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惧一听竟然是那个鼎鼎大名的沙漠强盗‘赤沙’的人,立刻就明白是有人买通了这帮认钱不认人的盗贼了。燕、昭、牧野三国境内都有大片的戈壁沙漠,这‘赤沙’就是生活在这沙漠中的悍匪,以抢劫勒索为业,时不时也接一些杀人的勾当。这帮沙盗才不会管你是将军还是王爷呢?只要你给的起钱,天皇老子的命他们都敢劫。
“原来是‘赤沙’,我早些年曾与你们韩老大打过交道,有些交情,诸位可要弄清楚状况再做决定。”
“我们韩老大说了,这片土地上与他打过交道的何止你虎将军一个,我们只认钱不认人,人情嘛!那是更加不会在乎的!”
虎惧一听,气得太阳穴都发疼。这韩洋,还是那么的狂妄无礼,早晚一锅端了他的老巢。只是现在,被这群沙盗给围着,如果真让他们掳走了小王子,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那我们就只谈钱!你们现在马上撤退,我立即付你一百万两银子如何?”虎惧从怀里掏出了厚厚一沓的银票。
那黑衣首领一见银票,就笑开了。“还是虎将军明智,将军如此慷慨大方,我们岂有不领情的?”说着派了一个人打马上前去收了虎惧的银票。
那黑衣人见自己手下收了钱,又看了看天色,做了个立即撤退的手势,一群人呼喝着快速离开了。
他们刚一走,就有一支一千人的队伍打着“鹤”旗从另一个方向快速赶过来。
虎惧一见,鹤声派人来了,立即带了人马想去追那拿了他一百万的沙盗,一雪耻辱。谁知,转过山包一看,他们连个影子都看不到,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作死的‘赤沙’,作死的韩洋!”虎惧漂亮的脸蛋恶狠狠地扭曲在一起,这帮人根本是来勒索的。他们早知道鹤声派了人来这里迎接,故意在人未到之前敲了虎惧一笔。
虎惧怒气难平,又见从刚刚开始,小王子一直没有了声响,连忙赶到马车前,掀了车帘一看,哪里还有半个人影?虎惧惊恐万分,连忙上了车驾去查看,却在那车驾底下发现一个井口大小的洞穴,洞穴连着一条十来米的隧道,,看来早在小王子惊叫之时,就已经被人从那洞穴将人劫走了。那跟他说话的人不过是在转移注意力,拖延时间罢了。可怜的虎惧这次真是“陪了夫人又折兵!”
“这群沙盗两次佯攻不过是在确定我们的人手及作战方式,他们一开始便在此处挖了洞穴和隧道,特意在洞穴附近放了大石挡住车驾去路,又派人来分散我们的注意力,地下早有人埋伏好趁机劫走小王子。”凤莱一字一句地分析着,“这群人到底是奉了谁的命令?抓小王子又有何目的?”
虎惧阴沉着一张脸,“传令下去,派人追查‘赤沙’的下落,所有‘赤沙’的联络点一律给我端掉,人一概不留!”
凤莱见兄长如此气愤,连忙上前劝慰:“哥哥!现在我们是回京城请示国主?还是先去惊鹤城请鹤大哥商量看如何是好?”
虎惧平静下来仔细考虑一番,“先去惊鹤吧!此间发生的事,询问了鹤声之后再做打算。”
二月初三,虎惧一行人在晚间酉时末赶到了“惊鹤城”,鹤声早已携了手下将领在城内迎接。虎惧一见鹤声,顾不得多说,拉了鹤声就要往隐秘之地走,鹤声见虎惧神情慌张,又见从那王子车驾上下来的人虽然戴着纱帽,身材举止分明就是凤莱,也意识到有些不对劲。鹤声拉住虎惧,先向凤莱所扮的王子凛冽行了礼节,叫人安排了王子休息之后,才拖着虎惧一同去见凤莱。
虎惧路上边走边说,将发生的事情说与鹤声。凤莱临时假扮王子,也是无奈之法。他们三人在鹤声书房里商量了半日,最后的决定只能是找人继续假扮王子,而鹤声和虎惧则全面追查王子的下落。当然这件事,他们也不敢欺瞒昭国国主,当即飞鸽传书向国主讲明事情的经过与假扮王子的事情。只不过眼下形势紧急,等到昭国国主传下旨意来就迟了。他们三人一向了解国主野心,料定国主并不会多加追究,充其量只会让虎惧“将功补过”罢了。而且昭国国主本就只为拖延局势稳定内情,这小王子的“牺牲”早就注定了的。眼下,凛冽失踪,未尝不是件好事。如果昭国或燕国双方任何一方毁约的话,最先受死的就是这凛冽了。假如这小王子是假冒的话,一旦昭国这边稳定国情,毁约发难的话,就可以毫无顾忌。
当然此举也饱含风险,必须要一个可靠又无关紧要的人去做才合算。他们本来想着凤莱最为合适,又担心一旦东窗事发,凤莱就要命丧黄泉。因此也是迟迟拿不定主意。
凤莱思来想去,突然咯咯一笑:“我心中突然想到一个人,他应该可以胜任。”
鹤声见凤莱笑得狡诈,直觉一闪,脑中也闪现一个人来。他故意哼笑两声:“你说的是谁?”
“还能有谁?那个贱人啰!”凤莱说着抬头看了看“鹤顶小筑”的方向。
鹤声皱了皱眉,半含笑道:“他气质低俗,行为卑贱,怎能做的王子?况且,谢聿桢与葛自炘可是认识他的?这么一来不出惊鹤,就会暴露身份。”
“大哥怎么忘了?您最拿手的是什么吗?当今天下,若论这乔装易容之术,大哥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的!五年前大哥扮作冯佑龄,一丝破绽都未有,不是吗?”凤莱低低地说着。
虎惧一听,竟然把这事忘了。这鹤声可是个中高手啊。“凤莱说的对!你不是擅长易容?”
鹤声也被凤莱的灵活反应给惊了一下。他自己都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仔细想想,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他比较反感凤莱将潋滟给拖了进来。他知晓凤莱不过是想借机除了潋滟这个眼中钉罢了。
“如果是易容的话,这件事任何人都能做,他一个青楼小倌,没见过大世面,怕会坏了事,还是从你我手下精英中挑选一个担此大任吧!”鹤声口气有些不快。
“要么我去,要么他去!鹤大哥和哥哥决定吧!”凤莱一脸坚决地表了态。他就不相信,鹤声会为了那个贱人而舍得送他去送死?
“这是什么话!你是我弟弟,又是昭国人,那小子不过一个外族贱民,还用得着选吗?姓鹤的!你不会为了一个外人伤了自己的同胞吧?”虎惧咄咄逼人。
鹤声心中不满虎惧的说法,这人一直将什么外族、同族的挂在口中。由此他又想起了自己那个才一岁多就死去了的儿子。在他还是冯佑龄的时候与燕人女子所生的孩子,一个昭国与燕国的混血儿。那么一个可爱又可怜的孩子就那样死了,就是因为这该死的种族之分。如果不是顾忌孩子被送回昭国也是不容与人,他怎么会将自己的骨肉留在那异国他乡最后弄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潋滟不行!他不是我昭国子民,又怎肯听我们调遣?况且,他实在不适合扮作王子,这件事就这么说了,我会另外寻人。”
“鹤大哥!他不去我就去!你一直帮那个贱人找借口,什么他不肯听我们调遣?我这里有一丸药,保他吃了神智不清,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如此可就毫无顾虑了?”凤莱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的小药瓶,对着鹤声晃了晃,笑得极为得意。
“凤莱!”鹤声怒喝道“‘洗魂丹’吃了半年后会让人变傻子的!他未曾得罪过你,为何你如此歹毒的对待他?”
凤莱一听鹤声如此苛责自己,心里早就嫉妒成魔“你越是护着他,我越要他死!不!我要他受尽全天下最残酷的折磨之后再死,我要他变成傻瓜、疯子、痴呆、看他还怎么勾引人去!我现在就去喂他吃”洗魂丹“!”凤莱说动就动,立马收回手臂,转身就要往那“鹤顶小筑”奔去。
鹤声深知凤莱说到做到的个性,他一把上前抓住凤莱的手臂,“不许你如此胡闹!”
“哥哥!帮我!”凤莱一闪身双臂齐出格开鹤声的缠斗,就向虎惧发出求救。虎惧当然立即上前帮助凤莱缠住鹤声。凤莱退到一边,得逞地冲鹤声扬了扬头。突然施展轻功由窗边飞了出去,顺着小径一路往那登崖的石头道跑去。
鹤声十分着急,他也想跟随而去,却被虎惧给缠住抽不开身。他与虎惧向来不分伯仲,一时半刻根本摆脱不了虎惧的纠缠。现在只好寄希望于他安排在崖上的那四个守卫了,希望他们能拦住凤莱。这凤莱如此算计潋滟,就想潋滟去送死罢了,就算不被燕人杀死,半年后也能被那“洗魂丹”给害死。鹤声此时也不明白他自己为什么会对潋滟如此关心,按照他以前的性子,这潋滟已经毫无用处,随着凤莱高兴怎样就怎样。为何这次,他却心软了呢?鹤声想来想去,把这一切归结到自己此刻还留念潋滟的身子,还有潋滟曾代替他为他那可怜的孩子尽了父亲最后的义务吧!
第二十六章
一刻钟以后,鹤声与虎惧仍旧打的难舍难分。虎惧算了算时间,忽然诡异地笑道:“不用打了,凤莱应该得手了。”说着,他就收了架势,一副闲闲的样子摆弄着自己胳膊上的铜环——他的武器。
鹤声见虎惧收了手,当下也停了下来。他也知道再打下去,还是改变不了事实了。他叹了口气,拉开房门就往那崖上赶过去。若是那四个守卫拦不住凤莱的话,现在潋滟一定是被喂食了“洗魂丹”了吧。
他们二人一同上了崖。在离崖顶还有两步石阶的地方就发现了那四个守卫瘫倒在地。鹤声心里更加觉得潋滟没有救了,他上了崖顶,推开石屋的门,看到厅内一片狼藉,再掀了内室的帘子一看,果然,潋滟倒在床上不醒人事,凤莱就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地打量着潋滟,虎头则趴在床上靠在潋滟身边,舔着自己的虎掌。见到虎惧与鹤声来,虎头只是摆了摆尾巴,也不去亲近虎惧。
“我就说得手了吧!”虎惧上前去拍了拍虎头的脑袋,又对着凤莱叫了一声“凤莱!”
凤莱只是呆呆地看着潋滟,对于虎惧的叫唤一点反应也没有。虎惧又叫一声,凤莱还是没有反应。虎惧连忙伸手将凤莱的头抬起来,看那凤莱一副呆呆的表情,天真无邪地注视着虎惧,好半天才呵呵笑道:“哥哥!你是谁呀?我又是谁呀?”
虎惧犹如被滚雷击中了一般,他见凤莱不像是装模作样,就抓了凤莱的手问道:“你是谁你不知道吗?”
“嗯!刚刚有一个小哥说,我叫小凤,是长乐街赏菊楼的小倌,这个是我弟弟,你们认识我们吗?”凤莱公子睁大了眼睛,歪着脑袋可爱地问道。
虎惧感觉一阵晕眩,连忙抬手扶住了额角。怎么回事?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看这个样子,好像凤莱吃了‘洗魂丹’了!”鹤声肯定地说着。他上前将虎头一直护着的潋滟给拥进怀里,查看了潋滟的样子才对虎惧说到:“他被人敲晕了!要先把他弄醒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候,又有一个人从屋外飞快地跑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水,那人就是孔燕了。孔燕也是满脸的狼狈,身上也有些细小的伤痕,脸上还有红红的掌印,他一见鹤声与虎惧,就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连忙快步走到潋滟身边,将那碗水用衣襟沾了细细地擦着潋滟的脸。
“发生了什么事?”虎惧上前就要抓孔燕。鹤声一把拉住了他。他指了指潋滟,“等一下,人快要醒了!”
凤莱公子见虎惧如此凶狠,挒了身子离虎惧老远,撇着嘴,垂着眼,可怜兮兮的样子。
过一会儿,在冷水的刺激下潋滟悠悠转醒,一见自己身边围着这么多的人,虎头都离他那么近,还有更加诡异的是凤莱公子见他醒了,竟然高兴的拍起手来,随即抓了潋滟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轻轻摩挲起来。
潋滟完全被这种情景给吓呆了。虎头还好,只是这凤莱公子又是在唱得哪出戏?
“弟弟、弟弟、你终于醒了!”凤莱公子欣喜万分,连声音都透着欢乐。
潋滟不知所措地看了看鹤声,鹤声也是不解的表情,虎惧更加觉得恐怖,自己那个一向高傲的弟弟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们三人一致将目光调向了那唯一可能知道情况的孔燕身上。
孔燕端着水碗,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他看了看潋滟,好半天才说明了真相。原来,凤莱公子一路冲上崖顶打倒守卫撞开石门,击昏潋滟要往他嘴里塞‘洗魂丹’的时候,那原本卧在熏笼处睡觉的虎头扑了上去将凤莱公子给一下子撞开,凤莱被撞的昏昏沉沉,孔燕拣了“洗魂丹”骑上凤莱的身体就把那丸药塞到了凤莱嘴里。
“他吞了那药之后就不说话,过了一会就拉着我问‘我是谁’?我以为他开玩笑,就说他是赏菊楼的小倌,名字叫小凤,谁知道他真的当真了!呵呵!算他活该!这叫做害人终害己!”孔燕笑得很得意。
虎惧‘啪’的一巴掌打上孔燕的头,“作死的野人养的!你害了凤莱,我打死你!”
孔燕捂了脸颊依然阴狠地笑着“哼!他若没有害人之心,怎会落得如此下场!我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虎惧一听孔燕如此牙尖嘴利,当即举了满手的钢环就要一拳打死孔燕,潋滟与鹤声同时抓住了他。
鹤声说道:“还是快点喂解药给凤莱吧!你打死他也没有用!”
“那药只能半年以后才可解,现在服解药也无济于事。”虎惧说着,就要去拉凤莱的手,凤莱一见虎惧脸色可怕,早吓得不行,如何还敢让虎惧接近,他连忙躲在了潋滟身边,抓着鹤声的胳膊缩的像只受了惊的鹌鹑。
虎惧接连两三天尽遭遇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最后一点耐心都被消磨干净了。他将所有的不满全部发泄到孔燕与潋滟身上。
“鹤声你不许多说,这两个人我一定要杀了以泄心头之愤。”虎惧霸道地吼道。
凤莱一听虎惧要杀潋滟,顿时对虎惧的恶感倍加提升。“不要杀我弟弟!坏人!”他义愤填膺地从鹤声身后探出头来指控虎惧。
虎惧一看凤莱如此光景,又觉得额前冷汗直冒。“如今凤莱也成了这样,到底要如何度过眼前这个难关?凤莱一向反应灵敏,今后的大事还要靠他从旁帮手,如今凤莱遭此劫难,都是这个小鬼所为,不杀他我誓不甘休。”
潋滟见虎惧就是不肯放过孔燕,鹤声的劝说也毫无用处,他连忙接口道:“虎将军,小燕只是为救我才误害了凤莱公子的,如今你杀了他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如果有什么我们可以效劳的,请将军吩咐,潋滟定会为将军尽力去办,只求将军能饶过小燕!”
虎惧正在气头上,又怎么会听进潋滟的话。倒是鹤声及时抓了虎惧,“如今这样子,我们还是尽快想办法找到合适的人才是,凤莱只是丧失心智,又无性命危险,半年之后服了解药也就没事了。”
虎惧一听当下的确应该以大事为重,他看了看潋滟想到刚才他求情时说的话,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帮助凤莱完成他的意愿才是,而且这样一来又能很好的报复这对兄弟。他阴狠一笑:“不必再找人了!我就要他去做这件事。如果你再为他开脱,就算拼了性命我也要当场杀了他俩!”
鹤声默默看了虎惧一番,片刻之后他松开了虎惧的衣袖。
“但凭将军吩咐,潋滟绝无二话。”潋滟见自己与孔燕的性命有机会保住,也不管别人要他做的是什么事,忙不迭的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