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灵飞撇撇嘴,反唇相讥道:「我要是服侍得你高兴爽快,你也会为了我,把天上的月亮给摘下来吗?」
切以刑一怔,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上了爷的床,包你欣喜得满面春风,那时你要的不是月亮,而是爷的胯下热物直叩玉门关。」
恶!他不该问的!想也知道这自大狂会给出什么傲慢的答案,他这是自取其辱。
「你讲话能不能有点格调呀!」
于灵飞有些没好气。不过这的确就是切以刑的风格,能再听到这种白目自大的话,竟有种自己真的还活着的感觉。
「爷讲话就是直来直往、坦坦荡荡,不像某些人,想要的送上门来,还假装他不要。」他说得更不屑了。
这话不知是不是说给八王爷听的。阿捧嘴角一抽,干脆背对他,不想跟他讲话了。
而切以刑说话不慢,涂药更快,没两三下,整罐药膏都涂完了,然后还拉起于灵飞的手,只见手臂有些地方瘀血,他双手包夹,开始揉散瘀血,不过他气力太大,让于灵飞疼得大呼小叫。
「你是要弄死我,还是要医治我,麻烦你小力点行不行?」
「你这雏儿真是啰唆,我大将军纡尊降贵为你揉瘀血还不知感激,我这辈子可没对谁,还是没上床过的,这么做过呢。」
「你——」
正想回嘴几句削削他的威风,但是切以刑因为自己讲了这话,粗厚的脸皮竟有些发红,后悔自己快嘴说出桃红在他心里有多重要。
这气氛之尴尬,感觉之暧昧,让于灵飞脸红心跳。
他咬咬下唇,「你、你该不会……唔,你该不会真的爱上我了吧!」
闻言,切以刑把他的手甩回床铺,疼得他差点叫出来。
那一甩,不只是磕撞到他的手,还牵动背后的伤,疼,疼得要命呀,这家伙中邪发疯了吗?拿起他的手就这样甩,他可是受伤的人。
而始作俑者跳离床铺起码有一尺之远,指着他骂了起来,但那指尖抖呀抖的,就像指尖的主人忽然意会到以前没发现的事,以致他刚才讲出他从没对人讲过的真心话。
「你这雏儿也敢痴心妄想,爷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会喜欢你这千人枕、万人睡的雏儿,爷命令你,一等你伤好了之后,爷要包下你一晚,睡过你之后,爷就会、就会回复、回复正常。」
不像辩解,听起来反倒像他在坦承,他现在的确迷恋桃红,迷恋到无可自拔,所以他一噎,疾如秋风的丢了药膏在桌上。
「总之、总之是爷家里的人糊涂伤了你,你护了我的小狗,我也尽了救治的责任,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他风一样的来,又风一样的去,连门都在慌急之下忘了关,让门扉在风中颤抖,那吹进来的风让于灵飞差点着凉的打了个喷嚏。
「这个自大狂,到底有什么毛病呀?」
于灵飞傻眼了。这人跑得像有鬼在追一样,怎样,是炫耀自己脚长吗?还是真的被鬼追了?
阿捧掩住嘴,随即忍俊不禁的大笑,于灵飞怔了怔,看着一向冷静淡定的阿捧,在他面前笑得几乎直不起腰。
「老板,你让这京城里,万人崇拜,无数女人想要爬上他的床,只听命皇上一人的切大将军爱你至斯,你也算不枉此生了!」
于灵飞瞪大了眼睛,这种表现叫他爱他?这种爱可真诡异,而且不可能的,那个自大狂百般嫌弃他是个雏儿,怎么可能会爱上他。
更何况他也消受不起,他是个男人,而且是要回现代去的,这种鸟事还是早解决早没事的好。
不过那天之后就没再见过切以刑,他背后的药被切以刑一次抹完了,阿捧要下人告知八王爷药的事,很快八王爷便要下人再带一罐新的来,于灵飞住了几天,果然见识到八王爷神神秘秘的风格。[请勿散播]
这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阿捧的饭都是下人送来,他在园里乱走,也没人喝止。
那药膏真的很神奇,才抹了几天,加上他屁股的伤比较轻,这两天已经能够下床走动,这才发觉住的园子虽大,但人丁真的很稀少,有时走了近半个时辰,连个人都没遇见,反而是枯叶落得满地都是,搞得这里不像个王爷府,倒像没人住的废弃鬼屋。
「这八王爷是不是很穷呀?住得这么破落,连我们店都比这屋子漂亮百倍。」
才说完这话,他又猛地摇头,以他的鉴赏眼光看来,这园里大大小小的东西精致上等,只是欠缺保养。
「不,不是穷,是没照顾,瞧这木椅多好,是檀香黑木,却任凭雨淋日晒的,都快烂得不成样。」
「应该不是穷,他好歹也是个王爷,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弟弟,也是先皇最疼爱的孩子。
「那他是怎样?把自己住的地方弄成这样,搞得像人生没意义一样,真教人看不下去。」
于灵飞撇撇嘴。他自己是苦过来的,所以对那些有钱却不爱惜东西的小孩,最是看不过去,尤其他后来又从事建筑设计一途,看到有人这般糟蹋这种上等家具,更是忍不住在心里直呼可惜,堂堂一个王爷,却把自己的家弄得像流浪汉住的。
「阿捧,昨晚有只蟑螂爬上我的床,吓得我差点跌下床去,你受得了这种生活吗?叫我住在这种肮脏鬼屋,简直是要我的命呀。」
他在现代,住在房租再便宜的地方,也比这地方干净,至少在搬进去之前,他会擦得干干净净。
阿捧苦笑,「住在他人家里还能嫌什么,而且他算是敬重我了,要不然以我们雏儿的身分,他要杀要打也是他的自由。」
于灵飞很不能苟同阿捧的想法。也许是因为他是从自由而民主的世界来的,纵然知道雏儿的身分低下,但没像阿捧有这么深的感触。
明明阿捧貌美如花、智勇双全,像他当日牺牲自己要当切落合的妾,以换得他回到店里,就可看出他思虑清晰、重情重义,但他总是想法消极悲观,这对他未来的人生可不太好呀。
「阿捧,八王爷是不是说过这个园里任你处置?」他有点坏心眼的问。
阿捧愣了一下,「倒也没这么说,就只是说我要什么,他都会要人送来,叫我暂住,不必担忧。」
「那意思是一样的、一样的啦!」
「哪有一样,老板,这里是八王爷府,不是一般人家,你可别打歪主意。」阿捧一语就说中他的性格。
「我就不信有人爱住这种破落又肮脏的地方,我们来变个戏法,保证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八王爷,一定会狼狈不堪的跑出来见我们,到时再问他到底对你有什么打算。」
阿捧一怔。
于灵飞咧开嘴,奸笑道:「刚好那日风袅带个难题来,现在迎刃而解了。」
阿捧完全傻了,他皱眉的看着于灵飞,一时间无法理解他的意思。
第九章:雏儿来投靠
有关风袅带来的难题,就得从于灵飞住进八王爷府的第一天说起。
那日他伤重被切以刑送来这里医治,阿捧怕店里的人担心,便托王府一位下人请求八王爷派人到店里告知一声,并央求八王爷让店里的人来此看望桃红,前事八王爷一声应允,立刻派人跑一趟。
至于后事,因为八王爷贪静,所以希望来访的人一、两个就好,这也算是同意了阿捧的要求。
于是,第三天风袅就独自一人来了,看见老板的伤势哭哭啼啼的,于灵飞只好再三保证伤好得很快,他才止住哭声,但旋即他又揉着帕子,一脸不安的坐在一边,安静得让于灵飞、阿捧都觉得不对劲。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说?风袅。」
于灵飞背还很痛,但他叫阿捧扶他坐好,他一坐好,风袅就跪在他面前,豆大的泪水一直往下掉,看得他心焦不已。
「怎么了?是我没在店里,出了什么事吗?」
「因为老板、阿捧都不在店里,大家一有什么事就来问我,我、我前些日子做了件错事,现在不知道该如何收拾,老板要是知道,说不定会打死我。」
他是店里除了于灵飞外唯一识字、会记帐的,虽说他年纪小,却机灵万分,所以于灵飞一直很器重他。
于灵飞招招手,要风袅起来坐在一边,风袅不敢,还是跪在前面哭泣,说出自己做的错事。
「我、我收容了一个叫做蓝水儿的雏儿,他原本被卖进大户人家做仆佣,却被他家少爷看上,那少爷手段残暴,把他打得死去活来,再奸淫一番,他全身是伤的逃到我们店里的后井,那少爷派人来搜他,我、我把人藏了起来。」
于灵飞听了皱起眉头。
风袅哭着磕头,「对不起,老板,但他真的伤得很重,我怕他被捉了回去会没命。」
「没事,你做得很好,有叫大夫来看吗?」
风袅一愣,面现喜色。要是以前,老板一定会破口大骂,或是把他痛打一顿,但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现在的老板不会,不过他不是那么笃定,现在一听老板这么说,终于松了口气。
他摇头道:「那少爷派人守在京城各医馆门口,我们不敢请大夫出诊,就只是帮他撒点药粉,但他越病越重——」
「吩咐店里较有力气、口风又紧的人,把他送来这里医治,这是八王爷府,普通人不敢进来搜查的。」珍惜借阅证,勿随意传播。
风袅点头。老板果然脑筋转得快、做事有魄力,但……他咬咬唇,像还有话要说。
「怎么,他伤得太重,死了吗?」
风袅摇头。
于灵飞再问:「还是那少爷搜进店里,捉到了他?」
风袅再摇头,「我们藏得很好,他们找不到。」
于灵飞看他头越垂越低,一副快哭的样子,大惑不解的看向阿捧,阿捧摇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
「就是、就是……」抽抽鼻,风袅哽咽道:「雏儿彼此间都会互通消息,有些人知晓蓝水儿逃来店里,而且还安全无事,再加上老板时常到将军府,阿捧也入了八王爷府,蓝水儿他家的少爷不敢跟权贵为敌,所以只敢大声嚷嚷,也不至于真的封店搜查,因此这些天有很多雏儿都带了包袱逃到店里,他们有些真的很可怜,身上都是伤痕,我实在说不出请他们出去的话。」
于灵飞讶异的问:「你是说,有很多外面的雏儿跑到店里请求保护吗?」
风袅小声说:「因为雏儿们都知晓,老板关了妓院,现在做起别的营生,店里的人打扮得漂漂亮亮,却不用再出卖自己,而且老板不打不骂,还会为被占便宜的底下人怒斥客人,老板名声越传越响,有些要被卖进妓院的雏儿也逃来店里,说只要一口饭吃,什么都可以不要,叫他睡茅厕边都行。」
于灵飞哑然无语。就他现代人的观念,顾及人权是很基本的事,而这些雏儿一出生就矮人不只一截,要打要骂、要卖要奸都由人,他看不过去,做了点改变,哪知他的名声却这样传了出去,那些落难的雏儿为了一点希望竟都奔来店里求生。
阿捧哑声问:「那店里现在有多少新人?」
风袅偷看了老板一眼,才小声回答,「有二、三十个。」
「你说几个?」于灵飞吓了一跳。原本店里就有二十几个人了。
风袅一缩肩膀,懦弱掉泪,他不知道情况会一发不可收拾,原本只是好心救了蓝水儿而已。[请勿散播]
「对不起,老板,是三十三个,而且每天都会增加。」
「那么多人,店里怎么住得下?」他震惊不已。
风袅越说越小声,「大家都挤着睡,也不敢吃饱,因为要分给新人吃。有些新来的人瘦得像皮包骨一样,真的太可怜了,所以大家不忍心赶他们出去,怕他们出去就活不了。」
风袅带来的这个难题,让于灵飞怔愣很久,一家店养二十多个雏儿,凭他们的生意,当然没问题。
但若是有五十多张嘴,一家小小的店怎么养得起?
如何让这群雏儿全都吃得饱、穿得暖,并且住得安心,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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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水儿被人扶着到了八王爷府,于灵飞还在犹疑是否要叫大夫来,灵机一动,想到自己抹的药膏不是挺灵的吗?就分了些抹在蓝水儿的脸上、手上、胸口上,反正有受伤的部位他都胡抹一通。
那药神奇得很,涂了三天,蓝水儿就好了很多,他长相清灵秀致,虽然比不上自己、阿捧、绿竹及风袅,但也算是中上之姿。
只不过他被折了手臂,这就不是外伤药可以医治的,于灵飞想了个贱招,他写了张纸条托人转交八王爷,说自己伤势好像恶化,要他再来看一下。
八王爷没多久回了信,只说他晚上会来医治,但希望房内只点一支小蜡烛,而且不要有其他人在场。
反正说来说去,就是不要见到阿捧,于灵飞实在很好奇这古里古怪的八王爷到底长什么模样,阿捧看了回信,当晚就睡到别的房间。
直到夜色暗下,才有人静悄悄的推门进来,那人提着油灯,身材比切以刑矮一点,也细瘦些,看起来比较文弱。
他右边刘海较长盖住了右眼,长得实在是不赖,至少是可以上电视当偶像的花美男,只是气质属于文质彬彬那一型。
「你就是八王爷?」于灵飞好奇的问。当初他被打得昏迷不醒,没看到救治他的八王爷。
等他走近些,于灵飞才发现,那刘海是为了掩盖他脸上一大片的胎记,那胎记长在右眼,横跨整个右上额,消失在发际,就算在烛光昏黄下,也十分明显。
「你看到我不会害怕吗?」
八王爷说的话让于灵飞眨了眨眼睛,他不太明白他要怕他什么?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为什么要怕?阿捧从来都没说过你一句坏话,那就代表你不是坏人,不会让人害怕。」
八王爷愣了下,旋即避开于灵飞的视线,这才发现对方的身边躺了另一个人。
「我买一送一,又多了个病人,他手被折了,你帮忙看一下吧。」于灵飞比了比身边的蓝水儿道。
「你——」
第一次遇见这么大胆的雏儿,连堂堂王爷也不放在眼里,怪不得以刑会对他另眼相待,果然够特别。八王爷无奈的摇一下头。
他检查了那人的伤势,三两下就把他的手固定好,一边道:「只要别移动手骨,他还年轻,不用两个月就会好的。」
这一番动作下来蓝水儿也醒了,一睁开眼,看到八王爷脸上的胎记,他张口狂叫,声音又尖又利,吓得于灵飞险些跌下床,也让阿捧立刻推门而入。
「鬼、鬼胎,是恶鬼投生的鬼胎!」
八王爷狼狈后退,却撞上身后的阿捧,夜风随着门开而灌入,吹开遮住他额头与眼周的刘海,阿捧一瞬也不瞬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从他进八王爷府,就没面对面的看过八王爷,今日见上,他果然就是那日赠他玉鹰以为报答的男子。
蓝水儿一直尖叫,叫得于灵飞惊惶失措,他没遇过歇斯底里的女人……及男人,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叫他住口。
还是阿捧镇定,他跨步来到床边,狠狠一巴掌朝蓝水儿打去,蓝水儿受疼,尖叫就停了,阿捧厉声道:「救你性命的是鬼,那害你的,又要称为什么?」
蓝水儿捂着脸不说话,八王爷把刘海梳下,转身离开,于灵飞忽然觉得很抱歉。这八王爷就是长得这么一张脸,所以才不爱外出,但喊他鬼胎也真够过分的。
他追了出去,阿捧却比他更先拉住八王爷的衣袖,那男人体格高瘦,步伐自是比阿捧大,大概是怕阿捧脚步趔趄,马上体贴的止住脚步。
「对不住,八王爷,他听了太多无知的乡野之说,才让他说了那样的话。」
八王爷微微侧身,仿佛不愿让阿捧看到他的右脸,他低低的说:「我已经习惯了。」
「等、等等,哇,好痛、好痛呀!」
于灵飞追了上来,但卖力奔跑的后果便是后背火辣辣的疼痛起来,他强忍着,眼眶里蓄满泪水。「八王爷,那也只不过是个胎记而已,说什么鬼不鬼的,太无稽了,小孩子不懂事,你别放在心上。」
「这是古书上写的鬼胎记,确实也没错。」
又一个消沉的灵魂,真受不了这群人的悲观!
于灵飞有些无力,想不到阿捧却坚定的道:「那不是鬼胎记,若说八王爷是恶鬼投生,那又怎么肯救蓝水儿这样一个素昧平生的雏儿;还有,把我留在这里吃好住好,却丝毫无过分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