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闭眼,感受到他的血脉流动下,我的能量经过之处,伤口迅速恢复。治愈了他近肩出的最严重的伤口,我便放开了手。对方有些惊讶,换了一只手拿剑,活动了一下手臂,随后一脸狐疑的看着我。我不理他,径自闭上了眼,移了移身体,在两层兽皮处躺下,有丝疲惫。放松后才绝得,脖子上有些刺痛。
11.混乱
伸手一摸,有点粘稠,却不想用能力恢复。
转头,那人却仍旧站在原地,目光炯炯。
“怎么不走?”
“不想走,也走不了。”对方的嗓音在夜色中格外低沉沙哑,颀长的身影头着嚣张。见我无语,他又轻笑道:“你救得可是个刺客呐。”面对对方淡淡的自嘲,我“嗯”了一声,不想再理会他。
想了想,加上一句:“我没救你。”
他似是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嘴角夸张的斜挑:“难不成我这伤口还能自行愈合?”
真罗嗦。我扯了扯嘴角:“天知道。”
他呆住,没想到我会这么回答。我侧头,扫了一眼他夜色中不算太模糊的轮廓:“快走吧你,吵死了。”
他掩唇低笑,动作优雅,半晌,笑够后,又抬首笑盈盈的看向我,左手向着我的方向无限诱惑的伸出:“我带你离开。”
风乍起,吹动他鬓角的几缕青丝,缠绵嘴角。
我微愣,看着他坚定的眉眼,嗤嗤笑了开。
离开。这个词语对于此刻的我来说是多么诱人。但是现在的我,已经引起了人们的关注,若是要离开,必须要又一个合适的契机。贸然离开,很危险。再说了——“你刚才还说走不了,现在怎么又说带我走?”
夜色中他的明亮眸光微闪,却不再说什么,只是避开这个话题:“你脖子上有伤。”
“嗯。”我应了声,脖子上的伤口悄然愈合。
“等一下。”他叫住我,我转身便见他扔来一块玉佩。看着上面复杂的图腾,我不明所以。
“你若是离开了皇宫,可以拿它来江湖上找我。”
我淡淡看了一眼他水墨的眸,我颔首,向房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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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的脉络?脑海里突然闪现这个词。
午后,我躺在亭子中兽皮的中央,抬起手腕看着阳光下晶莹的紫棠夜明珠。光穿透透明的珠子,投进我的眼里,微微刺眼的光让我有点不舒服的眯起了眼。
我发现在紫棠夜明珠透明的珠身里,似乎有复杂的图腾,像是浮雕一般,若隐若现,却是在难以看清。
放下手腕,我闭上有些干涩的眼,静静呼吸。思绪纷飞中分明有些凌乱的记忆碎片划过,太阳穴处似乎突突跳的疼。
为什么有些我刻意不去碰的回忆,总在最近频频回放?有些赤色我从来不想回味第二遍,只因为那些让人感觉不愉快的回味多了,不仅会让我觉得自己矫情,更让自己觉得十分愚蠢——守着过去,只会自取灭亡。
嗅着空气中新鲜的阳刚气息,我再次缓缓躺下,开始了午睡。
——其实,在皇宫被人遗忘的衣角,有安宁的味道。
我安然睡去。
亭子四周的野花安静绽放,梦魇却再一次夹杂着回忆来袭,困顿在漫长的叙述铺陈开始前大肆渲染,荆棘鸟拥抱死亡的姿态与大火燃烧的画面重合。
漫天的黑暗逼近时,我似乎隐隐感受到了什么,却又像是被缚住了手脚。现实被成长剥下了华美的糖纸,留下腐肉般血腥恶心的内里,我在阴影中猛然再次清醒,睁眼后,墨色的眸里倒映着,血色般的火光。刹那头疼浩荡。
有兵刃相接的杀戮声越来越响亮。
一只带火的箭从墙外飞入,射上了亭子后方母妃寝室的门,我瞳孔骤然微缩,一道水柱凌空出现灭了火。
迈步,我走出了穆清殿,殿外火光冲天几乎烧红了半边天。入目,宫内的侍卫和黑衣人与劲装男子打得不可开交。
一路沿着阴影处走,不想还是被人发现,看着飞身而来手持利刃的劲装男子,眼见无法避开,正准备调动能力将伤害降到最小,却蓦然被揽入一个怀里,温度适宜。
近在身旁的刺耳尖锐的兵刃交接声过后,被那人扣在怀里的脑袋便解放了。看着安玖翎,他手中并无兵器。突然想起,先前他可是一只手揽着我,另一只手用来将我的头扣在他的怀中,那么——方才近在咫尺得的那尖锐兵刃交接声,从何而来?
安玖翎抱着我飘然落到几米开外的墙上站定,俯视下方的打斗,然后薄唇轻启:“速战速决。”
深邃的眸里,闪烁这属于强者的傲然霸气。
后方,有破风声。
安玖翎侧身闪过刺来的一剑,稳稳立在墙上,与飞身上墙来的那人对峙。
“把我儿子还给我!”来人,正式我的母妃,黎穆清。
我看着她。姣好的脸上因血痕而有丝狼狈,发丝微乱,衣衫也有点破损,却仍旧是那么一个花容月貌之人。只是,眼中闪过的狰狞恨意,为美玉染了污点。
见安玖翎对他的话毫无反应,她转而看向了我:“裬儿,来母妃这里。”她慢慢蹲下了身,声音轻柔如斯,表情里有几分害怕受伤的脆弱。我看着她,一时竟不忍驳了她的意,有些犹豫。但下一刻,她的眼中却突然有不合时宜的情绪闪过,我皱眉,不解——为何要对我,实施催眠?
身后那人的气息有些冷凝,想必他也发现了吧。
我直直望入母妃的眼底,看着她的疑惑、恐惧与刹那勇气的疯狂。
“裬儿,你为什么……”她见我丝毫不手她的影响,红了一双褐瞳问我。
“为什么不受你的魅术影响?”我接下她的话。在这个时代,催眠即时魅术。
最终,我的话逼她撕下了最后一层伪装的膜。
却不是,针对我。
“安玖翎,你到底对我的裬儿做了什么!!”她大吼,提剑狠厉的了刺了过来,安玖翎却依旧抱着我,轻松闪避,却不还手。
在摇摇晃晃却十分稳固的怀抱中,我埋头,不愿见到此刻那个女人疯狂的模样。那个此刻正与安玖翎对峙的女人,陌生的让我怀疑她是否是我的母妃。
做了这个男人的妃子,为他放弃了宫外的一切,与众多女人分享同一个丈夫,她的不满与凄楚我看在心里,足足看了有四年时间,却看不懂,她最近褐瞳里闪烁隐有爆发趋势的决绝。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她的决绝,并不是这个决绝,倒是更接近于“借如生死别的决绝”。
她是否以为,到了另外一个时间,就不会再有这个世界的是是非非与牵挂了?这个问题,在我脑海内成形,我却给不了回答。至少,此刻我是回答不了的了。
“裬儿。”我听到她轻轻呼唤,四周一片寂静。
12.母妃之死
我从安玖翎的怀抱中抬起头,四周,劲装男子已全被制服,木倓静静站在地上抬头望向墙上的我们,而母妃,显然是跟那些劲装
男子一伙的,此刻,表情却依旧淡然,而身边,却站着那日见到的,萧统领。什么时候,一对一变成了二对一?
“裬儿。”又一声呼唤。
我对上她不甚清澈的褐瞳,无声询问。
“过来让母妃抱抱你。”
我面无表情的颔首:“下去再说。”
说罢,墙上加我共四人,飘然落地。侍卫及暗卫立刻将我们四人围住。
“父皇,我去看看母妃。”我回头对安玖翎轻轻说道。
一步一步缓缓走近,却全身悄然展开防备。她身边的那个萧统领。不得不防。一步之遥时,母妃似是喜极而泣,一把将我报入怀中。此刻,她是我熟悉的那个俏皮的少女。
万籁俱静时,那一直站在母妃身旁的萧痛统领却突然发难,一掌拍向母妃,抱着我险险闪开,她的背后却被掌风拍到,一口温热的血喷出濡湿了我后背的布料。同时,我反应过来,在所有人动作之前,空气中有气刃凌空出现,断了他的四肢。
我有些慌乱的看着无力支撑,半跪在地上的母妃,试图用能力帮把恢复,却找不到门道。毕竟这是内功造成的内伤,而我对它一窍不通。
她有些脱力,黑发微微散落,雪染唇角,却仍是那张拥有倾城之姿的美貌少女。她的眼里有一丝孤寂凄楚,随后涟漪一般扩散到整张脸上。带着吃力的呼吸,褐瞳里凝聚了水气,深深凝视我。
“裬儿,你答应过我,永远,陪着我,我当时却没有……给你同样的承诺。”
我蹙眉,眼睛有丝酸涩。
“可如今,群殴却后悔了。”她像迷了路的孩子,用忏悔的语气说道。但是下一刻,表情里的决绝却陡然狰狞,一掌拍向我:“我要你永远陪着我,哪怕下地狱!”
一旁的人还未反应过来,安玖翎便作出了反应,迅速飞身过来带走了我,同时一掌抵上母妃拍来的手掌。虽然反应迅速,却仍因为距离过近而受到波及,喉头有点腥甜的味道。
看着她眼里的狠绝,我明白,她那一掌,极尽毕生所学。
风静,我和安玖翎落地。
我回首,却见母妃的躯体渐渐灰白干枯,直至变成一堆粉末,尘埃落定,风起散尽。
突然觉得很冷,我把头埋入眼前的怀抱中,掩去了一声低沉的呜咽。
从梦魇中挣扎醒来时,睁眼便见细致的雪白布料,额角立刻有熟悉的轻柔触感。
我重新闭上眼:“早,父皇。”
片刻后,“早。”
这时,不知何时站在一旁的木倓及其身后的老者上了前来。老者捏住我的手腕,把了把脉:“九殿下并无大碍,注意休息即可。”
而木倓上前,递给了我一颗灰色的药丸,我接过后,拿起安玖翎递给我的水。
昨天母妃那一掌虽然让安玖翎带我避开了正面,但掌风到达前袭向我的少许内里却仍是对我造成了伤害,记忆中,似乎昨晚我在安玖翎的怀中昏睡了过去。
随着两人离开,帘帐被放下,修长的手指抚上我的眼,“再睡会儿。”我默然,就着在他怀里的姿势,阖眼睡去。
似乎最近的我跟睡觉接下了不解之缘,睁眼不久就又要闭眼,睡醒不久又得接着睡,白昼与黑夜的界限模糊不已。
环顾四周,昨日过后,穆清殿的侍女突然多了几个,却打斗沉默不已,不见这个年龄该有的生动活泼。整个穆清殿,比往日更加四气沉沉。
那个女子巧笑嫣然的唤我裬儿的片段一直清晰的毫发毕现,那日大殿上她在我耳边央求我永不离开她的声音颤抖回响,褐瞳里的光芒闪亮。
此刻却只剩我一个人。
坐在床中央,我抱紧另外自己,好冷。却不想用水球取暖,那是我一直,为那个女人做的事情。那日她生我之后,便不知道遭受了什么,极怕冷,极易感染风寒。于是以后每日,在她熟睡后,我便用能力凝出热水球放入被子中为她取暖,球冷后会自动消失。
一阵冷风穿堂而过,门边站着的丫鬟疾步走到窗边,我看了一眼,把头埋入双臂,淡漠的声音在房中空洞响起:“出去,还有,不许关窗。”
“九殿……”
“出去。”我打断她,微微抬头看着她,目光淡漠。
许是被我如同看死人般的眼神吓到,她诺诺的应了一声就出去了,顺手带上了门。
我保持着这个姿势,双手抱膝,静坐一夜。风过烛灭,手腕上紫棠夜明珠慢慢亮了起来,幽幽的光芒正好照亮我的周身。
第二日清晨,来唤我的起床的丫鬟见我仍是昨日的姿势,双目清明,被吓了一跳:“九、九殿下。”
我扫了他一眼,示意她把东西放下后出去。
“等一下。”在她快要出去之前,我叫住她。
“九殿下有何吩咐?”
“告诉这里所有的丫鬟太监侍卫们,若是未经我的允许进了这房间和我母妃的房间,便自行了断,不要等我动手。”顿了顿,“这个规矩从你迈出这个房间的门开始实施。”
“……是,九殿下。”
跳下床,我环视整个房间。
镜前有她用过的脂粉、云木梳……,桌上是她从家乡带来的彩瓷杯,衣柜便的椅子上有她买的我从未穿过的女孩子的衣服。
伪装成一个天真的孩子太久,此刻却不知为何,说不出的疲惫。
转眼,又是夜晚,一天未进食,群殴却丝毫不觉得饿。其间侍女来过不少次,不过都碍于我的命令只敢站在门外劝我,都被我赶走了了。
……并不是为了那个女人难过,只是觉得很疲惫吧。
怔怔地盯着头顶的纱帐出神,房门却突然被推开,我冷了脸看过去,却是安玖翎,愣了一下。算算时间,现在应该是深夜了吧。
我抱膝坐起,看着他坐到床边,却不语。
他为什么会来?
“为何还不睡?”
“睡不着。”我回答。我能感受到此刻我的手脚冰凉而额头温度却高的有点难受。一开口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嗓子已经沙哑带了这种地步。
“两夜未阖眼?”他问我。
“……”
“一日未进食?”
“……”
额上忽然传来细腻冰凉的触感,是人的手掌。我顿感舒适的眯了眯眼。突然身子一轻,被安玖翎抱起来向外走去。
默……
为什么这几天我总被抱来抱去……
走到门外,守候门外的木倓便跟了上来,却听安玖翎吩咐到:“将九皇子的衣物及用品搬到炫决殿。”
“是。”木倓回答。
炫决殿?那是那里?我抬头,扯了扯安玖翎的衣袖。
“我的寝宫。穆清殿会有人打扫。”
我眨了眨眼,唯一的感觉是——终于听到他说出一个长句了。
13.决绝否,自己选
按照景爵王朝的规矩,母妃罪当诛九族,但是这样以来安玖翎和我也得砍头。于是在左、右丞相及刑部尚书的商议下,除了安玖
翎和我,其余的人按规矩来。而母妃与死后第三日下葬,但却不能下葬皇陵,本来是准备下葬乱山岗的,安玖翎却允许我将她下葬到普通百姓埋骨的墓地。
按照木倓的说法,无论是在商议之时还是后来的朝堂之上,在处理我的问题上,因分歧而变成了两派。
一派以右相为首,认为“九皇子罪人之子,虽然现在尚且年幼,却仍是不可忽视的威胁。若他羽翼丰满后起了复仇之心,皇上的安危便会受到威胁。”
另一派以左相为首,认为“九皇子是在年幼,发配边疆未变太过残忍,虎毒不食子,况且皇上贵为一代明君,自有办法好好教育九殿下,况且那日大殿之上的那幅画充分体现了九殿下国人的智慧,留在皇上身边好生教导,他日定有所成!”
木倓还说,两相说完后,朝堂下便出现了不小的议论声,再后来,安玖翎只说了一句:“即日起,此事就此为止。九皇子依旧是九皇子。”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他们朝堂上吵了半天,没我啥事儿。
因为母妃是“罪人”,所以,来送她走的,加上我、木倓、四个抬棺木侍者、两个侍卫,一共九人。但其实真正为了送她走而来的,仅仅只有我而已。
回头看了一眼木倓,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
看了一眼四个抬棺木的侍者,他们的表情很轻松。我知道那个棺木很轻。这个棺木来自以一种特别的材料,质量很轻,有防腐的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