他的一会儿再说。”
我本来还想追问的,但是看母亲如此坚持也只好作罢,提着母亲的行李引着母亲往我停在机场外的车走去。
刚才来得太急没来得及换车,母亲一见到我居然开着法拉利来接她脸上就有些疑惑,我心里暗叫一声“糟糕”,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不解释。
“易尧,你什么时候学的驾照?”车子刚一发动母亲果然就开始兴师问罪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都不事先和家里说一声?”
我“嘿嘿”傻笑两声,这样的开场往往比较容易全身而退:“就这学期的事,这不是还没来得及说嘛。”
“那这车?”母亲好像不知道怎么开口才适当的样子,笨拙地说,“我是说这车好像还挺不错的。”
“这车是别人借我开开的。”想都没想我就脱口而出,说完才觉得这样的破理由唬唬三岁小孩子还差不多,母亲如此聪明绝顶的女人怎么可能轻易上当。
“法拉利也是可以随便借给人开的?”母亲显然不信,两条柳叶眉拧成一团,“易尧,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妈?”
“这事其实也说来话长,咱等回了家再说行么?”一招不成只能使出万能的“拖”字诀,好在母亲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她很明白如果把人逼到绝境了只能是两败俱伤,所以她无声地点点头,然后把头转向窗外,留给我足够的时间理清思路。
回到家母亲把这套简简单单的两厅室套间里里外外都参观了一遍,在惊喜地发现我们居然有用厨房的迹象时老毛病又犯了,撩起袖子就想展现一下她高超的厨艺。
我连忙拉住母亲,讨好似的堆了一脸笑:“妈您刚来,今天就算了吧,咱们叫外卖,楼下有一家东北菜馆,我和舅舅都觉得不错。”
“妈只是想给你们做点好吃的东西而已。”
“明天我生日您随便做,今天时间也不早了,待会儿舅舅就该回来了,咱们多留点时间好好唠唠嗑。”
母亲想了想也就同意了:“说起来我还真的有些事要和你们好好商量商量。”
一个多小时之后以隽回来了,手里提着楼下那家东北菜馆的外卖袋子,见状我立马迎了上去,和以隽一起去厨房里准备今天晚上的晚饭,顺便和以隽通个气,免得待会儿在母亲面前露出马脚。
菜都是新鲜刚炒出来的,装盘后往餐桌上一放就可以开饭了,母亲难得清闲一次,早早地在餐桌边坐好了等我和以隽伺候她。
母亲坐了主人的席位,我和以隽分坐两边隔桌相望,一家人相互夹菜吃得津津有味却没怎么说话,的确,我们很久都没有这样静静地坐在一起吃过一顿饭了,或许是大家心里都有心事,所以这顿饭吃得尤其沉默。
吃好之后我和以隽不约而同地站起来要收拾碗筷,母亲立马按住我们的肩膀让我们坐下来:“等一下再收拾,我有些话要和你们说。”
我和以隽对视一眼,交换一个眼神之后又重新坐好了,母亲轻咳两声,开始了今晚的家庭会议。
“还有一年你们就要毕业了,你们有什么打算吗?”母亲先把视线转向了右手边的以隽,“以隽,你先说。”
“姐姐,我想留在上海开一家会计师事务所,正好易尧他们学院会计系有个同学也有这个想法,所以我们决定合伙。”以隽把我事先和他串通好的话答得溜溜的,然后补充了一句最重要的,“他出资,我出业绩,事务所也已经在装修了,不久之后就可以正式挂牌。”
“你不打算回衣尚帮你姐夫的忙?”母亲有些吃惊,“而且开事务所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也不事先和我们商量一下?就算要开咱们也可以自己出钱开啊,干嘛要去欠别人的人情?”
我亲爱的母亲大人最见不得的就是以隽吃亏,所以我赶紧把情况先解释清楚了:“哎呀妈,我那个‘同学’很可靠,况且舅舅不和你们说也是想自己干一番事业出来,都这么大的人了哪能事事都依靠家里?”
“是啊姐姐,我不想给你和姐夫再添麻烦了,我自己的事我心里都有数的。”以隽适时地黏上他难缠的姐姐大人,露出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姐姐你就给我多一点私人的空间好不好?我会做出成绩给你和姐夫看的。”
母亲张了张嘴还想劝劝以隽回衣尚终究还是闭了嘴不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把矛头指向我:“易尧你呢?是不是也不打算回A市了?”
“其实妈你为什么非要我和舅舅都回衣尚帮忙呢?”我敛了敛刚才嬉皮笑脸的表情,换上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爸管理衣尚那么多年都没出过什么大的问题,而且我和舅舅也都想趁着年轻闯一番事业出来,我们不想依靠家里,只想靠自己的双手。”
母亲灼灼的眼神定在我脸上,她没有立即回应我,只是这样仔细地审视着她唯一的儿子,良久,母亲苦笑一声:“易尧,明天你就二十二岁了。”
我有些不知所以,只能迷茫着点点头:“对,我长大了,所以我想离开家到外面去看看。”
母亲看看我又看看旁边的以隽,终于点头道:“行吧,既然你们这么坚决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得到母亲的谅解我和以隽都松了一口气,不过另一个问题又跳了出来,我突然想起今天下午在机场时母亲说漏了嘴的一句话,于是追问道:“对了,爸爸不在A市是去什么地方了?”
母亲美丽的脸上顿时黯然失色,我心里暗叫不好,难道家里真的发生了什么事?
母亲紧咬住嘴唇半天都不吱声,似乎是在忖度应不应该向我和以隽和盘托出,以隽也面露难色,显是心里有几分清楚了。
窒息般的沉默在三人间蔓延,最终母亲一咬牙,道出了困扰她的事实:“其实最近公司的情况不太好,几批大的订单都出了问题,你爸最近就是去泰国曼谷处理出问题的订单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够挽回合作多年的老客户。”
母亲说完脸色较之之前更加的难看,看来这次订单出问题并不像几年前那次只是衣服的型号出了问题这么简单。
我和以隽对视一眼,以眼神示意以隽先不要轻举妄动,剩下的事情我来解决就好,以隽会意地一点头。
为了进一步了解衣尚的状况我继续追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你奶奶去世之后一个月左右,到现在也差不多快三个月了,不知道为什么近来的订单老是出问题,许多合作多年的老客户都要求退订单。”母亲皱着眉头说,“你爸前前后后去东南亚那几个长期合作的国家也去了无数次了,但是愿意继续和我们合作的客户少之又少,要不是衣尚多年来良好的口碑和雄厚的资金恐怕早就关门大吉了。”
虽然有些气母亲把这么严重的事情都瞒着我和以隽,但是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兴师问罪而是想办法拯救衣尚。
按照母亲的叙述我大概明白了衣尚现在的状况,心里也有了一些想法,但是再想深一层又觉得有些对不上号。
我清楚地记得前世时有一场袭击全球的金融危机几乎摧毁了所有国家的经济结构,各个国家的失业率急速攀升,许多走投无路的失业者只好拿起武器扞卫自己的权益或是干脆去抢劫银行,结果酿成了无数的悲剧,这让无数国家陷入一片恐慌,连称霸世界的美国都没有幸免于难,反而成为众多受金融危机波及的国家里受挫最严重的国家之一,直到几年后经济才开始渐渐复苏。
但是算算时间现在是2006年7月,而那次经融危机虽然萌芽于2001年美国911事件之后美联储连续降息及之后近十年的时间,但是彻底爆发却是在2009年,光是时间上就大大不对了,不过反过来想想我又觉得是不是因为我重生回来的这个世界其实和前世时那个世界不一样了?
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我自己亲手打破,根据这几年来我炒股和投资的经验来看,这一世和前一世在各个时间段上的经济状况完全相同,显然衣尚的订单出现问题并不是金融危机的先兆,那些老客户突然之间要退订单必然另有原因。
“妈,是不是衣尚出口的衣服质量或者价格方面出现了问题?”除了这个我实在是想不出其他的理由能够让那么多的客户不约而同地退订单。
母亲木然地摇头:“不可能,衣尚多年来的良好口碑全靠衣服的质量好和价格合理才建立起来,这也是众所周知的。”
这时坐我对面的以隽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我一下,我对上以隽的眼睛,知道他有话要讲,这个时候也只能集思广益了,所以我点点头示意以隽把他的想法说出来。
“或者是其他外贸服装公司故意想抢衣尚的生意?”
母亲一听一个激灵:“怎么会?这么多年来对待那些竞争对手衣尚从来就没想过要恶性竞争,而且这样做是违法的,国内做外贸的也就那么几家数得出名字的公司,衣尚和他们无冤无仇,他们没有理由冒着犯法的危险这样做。”
母亲说得也有道理,衣尚成立十几年来从未在外树敌,这也是衣尚可以走到今天仍旧引领国内外贸服饰行业的重要原因之一。
不管因为什么原因衣尚的订单频频出现问题,目前最重要的不是再去追究订单的问题,这样只会是吃力不讨好,要想一次性解决衣尚目前的难题和即将面临的国际金融危机的袭击,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市场转回国内,确保两年多以后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衣尚能够幸免于难。
2009年的金融危机波及全球,独独中国成为全球受金融危机影响最小的国家,不仅GDP没有像其他国家一样呈负增长,反而小幅度地增长着,当时这一现象在世界看来可谓是一大奇迹。
其实奇迹不奇迹的都是虚的,中国之所以能够在金融危机里避过一劫只是因为中国的经济与国际经济有一定的割裂,中国的人民币实施资本项下的严格管理,国际游资冲击不大,所以在美国有七十多家银行都趋于倒闭的情况下,中国的金融系统仍然运行良好,经济也能保持一定速度的增长。
所以说,如果衣尚将所有的生意都转回国内的话不仅不用担心订单再出问题,更加重要的是可以在2009年全球金融危机爆发之前就做好准备,届时必定有无数的外贸服饰公司会因为金融危机而倒闭,只有衣尚有先见之明早早地就把市场转回了国内。
这些年来中国的经济发展迅速,再过几年就可以超过日本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而随着经济的增长国内的服装需求必定也会水涨船高,国内市场的潜力已经远远超过东南亚地区的国家,这个时候转移市场再合适不过了。
想通一切之后我做了总结性陈辞:“不管怎么样,衣尚这个时候都不适宜再开拓国外市场了,自救的唯一办法就是将市场转回国内。”
母亲大吃一惊,漂亮的眼睛瞪得老大:“易尧你是说衣尚不做东南亚的生意而是把所有的市场都转回中国国内?”
我点点头:“不错,中国自从改革开放以来经济就发展得特别快,如今早已是今非昔比,所以衣尚将市场转回国内会比一直做国外的生意稳当得多。”
以隽一听就知道我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忙不迭附和道:“易尧说得不错,现在做外贸的公司越来越多,很多人都疏忽了中国市场这块大肥肉,如果衣尚先发制人一口咬住这块肥肉相信会比国外市场好开拓得多。”
“你们说得也有道理。”母亲意味深长地点头,“但是衣尚这么多年都是做东南亚的生意,突然之间要将市场转回国内也不是说说那么容易的,你们可知道要建立起那么庞大的关系网有多么的不容易?这些都是阿层的心血,如果要放弃多年的战场重新开垦一片新的市场多少会舍不得,况且国内市场大是大,但是要想在这块大蛋糕上切一块下来需要打通多少关卡你们又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