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明朝术师现代之旅)上——一石清水

作者:一石清水  录入:02-01

“此言差矣。我属于‘古人’范畴,重复归类,你这句话是病句。”

“……”过恪很后悔让他看现代汉语语法书。

“我有正事问你。你想不想知道未来?”

“知道了不就没有什么可以期待了?我还是喜欢幻想,喜欢未知。”

“如果知道局势,知道可能会输,不是可以选择不去做,从而避开失败?”

“如果注定失败,那就好好体验辛苦的过程,体验失败的痛苦。”

“失败的痛苦有什么好体验的?”有谁不希望得到他的指点,从而少走弯路?

“或许,我比较喜欢炫耀吧,炫耀自己多么惨痛的失败后都能爬起来重新开始。”

这种理由,即使是真的,也不是主要原因吧。

“你完全可以成功以后去炫耀。”

“又或许,是因为我无法放弃自己喜欢的事。即使知道注定失败,也会做。因为喜欢。失败是别人的评价,过程才是自己的体验。就像流星,有那么一瞬的辉煌,那么一抹微薄的骄傲,也就够了。比如文天祥,于谦,还有你口中的杨公继盛。他们也不会去问未来吧。”

安溪想到了过去,父亲去见杨继盛时发生的事。

第八章:式微式微,胡不归?

过恪正在实验室与众草根——药材——奋斗,秦少言拿着他的手机走来,戏谑地说:“小过,穿越时空的电话,你快打回去吧。晚了人家就收不到了。”

过恪有些茫然,但看到手机上显示的“古代人”,他便明白了。

安溪在拨了十几次都没有人接后,发了一条短信——他生平第一次发的短信。含义深刻、言简意赅、耐人寻味的,只有两个字:式微。

过恪沉默了。

过恪知道,安溪不擅长用这种现代化高科技产品,因而能简则简。发短信也是在实在联系不上的情况下。但是……这两个字的简略程度和甲骨文有的一拼了。他想说明什么?

秦少言好事地凑过来看,被过恪推开。

“女朋友发的?这么神秘。”

“不是。”

“肯定是!连名字都用代号,是不是姓古?还是,学古文的?是微?是微?”

【是微——方言,意思是“是不是”。】

“胡不归?”过恪还沉浸在解析短信的思路中,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诗经》中的诗句:式微式微,胡不归?】

“什么归不归的,我问你‘是不是’!以前还带头嘲笑小赵的方言,怎么自己不记得了?”

过恪恍然,重重地拍了拍秦少言,说道:“谢谢!太谢谢了!”

秦少言一声惨叫,怒道:“你拍到我穴位了,蓄意谋杀啊!”

可惜,回复他的只有过恪离开时卷起的一阵风。

式微式微,胡不归?

安溪一定是遇到麻烦了,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过恪连实验服都来不及脱就赶到了天机阁。

“孝服?”看到过恪穿着白大褂,安溪无比困惑。

“并不是学校发的衣服都叫校服。”难怪他没见过,爱美的母亲即使看诊也不肯穿白大褂。

“这么说来,学校主要发孝服。”安溪若有所思。

“那是当然。学校不发校服,难道发燕尾服?”他总觉得,安溪的话有些怪怪的。

“经常要穿?”

“嗯……以前经常穿,现在偶尔穿穿就行了。大学嘛。以前,我可是校服的忠实支持者,每天都穿。”因为校服脏了没人会觉得他不爱干净,而自己的衣服,就不一样了……当然,过恪不会把这种暴露自己不爱干净的事实的话说出来。

“节哀。”安溪神情凝重地看着他。虽然他不理解现代的丧礼制度,但是,披麻戴孝,总不可能有喜事吧。

“没事没事,习惯了。”不就是穿个校服嘛,他又不是爱美的女孩子,无所谓的。

经常生活在失去亲人的痛苦中,还能保留这样热情、善良的性格,他真是坚强而又温柔的人。安溪这样想着。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安溪觉得,过恪就是自己的学习榜样。

接受着安溪崇敬而肃穆的眼光,过恪不仅茫然,而且很不好意思。

“哈哈哈,这不是什么大事。对了,你给我打电话,有事吗?”

“有。”说着,安溪把一张纸递给过恪。

“法院……传票?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过恪大惊,他可一向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啊。

“据说,是因为我非法经营,传播迷信文化,骗钱等等原因。”

“等等……也就是说还有很多其他理由……”过恪顿时觉得头大如斗。“对了,你为什么不让严杉联系我?你发的短信,实在是太难看懂了。”

“没想过。自己能解决的事情,没必要求人。”他从未有过让别人帮忙的想法。

“……”古板成这样,他还是人类吗……不过,能收到古代人发的短信,他也算得上是古今第一人了吧。这样想着,过恪不禁有些得意。

但是……

被法院盯上,实在不是很妙啊。

“你得罪了什么人吗?”

“不曾。”

“那么,有没有什么,比较可疑的人或事情?”

“我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只是,天机阁,好像挂的是你的名吧。”安溪没有任何证件,所以,名义上,别人告的是过恪。

“……”这样都能惹上官司,他一定是背运到家了。

“过儿生辰何时?”

“不要叫我过儿……”过恪条件反射地答道。安溪似乎很喜欢这个称呼,这让他倍感无力。报上自己的生辰后,过恪又说:“现在看这个有什么用?又不能未雨绸缪。”说是这么说的,过恪还是有些期待。

“试试看。”

“……”还以为他有对策了。

安溪拿出一张宣纸,用秀气的小楷书写着。

没想到,他的字迹竟然清秀的像……秋月下的西子湖水。完全不像自己,龙飞凤舞的。过恪有些诧异,一个男生写出这样的字……

安溪专注而忘我的神情,一扫他原先书呆子的傻气和古板。

或许,这就是他的生存状态吧。微蹙双眉,他的眼中流露出的是睿智与……迷人的光彩。连过恪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觉得这书呆子“迷人”。或许……聪明的人,总是会被智慧吸引。过恪自恋地想到。

“这格局,太奇怪了。”安溪低语。

“怎么了?”不会是……自己命不久已吧……

“记得刚见面时,我把你当成过恪过公明吗?”

“当然记得,我还以为你说的是‘公民’……”这么傻的事,他怎么可能忘记。之后,花了不少时间向他解释什么是‘公民’以及‘公民’和‘人民’的区别……

“你的命格,和他一模一样。”

“难怪长得也一样。那么,我该怎么做?”

“竟然一样……”安溪突然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他的眼神,充满了疑惑,留恋,不舍与……几分类似深情的情绪。

“小溪?有没有看出什么?”

“……”安溪回归神,说道:“这个月,有诉讼之祸。”

“然后呢?”这个马后炮放的,他自己都知道了。

“现在应该先研究出,究竟是谁在捣乱。”

“不错,那么,该怎么做?”

安溪拿出一大堆资料,说道:“看完这些,估计就找到了。”

“不至于吧,才开业就……着作等身?”资料放在桌上,已经堆到安溪的眉毛处了。

“开工吧。”

“你,你……属性是人类吗?”

“废话少说。”安溪拿出几张纸,画了一阵后说道,“如果看到这种、这种,或者这种格局,先挑出来。”

看着安溪迅速进入工作状态,过恪连拒绝的勇气都没有了。算了,大不了今天不睡了。

第九章:共战今宵

一堆繁体字,还夹杂着各种色彩的符号、线条,看得过恪老眼昏花。

所幸,安溪字迹清晰隽秀。如果想过恪的字那样“翩若惊鸿,矫若游龙”,那么他不久就会会“僵若死虫”的。

“要不,叫严杉来帮忙?”过恪忍不住求助于外援。

“不行。”

“为什么?”

“与其纠结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不如多看几张。”说着,安溪又拿起一刀命盘和注释资料砸在他面前。

“这不是小事,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啊……”过恪小声嘟囔着。

“是不是觉得这些太少,让你还有空说话?”安溪冷然回应道。

“没有没有。”怎么以前没发现,安溪有当魔鬼的潜质?

安溪不想让严杉帮忙,除了不想泄露客人的资料外,还因为不习惯——不习惯长时间和不熟悉的人待在一起。而且,他不喜欢严杉透露的气息,那是一种他看不透的阴郁气质。他曾经问过严杉的生辰,想更深入地了解他,可他说,父母早亡,自己也不知道生辰。

两个时辰后,他们终于整理出了一张“可疑人物表”。

“还剩55个,怎么办?”过恪觉得,自己就像在经历第二次高考。

“你去休息吧,剩下的我自己看。”剩下的,教他他也看不懂,只能靠自己。

“唉,终于解放了。”过恪很没良心地长叹道。

关了店门,过恪陪母亲回家。

可是回到家后,过恪却并不能像走之时那样感到如释重负。把安溪一个人留在那里,他会不会太过分了?

良心不安的过恪骗母亲说,学校有课题,想在寝室住一晚——当初,他为了图方便,在学校申请了宿舍。幸好这张传票是安溪先拿到的,没有让母亲知道,不然她一定会担心的。

拎上晚餐和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过恪又赶回了天机阁。

当初布置办公室时已经预料到会有熬夜工作的一天,因而准备的沙发都能打开铺成床——和自家的沙发一样。

泡上一壶铁观音,过恪默默地看着忙碌的安溪。他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低下头,他突然发现,装铁观音的盒子上写着“安溪铁观音”几个字。过恪哑然失笑。原来,“安溪”是铁观音啊,难怪,这么清新。

深夜,习惯了“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安溪禁不住倦意的侵袭,趴倒在书桌上,右手还拿着毛笔。

过恪收拾完东西,发现安溪的脸上沾了不少墨水。

笑着找来毛巾,轻轻给他擦拭起来。

昏黄的灯光衬着安溪柔和的面部线条,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轻轻在他脸上摩挲,怕吵醒了安溪。过恪此时愈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照顾孩子的和蔼的父亲。

将安溪抱到沙发上后,过恪开始整理书桌。

大部分的资料都被摆放到了一边,除了一张字条。

过恪看了看那张字条:

“徐欣,女,

甲子年生人,廿七岁。

九月十五。

十月初五、十月十七、十月廿九。

十一月。

缓兵之计可矣。”

很明显,上面写的日期都是农历。九月十五,就是指今天,不,已经成为昨天了。

后面的日期,又是什么意思?

虽然过恪不是很理解安溪所写的“缓兵之计”该如何具体实施,但他猜得出,安溪已经有对策了,而且还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守株待兔型高端对策。

他不了解安溪的真正实力,但是他敢相信。这是一种超越了理性分析的情绪,完全的信赖,连他自己也无法解释。

此刻,安溪梦到了过去——几个月没有梦到,却因为今天的压力,而回想起了记忆深处最为痛苦的事。

梦里,他又回到了三年前——嘉靖三十二年,父亲深夜会见杨公。回来后,父亲感慨道:“昔年,君子不齿术数,吾尝以为古人之刻板,深以为憾。今见杨公之高风雅量,方知术数之于君子,失其意也。生之所求,唯仁而已矣。所谓知其不可而为之,所谓道之不行、已知之矣,所谓杀生成仁也。”

至今,安溪仍无法理解,为什么父亲会认为预知未来,对于君子没有价值。

太久没有去想以前的事,猛然出现在梦中,那模糊的感觉,就像在灵魂出窍,飘浮在云层间,看着别人的故事。仿佛,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安溪失笑。是啊,确实过了几百年了。450余年。

见过杨公后,他们便离开了都城。严氏父子知道父亲的名声,必然会来招募。父亲是不会愿意帮助他们,那么他们就只能逃跑。顺着京杭大运河南下,来到江南。待了将近半年,听到了杨公入狱的消息。之后,他们便遇到了过公明,于是就跟随他们来到了湖北。

可惜,即使这样隐姓埋名、四处流窜,他们的行踪还是被发现了。一路上追杀、逃亡,要不是有过氏父子相助,他们早就成了箭下亡魂。而最终,还是在两年后被逼上绝路。

记得父亲临死前已经知道大限将至,也说过自己命格变异之事,但变异之后,又能怎样?第一次,作为研究术数的人,他们无可奈何了。

即使是大灾大难都难不倒父亲——因为可以预知。但对于未知之事,他却变得手足无措。

这就像习惯了飞行的雄鹰,突然折断了双翼,只能靠双脚跳跃、爬行;就像巫师突然失去了所有法力,变成普通人;就像百万富翁变成了平民。

学会去适应,学会忍受未知,学会克服不安。

他很庆幸,能遇到过恪。

或许因为命格相同,他们总会出现在自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

三年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晨光熹微。在舒曼《梦幻曲》的铃声中,安溪醒了。

梦醒时分,除了惆怅,除了不舍,除了愤恨,却还有一丝庆幸。因为他身边有值得他信赖的人。

幸好是你,让我还有勇气,走上这条未知的路。

看着躺在身边,睡姿极差的过恪,安溪不禁莞尔。

第十章:禁书与晋书

安溪让严杉把所有的预约都推到明天之后。

有严杉这样高学历、见过世面的人当秘书,安溪还是觉得非常有好处。

整理、沏茶、准备“早餐”,安溪突然发现,自己平静如湖水的心上,荡起了一丝暖风。

过恪在第二十三次翻身后,迷迷糊糊地低语道:“小溪……”

“什么事?”

“小溪……”

原来是梦话。

安溪笑了,放下毛笔,走到他面前,凝视着他并不美观的睡容。

就像第一次见面时的感觉一样,过恪虽然“失礼”,却透露出风流风雅的韵味。

推书 20234-02-02 :神受×神兽 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