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得到半点满意的回答,元明帝停下了焦虑的踱步,“我现在宣来太医,让他们给你瞧瞧,身体是否安康。”
“父皇,子清的身体子清自己知道,若有不舒服我定会向父皇禀明。”
“……”缄默,元明帝凌厉含带着怒气的视线在扫射向余子清的时候变得柔和,“恩,父皇也是担心你。”叹了口气,继续道:“那群老狐狸如今抓到了你的把柄,不知你要如何应付?”
“宣旨,让儿子出宫建立自己的府邸。”只有出了宫门,那群人才会罢休。都是一群成了精的老狐狸断然是知道按照他这个年纪早该出宫建立府邸,娶妻纳妾。
“即使在宫中,父皇也能保你安全。”
“可是父皇,你保不了儿臣一辈子,正如儿臣不可能在您的庇佑下活一辈子。”
雄鹰应该放归草原,而不是禁锢在金丝笼中!
“罢了”挥甩了下衣袖,元明帝疲倦的阖上眼帘,过了一会,才慢慢睁开,恢复了以往的凌厉深邃,“你若是坚持,父皇也不为难你。”这话算是定下了,元明帝走到了木桌后,拿起毛笔沾了水墨,字体凌厉俊逸,如游龙般描画在明黄色的方布上。
“明日早朝,我便在朝中叫太监们宣读旨意,你可不要后悔了。”
抬头,直视元明帝,余子清用从未坚定过的语气回答:“子清从不后悔!”以往眼角沾染了魅气的眼眸,在此刻变得坚定而决绝,耀耀生辉。
“……”他的孩子,终于是长大了吗?以前那个逗留在他怀中撒娇的孩儿,褪去了稚气,一点点的展示出他尚且还未全部展露的帝王之态。略带欣慰的叹口气,元明帝这才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老了。
只是,这帝王路坎坷,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当年,他就是为了得到这个位置,失去了太多的东西的。
第二十一章:穿越并不代表万能
余子清成功的第一步是出宫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府邸。
当日,二殿下余子耀带着余子华身后跟着一大帮奴仆带着一大堆大礼来到余子清的府邸,假名是祝贺,实则是为了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假笑惺惺的拱手祝贺,实则心里早就打了十八百个圈圈弯弯,百转千回。
宾主入座,余子清先是斟了杯酒敬了在场的各位,随后二殿下余子耀才命人唤来他带来的京中出了名的歌姬来给他们献舞。
诸女长袖漫舞,端是千娇百媚,那舞动间的一勾唇、一挑眉皆是风波流转顾盼生辉;手中红色羽扇‘砰’的一下甩开,半遮半掩的挡住了姣好的面庞,一双狭长勾魂的眼眸直勾勾的望向主座中的余子清。
抬手,余子清双唇含住了手中的杯盏,那双桃花似的眼眸斜睨向场中的舞姬,眨了下眼,而后又轻描淡写的移开。这一幕,恰好被平日那群自语眼尖的明眼人看到了,他们猥笑着,笑的心知肚明,又笑的云里雾外。
浅笑着再饮下一杯酒,余子清有些疲倦的阖下眼帘。日照见状,误以为对方是累了,走上前俯下身凑近到耳旁,问:“殿下可是累了?”口中吐出的气息喷到余子清的耳廓,引起了微微的抖动。
有那么一刻恍惚,误以为凑近自己耳旁跟自己咬耳朵的……是自己的儿子,余子清睁大了一双桃花眸,扭头看向依旧屈着膝盖半蹲在身旁的日照,过了一会,他才慢悠悠的,几不可闻的浅叹口气。
“无事”
不着痕迹的掩饰掉自己心中的失落,日照站好了腿,再次退回余子清身后。余子清可谓是信任他,不然他绝不会将自己的后背留给日照,深谙此道的人都知道交出后背就等于将命交了出去。
场中的舞还在继续,琴师却换了另一个人,十指葱白纤长,宛如游鱼般灵活优美的在琴弦上舞动,修理的整齐的粉甲如蜜桃般无端诱人。余子清抬眼,目光从场中舞姬的身上转移到了琴师身上,暗想,这二殿下也是下足了本,花够了心思,知道他余子清‘喜欢’男人,便买来了这些南风倌未被开苞过的清倌来讨他欢心。
既然有人白白送东西给他,那他又有什么理由去拒绝,与其让他们费尽心思踏破门槛将人送来,倒不如全都收下落个清静。
余子华愤愤的鼓着腮帮,坐在了一旁的位置上一言不发,他既生气余子清的花心,又为这些即将沦落为别人玩物的清倌而不平,可就在他鼓大了眼睛直直的瞪着余子清的时候,他听到有人说:“今日乃三弟你进府入住的好日子,不如就让咱们六弟来吟一首诗,如何?”
“二哥!”惊惧的把眼睛瞪到差点脱眶而出,余子华一下子猛的站起来,“我,我哪会吟什么诗啊!”靠,他虽然是大学生毕业,可是那唐诗三百首,他哪里每一首都记得啊!!真佩服那些一穿越就可以出口成诗的能人!
“哦?原来六弟还会吟诗,真真是让三哥意外。”余子清露在面具外的嘴往上一挑,勾出一抹清浅的弧度。虽说他早就对余子华产生了怀疑,不过却没有去真正证实,如今机会来了……
“六弟你就别谦虚了,今日趁着这大好日子,你就给三哥一个面子来一首吧。”
“六哥,你可不会小气到连这个都不肯吧。三哥平日待你可是极好。”坐在七殿下身旁的九殿下忍不住插嘴。
“九弟!三哥还未说话哪容得下你插嘴!”七殿下板起脸呵斥,接着又歉然的看向余子清。
气氛冷寂下来。
余子清低头摸摸自己的手指,十指圆润带着养尊处优的娇贵,尾指的最后一小截上面还带着护甲,还是用来保护指甲生长的。
承受不住气氛的压抑,余子华硬着头皮站了起来,清清嗓子,然后咬了下下唇,问:“不知道三哥想让子华为你作一首什么曲子?”他想着反正古人对李白杜甫那些诗歌都不懂,自己就算随便拿出一首溜一曲也能过关,再往深处想一点,要是诗歌红了,指不定他们会对自己另眼相看。
可是他没有想过,古人中既然有能吟唱出这些流传后世的名诗的诗人,又有能想出三十六计的孙武,造出四大发明的蔡伦、毕升、葛洪等人,哪会蠢到哪里去?再则,这些诗歌也是经过时间的沉淀流传才在后世中家喻户晓的。
随意抬手,纤长的手指随意指向窗外的一颗树木,“就以这棵树来题诗吧。”并不在乎对方是否能吟出诗来,也并不在乎对方是否和他一样也是来自不同的世界,只要他不阻碍到自己,他就算是掀起再大的风浪也与他无关。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最后,余子华想破了脑袋也只能想到这首诗歌。果然,穿越什么的并不是真的万能的,你以为你的脑袋真的是记忆储存卡么,看到什么梅啊树啊都能念出一大堆。
话音刚落,不知在场的谁发出了一声轻笑。
余子华顿时无地自容的站着不知道改如何是好,好比小时候被老师点名背诵却忘记了内容,最后,还是余子耀看不下去拉他坐了下来。
“咦?六哥,为什么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这首诗?”九殿下一脸懵懂的问,这让屁股刚碰触到坐垫的余子华再次僵硬住了身体,“怎、怎么可能……”他勉强的笑了笑,可胸腔底下的那颗心脏却一直在砰砰砰的快速跳动,让他丝毫不怀疑自己也许下一刻就会心肌梗塞死去。
“听说那个被打入冷宫的萱妃和父皇出去踏青的时候曾吟过这首诗,六弟或许是在那段时间之后听过,但是却并没有什么印象所以今日才拿出来应急吧。”习惯应旋在那群老狐狸周围的余子耀开口替余子华辩解,解除了他的尴尬。
余子华感激的朝他点点头。
“六弟的身体向来不好,近两年来才得以康复,三哥我也不会取笑你,日后跟着太傅努力学习便是了。”及臀的黑发用紫玉簪高高挽起,腮边两旁可以留下了一缕发丝,显得风流隽雅,如果余子清是生的歪瓜扭枣或许余子华并不会接受他这婉转又带有训诫的歉意,可是,人就是这样,越是赏心悦目的,就越容易被原谅、接受。
一场小小的风波,被轻轻的一笔揭过。
日暮在不知不觉中降临,以余子耀开头为首的那群人纷纷告辞离去,却独留下了那两名男扮女装的舞姬(清倌)。
吩咐下人领他们到偏房去住,余子清带着日照来到了盥洗房。
褪下身上繁重的华贵紫云锦袍裳,露出了欣长白皙略显孱弱的身躯,以往在沐浴时总会有侍女在一旁看着伺候着,所以就算此刻光着身体暴露在日照面前,余子清也没有觉得丝毫不妥。
显然一天下来,被疲倦占据了身心的余子清已经忘记了日照对他存在的那些念想。
迈开步伐,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浴池内,随着石梯的一步步降下,水位淹没了那在他胯间晃动男性象征。
温度恰到好处的温水让余子清舒服的叹了口气,闭上眼懒懒的倚靠在浴池旁,日照见状,脱去了外赏,几步上前跪下下去,因常年握剑柄而布着薄茧的手指轻轻的覆上余子清白嫩的后背,力道适中的摁揉。
粗糙的手指引起了一阵颤栗,余子清的脖颈四周泛起了一粒粒的疙瘩,睁开眼,余子清笑着说:“什么时候你学竟了这手绝活?”笑意盈盈,一双黑色的眼瞳因为萦绕在水池周围的氤氲水汽而变得雾蒙蒙的,看起来尤为的惹人怜。
可日照却知道,这双眼睛的主人有着极大的野心抱负,不甘只是当一个小小的王爷。
第二十二章:花柳?花柳!
日照心神不稳的伺候完余子清穿戴好亵衣亵裤,接着拿起放在干燥处的护甲重新带回余子清的尾指端。盥洗室内的木门一开,迎面拂来的闷热气息让刚洗浴好的余子清微微皱起那好看的眉头。
“如今天气还闷热着,地下冰窖的冰块却已经快用完了。”那些冰块的用处大都是放在室内的四角的盆内以缓解室内闷热的温度,而且每个皇子府中的份例都是按照人数分配。余子清这个三殿下府只有他一个主人,所以分到的冰块虽说少,却已经够用,只不过今日这群人一来,他就拿出了差不多四天的量来。
话刚说完,余子清便没有的来的感到一阵凉爽,讶异的侧头看向凉意的源头,他这才发现原来是日照擅自用了内力,使得身体四周发出畏寒的冷气。
“你这是做什么?!”冷下脸,敛起嘴角的笑意,余子清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悦,虽说这天气闷热的令他难受,可也没有重要到要令日照调用内力的地步!他没有步入江湖,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他当然知道这内力对习武之人的重要。
日照不管不顾,余子清在他心里比任何人都要重要,甚至当时他的父皇被叛军杀死,他的国家因此而灭亡的时候都不及眼睁睁的看着余子清被那群外交使臣们带走来的难受,痛苦。他痛恨自己的无能、无力,私底下找了将臣谈话,他愿意摒弃皇位,只求回到余子清身边,而那时候的将臣也乐的他这样做,于是两人痛快的达成了协议。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余子清在他心里的地位,比那个对他有生育之恩的夏皇还要重要得多。
“停下来吧,现在可不比在宫里,四周都是御林军护驾,你若是这般不懂的珍惜内力,到时候还怎么保护我?”一直走在离日照三步远的前面,余子清的目的是安置那两个舞姬的偏房。
既然他们把人送来了,他若是不做点什么事情怎么能让那群人放下心来?
日照的心微微一沉,随着余子清越来越靠近偏房而愈加揪痛,他不希望余子清碰其他人,因为在他看来那群身份卑微的舞姬哪能配得上余子清?更别说让他们碰,就是一根手指,他都认为是对余子清的亵渎。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在日照的胡思乱想中,余子清来到了偏房的院子的门口,“你在这里等我吧。”微拢起散在腮边的湿润青丝,“到时候要是房中出现了什么异动,你再给我撞开房门。”
步入院子中,余子清没有任何预兆的打开了那两人所住的房门。
房中两人,一个坐在妆台前梳妆打扮,一个则坐在角落抚弹琴弦。听到动静的两人齐齐扭头看向房门,错愕的瞪大眼,显然是以为余子清将他们安置在这里是打定了让他们自生自灭的主意。
风情魅然的桃花眸淡淡的扫了眼房中的两人,从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他们看不出他的想法。
“草民红珊、琴白拜见三殿下!”反应过来的两人立即放下了手头上的事情,一齐走到余子清面前拜跪下来。
日照内心万般煎熬,他努力的控制着全身紧绷住的筋肉,省得一个头昏闹热就不管不顾的冲进房间内。或许在外人眼里看来那间房间并没有动静,可对于习武来说的日照,房间那些细微零碎的呻吟声却止不住的往他耳朵里窜进来。
每一句呢喃,每一声呻吟都像一把尖刀似的一下一下的刺进他的心里。
忽然,一声‘砰’的巨响,是肉体碰、撞到了硬物的闷沉声响,并伴随着一声极其微小却痛苦的闷哼。
身体先于脑子行动,日照急忙转身奔进房中,脑子里纷纷嚷嚷,他想到了或许是余子清遇到了危险,或许那两人是被收买了的的刺客,不过短短几秒,几百种想法就像烟花似的在他脑子里炸开。
红了眼,一脚踹开紧闭的房门,那薄弱的木门经不住撞击砰的一声倒在地上。屋内的三人着实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都扭头愣愣的看向几近发狂的日照。
赤裸上身,身下仅盖着一条薄被的余子清的脸上还带着高潮后的红晕,“怎么回事?”
“殿、殿下我以为……”环视了下屋内的情形,理智从九霄云外回归到了脑里,日照瞬间涨红了脸,无地自容的垂下脑袋。除了躺倒在地上的红衣男子,余子清并无一丝不妥。
“恩?你以为我怎么?”这小子不会是以为他遇刺了吧,等了半响不见回答,余子清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道:“还不快过来扶我起身?”一条纤白的手臂抬了起来,横在日照的几步远的面前。
掀起床上的浅青色薄被披在余子清的身上,接着将对方半扣在胸前,日照这才看清了床上还躺着一名男子,而这名男子就是之前在大堂上奏曲的琴师。
“怎么,喜欢上了?”瞧见日照的目光一直盯着床上的人,余子清忍不住挑起眉头,饶有兴趣的问。
“不!”立即摇头否认。
视线从床上的人身上转移开,余子清的眼神瞬间变成厌恶,“叫人过来将这名穿着红衣服的清理掉。”明知身上有病,居然还敢自献身体,若不是发现他的背上长了一些类似于小肉疙瘩的玩意,指不定还被骗过去了。
说什么是清倌,可这清倌怎么会染上花柳病?
“不!不要啊殿下,红珊红珊不是有意欺骗殿下的!”哭喊着跪爬过去,那眉目精致风情万种的红珊鼻涕眼泪一齐流的使劲摇晃着脑袋。就在他快接近余子清脚边的时候,日照忽然一脚踩住了红珊的手指,紧接着抬脚又不留余力的将对方踹开。
“说……”重重的深吸口气,“谁叫你来的?”
迷茫的停下一会,红珊泛红的眼眶又开始往外冒水,“我、我是自己打晕了那清倌,自己混出来的,殿下求你发发慈悲不要再送红珊回去了!!”如今民间好臀风者虽多,可……一旦时间久了,这些小倌年龄大了以后,下场往往是凄惨的。他们的身份地位比红翎院的那群青楼女子还不如,更何况他还不小心得了这种病。