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Ⅱ)——湖中影

作者:湖中影  录入:01-16

“不是吧!你也会做这种事!”我忍俊不住的笑了起来。可笑过,问题还是没有得到正解,“是男人就痛快点回答,你到底把他定位在什么角色上!”

东方凌鹫被问得不知所措,他没细考虑过这个问题,感情的事他一向是顺着感觉走,只有给他带来太过震撼的‘主人’的事他才认真考虑过,至于岳冬……他对他是断骨铭心的,可这份执着是不是‘情’他也不能断言,毕竟他的性格是见不得美丽的事物受损。

“我只是希望他能过的快乐,这样我也会觉得快乐。可能是应为我是独生子,加上父母早亡,不知不觉把他当成假想的亲人来爱护……”

“亲人?像兄弟那样吗?”

“是的。”

亲人、兄弟——这样的关系突然使我眼前一亮,茅塞顿开。我总觉得东方凌鹫与众不同,说不定我是把他当成亲人来看,可因种种先入为主的原因使我一直没能认清。

我恍然大悟,兴奋的说:“我也是独生子,我比岳冬更合适和你做兄弟。”

这个不是这么算的吧?东方凌鹫很无奈,可还是笑着说:“是。”

“那我们来结拜吧!”

“好。”

就这样,我的私奔改成义结金兰。当然我也不忘为我历经十天的私奔画上圆满的句号,而这句号就是用我与东方凌鹫来个热吻结束了短暂的情侣关系。

东方凌鹫的生辰比李睿(我)的生辰大,所以他做了兄长,我觉得这挺好,我喜欢他宠爱我的感觉。为了分享这意外的喜悦,我拉着东方凌鹫回府向烟色回报。没想到,跑来迎接我的只有叁仁。

叁仁是我给北、极、光塞给我的那个孩子起的名字,不是说他有多仁义,而是取了‘仁’同‘人’的音,暗指他是那三个人的孩子。

“父王,抱抱……”

小家伙一见到我就扑到我腿上撒娇,我抱起他边逗他边问易绿:“烟色呢?”

“皇上身体有恙,公子进宫去探望了。”

我原本愉悦的脸一听到赝品的名字一下消沉下来,“他会有病?他能用什么病!”

“不知道,只听说好几天没上朝了。”

我不信的哼道:“装的。”

我把叁仁丢给易绿调头往外走,东方凌鹫随后跟上来问:“你进宫?”

“当然,他没事装病骗烟色进宫准没安好心。”

“不一定是装病。”

“你怎么知道?”

“那天你伤他那么重……”

“那又怎么样,以前比那严重的伤也有,不也好了。”我可不认为那几鞭子会让赝品趴床。

“他是皇帝,挂了彩怎么见人,何况伤心莫过于伤身。”

“你说我伤他的心了?”我停下脚步狐疑的问东方凌鹫。

“那么重的话说谁都会痛心的。”

“我说什么了?”

“你不记得了?”

“当时气急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天哪!”我惊觉到一个极其可怕的现实问题:“他不会是为了发泄怨气,所以装病引烟色入宫吧!”

我雷闪般从东方凌鹫面前消失,直奔皇宫。

第八十章:落花有意 流水无情

皇帝在世人眼中一向身体健康,从小到大都没生过病,没看过御医,如今竟然宣称身体有恙不早朝,这使满朝文武小有不安。还好,臣子们虽见不到皇帝可奏折还是能上表,能拿到批示,这让人们安了心,没太介意。

日子久了皇帝不宣太医,不医治,难免叫人起疑。不少大臣纷纷猜测、打听病情,却徒劳而反,就连宫内有人脉关系的也得不到确切消息。

这让人们更觉怪异,有些脑子灵活的人跑到逍遥王府打探,不巧‘主人’不在,不死心的还巴望从倍受皇帝宠爱的烟色哪里刺探出点什么,没曾想对方一问三不知。

烟色深居简出,他也是听来府做客的人说起才知道皇帝病了。不管爹爹与皇叔之间的过节如何,烟色自认皇叔对他算得上厚爱。现在皇叔有病,他这个做侄子的理应探望,于是他备了慰问品乘车入宫。

进宫前,他听说皇帝谁也不见,连皇后和嫔妃都拒之门外,烟色做好被请回的准备,没曾想,对方像知道他要来似地命太监在寝宫门前等着,为他引路。

烟色一颗心隐隐不安总约觉得事情不对,直到在寝宫会客的偏殿见到赝品时,烟色吓了一跳,不只是他,连岳冬也倍受震撼。

自从‘主人’鞭打过赝品那晚,岳冬就没见过赝品。他被禁足在那间小屋抄书所以不知道对方是否一直在寝宫,也不知道外面的事,直到今天有人突然传话赝品召见他,他才见到本尊。

赝品消沉的表情,加上一脸纵横交错的鞭伤更显骇人。岳冬大气也不敢喘一个,按照太监的指引坐到偏坐上,桌上放了一杯新沏的茶,状似待客,可岳冬哪敢端它。

太监退下后,屋中只剩他们两人,赝品不说话也不看他,端坐在正座上神情凝重,似在想事。岳冬被这沉闷的气氛压得透不过气,直到烟色来访,才缓和了气氛。

“皇叔您这是怎么了?”

太过震惊烟色连行礼都忘了。

赝品阴沉的脸在见到烟色后,总算扯出一个虚伪的,淡淡的笑容说:“没事,练功不小心弄伤的。”

烟色不是习武之人,别的伤势他可能分辨不出是怎么受的,可鞭伤他认得。以前在边城待客时他可是经常挨鞭子,那伤痕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烟色知道赝品是用鞭子的高手,既然是高手又怎么会把鞭子打倒自己脸上!

烟色满腹疑惑,可始终没问出口,天子的颜面总要顾及,对方已经用练功做幌子他岂能在质疑,何况烟色心头隐忧,总觉此事与他爹爹有关,更不敢妄言。

赝品赐座,烟色与岳冬正好坐对面。三个人表面上相互寒暄了一阵,却各怀心事。直到第四人的介入,为这外松内紧的气氛更添波澜。

——

在我赶到皇宫前已然张了感应区,确定烟色安然无恙后,松了口气,这才安心的‘走入’寝宫会客的偏殿。

烟色见我来,从座位上站起,“父王,您回来了!您也来探病吗?”

烟色在府里都叫我爹爹,我喜欢他这么叫我,不过在外面,他怕失了礼数唤我父王。

我见了烟色自然眉目含笑,走到他面前违心的说:“是呀。皇上难得生病,所以前来探望。”我明显是在讽刺赝品,话到后面目光是看向赝品说的,可这一望立刻叫我火冒三丈。

来时,用感应区只顾查看烟色的安危,虽看到赝品也没太留意,现在定睛一看,赝品脸上还挂着那天的鞭伤,只是结了痂,不在流血。通过透视眼我看到他身上本应也有的纵横交错的鞭伤却痊愈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顶着这伤是什么意思,在向我宣告他的不满吗!

如果不是碍于烟色在场我早就发作了,现在只能忍了,况且我见岳冬也在场作陪,不禁想起那天的事,双方都难掩尴尬之情。

“王爷……”岳冬难为情的起身向我行礼,不敢正视我。

我很想向岳冬示好,可那日的事总叫我发憷,我勉强冲他笑了笑,半回避他似地冲赝品伸手说:“拿来。”

“什么?”

“那个!”我指着他腰间的玉坠。

赝品结了下来起身递给我。

我接过来,对烟色说:“烟色你先回去吧,把这个带给东方凌鹫。”

“可……”烟色不安的看向赝品。

我说:“这也是皇上许诺过的。”

烟色还是不放心地看向赝品,赝品道:“是的,拿去吧。”

得到赝品的首肯,烟色放心了,可还是担忧的看向我:“父王您不回去吗?”

“我刚到怎么可以这么快就走。”

烟色想想也对,我又言:“你先回去吧,我要和皇上‘好好聊聊’。”

见烟色依旧不安,我安抚道:“没事的。”

“好。”烟色不情愿的答着。

赝品对岳冬说:“你去送烟色回府。”

“是。”岳冬从‘主人’一进门就觉得不自在,那天的事叫他很难在以平常心面对‘主人’。

我也一样,赝品把岳冬支开对我也有好处。

烟色刚要走,我又把他叫住对他说:“忘了告诉你,我和东方凌鹫结拜了,我们成了兄弟,所以他也是你的长辈,记得见到他要叫他叔叔!”

我在说叔叔一词时刻意瞧了赝品一眼,提醒他,东方凌鹫是烟色的叔叔,也就等于是他的叔叔,虽然这是不为人知的关系,可他确实存在。

赝品脸上没有表现出意外,似是早已知晓的平静。

烟色又惊又喜的说:“真的吗?”

“是呀!所以你回府后告诉管家让他们准备晚宴为我们庆祝。”

“好!”烟色总算心情雀跃的离开了。

屋里只剩下我和赝品两个,我们无需再掩饰什么,气氛骤然凝重起来。

我冷眼瞧着低头不语的赝品,片刻后爆发道:“你怎么还这个样子!”

赝品音色消沉的答:“再过半个月就会好了。”

“你……”我本想说:你又不是人,耗那么久做什么!可我忽地想起当时东方凌鹫也在场,他亲眼看到赝品受伤,如果按平时的复原速度肯定惹人起疑。想到这,我的火气降下了一点,可我又为自己迟钝的反应懊恼。出门前东方凌鹫还说过‘皇帝挂了彩怎么见人……’之类的话,我居然还问这种智障问题,我心中不悦的冷“哼”了一声。

赝品显得更阴沉,面对我却没有看我,低垂着眼皮,我也不输他的冷着脸。屋中一片死寂,颇有午后暴风雨前的窒闷。

彼此沉默了一会,最后还是我先打破僵局,不温不火的说:“你打算怎么安排东方凌鹫?”

“升为正三品怀化大将军,派往岭南道驻守。”

“从九品跳到三品,好大的殊荣,真是前所未有。”我冷嘲热讽的又言:“你可真是好心,把他发回老家,所谓山高皇帝远,大权在握真是逍遥自在。”转瞬,我的语气变得尖锐,指着赝品道:“过两年你是不是要玩个外敌入侵,战死沙场,为国捐躯的把戏,或者干脆给他扣个拥兵自重,意图谋反的罪名!”

压抑的气氛更为紧绷,只见赝品咬了下牙,沉声道:“既然爹爹已经规划好孩儿和东方凌鹫的未来,那孩儿一定照办。可人只能死一次,爹爹是想让东方凌鹫为国捐躯还是成为反贼身首异处?”

赝品说的恭顺、平淡,我却被他激怒:“你……”了半天说不出下文。

我以为他会像以往一样否认,之后我在警告他一番,这事就算这么过去了,毕竟我们相处的模式一直都是这样,而且东方凌鹫与我的关系与我同烟色相似,赝品就算不喜欢也不至于对他下手,可没想到他今天反常的暗损我。

怒极之后我反而笑了,我笑的艳丽,可眼底全是轻蔑之意,“既然你这么听话那就先挖个坑把你自己埋了,这世道也能落得太平,我也清净了。”

赝品终于忍不住被我激到,不在虚伪的顺从,而是猛地抬眼与我四目相对。别人或许会畏惧,可我不,微仰下巴,我毫不示弱的瞪回去。

自从那夜,赝品的心情一直处于低潮,自我宽慰了很久也没能恢复,他不光是因为‘主人’打他,才心痛,更主要是‘主人’的话刺伤了他。

这几日他想了很久,他是有错在先,他是不择手段,他承认自己的阴毒卑鄙,可‘主人’心比他更冷,更残忍。他虐杀的都是异类,而‘主人’伤害的却是同族。

值得吗?

他不断反问自己,如果放弃是不是彼此都会轻松?

几日下来,当他得知在他痛苦矛盾时,‘主人’早已把他抛到脑后,和东方凌鹫玩起私奔的游戏时,他觉得自己好凄凉。他比那些盲目追求‘主人’的狂热者在这爱的漩涡中陷得更深,早已无法自拔。

要想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要有足够的耐心,要投其所好,赝品一直这样告诫自己。他知道‘主人’在意东方凌鹫并非儿女之情,所以他给东方凌鹫破天荒的升官进爵,可他还是难掩妒意的将他发回原籍。

这没什么不好,东方凌鹫喜欢自在,京官难当,不如在外落得逍遥,而这点路程对‘主人’而言不算什么,‘主人’想东方凌鹫可以去见他,赝品也落得眼不见为净。

他刻意不上朝,一方面是在遮掩鞭伤的事情;另一方面,他散播身体有恙的消息,是希望借烟色的关系求得与‘主人’和解的机会。‘主人’确实因烟色来了,可赝品没想到这次他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主人’的猜忌、讽刺,使他心中压抑已久的负气翻腾,控制不住的顶了嘴。

“我就是想让他死,不只是东方凌鹫,所有被你眷顾的人、物,我都想把他们毁掉,这样你就只能看着我,只属于我……”

赝品毫不知悔改的言辞再次激起我的怒火,我狠狠的瞪着他,看着他一步步向我走来。与我的愤怒不同,盯着我的赝品,似在极力克制什么,满目尽是压抑的痛苦和不知如何是好的挣扎。我不曾有他那样的情绪,所以我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只是看着那样的他我更加烦闷。

“啪”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响起。赝品的头被我打偏到一侧,我气愤的喘息,他却惨淡的笑了一下转回头看着我,一字字的说:“你好残忍。”

“我残忍?!”

“难道不是吗?”赝品反问:“我才是你的同伴,你却为了那些异类而厌弃你唯一的同类,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你难道不残忍吗!你不只对我残忍,还有那些你所谓在意的人,看着他们为你欢喜为你愁,你却置身事外的以此为乐,玩弄他们的真心,你这也叫仁慈吗!……”

“住、口……”一个我不曾注意到的负面心态被他揭发,我脸色抑制不住的变得难看,可赝品情绪激动的没有停嘴。

“你以为他们真的喜欢你吗!退掉这身人皮,谁还会理会你,他们只会厌恶的说你是怪物,避而远之的逃命……”

“住口!”又一个刻意逃避的事实被他翻出,我在也控制不住叫了起来,可赝品任然置若罔闻的还在用言语剥去我用来隐藏的面纱。

“你醒醒吧!你不是人,真实的你只会遭人厌弃,我才是你的同类,你唯一的同类,只有我才配的上你!”

“住口!住口!”我像被踩住尾巴的猫,赝品的话犹如利剑刺中我的要害,他把我一直逃避的问题赤裸裸的搬上台面。

我忍无可忍歇斯底里般冲他嚷:“我没有同伴,我生来就是独一无二的,你才不是我的伙伴,你不过是我身体的废弃物——垃圾!”

矛盾被推到极致,有什么东西在瞬间崩溃。

在我吼完,霎时安静的屋内,转瞬传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动。

推书 20234-01-16 :许君一世安然 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