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到岳冬几次安好的确认信后,东方凌鹫确实没在给岳冬写信。可停信半年后岳冬主动给东方凌鹫写信,说心情不好,身边又缺少能说心事的人,才贸然给他去信,但没说具体的烦心事。东方凌鹫给他回信的内容是很荣幸成为他一吐不快的对象,也愿意为他分担忧愁。
就这样一来二去的到了四年前,岳冬有一封信的内容是报归途平安的,信里除了说他顺利回京还有就是请东方凌鹫多写些他的生活细节,他也会多写一些自己的生活。原因是两人离得远,只能通过信件拉近彼此的距离。从此两人书信来往一下起了变化,直至演变成今天的局面。
看着这些暧昧味道的信,我心里说不出的不舒服,我坐在东方凌鹫的床上根据信的内容算时间。那年正好是岳冬荣升太尉,那年赝品派出几位钦差代替他巡视各道情况。岳冬就在其中,他去巡查的六个道中包括东方凌鹫驻地的岭南道。八年来只有那次是岳冬亲自去的,他和东方凌鹫见过面,也是从那不久他们信的内容和数量发生改变。
想当年,我觉得有意思就让赝品也给我按了钦差的身份。其实,一开始赝品让我负责的范围是岳冬的路线,可我那时刚从东方凌鹫那回来,加上赝品说:“爹爹你是代替皇上巡视的钦差,在众人面前还是得让东方凌鹫参拜你这位钦差大人。”
我和东方凌鹫做了兄弟,当然不想让他对我行官阶之礼,所以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我让赝品给我换行程。那时其他的钦差都出发了,只剩下岳冬还没动身,我就和岳冬互换了行程。他替我去南边的六个道,而我替他去河北道。我俩一南一北往两个方向去了,我也就完全不知道他和东方凌鹫相处的细节,我知道的只是东方凌鹫告诉我岳冬去过他那,两人一起叙旧而已。我当时也没在意,现在想来他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
我好后悔当年跟岳冬换了行程,现在该怎么办?就在我茫然时东方凌鹫回来了。
他一进门看到我,惊诧道:“‘主人’?”
在看到满地的信后,震惊的问:“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已经恢复成人的样子,看着一脸错愕的东方凌鹫,我站起来,拿着岳冬写的,带有转折点的那封信问:“这是怎么回事?”
就算东方凌鹫脾气再好,再包容‘主人’那也是有界限的,‘主人’窥私的行为让东方凌鹫不满,加上这几日在他管辖的地界频繁出现泥石流,他监督士兵帮百姓修路,抢救受难的山民,由于五天未眠,已是疲惫,不悦的心情自然表露出来,他条件反射的说:“你怎么私自看别人的信。”
我的情绪本来就莫名烦闷,被东方凌鹫这么一说,只觉委屈,我扔了手里的信推开他奔出房门。
东方凌鹫见状直觉不妥,赶忙追出去,可‘主人’早已不见人影,空荡荡的院子只有白杨端着洗脸水走过来。
白杨是三年前到东方凌鹫府上偷盗的小偷,他不是冲钱,只是因为饥饿才跑进来偷东西吃的流浪儿。东方凌鹫见他无家可归就收留了他,今年白杨十七岁。
东方凌鹫问他:“白杨,你看到逍遥王去那里了?”
白杨摇头:“大人这里没人呀?您是不是累坏了,王爷一个月前不是就走了?说要到烟色公子考完试再来。”
东方凌鹫摇了摇发昏的头,觉得也许是自己累了所以产生了幻觉?可当他回屋,地上的一片狼藉证明‘主人’确实来过。
他身后的白杨也傻了眼,嚷道:“大人您屋里进贼了?!”
东方凌鹫摆摆手,让他别那么大声,他现在头很疼,白杨识趣的闭嘴。
东方凌鹫看着一地的信,回想与‘主人’短暂的相逢,他不知道‘主人’为何突然出现,又在生什么气。他有点后悔没沉住气,‘主人’突然回来翻这些信一定是有目的的。
东方凌鹫一想到可能和岳冬有关就紧张起来,可转念一想,就算‘主人’看了这些信又能怎样?信的内容没什么不能见人。
越想东方凌鹫越觉得头痛,以至无法思考,想是这几日累坏了,既然无法思考,便让白杨将信件放进箱子,他简单洗漱后躺到床上休息去了。
我飞出东方凌鹫的府邸,在无人的崖顶越想越难过。东方凌鹫从没跟我说过重话,现在他为了我看岳冬给他的信而生气。当然,有人不经我同意看我的信我也会不高兴,这道理虽然清楚可我依旧介怀。
八年来,东方凌鹫让我觉得自己是他最重要的人,可现在我有种受到冷落和轻视的感觉,我好想知道四年前出了什么事,现在要回去问东方凌鹫,他在怨我偷看他的信恐怕不会告诉我,我也没有理由去质问岳冬他的私事。想来想去,我想起赝品,于是赶回京城。
回到京城快接近中午,我闯进赝品的书房,让他屏退不相干的人后直接问他:“岳冬和东方凌鹫频繁来往书信的事,你知道吧?”
赝品被问愣了,想了下说:“是。孩儿知道。”
“那你也应该知道他们是怎么发展到现在的……现在的通信数量吧!”
“是的。孩儿知道。”
“快说!”
“最开始,岳冬收到东方凌鹫的信不知怎么回事,孩儿就把爹爹编的故事告诉他,让他按孩儿的意思回了几次信,主要说他一切安好不劳东方凌鹫挂心,就这样东方凌鹫没再给岳冬来信……”
“这我知道。说重点。”
“是。大半年后,孩儿用来监视岳冬的‘追眼’发现他们又有书信来往,孩儿问了岳冬,他承认是应为过不上正常人的生活而苦闷,加上之前他看东方凌鹫来信的问候之词很是暖人,这才主动写信给东方凌鹫。”
“你就允许他一直这么下去?”
“孩儿觉得没什么不妥。岳冬的心情因和东方凌鹫通信得到舒缓,他在我这也不会‘闹变扭’,所以……”
“那四年前,岳冬和东方凌鹫发生的事你也应该知道吧。”
“是。孩儿也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
“什么事?”
“四年前岳冬去巡视岭南道时,他和东方凌鹫叙旧结果都喝醉了,就有了一夜的肌肤之亲……”
“啊!”我惊得大叫。我不是没怀疑过,可不敢确认,现在有人亲口说出我还是难掩震惊之色,“他、他、他们两个谁、谁先主动的?”
“这……爹爹还是亲自眼看一下吧。当年监视岳冬的‘追眼’带回的信息孩儿还保留着。”
“拿来。”
赝品命傀儡从存放‘追眼’记忆的地下仓库取来一个一寸大的红球。那是记忆的载体,如果是赝品可直接读取并反复使用,而我必须把它吸收掉,红球将消失无法重复使用。
我吞了红球,四年前岳冬外出的情形在我脑海重显,岳冬在与东方凌鹫见面之前的行程我没多看,快速的过滤到他以个人名义在东方凌鹫府上做客的场景。
花厅里,东方凌鹫举杯说:“京城一别,时隔四年,咱们难得见面。酒逢知己千杯少,今天可要与岳大人一醉方休。”
“私下里直呼小弟名讳就可。东方兄请。”
两人先客道一番后,开始边喝边叙旧,他们从下午喝到晚上,酒桌上谈话的内容倒也没什么特别。后来酒劲上来,变成东方凌鹫陪岳冬喝闷酒,最后岳冬醉倒在桌上,东方凌鹫醉的比岳冬好点,能晃晃悠悠走两步路。由于之前他交代府里人说要和岳冬好好叙旧,让他们不要来打扰,所以现在也没人来照看他们。东方凌鹫只好自己扶岳冬到最近的屋里休息。在快到床上时,由于东方凌鹫步伐不稳两人都载倒在床上。
岳冬仰面在下,东方凌鹫趴在他身上。可能是摔倒的缘故,震荡和重力让岳冬难受的睁开眼睛,东方凌鹫也努力撑起身体,两人立刻变成面面相观。
酒醉后的岳冬,眼睛像蒙了雾水,看的令人心醉。东方凌鹫眼睛直直的盯着他片刻突然低头吻上岳冬的唇……
——
哇!是东方凌鹫先主动的?看到这里我心里好难过,可又不得不继续看。
——
岳冬“嗯……”了一声,没有拒绝,反而伸手搂上东方凌鹫的脖子,就这样两人边吻边摸索对方的身体,相互脱对方的衣服,从床上滚到地上,最后东方凌鹫作为攻方与岳冬合为一体。也许是酒劲,两人一个回合后就保持亲密相交的姿势睡着了,直至第二天晌午才醒来。
酒彻底醒后的两个人都傻了眼,应为东方凌鹫是进入的一方,他慌忙向岳冬道歉。岳冬难掩羞臊之色,一言不发慌乱的穿上衣服匆匆离开。东方凌鹫万分抱歉,可尴尬的气氛只能让他看着岳冬走掉。
岳冬回到临时住所,冲了澡,一个人关在屋里闷了两天。对外称身体有恙,没出去巡视。最后又叫人拿来酒,独自在房中喝闷酒。期间东方凌鹫登门求见,岳冬没见。
第一天东方凌鹫知难而退,第二天在来求见时听说岳冬自从昨天回来后就没吃东西,只是在喝酒。东方凌鹫急了,让下人一直为他通报,岳冬还是不见他,最后岳冬又醉倒桌上,下人怕他有事才私自请东方凌鹫进来。
此时是傍晚,东方凌鹫命人做醒酒汤给岳冬服下,再把岳冬抱到床上看着他休息。入夜后,也许是喝了醒酒汤岳冬神志稍微清楚一点,睁眼能认出东方凌鹫是谁。
“对不起。”东方凌鹫内疚的说。
岳冬失神的看着床架顶,半晌含糊的说了一句:“……”
“你说什么?”东方凌鹫没听清楚。
岳冬将视线移到东方凌鹫身上,他要起身,东方凌鹫忙上前搀扶。在东方凌鹫的搀扶下岳冬坐起身看着他轻声问:“你和我做的时候,把我当成谁的替身?‘主人’吗?还是哪个得不到的情人。”
东方凌鹫闻言面露心痛之色,急忙解释:“我没有把你当成任何人,我知道是你。”
岳冬面带苦涩的脸上终于露出少许欣慰的笑,可转瞬又变成惨淡的自嘲,他喃喃的说:“我却把你当成赝品了,我以为自己又在做‘主人’的替身和他……所以我才回应你……你真的没有把我当成别人?”
东方凌鹫难掩心痛的说:“我看到的只有你。”
“那就好……”岳冬笑了笑,又问:“你既然知道是我为何还要……”
“我……我……”东方凌鹫难以解释。
岳冬却说:“不用解释了,我明白,酒可乱性。还请东方兄日后小心,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当慰藉的对象。”岳冬说着眼角落下泪水。
“我不是一个酒后乱性的人。”东方凌鹫急道。
“那是什么?”
“我……我是……”
“你总不会是喜欢我吧。”岳冬自嘲的笑道。
东方凌鹫一愣,之后焦虑之色一扫而空,用极其肯定的口吻说:“是。”
——
啊!我不敢相信,东方凌鹫真的承认喜欢岳冬!他不是跟我说对岳冬只有手足之情吗?虽然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两人不就通了几十封信,友情怎么就变成爱情了?
怎么这样!我紧张的再继续看……
——
岳冬露出疑惑之色。
东方凌鹫继续说:“从第一次见到你,就很喜欢你,可那时你我立场不同,很多客观因素我自己也不确定对你的感情是欣赏还是爱。只是想在见你一次,所以去了京城,在那里发生了很多事,看你伤心、消沉,我就会心痛。后来回到岭南任职,又见不到你才发现自己有多想念你,也才知道自己对你是怎样的感情。我试着给你写信,你回信了,我很高兴,可你的用词很见外,话语间透露着很难忘记那两个人,所以我在确定你生活上是顺利的时候不敢再给你写信,那时‘主人’正好也来我这,公务又多,我也没时间写了。没想到半年后你会主动给我来信,我很高兴能成为你倾诉的对象。我知道我和你很难见面,而受过伤的你只是拿我当可以倾诉的对象,所以我也不敢再想其他事情,就将那份特别的感情变成友情。可你这次突然来了……看着喝醉的你,看着你与我近在咫尺,一时间情难自控。我如果不是早就喜欢你,如果不是你的不抗拒,我也不会做到最后。”
——
我听了东方凌鹫的解释,心好痛。他居然满我这么久,原来他对岳冬早有私情。当初和我私奔时他不承认也就算了,那时他也不确定自己的情感性质,可既然到了岭南清楚了,为什么我去了那么多次他都不告诉我?
我带着悲愤心情继续看……
——
岳冬听了东方凌鹫的话,不知是感动还是悲伤,眼里漾出更多泪水。他伸出手摸上东方凌鹫的脸,略有醉态的说:“抱抱我,让我感受一下被爱的感觉。”
东方凌鹫依言搂住岳冬,不一会两人又交缠在一会儿。
——我
如果说,第一次是他们两个人喝醉了,东方凌鹫才会失控,那第二次,明显就是岳冬在引诱东方凌鹫。我原本是很喜欢岳冬的,可现在……我讨厌他!
——
‘追眼’的记忆中,两人缠绵之后岳冬酒劲彻底过去。他说自己乏了让东方凌鹫先回去,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他需要好好整理一下。东方凌鹫依言让岳冬好好休息回了自己的府邸。
东方凌鹫走后,岳冬躺在床上一个人想了很久,烦恼了很久,看似下了什么决定后,起身叫来人,命他传话择日让钦差队伍先行,他过几天会赶上。
那个人没有马上执行命令,对岳冬说:“大人是想和东方将军多相处几日?”
岳冬冷冷的瞪了那人一眼,那人又说:“皇上会不高兴的。”
“我已经做了让他不悦的事,还怕在多几次吗?”
“的确,杀一个人是死罪,杀一百个人也是死罪。可是东方凌鹫喜欢的不是岳大人您,而是冬影,您依旧是个替身……”
“住口。用不着你来提醒。”
“小的只是觉得大人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而受到皇上的处罚不值。”
“冬影是我的替身,他所有的行为都是在模仿我,东方凌鹫认识的只有岳冬,没有冬影。”
“既然大人心意已决,小的不在多言,可小的还是会把今天的事如实报给皇上。”
“随你的便。”岳冬把人赶了出去。
之后,就是岳冬延长自己在岭南道的时间和东方凌鹫在一起,两人相处的好似一对恩爱夫妻,岳冬也一扫往日的忧愁。直到有人送来赝品的亲笔信催他回去他才走,东方凌鹫为他送行的路上岳冬对东方凌鹫说:“和你在一起的这几天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候。”
东方凌鹫:“既然如此我们都辞官,没有了束缚,就可以长相思守。”
岳冬摇头:“我和你不一样,我还有家,有亲人,我不可能一走了之。”
东方凌鹫觉得惋惜,但也可以理解:“是呀,你已经是太尉了,又是太子的老师。你的家人,朝廷对你的期望都很高。——要不,我辞官随你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