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胆敢嘲笑本王!老鬼,做掉她!”
“阎王可是在命令本尊吗?”
“这是请求!”
“阎王一声令下,本尊自当竭尽全力。”
端坐的冥鬼起身,幽幽鬼火在他身后悄无声息的燃烧,夏日的热浪从墙壁上破开的洞内灌入,愈发寒气逼人。
“阎王来此不知所谓何事?想必绝非除妖。”未免家具们集体罢工,新换上衣物的树妖出声阻止恶性斗殴。
阎梵方忆起自己的使命,可惜,看到一脸战意的冥鬼,萎缩地低下头,片刻,又高抬头颅,双眼内具是满满的狡黠:“打赢冥鬼本王便饶你们不死,否则就要按本王的命令行事!”
“幽冥鬼火,叱干卯上。连天界神将都不放在眼里的冥鬼大人岂是我等小妖可以打败的,阎君有何吩咐不妨直说,我等定当效力。”
“你有没有羞耻心啊!本王都欺负到你家来了,你都不生气?”
“那不正如你愿了嘛。”几句话的功夫,黄衫男子软若无骨地倒在红衣女子肩上,看架势有越来越往下的趋势。
果然,都市王说的没错,妖孽都是淫乱的。
阎梵望向俩妖的目光充满不屑,秋阳盈盈一笑,其中的魅惑妖娆连不知情欲为何的万年男婴儿都知晓,更何况是尝过滋味的妖。
一团鬼火阻去树妖吻向秋阳的道路,逼迫他重新站立。
“打,还是打?”冥鬼从不知晓自己的火焰也是有温度的,靠近这只妖,会热。寒冷到极点,会沸腾,沸腾的欲望叫嚣着,战斗,战斗,战斗……
“老子认输。”树妖无耻的投降,浇熄一众围观群众的八卦之心。
小阎王这才发现屋里多出许多会动的家具,墙上的大洞被一扇老久的木门遮盖住,木门正把自己横过来尝试钻进来。一只巴掌大小的箱子稳当地停在门板上,无论门板怎么折腾,纹丝不动。
正看得有趣,忽听得有人喊他名讳,回首,屋内三只化成人形的精怪齐齐望着他,压力瞬间如山。
“本王只是个婴儿,看,站多站不稳。有问题自己解决,压迫童工是不道德的!”
挂着满面笑容,蚯蚓扭着水蛇般的腰肢,抱起据说“站不稳”的阎王殿下:“小弟弟乖,姐姐给你找奶喝。”
阎梵下意识的朝她胸口瞄去,口水瞬间泛滥。
不明的光芒在秋阳的眼中闪过,堵住门窗的物修们乖巧地让出一条道,同情的目光纷纷投向她怀里的神。如果,物修有眼睛的话。
“不是说你只能在十五望月出现,大白天的活见鬼,不怕吓着人啊!”
“树妖也算人?”从头到脚将对方细细打量一番,不过是只修行千年的妖。本座何须动怒?
“这院里可有人,熟人。”
冥鬼挑眉。
“怎么,惊讶老子没把他吃了?那张猪头脸,色香味第一关就没过,你竟然下得了嘴,”桂树妖的眼里满含同情,“你的审美到底扭曲成什么样?”
额头井字突突跃动,身后鬼火燃起半人多高的火苗。
“每回都烧老子的东西,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自觉已达极限的树妖歪歪斜斜摇晃起来,睡眼迷蒙地走向愤怒的魔鬼,倒在对方身上不再起来。
井字化为黑线挂在凶名在外的大魔头脸上。
“去树上,舒服。”找到自己满意的姿势,某鬼怀里的妖要求更换场地。
黑线直接被乌云笼罩,电闪雷鸣。
事实证明谣言,都是不可信的。十五的月亮十六个铜板就可以买到,传说中幽冥鬼火燃尽三界的叱干卯上大人被自己强吻,也就算不得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黄衫男子在换气的空当想。
炎炎夏日,难得夜晚的凉风拂过肉桂树的枝头,知了终不再不停歇的叫唤着。
冥鬼的牙齿一颗颗被舔舐,蛇一般灵活的舌强迫着自己回应。处于下风的陌生感令他转换两人的位置,手摸索着对方的腰际,一点点的深入。另一只手玩弄着对方胸前的乳珠,直至它们挺立,变硬,仍不放过。
纷乱的衣衫,翻飞,和着肉桂的沙沙声,像十月的桂花,飘落。
粉白的肉体暴露在七月繁星的注目里,凉爽的感觉转瞬便被情欲的火热替代。浸淫过肉欲的身体经不起挑逗,白日里未尽兴的欲望被勾起,再接触,犹如火山喷涌而出。
黄衫静静地飘落在浓绿的草地上,观看着一鬼一妖间激烈的情事。
鬼火编织的欲海,无情的挑逗将灵魂最深处的神经,逼迫着肉体承受会使人疯癫的快感。
有什么,在这一刻,改变。
高潮的余韵让褪去黄衫的男子,懒懒地不想开口。蹭蹭底下的男人,结实的躯体,毫无温度。偶尔有来自忘川幽冥的鬼火闪现,复又归于平静。
原来和鬼做的感觉,也不赖。下次可以再试试。黄衫男子笑眯了眼。
妖,本邪。
宛若谪仙再世,那妖也就不需为妖,直接升仙便可。修真无岁月,人类方且如此,更不用说是修炼起来比人类更为艰难的物修。本无意识的草木需要无数的奇迹才能开通灵识,步入道门,而这,才刚刚开始。
太长久的时光,再怎么样跳脱的性情也会慢慢沉淀下来,归于古井不波。难得有只鬼让日子变得有趣点儿,黄衫男子还是很乐于接受的。至于上下的问题,谁在乎?
当东方传来破晓的第一声鸡鸣,奈何桥下的冥鬼,无论在传说中多了不起,也终敌不过天道的法则。
从激烈的异乎寻常的房事里缓过神的黄衫男子,气质更显慵懒。嘴角弯起一个耐人寻味的弧度,说不出是微笑,还是讥讽:“你说你怕的到底是怕公鸡叫呢,还是母鸡?”
“本尊更怕你叫。”
赤裸的鬼眼里是赤裸裸的欲望,暗示性十足的话配合着大胆的动作,无怪乎世人皆道:魔道堕落。
可惜,总有踢到铁板的时候。
懒惰的妖说:自私,不是鬼的专利。
解决了自身生理需求,谁还关心按摩的棒子有没有满足。
睡觉,睡觉!
第九章:企边桂
“为什么上树会演变成睡觉?”
“当然是情趣啦!”
“啪——”教坏小孩的破箱子化为流星划过天际,与东方的启明星交相呼应。
秋阳收回手,拿起新作的糕点递与地府的主宰:“来小弟弟,尝尝看。”
小阎王充满戒备地盯着蚯蚓精,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呈卷筒状的糕点被整齐的叠放在一块老旧的门板上,“咯吱咯吱”的声音令阎梵对它的承重能力捏一把汗。食物的味道如秦楼楚馆舞女,扭动不堪一握的腰肢妖娆地靠近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诱惑他与之共赴巫山,初尝云雨。
地府之主,什么样的香味没有闻过,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见过,什么样的美食没有尝过,岂会被小小妖孽做的东西诱惑,乱了修为。
阎梵从鼻腔里狠狠哼出声,表达自己的不屑。
被用完就扔的某鬼穿戴整齐,飘忽地出现在阎王的身边,道:“此乃选用秋分后桂树离地一丈远的树皮所做而成。将桂树做环状剥皮,放于木夹内晒至九成干后取出,堆叠,加压,向两侧内卷成呈浅槽状,再晾晒月余,制成肉桂干,习称‘企边桂’。”
瞥了眼保持着笑容的秋阳,冥鬼捻起一卷酥卷道:“外表灰棕,略微粗糙;内里棕红,平滑,指甲刻划显油痕,质坚实而脆;香气浓烈特异,味甜、辣,嚼之渣少,是为佳品。”
“公子谬赞。”
“此物乃兰屿肉桂之真身所产,”冥鬼的眼神冷得令看惯了的阎王都不禁打冷颤,“他对你倒是宠爱有加。”
“公子若是喜欢,秋阳再做些便是。反正家里别的东西不多,屿褪下的皮从来不缺。”
冥鬼冷若黄泉的眼牢牢锁定眼前的蚯蚓精:“你倒是聪颖,不过,本尊最讨厌的便是自诩为聪明的人。”
“秋阳愚钝,自是比不得公子睿智。但,”红衣女子灵动的眸子充满自信,“谁叫屿喜欢呢?公子若是看上屿,秋阳自当退让;若是不,秋阳便是拼得灰飞烟灭也断断不敢叫人欺负他去。”
一般情况下,那只懒妖不欺负别人已经很好了。看来最近一段时日,他都不会无聊,正好可以做她想做的事。
蚯蚓精的算盘打的“啪啪”响,面上依然是一幅竭力维护情郎的痴情状。
“本尊没有西天如来透视人心的本事,但凭你也想愚弄本尊?”
小阎王暗自咬牙,照理说,他不是应该二话不说一招就把她给灭得连渣儿都不剩吗,怎么反倒劝解起来了?
拿起一卷肉桂酥,狠狠咬下,瞬间,辛辣的气味喷涌而出,占据所有敏感的味蕾。来不及咀嚼,酥脆的表皮沾津即化,流出内里香甜的浓稠汁液。唇齿间,具是桂花的清香。
来不及咽下最后一口,阎梵迫不及待地抓起另一卷酥点,响亮地啃食声,令老门板有种不祥的预感。仿佛,老鼠洞里的讨厌鬼们又半夜跑出来拿它磨牙……
直接忽略蚯蚓精被巨大的威压震慑得苍白的脸,阎梵舔干净最后一丝儿酥屑,将光可鉴人的碎花瓷盘伸到她面前:“还有吗,姐姐?”
冥鬼冰寒彻骨的视线移至地府之主身上,阎梵毫不畏惧,尽展王者风范。
“没有。”一阵桂香飘过,黄衫旋落,本该睡死在树上的某妖依偎进蚯蚓精怀里,代为拒绝。
阎梵扁嘴,委屈地揉眼。可惜,他忘了,这里没有对他千依百顺的十殿阎罗和八万小鬼,有的,是无血无泪的执着鬼,懒得要死的肉桂妖和千娇百媚的蚯蚓精。
“咯吱~”好吧,还有破旧腐烂的老门板。
无论哪一个,都不是尊老爱幼的谦让有礼的五好公民。
“哇~~~~~~~~~~~”石破天惊的哭嚎引来的不是可以逗弄的秋雨,而是不留情面的狂风暴雨。无需外人出手,幽冥鬼火一出,阎王自得乖乖听话。
烦人的噪音好不容易消失,骇人的鬼火却未被主人收回,在空中划过一道亮丽的弧线,稳稳停在呻吟不止的门板上。
“嗷~~~~~~~~~~~~~~~~”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八卦人士非自觉退场,留下当事人纠缠于莫名其妙的情感纠葛中。
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半柱香,期间,站着也能睡的肉桂妖数次没有形象的从秋阳怀里跌落。幸好蚯蚓精眼疾手快,扶住他。
干等着也不是一回事,秋阳看看怀里的妖,再看看眼睛都绿了的某鬼,道:“公子若是喜欢,在此处住些日子倒是无妨。不过,屿向来随性,要是有得罪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冥鬼不知为何自己会问出这个问题,但开口后,感觉一直憋闷在胸中一口气徒然呼出,竟是说不出的舒爽。
秋阳举止得体,丝毫没有被冒犯的不快。人言常道,百年沧桑。九百一十七年的光景,早已将她磨砺得分外圆滑世故,再难找到当年单纯至蠢的青涩模样。
“亦师亦友。自秋阳有意识以来,屿便住在这儿。每隔数载不时有妖来此处探望,论资历,秋阳算不得高。”
满意地看到冥鬼的火焰徒然拔高,不想理会为何号称无血无情的叱干卯上会对红头屿产生如此巨大的独占欲。秋阳只需断定,怀里的妖麻烦大了便好。
她可未撒谎,不说对门的槐树精和他新娶的花妖,单是巫山的狐狸精就和他的关系不简单。至于不简单到哪,你们懂的。
感觉到腰上的肉被掐住,秋阳调转出无辜的表情看向怀里的妖。不想,有鬼半路夺妖。
闭着眼,不代表没有知觉,只是懒得动。但,某些情况,不是你想不动就能不动的。红头屿顺着强硬地拉拽力道,落如冰凉的臂弯。随手遥指一处,依然未睁眼:“礼物,自己找。”
冥鬼自是不会以为那是为他准备的。秋阳笑容满面的提起裙摆,连谢也未道便急不可耐地跑了。
懒妖虽懒,眼界着实高。入得了他眼的,绝非凡品。加之她身体的特殊性,怎能叫她不期待?
第十章:佳人赋
“对她,你倒是大方。”
“谁让她是自己人呢?”桂树精自然地反问,丝毫没有留意到冥鬼不善的脸色。虽然,从见面到现在,他都没什么好脸色可言。
“寿命不余百年的小妖也敢自称为人?”
由桂树修炼成精的妖本是寒暑不侵,对天气冷暖变化的反应比起娇弱的花妖,自是迟钝非常。但自有意识起,便同人间的帝王享受相同的待遇,浸染得他对外界环境的要求极其严格。要不凭他的懒性子,哪里会兴师动众地搬到这儿不起眼的小县城。还不是看上这里三面环山,一面临海,湖形曲折,洞、园、池自成格局,环境够独特,景色很宜人。
短时间接触冥鬼,算得上新鲜,最近他确实有点儿无聊。不过,摸摸竖起的鸡皮疙瘩,红头屿不甚自在的扭头。当真是寒气逼人,若不用法力护身,恐怕他早在这鬼进入他身体时便被活活冻死。
阴怨之气,委实过重。
不宜树木生长。
“老子喜欢,干你何事?”挣脱不出冥鬼的怀抱,桂树精索性招来自家的躺椅,勾住叱干卯上的脖子,双双倒在椅子上。
可怜的躺椅忍受着来自忘川之火的烘烤,不敢发出半声哀嚎。没看见前辈们的下场啊!它还没活够,它还想在以后的日子里陪着桂树精一起看日出、晒晚霞、数星星、品香茗、尝美酒、吃美食呢!
压在桂树精身上的冥鬼轻得没有分量,真真是鬼魅如烟,眨眼的功夫就能消失的无影无踪。但有句话不是说,请神容易送神难嘛!不请自来的鬼魅,最难伺候,尤其是这鬼还是个连阎王见了都怕的。
“看着碍眼。”
幽冥鬼火,名不虚传。只要他想,鬼火一出,三魂七魄皆灰飞烟灭,无踪可循;倘若他想,哪怕是被如来的大力金刚咒净化,他也能烧一丝残魂,以慰生者。前提是,他想。
每一个路过忘川的鬼魂留下的都是他们的不甘与怨念,独独没有人的七情六欲。因此,他无血无泪,无情无心。有的,只是怨、恨。
桂树妖不会知道,叱干卯上清晰表达出“碍眼”一词的艰难;正如冥鬼不会明白,红头屿现在是如何难耐的忍受着令他不适的气温。
相谈,自是不欢。
分别前,至少,桂树精还是弄清了他和小阎王的来意。
“只要不用老子动手,其它随意。没事找秋阳,有事更要找她。”
他迫切需要的是炼化某鬼留在他体内的东西,这可是好货。消化了,起码能让他再偷懒个千八百年。帮秋阳稳住人身可是耗去他不少修为,不然他才懒得色诱呢!他又不傻,有自动送上门的补品,怎么会轻易错过。
说到补品,后院的九阴绝脉跟冥鬼的元阳相比,简直粗鄙的难以见人,还和他属性相冲。
“简直是太~~~~~浪费了!!!!!!!!!!!!!”
“如果你不当着我的面将,或许会更有说服力,”秋阳拽着眼冒金星的老医箱,迫不及待地催促它,“快带路!”
老医箱低声啜泣:“我本是丹青妙手,奈何误入人家。到头来,寻前程,觅下稍,恰便是黑海也似难寻觅,料的来人心不问,天理难欺。○1”
秋阳脚底一个踉跄,险些跌倒。收拾好凌乱的裙摆,呵斥道:“我又不是那薄情郎,骗你钱财骗你身子,只是带个路,你对我唱什么!”
“哼!”老医箱努力抬起箱盖,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殊不知,他的举动,恰恰表明它内心的胆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