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一举一动配合默契不留可钻的缝隙,招式陌生,偷袭人但却不蒙面,每个人都着一身灰色劲装,武器也不同与其他门派,臂上固定劲弩,背上负着长枪,招招的目的都是置人于死地,不要命了一样厮杀攻击……这是哪个门派,哪里培养出来的极品啊……
49.风波未静
这些人,会是谁派来的呢?
一个后仰躲开同时刺向腰部的长枪,顺势后翻踢开上方的长枪,脚尖踩着几人交叉刺来如网一般的长枪,借力一跃落脚假步六孤身旁,指间的银针没入欲偷袭他的灰衣人的颈侧,一招毙命。
假步六孤微微侧首,看着倒在地上的偷袭者的尸体,眼里厉色乍贲。
“裬,小心他们的箭,短箭。”假步六孤从尸体上移开视线,定定凝视我。我纹丝不动,以剑气穿透身后的两个灰衣人,对假步六孤淡淡颔首。
片刻之后,这场群架里人数占了绝对优势的一方,只剩下两三个人。
我抱臂靠在旁边的树干上,优哉游哉的看着假步六孤和那几个人:“呐,剩下的,就都交给你了。你全权负责吧。”
“是,太子殿下。”假步六孤没有回头,但是声音里的邪肆像是极地的夜,冰冷彻骨。铿锵回答,他的招式刹那狠厉许多,须臾,只剩下最后一个人。
这群人很有可能是一群死士,就算捉到了也问不出什么,解决掉,不留后患才是明智的选择。
我正等着看好戏,身后却传来不宁的气息。假步六孤无意回头看了我一眼,却刹那脸色大变,用我从未见过的招式一招解决与他缠斗的灰衣人,眨眼闪到我面前,伸手拉住我往旁边一个旋身一带。
陌生的气息突然包围我,凛了神色,我抬手正欲一掌劈开他,他却突然收紧手臂,勒的我几乎喘不过气,一声忍痛的闷哼,在耳边响起。
我的腹部,感觉到了一个硬梆梆的东西……
骇然,我低头去看,他的腹部,被一只枯槁的手,穿透。
而他一手紧紧环住我,一手在背后,将那只枯槁的,穿透他腹部的手,从袭击他的干尸身上,生生断了下来。
脚落地,我单手撑住腹部开了一个大口的假步六孤,贴在他背后的手掌心内运起能力,为他修复内部的伤,就像当年治愈安允霖一样,只留下腹部的一点皮肉伤。
看了一眼身前被血沾染的衣料,我微微蹙眉脱下外套。
回头看过去,方才我们站的位置,现在站着几个人,几个本来应该已死,却想活人一般站立着,试图攻击我们的人。
白眼上翻,身体呈现不正常的扭曲状,晃晃悠悠又要冲向我们的方向。
假步六孤脱离我的支撑,靠着一旁的树,脸色惨白,喘息,看着自己腹部的伤口,半晌才吃力的说道:“谢谢,裬。”
我不语。我本意不欲救他,更何况我答应过翎不用能力。要不是他还有用,不用等到死人出手我就会先行解决他。但愿翎知道以后不要生我的气才好……
“这是……蛊术。”
我挑眉:“蛊术还能控制尸体?”还真是闻所未闻。
他抿唇,摇摇头:“不,这不是人在控制,而是他们体内的虫蛊,在控制。”
也就是说……这些尸体只有虫子的智商,没错吧。
那好办。
带着假步六孤往旁一跃躲开一击,我拧眉看着靠在我肩头的假步六孤:“自己还能动就别给我装死人。”
他愣了愣,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乖乖离开我的搀扶自己站好。
看了他一眼,我腾身飞上一旁的树枝,挥出巨大的冰刃和巨大的火刃,一排树木就这样齐齐倒下,被冰刃砍断后又被火刃点燃,砸在那些干尸上。
黑色的浓烟缓缓升起。
皮肉烧焦的声音噼里啪啦作响,干尸被燃烧着的树枝压住,即使感觉得到疼痛,但是那种程度的挣扎,或者,就算用尽全力的挣扎,被几根树干压住的枯槁易燃的身体,又怎么挣脱的了?
换句话说,简直毫无威胁。
假步六孤,一脸呆滞:“你你,就这样,解解决了!”
我瞥他一眼:“我怎不知道,你还是个结巴。”
想了想,我补充:“你腹内的淤血,自己想办法排出。”
“主子!”眼前一闪,暗和影已半跪出现在我面前,垂首。
“其余人呢?”我问道。
影抬头:“在后方。”
我向后方看去,看到将我所乘马车环在中间的队伍,正到这里,停在一旁。因为前方,就是火场。
“这里……”暗打量一眼前方的火场,但是那些枯槁的人体已经烧化,没了踪影。
抬头望向远方的天空,四处一派幽静。我回头看着紧锁眉间的假步六孤,定定道:“遭袭。”
暗和影的眼里,漆黑的色泽刹那沉淀。
因为途中耽误两天,我们于六天后正式到达郝川。
郝川京城之景,看来并不逊色于景爵国。
路边鲜少有乞讨者,营生的百姓面容上没有苦闷之色,安居乐业,商贩来往,店铺林立,看来极为热闹。
看见我们浩浩荡荡的队伍,有些小孩子好奇的围了过来,却不敢太靠近,周围的郝川百姓,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天黑十分,终于到达郝川皇宫。
“太子一路安好?”宫门口,郝川皇帝着一身黄袍,头戴玉冠,带领朝臣迎接。清秀的脸上一直挂着置身事外一般的淡然微笑。
见是我,不是翎,许多大臣脸上露出不屑鄙夷或怀疑失望的表情。
我挑眉颔首:“父皇委实事务繁杂,脱不开身,特令孤代为前来。”
他笑的和煦如微风,回答:“无妨,无妨。寡人早已料到。来,太子随我去御书房。于公公,带太子的侍从去休息。”
无声的看了一眼暗和影,我颔首随郝川皇帝朝另一边去。
跟着他的脚步一路走来,到达的目的地却与我的设想,大相径庭,甚至可以说是,全然相反。
“……”再次环视一周,我重新确定:“王上可确定,此处实乃御书房?”
他无奈的笑笑,颔首:“太子无需惊讶,寡人并未说笑,此处确实是御书房。”
50.书房议事
想了想,他又补充到:“也不太算御书房,算是御书房旁设立的一处书房,用来议事。”挥退左右,他先迈步进去,站在门口,对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看他一眼,迈步进门。
“太子,尊国皇帝可安好?”
我微微敛眉:“王上,父皇自是安好的。”此问是何意。
没有夜明珠的房间里,烛光忽闪,我抬眼示意烛光晃的让人不舒服,他却无奈的微笑:“太子,没有烛光,房内便什么都看不见。”
“难说。”我淡淡回答,灭了他的烛火,手腕拂上紫棠夜明珠,顿时小小的房内明亮如同白昼,对方愕然。
他犹豫:“太子,可是紫棠夜明珠?”
“正是。”我淡淡回答。
“贵国皇帝真是疼太子的紧啊。”他神情恍惚,也不知此话究竟是什么意味。
“自然。”我大方承认。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况且翎疼我是必须的,也是事实。
他闻言抬头看我,视线想窗外的月光一般没有杂质:“太子一路过来,所见我郝川景色如何?物产如何?对攻下郝川,可有把握?”
取下腕上一颗紫棠夜明珠在手里把玩,我靠上身后的靠背,慵懒问道:“王上此意为何?若是让有心人听到,会如何想。”
“难道不是吗?贵国铁蹄已相继站在宁隍,季珈,成琅三国,现如今,也只剩我郝川而已。”他抬眸,深深凝视我。
真是个奇怪的皇帝。听他的口气,道是巴不得立刻被我景爵国占领似的。
“王上,此刻并无别人,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王上此番邀请,究竟意欲为何?”我正了正身体问道。允许我近乎无礼的跟他讲话,灭了他的烛火,不因我的质疑而动怒,不是有事相求,就是有法子对付我。
他依旧笑的和煦如玉。
“太子奔波劳累,舟车劳顿些许时日,想必也累了,寡人等了一天,也累了,不如就此休息,明日再议,如何?”站起身,他弯起眉眼,轻轻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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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中,我久久无语。我实在琢磨不投这个郝川皇帝的意思,看起来似乎既希望景爵国吞并他郝川,又似乎又万无一失的计谋来对付景爵国。
想了想,我决定夜探郝川皇宫,看看有没有什么小道消息之类的可以帮助我理清头绪。
暗和影在入宫前就已经自己要求换回暗卫身份暗中保护我,我也没有反对,毕竟他们在暗处,也许对我会有帮助,毕竟,这里是别国皇宫。
值得注意的是,这郝川皇帝似乎吃穿用度都是从简,方才的那个小小的议事房间也是布置的比较简单,看来是一位节约的皇帝。
但我素闻郝川皇帝想来不苟言笑,虽然比不上翎的冷漠,但至少也是表情甚少的,但是今日所见,他似乎无时无刻不是在微笑,和煦的微笑。
抓住侍卫换班的间隙,我从窗户飞身出去,示意暗和影留在房内,好应对突发的情况。
郝川夜间的皇宫,格外宁静。
藏身院角高大的树上,我远远眺望,大致掌握了这四周的布局,然后轻轻,纵身一跃。
宫里最好议论是非者,非宫女和妃子莫属,而妃子难得聚在一起讨论八卦,所以我选择去宫女的聚集地,浣衣局。
天知道这里的信息流通速度会不会比得上前世的计算机。
一路摸索这来到浣衣局,我小心翼翼,落在墙壁藏身,隐在光芒直射不到的黑暗之中。
“唉,那边儿的快点儿!”一个年纪稍大的宫女唤道,“该死的丫头,做事也这么慢,找死呢你吧!”
另一个发髻复杂的宫女匆匆从房内拿来一个以裹了锦布的竹条变成的篮子,匆匆小跑着出来,将手里的篮子双手递给那个宫女,表情紧张且带着微微的恐惧。
“哼,这次便宜你的小命,要是有下次,你就准备吃不了兜着走!真是的,居然耽误我这么长时间,这浣衣局……”口里还念叨着,那个宫女渐渐走远。
浣衣局的所有侍女都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有人甚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同情的看相那个被骂了的小宫女。见年长的宫女走远,静默片刻之后,宫女们几个几个一起的交头接耳起来。
“她是哪里来的呀,真么这般嚣张?”一个小宫女从房内拿出烛油,为房外的灯续了火,不接的问道。
旁边被问之人一脸不满,不屑的哼道:“哼,萧妃娘娘那里的宫女,都是这幅令人讨厌的模样。做作。”
“她是萧妃娘娘那里的呀,也难怪,谁让当今换上最宠爱的就是萧妃娘娘了呢。”小宫女叹道。
闻言旁边的宫女不屑的冷哼:“哼,宠妃又怎样,皇上实际上都许久没有碰过她了。”
听了一会儿,见实在听不出什么实质性有效的东西,我转身离开。
“唉,都比不上沈秋宫里的宫女姐姐啊……”靠经墙这边的一个宫女小声的低叹道,我收回正欲离开的脚步。
她的声音很小,若不是有练武可能只有她听得到自己的声音,但离她不远处的那个小宫女显然听力绝佳,听到了她的低叹,一脸好奇的凑了过去:“诶,小路姐姐,你刚才说的沈秋宫是什么妃子的宫啊,为何会跟王上的名字一样,这可是大忌啊。”
名唤小路的宫女刹那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东西,懊恼的捂住嘴,但是抵不过小宫女软声的逼问,小心翼翼看了看四周,拉了小宫女到一旁,正好离我更近,我听到她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跟你说了你可不要告诉别人,不然……”她咬唇,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唔……”小宫女骇然,紧张的捂住自己的嘴,点头如捣蒜。
“虽说皇上最宠的是萧妃娘娘,但是这只是大家以为的而已,皇上,已经很久没有碰过萧妃娘娘了!”
小宫女眨眨眼,有些不解,松开捂住嘴的手,眨巴着眼好奇的继续问道:“但是……这跟沈秋宫用了王上的名讳,有何关系?”
另一个宫女咬牙敲了一下小宫女的头,咬牙说道:“你小声点!”看了一眼四周见并无多少人注意到,才凑到小宫女耳边,继续说道:“那是因为沈秋宫里,住的是真正的王上!”
51.非王
“太子看,寡人这皇宫怎样?”郝川皇帝只领了两个侍卫两个侍女和一个太监,带我参观他的皇宫。
“久闻先皇为博太后开颜一笑,耗费巨资购材布置这皇宫,怎会有不好之理?”我淡淡回答。
他仍记淡淡勾唇:“不,这都不是真正的情况。父王本欲如此,但母后为此而不悦,认为语气修饰这皇宫,还不如将钱财都分给穷人,散给百姓,修些房屋,倒也是一大善事,不枉天下百姓的爱戴。父王,应允,而且后来,也当真如此去做了。而现在宫里的这些什物,都是别国送来或供奉的,父王并未因此话费分毫。”
先前不觉,此时近距离仔细看,发现,也许他的浅笑,并且最大的表情,也是浅笑勾唇,是为了不让易容显露出丝毫的破绽。
“即便如此,王上这里,丝毫不亚于我国皇宫。”我坦率说道,没有丝毫轻蔑。
“此话,当真?”他显出一分孩子一般的欣喜。
对他的变化略微疑惑,但我还是轻轻点点头。
不同于景爵的霸气,郝川皇宫布置的如同一个巨大的花园一般,亭台楼阁雕栏画柱无处不是透着温情,精致而朴素,像是一个巨大的家。
“若是这皇宫易主,也不知还能否将此处维持原样。”他叹道。抚过横上路中央的枝头的花,收回手嗅了嗅指尖残余的花香,愣神刹那,然后目光灼灼的看向我。
“会的。”我淡淡说道。
他表情略微惨淡的笑了笑,止住脚步侧过身来面对我,双手负于背后,似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常常舒了一口气:“太子,随寡人去御书房吧。”
“你们退下。”御书房门口,他挥退左右,缓缓推开门,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的走了进去,每一步,似有千斤重。走到御书桌前,他止步,回身看着身后的我:“太子也许不信,但是寡人,很久都未来此处,就连平日国事处理,也是在上次的书房。”
他俨然已经沉入回忆中,我并未出声打扰他,只是轻轻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不同于之前与我议事的那个书房,这里,才能算得上是真生的御书房。巨大的书桌,镶嵌了温玉的椅子,一字排开的狼毫,一副巨大的山水泼墨丹青画悬挂在御书桌的后方墙上,而一旁,一道帘,隔开这里的空间,隐隐可以看见,帘子的那边,放了一张贵妃椅和一个桌子。
他一步一步走到御书桌后面,缓缓坐下。
当着我的面从书桌的暗格中取出玉玺,放到坐在书桌一旁的我的面前。
我看了一眼玉玺,是用上好的和田玉制成。
“太子,寡人此后,就将这打好河山——郝川,转交给你和翎帝,”他露出一抹凄婉决绝的笑意:“寡人相信,以你二人之才,郝川子民,会生活的更好。”
“王上此番以要事相邀,竟是想将这江山拱手相让?”不得不说,我有点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