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炉说完,躬身慢慢后退,在退至街角之时,云炉直起了腰身,“主上!谢聿桢派了鼎坤前往西南,不知何为,还请主上小心此人!臣!这就去了!”云炉说完,飞身一跃,几个起伏之后就消失在夜色中了。
“父皇!为何放了此人!他害了彤儿受苦不说,还与谢聿桢有勾结!”燕崇南望着云炉消失的方向问到。
“他,从我还是王子之时就已经辅佐我了,他害彤儿只是怕彤儿会毁了我大燕社稷,谢聿桢那厢,也多亏了有他协助,不然,以谢聿桢的忍耐力,我怎会知晓他有谋逆之心,而定下这个计策呢?”
“鼎坤去了西南意预何为?”燕崇北插口道。
燕珑回略略思索了一番,“猜不透啊!只有捉住这府中之人,方有答案了!”
“再过一刻钟就派人攻府,能捉活的固然很好,着实不行——一、个、不、留!”燕珑回低沉的嗓音中透露出狠辣与决绝!
谢聿桢坐在大门口的台阶之上解了头盔正在喘气。方才发生的一切都太过迅速了,以至于到现他仍旧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谋划了十年,隐忍了十年,却在这最后一刻要满盘皆输了么?谢聿桢考虑到眼前的情形,若是自己能够逃出去,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到西南与鼎坤汇合,凭着手上的兵马加上西南大军还能有得一战,怕就怕,自己根本出不去这王子府,到时候,只能是鱼死网破,死这这里了!
“谢王爷如今可有何妙计不曾?”鹤声出声问道。他见谢聿桢如此狼狈的模样,心底也是一阵好笑。原本以为自己今夜已是无比羞愧了,没料到还有一个比他更加狼狈之人。且谢聿桢输得比他鹤声彻底多了。
“鹤将军是在嘲笑本王?”谢聿桢听出鹤声带了笑意的声音。“如今你我二人可是一条船上的,唇亡齿寒的道理将军该明了的吧!”
“当然!”鹤声颔首,“本将军是真诚地向王爷请教,并无他意!”
“能有何良策?如今就是插翅也难飞了,除非是精通遁地之术,唯一的法子只有一个字——拖!”谢聿桢斜眼瞄了一下凛冽王子,“贵国国主不会舍得自己的王子与两员爱将就此丧命的吧!我的手下,也有在城外紫云山扎营的,况且,还有一只军队也正往这边赶赴!能拖到大军围城,或许还有谈判的机会!”
鹤声见谢聿桢虽然狼狈,但提到手下军队之时,仍旧是信心十足,当下心中也计较了一番,“怕就怕,根本没有时机再拖下去了!”鹤声看着天空,“再过一个时辰,天就亮了!”
谢聿桢也抬头看了看天色。是啊!天——快亮了!
“将军!开始进攻了!”
墙上隐藏的盯梢士兵刚开完口,一支利箭迎面射来,士兵短叫一声,从墙头跌下。
鹤声与谢聿桢全都站了起来,浑身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等待着即将发生的一切。
第七十二章
墙头的士兵们一见外面的人开始进攻,连忙射起箭来。因为居高的缘故,这一波箭阵射下去,倒真伤了不少欲翻墙而入的士兵。
谢聿桢与鹤声、虎俱都攀上了墙头,也是搭弓射箭,堵住了一轮的攻势。
“盾阵!——上!”门外传来了葛自炘的高喝声,紧接着,一派齐齐整整的盾牌挡在了冲锋士兵的前面,那群士兵又开始从四面八方一同袭来。
有了盾牌的掩护,这次这群士兵们前进的顺利一些,不少已经到了墙根底下,开始翻墙了。
“杀!一个都不许放进来!”谢聿桢拔了佩剑,厉声喝道。
那些爬上墙头的士兵们开来不及再行动,就被里面的人一个一个斩于墙上。
与此同时,还有一群士兵们抬了原木前来攻门了。
“梆!梆!”的撞门声一下一下的响着,谢聿桢一见此景不妙,那大门可比不了城门,被人这样撞击,怕经不住多长时间。
谢聿桢正想着,他的亲兵中已经有四人越了出去,其中两人掩护,另外两人专杀撞门之人,一时间将那撞门的士兵们杀得喊声震天,鬼哭狼嚎的。
“好!不亏是我谢聿桢的属下!”谢聿桢激昂地吼道。
那四名亲兵武功不俗,片刻间就砍杀了大半之人。退居二线的黑衣人眼看那群普通士兵们敌不过那四名亲兵,随即跃出去四人与那四人斗在一起。
谢聿桢知晓自己的亲兵不是那黑衣人的对手,连忙高叫道:“快退回来!快退!”
为时已晚,那四名忠心的士兵顷刻间被击毙在大门之外。
鹤声在墙头上看的微微皱眉。没想到这谢聿桢带兵还真是有一套,这些亲兵们还真的是忠诚不二啊!鹤声对谢聿桢也产生了一种惜英雄的好感。
鹤声当即搭弓,一箭射向那黑衣人站立的方向,那四名黑衣人行动迅速地躲开了箭矢,又退回了后方。
“皇上!逆贼顽抗,臣建议用火攻吧!”葛自炘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在黑夜中分外的响亮。
谢聿桢暗咬了牙根,恨不得一箭将葛自炘射死。他知晓葛自炘是千万个不愿意,不愿意他谢聿桢活着的。若是今日必死无疑的话,他定会杀了此人方觉瞑目。
“传令!火攻!”车辇上响起了燕珑回的声音。
谢聿桢从墙头跳了下来。如果是火攻的话,怕他们定是无路可逃了。谢聿桢静静地思索了片刻,要不要就此冲了出去,杀他个昏天黑地,战死也荣耀啊!
鹤声也下来了,他见谢聿桢此时的神情就猜到谢聿桢想强攻出去了。他倒也不反对,他们是军人,军人就要战死到最后一刻,怎能就如此被人烧死?
整个院子里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过了一会,看明白当下形式的凛冽王子又开始悄悄啜泣了。院子里只有王子让人心烦的哭声。
外面已经有人开始泼松油,堆柴草了。
谢聿桢拿不定主意,鹤声也拿不定主意。
烟已经从东面开始冒了起来。
凛冽王子哭得更加厉害了。
亥勍看了看大厅里隐藏的众人,各人纷纷点头示意。
是时候了!此时不走,就走不掉了。
亥勍一见大家都点了头。飞身从暗处掠了出来,直直的往凛冽王子的方向扑去。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人关注王子的,突发状况,众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亥勍一把将凛冽王子抓了起来,又鬼魅般地几个闪落之后,消失在大厅。
鹤声灵光一闪
是他!亥家堡的亥先生!
“跟着他!”鹤声立即低喝道,提了兵器就往亥勍消失的地方追去。
谢聿桢与虎俱不明所以,也跟着鹤声追了过去。其他人见自家主人追了一个黑影,也都莫名其妙地跟上了。
入了大厅,鹤声四处察看了一番,低声叫道:“亥先生!鹤某知晓亥先生在此!请亥先生现身相救!鹤某感激不尽!”
谢聿桢看着鹤声对着空荡荡的大厅说话,稍稍拢了拢眉。这是何种情况?
“亥先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请亥先生搭救!”鹤声又叫道。
众人一齐盯着这厅内的各个角落,未发现任何动静啊!
外面的大火已然烧了起来,门梁上的柱子也被火点着了。
鹤声执着地抱拳行礼。
花厅内一片安静。只能听到那火烧木头的噼啪声。
“唉!”安静的空间里突然多了一声叹息。
谢聿桢与虎俱眼前一亮。还真有人在啊!
就见那大厅通往后院的通道口,一双细白的手掀起了门帘,紧接着,一张绝色的脸庞从那帘子后面探了出来。
“是你!——”
“潋滟儿!——”
“潋滟!——”
虎俱、鹤声、谢聿桢三人同时开口,一阵惊诧!
潋滟微微颔首,“跟我来吧!”他没有多说话,只是转身就放下了门帘。
鹤声二话不说当然是跟了过去。
谢聿桢也没犹豫也跟着后面。
虎俱迟疑了片刻,见人们都跟了上去,一咬牙,也追了过去。
鹤声快步追上潋滟,他心中是高兴的。前一刻他还在心底挂记着这小少年,后一刻,这少年神奇般地出现在他面前,他能不高兴吗!这个时候,就算是死在这里,鹤声也觉得无憾了。
“你为何会在此处?我到处找你呢!潋滟儿!”鹤声伸手就去拉潋滟的手。
谢聿桢走在他俩后面,一见鹤声动了手,鼻子里重重地哼出不满。潋滟!甩开他的手!甩开!
潋滟轻轻地回答道:“我一直在这里呢!想来救小王子的!”他并没有甩开鹤声的手,因为鹤声抓的十分劳。
谢聿桢更加觉得心中不悦了。不知他是如何想的,他也大跨了几步,与潋滟平行,走在了潋滟的另外一侧,亲亲热热地将潋滟另外一只手也拉了过去,“潋滟!好想你!”谢聿桢深情款款地说着。
潋滟笑了笑,想同时抽回自己的双手,却怎么也挣不开两个男人的束缚。
一行人快速往后院小王子住的那个院落里走去。
虎俱跟在所有人的身后,见他们越走越深,不由得叫道:“你们就由着他带路吗?这是要去何处?”
“虎将军!潋滟是不会害人的!将军愿意就跟着,不愿意就不跟着,悉听尊便!”潋滟柔柔地说着。
“我信你!”鹤声紧了紧自己握着潋滟的手。
谢聿桢看了眼鹤声,顿了一下,也说道:“我也是!”
潋滟又笑了笑。
几人一进入王子所住的院落时,就听到了凛冽王子的声音。“你怎么才来救我!难道要我死了你才甘心?姓亥的,你安的什么心!狗奴才!”
潋滟往声音的方向一看,就见凛冽王子对着亥勍一阵臭骂。再骂到那句’狗奴才‘之时,其他几人一脸的反感地看向凛冽。这个小王子,一脱离险境就端起了王子的架子了,真是要不得的尊贵脾气啊!
亥勍原本是一片焦急的惦念着凛冽的安危,怎奈一见面,凛冽说的不是感激的话语,还骂了如此难听的话,亥勍满脸的阴沉。一转头,看到潋滟回来了,且被两个俊美的男人左右拉着手,心底的无名之火更加旺盛了。他一扭头,不去看凛冽,也不去看潋滟。
“姓亥的!快把我弄出去啊!”凛冽根本看不出亥勍强压着怒气,仍旧凑了上去霸道地说着。
花世语看不下去,上前拉了凛冽,将他拉离了亥勍身边。
“哥哥!你总是这样乱好心!唉!”鄞儿见那无关紧要的一群人被潋滟带了来,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谢聿桢此时算是明白鹤声为何要跟着亥勍的影子跑了。潋滟这么大一群人都未慌乱,一定是有何逃生门路的。
“亥先生!还请亥先生相救!”
“求他做甚?要不是我哥哥一定要就你们,谁管你们是死是活啊!”鄞儿小声地嘟囔着,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声音。
“姓亥的!”凛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他挣开了花世语的手叫道,“你不理我了吗?原来你说的都是假的,说什么会容忍我的一切,你终于忍不住了吗?”
亥勍低了头,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方才潋滟被鹤声与谢聿桢拉着手的模样,根本听不进别的。
“哼!”凛冽王子先是黯然地低下了头,接着嘴里低低地念到:“全都是这样!都是这样!说什么会包容别人的一切,说什么会一生一世的爱护,都是假的!都是!”凛冽王子一咬牙,狠狠地推开在他身边站着的花世语,朝另外一边跑去。
“王子!”潋滟见凛冽跑开了,连忙挣开松了束缚的鹤、谢二人,紧跟着凛冽而去。
“哥哥!”鄞儿开口叫了一声,就听到前厅处传来了一阵喧嚣,“将军!逆贼不在此间!定是入了后院了!”
原来正在外面放火的人突然听不到里面有声音了,连盯梢的都撤了下去,觉得有所不妥,派人翻墙一看,前院里哪里还有半个人影了?葛自炘从来多疑,想着莫不是谢聿桢还有生路?他生怕出了纰漏,定要亲眼见了谢聿桢死了,才能甘心的。于是葛自炘忙命众人熄了火,带了人马小心地从前面进了府。
后院里,鄞儿他们一听到有兵士入了府了,忙决定立刻离开。而此时潋滟去追凛冽去了,他们几人在再一仔细看时,已经看不到这二人的身影了。
“潋滟!”亥勍心慌之下脱口而出潋滟的名字。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叫错了。他二话不说,寻着方才二人跑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鄞儿也欲追过去,韩洋拉住了他,“鄞儿!有亥先生照顾他们定会无事的,我们先走!”说着,韩洋不管鄞儿的反抗,硬是将他抱着往地道走去。其余的人马上跟着他们一起走了。
鹤声站在原地看着潋滟消失的方向,不知该如何是好。
谢聿桢也同样经历着内心的挣扎!这是逃出去的最后机会了,出去了,自己还会有无限的可能。谢聿桢一咬牙,跟着那些人就进了王子之前的寝室,那里有一条直通外面的地道,是亥勍第一次挖就的。
虎俱在经过鹤声身旁之时,见鹤声仍然站着不动,一把拉着鹤声也跟着进了那寝室之中。鹤声被虎俱拖着,虽说有小小的挣扎,最终还是跟着虎俱的脚步离去。
第七十三章
一群人全部涌进了王子的前寝室之后,葛自炘带着军队踢开了院落的大门,一大群士兵们涌了进来。
“将军!没人!”有人向葛自炘报告着。
葛自炘看了看这院落,这是王子府中最好的院落了,前后有一百多间厢房,格局工整,最宜藏人。若谢聿桢躲藏的话,定是藏于此处无疑。
“给我搜!一间一间的搜!”葛自炘高声喝道。“其他院落也要仔细的搜了,见到逆贼,格杀勿论!”
众士兵们高应一声,立刻四面散开搜查去了。
鄞儿他们在那厢房里不敢出声,从窗洞里偷偷注视着外面的一举一动。此时,他们不敢动作,若是稍稍一动就有可能被人发现动静。所幸的是,那群士兵们都是从外向内搜索,王子的此间所有的厢房都是一样的,根本没人知晓王子住的是哪间房,只能一间一间搜寻着。
同时,潋滟也在另外一间房里寻到了一时气愤的凛冽王子。两人还未来得及说上话,就被葛自炘踢门声打断了。潋滟一把捂住凛冽的嘴巴,压着他一齐在房内窗户下蹲了下来。
凛冽正要开口,见潋滟小心地指了指窗外一群拿着武器的士兵,凛冽马上闭了嘴巴,战战兢兢地发起抖来。
“王子!别怕!”潋滟细声说道。
凛冽往潋滟怀里缩了缩,连连点了点头。他二人眼看着那些士兵们一个一个的搜寻房间,知晓他们藏身的地方早晚会曝光。而那逃出生天的地道却在拐角处另外一个套院里,离他们现在的位置又比较远,如何才能不被发觉地潜过去呢?
潋滟心中还在思索着,就听身旁的门一声轻响,紧接着一个影子就闪了进来,门又掩上了。
身旁的凛冽一阵惊恐,潋滟忙死命地捂着他的嘴,他自己也是骇然地看着那突然闪进来的人影。
——亥先生!
潋滟松了口气,忙将凛冽的头转向亥勍的方向,凛冽原本是闭着眼睛的,被潋滟强硬地转过头,不由得睁开了眼,一看清来人是亥勍,凛冽推开潋滟就往亥勍身边跑。
潋滟跌坐在地上,看着凛冽投入亥勍的怀抱,心中微微一酸,忙对着正望着他的亥勍笑了笑。是啊!凛冽不见了,亥先生是一定不会丢下他的。只是如今他们都困在此处,亥先生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同时顾着他们两个不会功夫的人的。若是被人发现,怎样才能让他俩顺利逃脱,与鄞儿他们汇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