潋滟自己的脸总算是得到了解放,鹤声一见潋滟的小脸比往常还要白皙许多,尤其是与脖子相比,他又挖了一小匙透明的油脂,细细抹在了潋滟的脸上。
“真漂亮!”一切弄妥之后,鹤声端着潋滟的下巴尖,出神地打量了一回,接着冷不防地俯下身子亲了潋滟的红唇一下。潋滟窘迫地避了一下,将视线调开。
“今日不出门的话就一直这个样子吧!晚些时候我再为你弄副面具。”鹤声不管潋滟的躲避,依旧将潋滟的脸给扳向他。
潋滟无法只得面对鹤声,鹤声又摸着潋滟的脸摩挲了许久。
“我只待三日,三日之后还另有要事要返回去处理,我会教你如何换这面具之法,过四十日左右,我再上来!”鹤声将自己的行踪一一交待给潋滟,口中亲密好似情人一般。潋滟不知说些什么,只得胡乱地点了点头。
二人正在暧昧中浸淫,那头虎头早就醒了过来,冲了两人“嗷”了一声,接着跑了过来,用肥大的屁股将鹤声给挤到一边,自己摇头摆尾地靠着潋滟的腿撒娇。
潋滟一想,不知道今日能不能去见到夭红,还是装扮妥当比较好。因就催了鹤声为他换好面具。待到一切又弄好之后,果然,门口小厮来传话,说是“帝京名流‘拈花公子’携友前来拜访。”
鹤声听说过这“拈花公子”的大名,此人不是江湖中人,亦非朝堂中人,家中因世代为画,出得几个名家而享誉海内,这“拈花公子”就是其中的翘楚,一手好的丹青与工笔,描绘仕女尤其堪称一绝,因其人风流倜傥,常与那“名花头牌”交往密切,人又大方潇洒,体贴女性,全城泰半女性无不为他所痴迷的,又因其姓“花”,故而人送“拈花公子”的诨名,哪知此人倒真真潇洒,以此诨名为号,自得其乐。鹤声倒知道这拈花公子头年游至昭京之际,与凛冽王子有过交情,怕是现在是来会友叙旧的吧。
鹤声点了点头,唤了小厮前去招呼。他倒想看看这个“拈花公子”,再则,若此次不让他见到王子,这人定会接二连三地寻来的,如此也容易引人猜疑。
再说花世语和亥勍这厢。昨日亥勍探听了一些消息之后,心中仍旧放心不下,思索了一整夜,还是拉了花世语前来拜访一二,近距离接触有利于看清状况。两人来了王子府,递上拜贴并旧年凛冽王子送的宫涤五环配做信物,小厮不敢怠慢果然前去通传。一会儿功夫之后,二人就被引往正厅相见。
亥勍正端坐于椅上,捏着茶杯思索,就听到小厮道:“王子到!”亥勍放下茶杯,站起身来,刚好转身就看到了王子提着裾群群角,昂然地走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一矫健英挺的男人,看男人的步伐就知此人是个高手。
鹤声怕潋滟不知道如何应付这两人,上前一步将潋滟引至主席处,自己则在下首立了,先向亥勍及花世语打了招呼“二位朋友多担待,王子此行多有不便,怠慢了各位,还请恕罪!”
花世语一早听亥勍说了此王子是为人假冒之时还有诸多不信,此时近观,这凛冽明明与他二人是旧识,却一副不冷不热的表情,怕是真的另有隐情吧!
当即花世语就摇开扇子,轻轻笑了起来“旧年在夹云山相遇时,王子曾言过他朝来到帝京定要花某尽足地主之谊,花某与亥先生正是来兑现当日之约的,王子不会是贵人多忘事,便宜了我们兄弟俩吧!”
“花大哥同亥大哥莫见怪,小王近来繁杂事情颇多,一时未曾兼顾其他。二来,小王身份尴尬,恐一时误了两位哥哥,故未曾与兄长拜见,真真请兄长谅解。”潋滟立起身来做了个失礼的手势,亥勍与花世语相对一看。
“哪里哪里!愚兄不敢当!只是过得月余正是鄙国‘受礼节’大典,想请王子于节庆期间过愚兄城内寒舍共镶盛举,顺便叙旧闲谈,不知王子可有雅兴?受礼节第一日,晚间会有百花会,王子可待禁令一过,前来相聚,如何?”
潋滟正不知如何回答,恰好厅外又有小厮前来通传,说是宫里宣召,让小王子速速入宫。潋滟当下只好暂时退避去做准备。亥勍与花世语就由鹤声负责招呼。
鹤声冷眼旁观了一刻,发觉这两人不时的交换眼色,似有怀疑。尤其是那个亥先生,人长得阳刚正派,身上却奇怪地透着一身的阴气,气息诡异,喘息与脚步都十分轻微,且目光老是在王子身上打转,似探究,又似疑惑。不知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瞧其衣物不过是普通麻布,但其腰间佩戴的束腰腰带,看似一团乌七抹黑的,若是他没看走眼,那是乌金所造,工艺古朴,造型繁杂,一看绝非凡品,应该还有适用价值才是。再仔细一想,姓亥的!莫不是前几年突然崛起的那个夹云山‘亥家堡’?
“亥先生仙乡何处?”鹤声笑着看着亥勍
亥勍淡淡地说了一句:“亥家堡”
“哦?‘亥家堡’……江湖中人盛传‘亥家堡’是玄门鬼地?从未有人踏进过,今日得见先生,实乃三生有幸了。”鹤声吹捧道。
“谬传罢了!”
鹤声还要再言,那花世语打断了他的话“看来我等来的不是时候,王子既有事在身,我等也不便久留。待到‘百花会’时,花某定送来请柬,还请代为转告王子,我等先行告退了!”]
鹤声但笑不语,只做了个请的手势。
待下人将亥、花二人引走之后,鹤声的笑意冻结在嘴角。亥家堡怎会与小王子有牵连的,这个亥家堡究竟是做什么的?亥先生又是其中什么样的角色?他正在想着,就见潋滟已经换了衣服出来厅里了。想到昨日晚间虎惧向他讲述的,王子最近频频被招进宫,不知是为何事?问他他只说是见新交的一个朋友,这件事情也让鹤声一直挂住的,他见四下无人,就上前去帮潋滟将腰侧的配饰挂好,嘴里也问到:“进宫见何人?”
潋滟知道鹤声是个不依不饶的人,若是骗他总也骗不过去,只好将夭红之事拣了紧要的说了说,但并未告知这夭红是他素日的同门兄弟,只略说了是个可怜人,因同情他才与他结缘,每每被皇帝召进去陪伴爱宠说话解闷的。
鹤声听了之后,点了点头。“你就是个心善的大好人!此时皇帝正宠着他,若是哪日丢了宠,你的处境也好不了!往后还是保持距离为好!”
潋滟只好点了点头,表示顺从。
第四十三章
潋滟原以为今日又是去了集仙阁的,哪知道进了宫门,穿过仪门,才发现并不是平日往集仙阁去的路。隔了轿帘问了太监,太监只说了句“殿下稍安!”就不再回话。
过了一会儿,那宫轿在皇帝的外书房大门外落了轿。潋滟正在纳闷,领路的太监早已为他打开了大门。潋滟独自进去,跟来的近侍均被那太监挡在了门外。
待进到书房内,见到那书房正中央书案后面坐着一个正埋首案间的人,潋滟忙行了礼“拜见陛下!”
从那书案后面传来一句“免礼!”潋滟依言抬首,定睛一看,不由得呆愣了一下:“康、康王!”
那案后端坐的,可不正是康王燕崇南?潋滟心中惊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康王不是被放逐出京,永不许入宫了吗?
“看到我坐在这里,你好像很吃惊!——我看到你,才是更吃惊!”康王燕崇南从那龙椅上缓缓站了起来,渐渐走向潋滟。
“我该叫你什么好呢?王子殿下?还是潋滟公子?”燕崇南邪魅地笑了笑。伸出手来欲去抚弄潋滟的脸。潋滟连忙后退了一步,避开了燕崇南的举动。
“王爷!”暗处又有一个声音传了出来,“皇帝的撵轿快要到了!”
“你的胆色还真不小啊!这种卖国之事也做的出来,若是被我皇兄发现,哼哼哼!”燕崇南故意停顿了下来,只拿眼角瞅着潋滟。
潋滟也哼笑一声!“王爷不必吓唬小的,小的所行无愧于天地,也不会再害怕什么!倒是王爷,既是寻求小的帮忙,也该拿出合作的诚意才是!一味的吓唬小的,就能让小的听话办事了么?小的拜王爷所赐,早就尝遍了人世间的苦难,又怎会在乎这点子恐吓?”
“你!”燕崇南几时被人这样抢白过的,当即就变了脸色。他眯着眼睛盯着潋滟,半晌之后,自嘲地笑了笑。“本王是有求于你!你如此聪明,当然知道本王所求何事了!”
“王爷既然有本事出入皇宫如入无人之地,为何还要求我?王爷手上定是有着整座皇宫的地图,要做什么不是易如反掌?”
“地图?本王手上却有一份地图,那图却是假的!确切的说,是半真半假!”
“那前几日您送来的集仙阁的地图呢?”潋滟连忙问到。
“什么地图?集仙阁有地图?”燕崇南疑惑地说道。“本王根本就没送过什么地图!”
潋滟一听这话是大吃一惊。他连忙将那份一直揣在怀里的图纸掏了出来,“此图莫非不是康王手笔?”
燕崇南见潋滟脸面都已变作青色,忙将那图纸接过来细细一看。看完之后,他呵呵呵笑了起来,先是极低沉的笑,接着就是哈哈哈的大笑,他笑得前仰后合,却让潋滟听出了一丝苦意。
“好!好!好!这样下去才有意思。”燕崇南笑完之后莫名其妙地说了这样一番话,他将图纸交给了潋滟,一把抓过潋滟的衣领,森冷地威胁道:“你就按照这图纸的指示做!我会接应你!”
潋滟皱了皱眉,说道:“受礼节第三日丑时一刻行事,康王莫要误了时辰!”
“哼!你放心!这面金牌是先皇御赐,现在你拿着,关键时候或许有用。”说着,那康王留下了一面小巧的金牌之后,就一纵身,飞出了外书房。而同时,外书房最外面,太监已经高唱道:“皇上——驾到!”
潋滟收好燕崇南给的那面金牌,整理好思绪,书房大门就被太监给推了开来,燕崇北的身影现身在门口。燕崇北入了书房之后,先是四处扫视了一番,最后才将视线放在潋滟身上。
潋滟忙依律行了礼。
“朕召了殿下巳时二刻见驾,殿下似乎早到了一刻?”燕崇北问道。
“是小王急了些,小王以为是去见凤神公子,故而早行了片刻,不知是陛下召见。”潋滟忙又行了一礼谦道。“公子现下如何?”
燕崇北“嗯!”了一声,“不劳王子废心!——谢王爷与葛将军到了没有?”他问旁边服侍的大太监。太监一躬身,回到:“刚到,正好陛下车撵经过,暂时退避了,奴才这就前去通传!”
潋滟一听说谢聿桢与葛自炘都来了,忙在心中猜想到底所为何事?
少顷,谢聿桢与葛自炘从两个方向急急走来,见了皇帝一番拜礼之后,他们三人均被赐了座,分别在左右坐开。
各人都坐定之后,皇帝开了口了,原来还是为了“受礼节”的事,因是燕崇北登基之后的首个“受礼节”,各国都派了使者前来觐见,皇帝特别交待了要谢聿桢负责各国使节的招待工作,葛自炘临时兼任京畿防御总巡查史一职。而凛冽王子,因有昭王也派遣了一支朝贺队伍,特特将这支队伍的招待权交给了王子殿下亲身负责。
潋滟一听,这可如何是好?他早计划好了“受礼节”的所有事宜的,现在突然要去接待使团,这不是让他分身乏术吗?于是,潋滟连忙推辞,说自己身体不好,全程招待实在是力不从心,还是劳烦谢王爷废心。
谢聿桢一听王子如此说法,暼了他一眼之后也跟着帮腔,说是王子远到也是客,如何能让客人劳累的?
如此一说燕崇北就答应了潋滟的请求,只另外提了个要求,要王子在节庆期间搬入皇宫住几日。潋滟一听,正好方便他的行事,就顺水推舟答应了下来。
正事谈完之后,燕崇北瞧那葛自炘今日尤其安静,刚刚进来之时,腿脚还一瘸一拐的,气色也不是特好,随口问了句。
葛自炘一听皇帝问话,尴尬地支支吾吾了半日,只假说自己练功崴了腿了,脸色却是十分难堪。
潋滟瞧了一眼葛自炘,昔日那个威风八面的将军的确是被灭了不少的气焰。那腿上的伤,八成是被那些公马给咬的吧!想到葛自炘与种马争夺母马一幕,潋滟就在心里暗暗好笑,而一旁的谢聿桢则是早就笑出了声了,惹得葛自炘气急败坏地瞪着谢聿桢,想发飚却又怕惹大了事情弄的人尽皆知,到时难堪的还是自己。
一时燕崇北说完了话就吩咐了王子先行告退。潋滟请求去集仙阁,却被燕崇北一句话就拒绝了。
潋滟只好自己退了出去,他去了之后,燕崇北看着他的身影,转身对谢聿桢吩咐道:“多找些人监视他!这个王子不简单。”
谢聿桢躬身答应,心头却在想着:“岂止是不简单?”他派了一波又一波的人混进王子府,总是三天两头就被秘密处理了。这王子府的每个人都不简单!尤其是这个王子!
潋滟没能如愿见到夭红,心中正在担心。哪知道,他坐上宫轿没多久,就感觉了有些不太对劲。因今日是进宫,鹤声与虎惧只派了那三个贴身侍卫紧紧跟着,他二人追查凤莱下落去了。而平日里这宫轿总是沿着宫门直接往正十大街去的,偏偏这次,却行了另外一条路,往菜市口方向去了。潋滟掀起轿帘往外一看,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轿夫换了人了。而那三个贴身侍卫却是无动于衷的跟在一旁。
潋滟心头一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宫轿出了菜市口一路往那城外行去。这中间,停了三回换了三回车轿,每回都摆脱了暗中跟踪的尾巴。直到确定无人再跟踪之后,那些轿夫才又带了他往城内走,走到城里最繁华的街——饕餮街——满福楼之后才算是停了下来。
在那些轿夫的带领下,潋滟从满福楼后门进了院子。刚一进门,就见一身影呼呼地奔到了潋滟身边,一把将潋滟给抱了个满怀。
“弟弟!弟弟!”小凤公子口上还沾着糕点的粉末,手中还抓着四、五块糕,见到潋滟这一切都顾不上了。只管往潋滟身上蹭,头也挨着潋滟的脖子不断地拱动着。
后面跟着的孔燕一见小凤将潋滟整个占了,上去就一把将小凤给拨开,自己抱了潋滟一个满怀,“哥哥!哥哥!”叫不停。
潋滟一下开心的不得了。快十日未见到这一大一小了,虽然知道鄞儿会照顾好他们,心里还是有些担心,怕他俩个又出什么状况。
“滟哥哥!”鄞儿也从后院的厢房里跑了出来,拉着潋滟转来转去。
“哪呢?哪呢?哪呢?——我的宝贝儿在哪儿呢?”一阵急切的叫唤声传了过来,就见一个桃红色影子疾风一般从房内奔了出来,一阵艳俗的香风飘过。黄妈妈的大嗓门在一见到潋滟的同时,发出了超级大的噪音“——哎呀我的儿哟!——”鄞儿连忙自潋滟身边躲开,果然,黄妈妈长叹一声之后,就是一记熊抱将她面前的潋滟整个给塞进了怀里,一面不停地哭唱着“我地个儿啊!——”一面上下左右前前后后将潋滟从头到脚给摸了个遍,直揉弄的连一旁观看的鄞儿与孔燕都挤了眼睛,消受不了的模样。
潋滟正皱了眉,匝了嘴在黄妈妈怀里挣扎着,突然见那小院里又走过来一个人。来人一身浓重的药草味,穿着半旧的藏蓝色的粗布衣服,正站在鄞儿身后,一脸平和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