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宠臣(生子)上——雪落离庭

作者:雪落离庭  录入:01-22

皇后蹙紧双眉,严厉的盯住挣扎的云翠。那老宫嬷喝道:“大胆贱婢,在皇后娘娘面前竟敢如此放肆?还不快住口!”

那云翠充耳不闻,只断断续续的拼力喊着。

周昂月立在殿中一语不发。眼前的景况虽然是后宫中的瓜葛纠缠,但他深知这其中的利害跟自己有莫大的联系。更何况自己现在的身份,无异于一只脚踩着后宫的门槛。这一张嘴,不仅是云翠,说不定还决定了自己的生死。

周昂月咬紧嘴唇,抬眼看着帘后的皇后。可惜那珠帘太密,皇后的神色明灭不定。周昂月的心更加慌乱。

“周学士,怎么不说话?请把实情说出来吧。”皇后温雅的声音传来。

周昂月错眼见着满脸期盼的云翠,眸中闪过一丝狡黠,似是猜中了什么。只听他清润的嗓音缓缓响起,语气却是沉稳冰冷:“启禀娘娘,微臣从未见过这名宫女,更枉论单独见面了!”

云翠闻言,立即吓得瞪大了眼珠,张口结舌的吐不出一个字来。

“真是这样么?”皇后紧接着发问,语气却已变得阴沉肃杀。

周昂月道:“微臣怎敢欺瞒娘娘。”半响又补上一句:“与这宫女单独会面的宫女绝不是臣!”

皇后沉重的点了点头,余光扫过身后的宫嬷。宫嬷会意,命令押着云翠的宫女将其带回殿后。

突然,那云翠好像情绪失控般狂叫怒骂,只听她喊道:“周学士?周笑庭!你为何不说实话……你害死我了……你害死我了……你为何不说实话啊……你这下贱无耻……以色侍君的……”后面的话已然飘远,却利剑般刺进周昂月的心间。望着那云翠消失的路线,周昂月原本明亮的双眸竟也空洞,洁白的面上失去了光泽,盈满了轻轻的哀愁。

皇后的面容阴暗了几分,沉着声音道:“周学士,今日辛苦你了。本宫还有些话想单独对您说。”皇后语落,那坐在四周的后宫嫔妃纷纷敬礼退出,连同她们的侍女一并去了。脚步声悉悉嗦嗦,渐渐消失在关闭的宫门后面。

周昂月眨了眨眼,宫女云翠的谩骂还在耳际。更重要的事,他周昂月做了平生第一件违心的事——自己一句微言,竟害了一条性命。

宫女云翠当初的提醒言犹在耳。即使她不过存了半点私心,罪不至死。但她被押走前绝望的眼神,凄厉的喊叫,不得不让周昂月不寒而栗。

抬眼看这水晶帘轻微摇动,帘后的女主雍容威仪,但这张完美的面具背后又是怎生模样?

只听皇后低沉的声音诚恳的道:“周学士,本宫对您还有一个请求。”

周昂月蹙眉道:“娘娘折煞微臣了。”

皇后道:“本宫请求你……奉劝陛下要以国家为重,切不可沉浸在一时的欢乐之中。”

周昂月惊介:“请娘娘明示。”

皇后有些犹豫,最终凝重道出:“陛下至今尚无子嗣。”顿了顿又道:“王朝无嗣,皇位无续,于江山社稷何等危险!如果因此而引起内乱的话,周学士,还请你为天下百姓想想!无论如何你要奉劝陛下雨择后宫,不要……”

周昂月刚要答话,忽听凤栖宫外一声“皇上驾到”。宫门大开,几个侍卫率先进来,接着是开道的太监。十几人后,李暄宇一身明黄朝服,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实则李暄宇刚下朝来,还未到御书房,早有御书房的小太监告知皇后差走周昂月之事。这才临时改了路线,直向凤栖宫而来。

青年皇帝站定殿中。上位的皇后立即下来跪拜行礼。

“免了”李暄宇语气冰冷,转头对跪在一旁的周昂月道:“你先回御书房等我。”

周昂月行礼离去。皇帝一挑眼,元太监马上会意。撵走了殿中所有宫女太监,末了还不忘紧紧关上宫门。

偌大的殿堂之上,只余帝后二人。

“皇后,平身罢。”青年黄帝扶起皇后,却见皇后面色微红,眼中噙着清泪。

皇帝忙问:“皇后,你怎么了?”

皇后失声道:“陛下,难道您是为了周学士而来质问臣妾的吗?”

皇帝笑道:“皇后言重了,朕听说周学士在此顺道来过来的而已。”

皇后仓惶的拭去眼泪,低声道:“臣妾掌管后宫,前几日有人告发宫女云翠和周学士单独会面,故而臣妾召来周学士问话。请问皇上,臣妾做错了吗?”

皇帝扶着皇后走到上位。待皇帝坐定,皇后突然跪在皇帝脚下,手攥着龙袍下摆簌簌发抖。只听她饮泣道:“请陛下,赐臣妾的罪。请陛下……”

青年皇帝蹙紧秀眉,一双眼睛却如万年寒渊,黑暗、静谧,深沉得完全不似他二十几岁的年纪:“皇后你真的只想知道这个吗?你的意思是,周学士和那个宫女私通了!?”

皇后扬起满面泪痕的脸道:“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她咬着嘴唇顿了一顿,终于低吼道:“臣妾倒要看看这周学士长的什么样子。他怎么能把陛下迷得丢弃了我们这些后宫!”

皇帝不耐烦的问:“皇后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为什么您的眼睛看不见这后宫中的嫔妃们?为什么您的眼睛看不见臣妾?”这后面一句话,皇后几近哭喊,抓着龙袍的指节都已发白。

“皇后!”青年皇帝俯身拥住哭泣的皇后,拍着她的背淡然道:“无论皇后相不相信,朕对皇后的感情难以言喻。”怀中的娇躯微微一抖,皇后不敢相信的望着皇帝的眼睛。满眼的泪水中,隐隐透着欣喜。

青年皇帝握着皇后的双肩,温柔的道:“在朕所有的女人中,朕只相信皇后一人。所以,请皇后不要再为难周学士了。”

“陛下……陛下……这是真的吗?您真的爱过臣妾吗?”皇后急切的问。

青年皇帝点了点头。

泪水夺眶而出,皇后高兴的扑进皇帝的怀中抱得极紧。

“皇后在朕心中的地位是无人可以替代的的。所以,在朕还对周学士有兴趣前,皇后就不要再插手了。”皇帝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淡到没有丝毫情绪。

清晨的阳光透过云母格子窗落在凤栖宫中。斑驳的日影投射进来,将青年皇帝苍白的面色溶入淡淡的光晕中。他唇角挑起一抹邪魅的笑,脑中闪过那月色下清纯如水的人儿。

第八章:银汉红墙入望遥

皇帝去过凤栖宫后,竟是连着几个晚上未回华阳宫。白日里在御书房依旧对昂月疏离温柔,未见半点异状。

深秋的苍穹,月明星稀。残花在柔软而修长萱草上碎碎的斑白着,一地羞媚。

周昂月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索性披衣而起。隔着窗,望见华阳宫正殿灯火阑珊,看来皇帝今夜依旧不归。唇边噙着一抹失落的笑,不禁幽幽的叹了口气。

坐在黑暗中,脑中便飘飘然忆起与李暄宇在一起的时光。,那张月色下苍白英俊的面容立时浮现在眼前。彼时又浮出他伏案批阅奏折时的认真神态,又浮现出那他抱着自己时那痴迷狂野的神情,又浮现出他不时流露出的悲伤冷漠的神色。

不知不觉竟已踱步到了偏殿外的庭院。寒风萧瑟,忽然吹过耳际,这才从遐思中清醒过来。周昂月放眼望去,但见月华洒落,银汉红墙一片薄雾蒙蒙。夜色深沉厚重,怎就是这一种可心的浓黑,竟似他的眼眸一般,看不见底。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周昂月似被这夜色熏得微醉,不自觉眯起眼睛。暗香浮动,不知从哪里飘来了花香。

子夜时分,万籁俱静。耳中冥冥。一缕萧声,袅袅而入。点点落落,清清淡淡,伴着风声盘旋在空寂的夜色,婉转低回的入得耳里。

周昂月心头微怔,这个时辰,是什么人在皇宫吹箫?正思索间,那箫声又停了。

许是自己耳鸣了吧。周昂月低头浅笑,倘若那真是某人吹奏的萧曲,那人倒是个精通乐理的高手呢。

更深露重,周昂月在庭中站了一会已觉得十分寒冷,转身回到偏殿,复又躺下。他刚一闭眼,那箫声却又细流一般清清灵灵的传了过来。这箫声时断时续,断时全无声音,续时又分外清晰。充满淡淡的忧伤和惆怅,似在感叹流年似水,又似在讲述一段令人魂牵梦系的生离死别。

到底是什么人呢?

周昂月掀被坐起,思忖片刻却又躺下。寻箫的念头刚刚起个头,便被他立即掐灭。这皇宫里最要不得的便是好奇心,要知那晚不去探那玫瑰花丛,便没有今后这些事了……

……

这几日天气阴晦,还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场小雨。皇宫中的重楼叠幢冲刷的分外干净,连同空气也温润了许多。只是地面湿漉漉的,落了一地黄叶,将这深秋装点得无比凄美。

那箫声连续出现了三晚,到了第四晚便没有再出现了。箫声停止的早上,周昂月从梦中悠悠转醒,抬眼便看见李暄宇正坐在自己床边。

这一惊可不小,周昂月立即起身想要行礼。李暄宇却轻轻按住他肩头,笑得温柔和煦:“不必了,你接着睡吧。朕只是来看看你。”他的眼眸如此深沉,直似那夜幕中最重的黑。他一瞬不瞬的盯住周昂月,神色非常安详。

周昂月哪里敢睡,惶恐的叫了两声陛下,终于在李暄宇安然的神态下噤了声。动也不敢动的躺在床上,愣愣的望住青年帝王。

李暄宇道:“朕这几日见你不着,竟是特别想你。你呢,想不想朕?”

周昂月怔了怔,紧张的道:“想……一点……”

李暄宇略显失望,叹道:“才一点而已?”叹罢又低头浅笑,道:“罢了,一点也好。”他说着翻身掀被躺在周昂月身侧,手自然的环在他腰际。

“今日起的太早,这会儿倦的很。正好同你一起补眠。”李暄宇说完,便将头抵在昂月肩头,手脚并用的缠在昂月身上,嘴角露出孩子似的笑。

周昂月此时却没有李暄宇这般的好心情,他蹙了蹙眉。皇帝这般举动,令他心中徒然升起一缕不安。淡淡的,却有些痛。

这时候元太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陛下,早朝的时辰到了。”

“罢了吧,今日朕要陪周学士,不上朝了。”李暄宇似乎真的很累,说话声音有些无力。语气轻柔的恰似同周昂月亲昵耳语。

元太监还是听个真切,道一声遵旨便脚步清脆的走了。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周昂月转头望了望李暄宇假寐的脸。依旧是如此英俊的眉眼,如剑长眉下一双星眸微微闭着,睫毛竟是根根都数得清楚。面色还是一贯的苍白,额角下的隐隐露出青筋。

低首敛眸,唇角微勾,周昂月凝视李暄宇的神态似笑非笑,眉目间婉转流波。

袖底香风,幽幽飘散,那味儿恰似宫装女子颊边的胭脂香。

……

李暄宇醒来时已近中午,此时周昂月早已醒了。可皇帝还没醒,他哪里敢动。只好张着眼睛被李暄宇抱到日上三竿。

两人用过了午膳,李暄宇叫元太监将几日堆积的奏折拿到华阳殿,抱着昂月批起奏折来。那一册册的奏折就在周昂月面前缓缓展开,有的奏折皇帝看了一眼就扔到一边,有的则仔细阅读,批阅数次。只见这些奏折上所写的内容,大事小情,林林总总,纷繁复杂,着实考验人的脑力。

周昂月随皇帝看了几册,顿觉厌烦。他干脆歪在李暄宇怀中,细细观察李暄宇的脸。只见青年皇帝的脸色十分苍白,俊秀的凤目认真的看着手中的奏折,不时扶额深思,却是不见一丝怠慢。

皇帝俊美的长眉微拧,双目紧紧盯视着手中的这一本奏折。那眉是越拧越紧,眼里越来越暗。周昂月伸出纤长的手指,正欲点开皇帝的愁眉,可那手指还没触到人脸便被无情挥开。青年皇帝扬手将奏折重重摔在地上,怒骂道:“傅宓朴!傅宓朴!你竟敢把朕当孩童一般戏耍,朕早晚把你……把你……” 皇帝骂得咬牙切齿,忘了自己怀里还有个人,那人此时已滚到地上。

周昂月趴在龙椅下,早忘了刚才摔在硬邦邦的白玉石地上所受的疼痛。抬头见到皇帝盛怒摸样,直吓得动也不敢动。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龙案下伺候的元太监忙跪下求情。

皇帝火气发的快,收的更快。此时他嘴边噙着一丝冷笑,故作惊奇的对趴在地上的周昂月道:“你怎么睡到了地上,是不是陪朕批折子太无聊了?朕也正好无聊,不如同朕去御花园共赏秋色。” 说罢也不等周昂月应声,便一把将人提起来抱在怀里,就这么抱着走出了华阳宫。

皇帝抱着周昂月朝御花园走去,一路上除了元太监谁也不许跟着。三人到了御花园,皇帝连元太监也不带了,只将周昂月放到地下,携着他手往白玉石桥上走去。

此时周昂月被皇帝抱了一路,心里极惊且羞,手扶着皇帝的肩,身子更是僵硬的同石雕一般。皇帝放他下来的时候,两腿都是软的。只好凭着皇帝的力气才勉强走路。

只等两人走到了石桥上,满园秋色入目。只见落英纷纷,红叶漂河,百花凋谢,菊花独放。凉爽的风吹来,带着衰草败花的味道,秋意已浓。

青年皇帝立在桥上远眺,眯起漂亮的凤眼,清清淡淡望着远方。他沉默不语,一旁的周昂月也不敢说话。这气氛一时尴尬的人手足无措。

周昂月同皇帝立在石桥之上,那一抱被抱进御花园的照耀,他心里越想越怕,两腿一颤,脚下一滑,身子歪了下去。

“你怎么了?”皇帝手疾眼快,揽住了周昂月的腰。

“臣……臣怕了。”

“你怕了什么?”皇帝噗嗤一笑,道:“莫不是怕朕太疼你了罢?”

周昂月闻言,干脆挣脱了皇帝的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陛下,求陛下放了臣吧,臣乃一介男子,怎敢独霸君恩……臣……”

皇帝一摆手,笑道:“你倒是比朕想的精明。可惜怕也晚了,朕宠你是宠定了。”说罢双手扶起周昂月,欲要揽他入怀。

周昂月一个激灵,退后一步道:“既然如此,臣只求陛下实情相告。”

皇帝点点头,苍白的脸,乌黑的眼,直直面对着眼前的臣子,郑重的说了句好。

又是等了半晌,皇帝才道:“刚才傅宓辅递的折子,让朕出三万两银子去修倒仓寺。真真不把朕放在眼里!可朕不得不同意,朕要不批他的折子,他也要逼着朕批。”

周昂月道:“陛下乃一国之主。傅大人虽是国仗,他怎敢忤逆陛下的意思。”

皇帝回首苍凉的看了周昂月一眼,指着前面一处道:“那边风景甚好,同朕边欣赏风景边说给你听罢。” 周昂月定睛一看,原来皇帝指着的是一座高塔。

于是两人一同下了白玉石桥,又过了水月桥,穿过一曲回廊,过了流韵轩,流盈轩,流幽轩,便来到那座塔前。只见塔门悬着匾额,上书‘小雁塔’三字。此塔乃千山石堆叠而成,通体青黑间有白色。塔尖入云,远远望去,高大巍峨,雄浑无比。

皇帝拽着周昂月一脚踏进塔内,两人一路上到塔顶。这凭栏一望,已是将九重宫阙尽收眼底。那重楼叠幢遍染秋色,一砖一瓦薄带萧瑟。甚是远处宫角那正在施工的停月宫也看得清楚。

周昂月禁不住赞道:“皇宫真是美不胜收。”

推书 20234-01-22 :亚特兰蒂斯(生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