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明朝术师现代之旅)上——一石清水

作者:一石清水  录入:02-01

“我相信自己的水平。”虽然李念唯只告诉他,陈思源心情不好时会出现的地点。但是,只要稍微看看今天的星相,他便能确定该去哪里。而且,今天,不,应该说明天,就是一个转折。把握时机,一向是安溪做事的原则。即使抓住这个时机,要耗费不少精力。

“可是,我们都等了一小时了。”看了看表,现在已经9点多了。

“子时,他才会来。”安溪环顾周围,并未有一丝不适。这不禁让酒吧中关注安溪的人,泛起深深的疑惑。

安溪,着装古朴,气质清雅,处于凡尘浊世,仍残留着一抹道骨仙风。

这样的安溪,在酒吧这种地方,依旧泰然自若,是因为他原本就是此道中人,还是,他出淤泥而不染?

“子时。”过恪再次扳起手指算。子时……“十一点后才到,你来这么早干什么?”过恪都不知道该怪他智商不够,还是喜欢自虐。

“所谓天时地利人和,当然要……”

“停!!!”过恪无力地趴在桌上。“你说的大道理,即使再没道理,也是不得不遵循的道理……我无理,也无力回击。”

安溪听他绕口令一样的抱怨,不禁勾起一丝浅笑,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玩文字游戏?安溪还是挺感兴趣的。

“小溪,既然你把我拉到这里,总应该告诉我,你的目标人物,以及任务目标吧。”过恪看安溪对着绕口令还挺有兴致,忍不住又绕了起来。

“前日,某位陈姓女士,让我劝他的儿子陈思源不要沉浸于和女友分手的痛苦中。”

“咳咳咳。”过恪差点喷酒。可想想这酒那么贵,过恪即使呛到自己也要吞回去。这种无聊的事情……竟然会让安溪大半夜来混酒吧,匪夷所思,非人可思。

“巧合的是,当天,他女朋友也来找我,让我帮忙挽回这段姻缘。”

“这种纠结复杂的婆媳关系……那你打算帮谁?”虽然麻烦,但还挺有趣的。过恪惟恐天下不乱地想道。只是,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应该难容雄性生物插足吧。

“顺其自然。”

“……”过恪无言以对。要是能顺其自然,人家还找你干什么?“那么,谁比较有钱?”

安溪瞪了他一眼。对这种思想,很是不屑。

突然,过恪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问道:“今天下午找你的那位小姐,不会就是你说的……”

“是。”虽然每天都有不少客人,但安溪一听就知道过恪的意图。“你有什么想说的?直言。”

“……”突然被他点破,过恪竟不好意思直接问了。“那个,我看你对她态度挺不一般的。你们是不是……以前认识?”想来想去,过恪还是换了一种委婉的语气。

“算是吧。”想到那天,坐在自行车后座,被女生载着,安溪不禁自嘲地笑了。他还真不是一般的丢脸。

微光明灭,酒意缱绻。安溪的笑,被折射出几分异彩。

过恪被这笑容照射得心神不宁、心乱如麻,鬼使神差地问道:“你,不会是喜欢她吧?”

“喜欢?”安溪咀嚼着这个词。良久,并未回答。

过恪在心里喊着:快反驳,快反驳……一般这种情况,不是都会反驳的吗?

可惜,这就是所谓的天不遂人愿。

或许是因为,只有在电视剧和小说中才会出现过恪所想的恶俗情节:被别人问到是否喜欢自己暗恋已久的人时,主角往往会极力否认。

过恪仰头灌酒。

他有一个习惯,只要不开心,或者想要掩饰自己的心情,都会拼命灌水,不论手上拿的是可乐还是中药。

这算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态?好兄弟心有所属,终于开始有些人情味,向正常范畴靠拢了,他应该高兴才是!

莫非……

是因为自己的“父爱”太深厚?

过恪想到他们认识之初,自己像个幼儿园老师一样耐心地教他,简直就是他“现代社会”的启蒙者。

过恪现在的感觉……莫非是女儿出嫁时父亲的不舍?

过恪觉得,自己回学校后,真该好好听钟教授的课,而且应该多去看看心理方面的书。

现在,过恪唯一能做的,就是推测正常人的思维,然后让理智占领大脑。

他调整好心态——向正常朋友间的心态靠拢。至少,不能让自己这种诡异的、来路不明的自私心理占上风。

【正常朋友间……那就是说现在不正常?……消失已久的作者忍不住爬出来感慨两句。】

过恪抬头看看闪烁的灯光,再次猛灌几口酒,直到把那难喝的液体消灭干净。他调匀气息,稳住语调,说道:“小溪,既然你喜欢她,就直接帮陈思源的母亲吧。这样,既能赚钱,又能赚人。”

安溪先是呆滞,而后凝神、细思,最后错愕地看着过恪。他究竟是用哪根神经推导出这个结论的?

过恪以为安溪为他的大度开明所惊讶,毕竟,古代是不兴自由恋爱的吧。

过恪僵硬地笑着,对安溪说:“我支持你!放心地去吧!”

此刻,安溪已经无法用自己微薄的现代常识来分析、理解过恪的思维了。

陈思源独自走到酒吧的角落,借酒浇愁。他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并不属于这种疯狂的地方。只有在伤心时,想要放纵、想要自暴自弃时,他才回来这里寻找刺激。这里,令他厌恶,令他昏沉,却能麻醉他的神经,让他在混乱的思绪、极端的情感中,忽视心底的阵阵痛感。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才认识几个月,明明知道对方很可能只是看中他的钱,明明……他一向很理智,知道该如何靠智商寻求解决问题的最佳方法,明明知道,该听母亲的话,分手……

可是为什么还是忍不住失落与痛苦?

“请问,你是陈思源吗?”

陈思源抬起头,看到一名束发、身着长衫的清秀男子。

“我想和你谈谈。”

陈思源将大脑神经调回工作状态,稍作分析,而后说道:“又是我妈找来的说客?一边去,别来烦我。告诉她,我们已经分手了,就让我一个人静一静!”陈思源很想把手中的酒杯砸过去,可惜,多年压抑自我的绅士风度教育,让他忘记了怎样发泄、怎样表达愤怒。

“我确实是说客,只不过,我是来挽救你的姻缘的,而不是你的母亲。”

“哦?”陈思源开始细致的观察、审视眼前的人。他,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他严肃认真、不苟言笑,读不到那种会关心陌生人的“多情”,但眉眼间,又流露出一线温柔。那份温柔,就像……是济世的慈悲。

陈思源并没有抓住心中浮动的感性认知,只是冷冷地讥讽道:“你拿了我妈的钱,不帮我妈办事?真有勇气。还是,你想说,我的姻缘就不可能是她?”

“不论你信不信,你下一次的姻缘,会出现在五年后。”安溪突然转换了话题。

“不论是不是真的,五年,我还等得起。”陈思源嘴硬道。他们分手了,形式上。但在心中,他还是不想向母亲妥协。

这种口是心非的行为,恰巧反应了他的真实情感。可惜,当局者迷。

“你真的打算放弃她?五年,你是可以等。但,那时的姻缘,很可能就不再是她了。你们,错过了今天,很可能就会错过一辈子。”

陈思源的手一颤。今天,一辈子……明明已经放手了,可是听到“今天”和“一辈子”的强烈对比,他还是忍不住心头一震。冰冷的寒意,从心底泛起,漫开,将他吞没,融入无尽的黑暗。

空乏,寒冷,寂寞。这种感觉,似悲哀,更像绝望。

陈思源握着酒杯的手,发白、泛紫。

“你真的想好了吗?时间不多了。一时犹豫,很可能成为一生的遗憾。常言道,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

“我……”

“姻缘本天定,别说是我,就连你的父母都无法违背天意。”

“天意?我们,怎么可能在一起?”陈思源低头深思。

安溪知道他已经动摇了,于是将一张纸放在他面前,说道:“如果你想要挽回,来找我。”语毕,拂袖而去。

过恪在不远处看完了全过程,不禁呆滞了。

无论怎么分析——用现代和古代两种思维,安溪的行为都不像是在帮陈思源的妈妈。反而,更像是在牵红线。

难道,安溪想用一招欲擒故纵、以退为进?

第二十章:红娘任务——备战篇

“小溪,你到底是在帮谁?”还没走出酒吧,过恪就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不帮谁,我只是顺应天意而已。”安溪依旧沿袭一贯“玄之又玄”的说话风格。

“那,你所说的天意,是不是就是……陈思源的前女友?”

“如果他坚持,那就是。”

虽然安溪没有正面解答,但过恪已经看出了他的态度。

原来如此。难怪,总觉他的得怪怪的。

过恪不觉如释重负。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负”的是什么重。

“小溪,你说,几年以后的姻缘就不一定会是她,那你不是还会有机会?”过恪又问道。半是建议,半是试探。试探的,不只是安溪,更是自己的心意。

安溪停下脚步,并不回答,转身直视着过恪,似乎想要看透他的心。

“你该不会真的想要给自己留机会吧?”过恪被盯得心虚且荒,更有几分尴尬窘迫,逼不得已,拙劣地抛出激将法。

“你怎么会这么想?”安溪被问得有些心烦,连这么拙劣的招式都接了。

“那么,为什么,他明明已经动摇了,为什么不趁热打铁,直接说你的意图?万一拖得时间长了,节外生枝、又生事端,那怎么办?”过恪穷追不舍。

“顺应天命。”安溪再度以不变应万变,扔出这句“万能公式”,一掀长衫,一脚跨出酒吧。

“我是香港易学大师,冯水师的大弟子严坤,久闻安溪大名,特来求教。”

安溪和过恪刚出门,就撞上了一阵邪气。

“来者不善”。

他们同时想到这个词。不仅因为对方的语气、态度,还因为那虚无缥缈,却无所不在的,气场。简而言之,就是感觉。

张狂的态度,直呼“安溪”,而不是尊称为“安先生”,完全没有一点“求教”的意味,反而更像是来炫耀、来挑衅的。

安溪和过恪对视一眼,满脸茫然。风水师是什么职业?专门看风水?那为什么还要冠上“易学大师”之名?

严坤怎么说,也是此道中人,见过世面,岂会看不懂他们的表情?立时,横眉竖目,杀气四溢。

“我不是圈内人,不知道很正常。”过恪连连摆手,撇清关系。他理解那种尊师受辱的不悦——虽然这种程度的“受辱”,实在是庸人自扰事。

于是乎,那阵阴气凝聚成的龙卷风,直击安溪。

“他,他失忆了!”幸好最近刚刚办了失忆鉴定证书。过恪觉得自己的大脑还是高效运作的。

“哦?失忆?失忆还干这行,不怕害人终生?公德心何在?”严坤说得一脸阴邪,完全没有语句中透露出来的浩然正气。

安溪感受到了严坤脸上的邪气和话中的正气产生的强大反差,于是低声对过恪说了自己的想法,而后问道:“这,算是精神分裂吗?”安溪最近沉迷于心理学,连别人的眼神、步伐、说话语调都分析地透彻。

“这个,应该不是吧。”精神分裂,不是这么定义的吧。

无视严坤的存在,安溪牵起过恪的手,绕道走开。

“小溪,对不起。”过恪满怀歉意地说道。如果不是他拿“失忆”做借口,也不会害安溪吃哑巴亏。

“你知道,对于没有价值的人和事,我一向毫不在意。”这些小到不能再小的事,完全不足以掀起一丝微波。“更何况,那么轻易就表达出自己的不悦,还是为这样无意义的事,想必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不值得惦记。”

听到他这么评价,过恪忍俊不禁。用漠视来贬低他人,安溪真够厉害的。

过恪理解安溪静如止水的心,也知道他技艺高超。

但是,他仍然害怕。他害怕自己时常的说话不经大脑思考,会给安溪添麻烦,会令他厌恶,会在无形中,加深他们的隔阂。一两次,或许还能获得原谅,但,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过恪不敢深思。

走到一处转角,过恪竟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安溪把他拉回自己身边,他才看清去路。

低头的一瞬,过恪惊觉,安溪正牵着自己,就像……

“小溪,我们以后做邻居吧,做一辈子邻居。”过恪笑着说,心,被温暖包围。

“怎么突然说这些?”安溪似乎并不喜欢邻居这个词。邻居……他更喜欢现在这样。

“就像……伯牙和钟子期那样,”

“不好。”安溪淡淡地答道。

“为什么?”这两个字的冲击,就像沐浴着寒冬难得的温暖阳光时,骤然被泼了一盆冰水。真是湿得透彻,冷得穿骨。

“我不希望,你为我断弦绝琴。”安溪说道。他的一语双关,过恪会明白吗?绝琴,亦是绝情。

“原来是这样。”过恪笑道,“不会,绝对不会。我可是学医的,注定要悬壶济世,怎么可能因为……”过恪突然顿住了。假如,假如安溪真的离开,他还能说得这么轻松吗?

“呵呵。”过恪尴尬地笑笑,掩饰自己未说完的话,和错乱的情绪。“啊,以后的事情还远着呢。享受现在才是首要的。人生得意须尽欢啊。”

现在,他们还需要回去“享受”一件事:备战此次的红娘任务!

次日,过恪看到了安溪写的计划,不觉大惊。

“安溪!这竟然是你写的!”要不是认得出安溪写字的风格,过恪绝对无法相信,这骇人的计划竟然是一个保守沉闷古板无趣的古代人写的。太冲击人类的世界观了。

虽然古代也有卓文君、崔莺莺这样的风雅人士,但,没想到……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安溪淡定地品着新买的铁观音。

过恪的惊叫,吸引了严杉。低头看了一会儿,严杉诧异地看看过恪,确认他是真的惊诧,而不是和安溪联手耍他后,疑惑地问道:“这,真的是安先生想出来的吗?”严杉虽然不知道安溪的底细,但,他无法相信,这种计划……

过恪突然低下头,拿起毛笔,笨拙地在纸上加了几个大字。

“这是什么?”安溪看到自己干净的计划书上,被过恪写了几个大字。

“梁祝挽救计划。”过恪得意地看着自己写的标题。狗爬一般的毛笔字,横七竖八地躺在安溪纯洁的宣纸上。

“挡道,污染。”严杉指了指这几个字,评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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